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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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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一片冰凉,一如她心中惊痛。
耳边纷纷乱乱的声音,终是归于一片死寂。
他的手移开,她看见伏在地上没了生机的身躯,仍在洇染开的殷红。风拂林而过,山莺复啼的声响,仿佛方才只是落叶的瞬息。
刘休仁忽然策马而出,疾驰而行,她可以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呼吸。他握着缰绳的手背上,血长流,应是方才在荆棘间被划伤。
他的车驾旁,何时围了许多人马。当中那个,威仪赫赫,看着刘休仁返来,立时面上有了笑意,“十二弟,这是去了哪里?”
刘休仁翻身下马,将桐拂扶下,“有美人在侧,自是无心狩猎。”
刘彧目光在她身上只留了一瞬,“十二弟活得自在通透,甚好甚好。”
话音刚落,一骑奔来,马上之人翻身跪倒,“骠骑落马!”
桐拂心中一紧,骠骑,正是晋平王。
刘彧却笑道:“十三弟体大,想要落马只怕也是十分不易……”一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桐拂看着刘休仁,他也在笑,但那笑容里,没有分毫温度。
“来人,传太医去看看。”刘彧扬声道。
很快太医折返,一头的汗,颤声道:“晋平王的马……受惊,晋平王落马而……亡。”
皇帝之后的举止,痛惜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群臣皆哀,一出情真意切纷纷好戏……
“十二弟。”皇帝忽然出声道,“你的手怎的受伤了,正好太医在此处,看过之后早些回去歇息。”关切之情,亦是溢于言表。
刘休仁应诺,目送那群人很快地离去。一时间,只余了他二人,和候在一旁的太医。太医替他上了药,也很快告辞离去。刘休仁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坐在马车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亦坐在一旁,他在等什么,她并不关心。这个地方,这些人,她该如何逃开……
不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声的时候,她猛地回过神。眼见着皇帝身边的侍卫,走到刘休仁的面前,恭敬地奉上酒器。
“陛下赐,高粱姜酒于建安王。”
刘休仁没动,桐拂的身子却是止不住地颤起来。
金幼孜说,建安王被宋明帝赐毒酒而亡……
那侍卫见他未动,又走近一步,“建安王请看,这上头有御医的封签,乃陛下所赐药酒。”
刘休仁接过酒器,抬手拍开封口就欲喝下,只听耳边一声急呼,“等等!”
他转过头,嘴角含笑,“三妹让我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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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汀月溪梅试额妆
那一句本是脱口而出,她后悔之时,已然晚了。
纵然一遍遍提醒自己,之事之人皆是俱往矣,且冷眼看着……但到了面前,缘何会忍不住?
刘休仁仍看着她,手中的酒稳稳端着,眼角那神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她一时没看明白。
“明衣,你又胡闹了!”身后有人走近。
桐拂转过身,明书正走向自己,背后残阳一抹很刺眼,她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她抬起手,想要将那刺眼的光亮挡住,他已越过她的身旁,走到刘休仁的面前,将他手中的酒拿过,将那一杯喝尽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待明书转身看向自己,她一个字尚未说出口。
明书看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晃着,猛地扑向自己,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襟,“你疯了么?!你为何这么做?!你吐出来……”
他由着她胡乱推搡拍打着自己,直到她开始流泪,他才将她的手捉在掌心,“一杯酒而已,怎么哭成这样……”
她看着他同从前那般皱着眉,嘴角却微扬,不由愣住,“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他伸袖替她擦了擦眼角,“一杯药酒能有什么事?宫里的御酒,寻常想喝也喝不着。建安王这么大方,你却小气了,竟能气哭?”
