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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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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拂朝四下望了望,“你手上的伤如何了?岛上药医不足……”
金幼孜顿时眉间紧皱,压低了声音,“找个僻静处说话……”
二人走过竹桥到了青溪边的一处,金幼孜看到那条船就停住了脚步,正是那夜梦中所乘的小舟。
看着身前桐拂上了船,金幼孜迟疑片刻也跟着上去,刚站稳,她已将船滑出。
“柚子可是去国子监?我送你一程。”桐拂回头笑嘻嘻道。
金幼孜走到她身边,“那麻烦姑……”
“小拂。”桐拂斜眼瞅着他。
“哦……麻烦小拂了……”金幼孜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那夜之事……”
桐拂的笑脸也垮了下来,“我也不晓得……柚子博学古今,若你都不知道,那没人知道了。”
金幼孜慌忙摆手,“此言差矣,我只是普通监生,谈不上博学古今……何况此事,太过蹊跷,你我怎会同入一梦中?”
说完他立时觉得大大不妥,急忙回身施礼,“唐突唐突,姑娘原谅……”
桐拂瞧他一脸大窘,耳根处红如炭火,哪里还有半分在白沟河畔毫无畏惧神色清朗的样子……
她不由笑道:“你们读书人累不累,整日寻自己的不是,书上那些话,难不成都是对的?”
金幼孜赧然道:“自然不是,只是……”
“好了好了,”桐拂打断他,“里头案上有一瓶药,是我从爹爹药箱里偷……拿的,治疗外伤极好,而且不会留疤。”
“既然是梦,为何会受伤,会留疤?”金幼孜想着手臂上那道箭矢的擦伤,陷入沉思。
那日是如何回来的,他一直没想清楚。只记得放了自己和桐拂的燕军离开后,他二人回到船上,她帮自己包扎伤处时忽然起了大雾。之后在大雾中行船很是不易,等雾散云开,二人才发觉,船仍停在金陵运渎的水巷间……
“那就不是梦呗。”桐拂接过话去,“实话告诉你,这已经是我第三回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
金幼孜一怔,转头看着她。
她俏然立在船头,长发简单束着没有半分装点,身上粗布的裙衫早已泛旧。此刻随着河风裙裾一角微扬,露出针脚细密的补丁,即便如此,她竟也生生穿出超尘脱俗清丽绝伦来。
初见她时的那句话,又在金幼孜的脑中浮现,莫不是湖中仙子……
桐拂觉察他的沉默,转过头来,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出神,推了他一把,“不会以为我是妖怪吧?”
金幼孜忙道:“不不不……”一时语结。
“你说,我们看到的,可是真的?”桐拂忽然道。
金幼孜沉默了许久,“燕王谋反已是天下皆知,北方如今战事纷乱。早前他一夜间收北平九门,取蓟州、遵化、密云,奇袭居庸关,攻陷怀来……那我们所见的,取雄县和莫州,也并非无稽之谈……不,事实上,若他欲顺利南下,这是必然的打法……”
他停了停,回头问她,“你之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桐拂等迎面而来的舟子过去,才开口道:“第一回,在一个院子里,他杀了三个人,命人去夺取九门。”她闭了闭眼,试图抹去血腥的一幕。
“燕王府,张昺、谢贵与葛诚三位大人。”金幼孜几乎立刻脱口而出。
“第二回,在怀来城外。他反用离间计,竟令守城的士兵倒戈,血洗怀来……”桐拂似乎又看见彼时的血雨腥风。
“只知是奇袭,不料竟是如此取胜……”金幼孜眉间紧皱,“这些看起来,应当都是真的。”
桐拂颓然,“这才是可怕的地方。我,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
“桐拂姑娘!”有人在岸上唤道。
桐拂扭头去看,是刘娘子店里的伙计。
他冲她招了招手,“刘娘子让你得空去一趟。”
“晓得了!”桐拂也冲他摇手,抬头一瞧前面已是国子监,遂将船停在岸边,“回头再找你吧,刘娘子那里不知道什么事……”
金幼孜上了岸,回身嘱咐道:“你自己当心。”看着她撑船远去,他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到了回柳酒舍,门才刚开,几个伙计正忙着扫地擦洗,看见桐拂纷纷招呼,“刘娘子寻你好几日了,在后头等你。”
桐拂心里一紧,这两日她没什么心思,一半时间去湖里摘些湖鲜,另一半时间在那条领着她去了雄县的船里捣鼓,想弄明白这船有什么特别之处……刘娘子一般不会这么急的找自己……
急匆匆到了后头,后厨没人,她又紧赶慢赶去了后院。刘娘子应是刚梳洗完,往外走,看见桐拂就过来拧她耳朵,“这臭丫头跑哪儿去了,让我一顿好找。”拧当然不是真拧,只在她耳朵上作势捏了一下。
“我……”
“别我了,快跟我来。”刘娘子将她抓了就往屋里走。
桐拂看着桌上一个黄灿灿的包袱,和刘娘子脸上喜不自禁的神色,越发莫名,“这……这是什么?”