桐拂越过他的肩头,看着送酒来的侍卫早已骑马远去。刘休仁施施然靠坐在马车外,看着她俩,很是兴致盎然的模样。
她心里一松,顿时觉得自己傻得可以,一把扯过明书的袖子,将面上的眼泪擦了个干净,“谁哭了,迷了眼。我累了,我们回去……”
“慢着。”刘休仁出口叫住她,“三妹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他冲她招了招手。
明书推了她一下,“去吧,我等你。”说罢,转身走向远处山林边的车驾。
纵是百般不愿意,她也只能一步步走到刘休仁的身前。
“你是担心,我会死?”他问。
她盯着自己的脚,“谁都会死,没什么可担心。”
他好似笑了笑,“唔,说得对,这便够了。”
她抬起头,看见那个笑容消失的瞬间。他从来都是这般,喜怒无常,诡异多变。
他站起身,“这个,你回去以后再打开。”
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匣子,方方正正,黑色檀木,没有半点装饰。
他忽然迫近她,她没来得及躲,他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腰间,将那块玉佩取下。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看着累赘,不如还我。”
“本不是我的东西,建安王早该拿回去。”她淡淡道。
他嘴角弯了弯,“既是你兄长,收回了这玉佩,总要再给你一样。”
“不必了,明衣没有兄长。”她眼前又腾起那一幕烈焰怒涛。
刘休仁抬手,有人呈上托盘,上头列着笔,盛着朱若燕脂的白瓷碟,一柄铜镜。
他取了笔,在燕脂里轻蘸几下,转而伸手将她的下颌捏着,“三妹听话,莫动。”
桐拂想要挣脱,瞥见他眸光中期盼,竟是不能。
那笔尖细柔,在她额间拂过,若有若无。
少倾,他将笔放下,取了那铜镜递给她。
镜子里,她的额间一点霜红,状如水滴。
他面带悦色,“甚好甚好,三妹莫要擦去了。对了,我倒忘了,这个随意也很难抹去。三日之后,自会淡去。”
看他面上莫名涌起的狂喜之色,桐拂再看不下去,“建安王若没别的事,明衣告辞。”说罢也不待他出声,转身就走。
她晓得他在背后一直看着自己,她不喜。
而额间的朱若燕脂的妆,更是有如芒刺,令她说不出的不安。
明书看到那额妆,并未说什么,见到那匣子,却是愣怔了片刻。
她将那匣子塞进明书的手中,“他的东西,我一件都不会拿着。这额妆,你可有法子去掉?”
……
回到总明观,她试了很多法子,但正如刘休仁所说,无论她如何擦洗,那红艳艳的水滴,始终在那里,仿佛早溶入肌肤之间。
明书看起来亦是十分古怪,从前总是忙得不见人影,如今反倒日日与她一处。手里握着书卷,却并未在看,时时望着她出神。
桐拂这几日里几乎没有合眼,也吃不下什么。何故又会回来?彼时张林浅的船上乱作一团,底舱中虽烟雾弥漫,但她分明看见了那个身影,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明衣。”有人唤她,她回过神,明书正走入屋子,手中拿着那黑色的匣子,神情莫名。
“你当真不看?”
“不看。”她扭过头,“你若稀罕,你自己看。”
轻微的声响,那匣子应是开了。
“明衣……”明书的声音很不寻常。
桐拂猛地转头看去,那颗绮石,莹然似有流光。一旁是一卷信笺,她将它展开,那上面只一句。
“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
她的手颤得厉害,“这是……何意?”
明书似是喟叹,“杨徽应是无恙。”
“可他亲手杀了他们!”她抬眼死死盯着他,“三千,三千哑兵,如今都沉在浓湖深处。”
明书恍若未闻,目光在石上山水间流连,“彼时,皇帝亲登鸡笼山,设九州庙,请僧主释僧瑾、国师胡母颢、陆法修宴天下群神,公卿官吏俱同往。
封蒋侯神为相国、大都督,加殊礼,为钟山王。封苏峻,为神侯彪骑大将军。
言世间万事,乃神仙命定,群臣当顺应天意辅助天子。凡功德,皆是神仙之功德。
此番阴兵助阵平了叛军,皇帝特昭告天下,谢苏侯之功……”
见她一脸震惊,他继续道:“你当真以为,建安王与苏侯结拜,是他的意愿?
皇帝事后却又何故不谢他的十二弟建安王,反谢那苏侯?