刘娘子将她按坐下,“你呀,这两日到处乱跑不着家,宫里派人出来找你找不着,跑到我这里喝酒的时候被我听见了。因为是熟客,我让他把东西留在我这儿了……”
她将桐柔按坐下,“快打开看看,说是小柔给你的。哦不不,现在要称呼一声桐女史官了呢……”
………………………………
第二十一章 霜落林空鹿饮溪
一支嵌琉璃的银簪,一对儿冰晶耳坠,一匹精美的水蓝绸缎,再一小袋碎银和几张宝钞。还有一小包糕点,用油纸包着,因为时日长了,已然干裂成了小块。
桐拂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吸了吸鼻子,伸手就捏了那点心放进嘴里。
刘娘子急忙劝道:“哎哟,小拂啊,你应该高兴啊。小柔她如今在宫里是女官,每月也是有朝廷俸禄的,衣食无忧,是好事啊……”
见她不说话,一味嚼着那点心,刘娘子又叹道:“知道你们姊妹俩从小相依为命的,感情深厚,你定是舍不得她……”
这么说着,桐拂的泪水反而希希索索滚下来。
刘娘子着急了,赶紧替她擦去,“哎呦瞧我这嘴,怎的越劝越伤心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桐拂起身,抓了刘娘子的手,“那宫里的人,可有说小柔如何了?每日可过得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想家了怎么办?三餐可合口味?”
刘娘子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都好都好,那内监说了,桐女史聪慧伶俐,原先是在长公主身边侍读,后来竟调去了文华殿。”
“文华殿是什么地方?”桐拂急道。
“放心放心,那内监说了,那文华殿可是皇上什么经……经筵之处,能进去的可都是什么尚书、大理寺卿,哦还有翰林院、国子监祭酒……哎呀我也记不全。总之是旁人想破头也进不去的地方。”
刘娘子瞧她脸色缓了缓,又道:“内监说,皇上对桐女史很不同呢。寻常宫女根本不能寄送东西出宫,这可是破了例的。据说之前中秋,皇上微服出游十六楼,也带着她呢……”
“十六楼?”桐拂一愣,猛地想起中秋那日在鹤鸣楼旁的风波。
那艘许多侍卫的宫船……还有那摔裂的瓜,自己将它刻成莲花荷叶,亲眼见那瓜送入船内……难道彼时小柔竟在那里头?