晋安王之乱,时朝廷只余建康、丹阳、淮南而已,其余皆归叛军。建安王屡建奇功,讨平四方。军中食少,他均丰俭、抚将士,吊死扶伤、身亲隐恤,十万大军,莫有离心。
平乱之后,徐州刺史薛安都仍据彭城,且向北魏求援。建安王又西讨诸军事,平荆州、郢州、雍州、湘州、豫州……
如此功高,得朝野拥戴并不为奇……”
“你的意思,皇帝忌他功高?”她将他打断,“所以将这功劳,归于建安王之兄长苏侯的阴兵?”
“分明是建安王治兵如神,却说是阴兵……”他嗤道。
“那三千所谓阴兵,皆服了毒药以致聋哑,口含夺魂哨,非人非鬼,这叫治兵如神?”那些鬼魅般身影,又浮于眼前。
“明衣。”明书忽然道,“阴兵究竟如何,杨徽究竟如何,你为何不当面去问他?”
桐拂愣住,“问他?他会告诉我?”
明书将那绮石塞进她手中,“今夜,皇帝忽召建安王入宫,至今尚未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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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木寒云满故城
他手中的裙衫,流银色,轻若无物,似一团云雾缭绕指间。
“素纱禅衣?”桐拂脱口道,但细看之下,又不完全相同。
“你见过?”明书瞧着她面上惊讶之色。
她凑近了,抚上烟云般的裙裾。与当初挂在自己屋里的那件质地一般,只不过样子有些不同。
“你将这个穿着,可以入宫。”他道。
“当真?”她有些不解,建康宫的守卫竟如此随便?只看衣衫就容人出入?
他皱了眉,将另一套宫女的衣裙递给她,“北湖水,华林园。”
“可……”她忽然了悟,这素纱禅衣入水不濡,从水里出来之后,不至于浑身潮湿露出破绽。
她去里屋换上,那素纱禅衣竟似量身裁成,十分合适。屋里没有铜镜,她将长发随意束了,走出屋子。
他将案上另一块素纱取了,遮住她半幅面庞,绕至脑后将她的发髻束在其间。
“去吧。”他退开了一步。
桐拂越过他身旁,走到门外。
“我会一直在这里。”他忽然在她身后道,“明衣在这里,我就不会离开。”
他又顿了顿,“至于你……自己小心。以后……亦是。”
她心里猛地一跳。
他知道自己不是明衣?他是何时知道的?
方要转身,他已催促道:“他如今还困在宫中,我若是你,得赶在一切太晚之前寻到他。”
门在她的身后阖上,略显仓皇。
自华林园竹林堂前的一弯曲水而出,她瞧着自己浑身上下未显水迹,不由暗暗称奇,这素纱衣果然是个宝物。
可方才仓促,竟没来得及问他是自何处寻来。这与京师的那一件,应有关联,或许正是拨开迷雾的关键所在……
环顾四望,她有些犯愁,偌大的建康宫,她要去何处寻刘休仁?
“仙……仙姑……”身后有人颤巍巍道。
她转过身,一个提灯的内监,面露欣喜立在她的不远处。
桐拂心里叫糟,方才竟忘记脱去素纱衣,里头本是一身宫里的裙衫不易被人注意。
她将声音放得缥缈了几分,“竟能瞧见本仙姑,想来亦是有些造化……”
那内监噗通一声跪得笔直,“若能得仙姑指点飞升成仙,万死不辞……”他目光被宫灯映着,满是狂喜之色。
“万死就不必了,只是我今日贪看苑景,竟忘了来时路……好似方才是从紫极殿还是玉烛殿……”她似入沉思。
那内监忙道:“早前陛下正是在紫极殿祭拜土神,仙姑应是从那里过来。过了这曲桥南行,过正光殿,就是了。”
桐拂转身就要离开,那内监忙道:“敢问仙姑!如何,如何修道……”
“世人只道问根基、求修行,其实终归不过,澄其心,而神自清……”她飘飘渺渺说了半句,急忙离开。这一句曾听陶弘景念叨过,但再往下,她已是半个字不记得……
紫极殿前,除了守卫,并无人影。宫灯摇曳,竟是一派冷清。这位宋明帝,哪怕在宫中修面墙移张床,都要轰轰烈烈祭天祈神。若是方才开祭坛,此刻当是十分热闹,怎会无人?