桐拂将那些宝钞塞进刘娘子手中,“我晓得了,刘娘子一定替我给了内监好处,这些您必须收下。”说罢将其余的拿了,转身就跑。
刘娘子哪里追得上她,在后头急急唤着,“打点内监我是为了小柔,你给我宝钞做什么,气死我了……”
看着眼前这些首饰布匹和一袋子碎银,爹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桐拂垂首立在一旁,一声不敢吭。
“明日起,随我入山采药。若再去那湖边,往后休想跨出这院子半步。”爹爹拂袖离去前丢下一句。
桐拂自然不敢说不,等着爹爹迈出门去,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小柔成了女官如今确是衣食无忧,可她毕竟孤身一人在那里头,若是想家了或是受了委屈,定然是要哭鼻子的,谁又能搂着她哄她开心……
再说,宫里的规矩那么多,她若是不小心犯了错,被罚了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处,桐拂更是坐立难安。原打算想法子再去打听小柔的消息,可如今爹爹又将自己拘在身边,她又如何脱得了身……
覆舟山,邻宫苑东北侧,因此自洪武年初即不可随意出入。可是不知道为何,爹爹却进了山,还是大摇大摆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桐拂偷偷打量走在前头的爹爹,他身上并无腰牌文书之类,为何方才上山前遇到巡查的锦衣卫,竟无人阻拦。
爹爹身上唯一的物件就是身后的那个背篓,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编背篓的藤条早已褪了色,倒是被摩挲得十分光滑。
桐拂看着他的脸色,并不敢出声问爹爹,乖巧地跟在后头。
但凡到了一处,爹爹停下脚步,桐拂就需快步上前,迅速分辨出各种草木之间藏着的药材,还需说出名字和药性。
快步上前,她是做得到的。但分辨草药她压根就不行,通常抓耳挠腮又闻又摸,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她心里哀叹,若是小柔在就好了。妹妹聪慧伶俐,草药、医术之类颇得爹爹真传。而且记忆好悟性高,见过一遍的再不会忘记。
桐君庐看着她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她方才指着一株商陆,言之凿凿地说是五味子。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干脆闷声不说话了。
小柔乖巧聪慧,凡事一学就会,与她娘亲极相似。却又怎会有这么一个生性顽劣,整日在水里胡闹的姐姐。。。。。。
阿棠尚在的时候,不知为何对小拂反倒更偏袒些。。。。。。
阿棠……当初阿棠依在自己怀中,虽已气息奄奄,但仍努力地对着自己扬着嘴角。。。。。。
他晓得她不愿让自己愧疚,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却偏偏对着病入膏肓的妻子束手无策。。。。。。
她说以后要辛苦他了,照顾小拂和小柔。。。。。。只愿她们此生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找个真心待她们的人,足矣……
桐君庐心中抽痛,他该如何告诉阿棠,小柔竟入了那大明宫。从此身陷深宫,不得自由,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转眼应允,已然成空。
看着爹爹从愤怒到伤怀,再到悲凉的神情,桐拂悔意更甚。平素多花些心思看看爹爹给的草药谱,今日也不会令爹爹如此生气。
她正欲出声,爹爹已转身离去,“将这些商陆都摘了,洗干净,再跟来。”那背影,她竟看出些荒凉的意思。
她摸出峨眉刺,将那几束商陆割下,循着水声,绕过几株松柏就看到了一带山泉。
溪泉清冽,自山林间潺潺而出,一只麋鹿本在泉边饮水,见有人来,轻巧地跃入茂林间很快没了踪影。
桐拂将草药上的泥土洗净了,正打算离开,余光里瞥见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不由抬头看去。
山泉对面的草丛里有几块透明的似石非石的东西,恰好被日光照着,晶晶耀耀煞是好看。
泉水很浅,她涉水而过,俯身将那几块东西捡了。还没瞧清楚,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东西是我先看到的,所以是我的。”
桐拂转过身去,因为逆着光,她又闭了闭眼睛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
第二十二章 芍药荼蘼开渐近
桐拂觉得,面前这个人,长得有点好看。
长相这个东西,她以前没有十分在意过。可即便如她这种对样貌不甚在意的,也觉得长成这个样子,甚是不错。
所以也就没有特别在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只好又说了一遍,“它们是我的。”
桐拂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几颗透明的石头,“这些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另一只手里的那把商陆上,微微皱了皱眉,“习医采药者,怎会不识琥珀?”
桐拂急忙摇头,“不不,我跟着爹爹采药,跑跑腿而已,我不懂的……”
她又迟疑了一瞬,问道:“琥珀与那珠玉、翡翠不是一类么……难道竟也可入药?可与我说说?”