她除了鞋履,无声穿过殿外长廊,却几乎被玉阶上独坐的那个身影吓得叫出声来。
月色清朗,将那人身影投在地上,直铺至她的脚前。
“陛下……”他身后不远处有人小心出声道,“建安王仍候在偏殿。”
“我与休仁,亲情实异。年少以来恒相追随,情向大趣,亦往往多同。难否之日,每共契阔……”刘彧似乎根本未听见,身姿颓然,间杂着沉闷的嗽声。
那内监不敢再出声,垂首退入巨大廊柱的阴影之间。
桐拂虽不能尽数听明白,但这意思,当是兄弟手足深情,同甘共苦。念及小柔,从前形影不离,如今甚至不知她身在何处,纵然千般挂念,毕竟天各一方,今生不知还能否再有重逢之日……
“今日已晚,送建安王去尚书下省歇息,明日一早觐见。免得……免得十二弟奔波辛苦……”刘彧忽然出声道。
那内监领命而去,桐拂亦疾步跟上,并未听见身后那一声喟叹,似叹似泣,很快消散在殿宇深处……
屋门在身后阖上,眼前一室清寒。案上摊着未及收拾的文书,显然方才这里尚有人忙碌,临时被驱离。
刘休仁径直走到案前,重布了纂香,煮了新茶。将两只茶盏注满,才施施然靠在身后锦垫上。
“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喝一杯。”他将一盏凑到鼻端,细细闻着。
很快听见身后门声吱呀,衣摆瑟瑟,脚步迟疑。
“你晓得我要来?”桐拂在他身旁坐下。
“你来,或是不来,都有些可惜。”他专注地品着茶,并未看她。
她将手中握着的绮石放在案上,“杨徽究竟如何了?”
“三妹聪慧,一定晓得我的意思,怎会有此一问?”
“你为何独留了他?”屋子里很冷,她手脚冰凉。
他转头看着她,“三妹在意的,我自然也是在意的,”
“那些人,他们就该去死?”
“他们早签了生死状,并无人相迫。在服下药丸的那一刻,他们已知自己再无活路。如何死,何时死,并不重要。”
“他们可以不用死……”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不曾稍离,“有些人,不得不死。”
叩门声响起,桐拂不知何故,猛地一个瑟缩。
刘休仁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屏风,她起身,避在那之后。
来人看模样是传令使官,“建安王,陛下赐酒。下官会候在外头,等着复命。”
身后即刻有人托着酒器上前,稳稳置在案上,二人阖门退出。
桐拂扶着身后衣施,勉强站稳。
“三妹,”外头传来刘休仁的声音,“坐到身边来。”
她转过屏风,他正抬头望着自己,面含笑意,一脸的轻松。
几步路,她走了很久。到了他身边,被他轻拉一下,无力地跌坐在他的身侧。
“这是……”她死死盯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汁。
“唔,三妹玲珑心思,猜的自然是对的。休仁的兄长,给休仁送来的毒酒。”他似是很满意,将她揽着。
她说不出话来,她本是来问杨徽的下落,问他为何要将那三千哑兵推入幽冥……为何偏偏是今夜?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冰凉,在她的额间流连,“你看,这额妆已淡,我并未骗你。只是你这般聪慧,为何却不信我?”
她一把将他的那只手抓住,“你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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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寒水东逝与沧波
“哦?你让我逃走?可我去哪儿好呢?”他兴致盎然地望着她。
“哪里都可以,躲起来!我不信你没这个本事。”她想要将他拖起身。
他反手将她拉住,“所以,三妹如今相信了,那三千哑兵,并非我杀的?”
桐拂心中乱如刀绞。她虽是疑他,但终究觉得不该是他,至于这不该是他的心思从何而来,她一直说不清楚。
或许是他看着自己的样子,许是不依不饶硬要唤自己三妹,还是,他与这建康城……
“三妹,”他忽然松开手,“你去替我看看,门外的那些人,可还在?”
桐拂急忙起身,小心凑到窗边,自那缝隙处望出去。方才的传令官和内监,仍守在门外廊下,并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
“他们还在……你赶紧走……”她头也不回地小声道。
话音未落,她听见身后有什么,嗒的一声落在案上。声音很小,却直刺入心底。
她仓皇扭过头去,他仍是靠坐在那里。只是他面前那酒盏已空,滚在案边。
他笑得风清月明,“三妹,莫怕。”他冲她招招手。
她不晓得自己是如何走过去,又是如何坐在他的身旁。
“他是我兄长。我们曾被关在一处,那些时日,黑暗肮脏到泥土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奢望。我们都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还能看到彼此。但只要可以,他始终握着我的手,那一点点暖意……”
他没有说下去,面上有了倦意,“明衣……你愿意做我的三妹,我很欢喜。这世上,能够彼此依偎的,太少了……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便迫着你做我的三妹,你可是恼我……你定是恼我的……”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该走了,屏风后有侧门,从那里出去。
一会儿我的样子,该是很难看……我不想让三妹看到……听话,现在就离开……”
他的手冰冷,她将它们紧紧捂在自己的手中,泪水汹涌,根本停不住。
“唔,很暖和……”他似是很受用的一声喟叹,紧跟着是急促的咳嗽,血自他的嘴角涌出。
她慌忙起身,伸出袖子替他擦拭,“是不是很痛?你一定很痛……”
他伸手替她擦着不断滚落的泪珠,“傻瓜,怎会不痛……不过很快就好了,以后也不会再痛……方才就让你走,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为什么要这样……”她忽然觉着委屈,这委屈不知从何处生出,原本只是细小的尖芽,迅速疯狂蔓延充斥在胸襟间,将呼吸扼住。
“从前,他是我的兄长。但如今,他是皇帝,早已不再是我的兄长……这么说,你可明白?”
她摇头,其实问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所谓答案,再至因果,根本不重要。
他勉力笑了笑,“你看,我们原本并不识得。但如今,我是你的兄长,你是我的三妹。虽然你是我硬抢来的,但我很欢喜。只可惜,仓促了,还有话没说……”
“休仁,”她忽然唤他,他身子一震,定定看着她。
“我也不知因何会遇见你,可能,可能因为我从未离开过这里。他们说,我是京师水中生的魄……”她仿佛自呓。
“你应该是。”他忽然出声,“你一直都在这里,北湖边,我常见到你。你总是在离我很远之处,一个人在水畔徘徊。一个人的样子,很像我……”
他忽地将她的双眼遮住,“三妹,闭上眼,就一会儿。”
她闭上眼,有什么汹涌而出,如碧落云端的水泽,决绝而下,再无回望。
眼前一空,她不敢睁眼,摸上他的手背。
“怎么这么冷……”她很小声地埋怨,努力将不断涌出的情绪死死压着。
他不会再反手将自己的手捉住,唤自己一声三妹……不会笑着冲她招手,三妹过来,替她额妆细描……不会在江边指点着楼船水寨,运筹帷幄皆在笑谈……徘徊踯躅,顾盼相遇,竟生出手足相依,偏又这般仓促擦身而过。
她睁开眼,他靠坐着,和之前一般,她觉得他应该只是睡着了。只有睡着的人,才会有这般安宁的神色。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她取了帕子将他嘴角的殷红擦干净,但衣襟上,仿佛缀着赤霞的颜色,怎么也擦不干净,“你才是傻瓜……”
外头响起了小声的低语,她完全顾不上,他的衣襟弄脏了,他会不高兴的吧……猛地有人将她拉起身,拖至屏风的后面。
她手里犹自握着那帕子,目光不曾离开过他的面庞片刻。
有人推门进来,是方才的传令官,俯身细细查看了很久,才走出门外。
外头响起了极低极低的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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