那人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生出悦色,“琥珀主安五脏,定魂魄,杀精魅邪鬼,消瘀血,通五淋。。。。。。”
看她一脸茫然,他示意她走到一旁的松树旁,指着树身上的松脂道:“松柏脂入地,千年化为茯苓,茯苓化为琥珀。古人曾笃信这琥珀乃虎之精魄,所以认定其有驱邪之用。”
瞧她摇着脑袋一脸不信,他继续道:“琥珀、羚羊角、人参、白茯神、甘草……研为细末,炼蜜丸……每服一丸,和汤嚼下,可愈神虚不寐,恍惚惊悸,安眠……”
桐拂有些走神,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和爹爹一样,说起草药医方来就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这些在她听来,很快就能让自己打起盹儿来,的确是可以安神助眠的……
待注意到他一声不吭望着自己,面上显出微微的恼意,桐拂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有点远。
“咳咳,琥珀竟有如此妙用,今日真正长了见识,谢过……”这才想起来不晓得他叫什么。
他听她言辞恳切,恼意方淡去了几分,出声道:“在下姓陶,字通明。”
桐拂脑子里有什么一掠而过,这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谢陶公子指教……”看到自己手里还攥着的那几颗琥珀,急忙递过去。
他大概是没料到这么容易就拿到,愣了一下才伸手去取。
他的指尖无意拂过她的掌心,却猛地缩回手去,神情大震,“你是何人?”
桐拂有些莫名,自己的手不冷不热也没长刀片,他如此惊骇的样子,是何道理?
“我住山下,覆舟山南面。”她答道。
“休要胡说!”他忽然正色打断她,“那里是乐游池及芍药苑,怎会有人住?难道你是正阳、林光殿的宫女?”
桐拂一头雾水,这几个地方,她听都没听过,“我不是宫女,只是普通民户。洪武年间后湖被封以后,我们。。。。。。”
“洪武?”他打断她,一脸讶色,“你竟妄呼年号?如今分明是建武三年。。。。。。”
桐拂更加莫名,如今是建文年间,他为何会说建武?
再者,这覆舟山上哪来的芍药?若是有,爹爹也不会每次跑几日的路,辛辛苦苦去茅山采摘白芍了。
忍了忍没忍住,她问道:“这里何处有芍药?可有白芍?”
陶通明瞧她不似妄语,面上也无遮掩疯癫的痕迹,沉默了一阵才出声道:“随我来。”
桐拂想着爹爹还在前头等她,本不欲跟去,但又想着若真能在这里找到白芍,爹爹岂不是不用跋涉辛劳,于是还是提步跟上。
二人并没有走远,不过是转过了几道山壁就到了一处山崖边,方才的山泉至此处已成急流,汇作一条瀑布如练直落入山下水潭间。
桐拂顺着陶通明的目光往山南麓望下去,山林间一大片白色的花正开得荼蘼,如花枝覆雪,日光下摇曳生姿。
她的一声赞叹尚未出口就觉出不妥,这其一,此刻已是深秋,芍药怎会盛放?
其二,这么一大片的芍药,又靠近山脚,即便是在山下也是瞧得见的。怎么从来不曾见过?
目光又往附近转了转,更觉得诡异,这些个陌生的殿宇飞檐亭台楼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忽然觉得后颈发凉,“这……这可是覆舟山?”
他失笑,“不是覆舟山又是何处?难不成姑娘也不识得这后湖?”
桐拂望着千倾湖面略宽了宽心,却仍然无法抹去心中疑虑,自语道:“为何今日看起来如此不同……”
她自然也就没瞧见,身旁陶通明若有所思的目光。
“这位姑娘,可将手中琥珀再给我一观?”他忽然道。
桐拂回过神,将那琥珀递给他,一个没拿稳,其中一颗直往那崖下落去。
她的惊呼声未起,只见他一脚轻踢,将那颗已落至崖边的琥珀扬起至半空,身形微动间,已腾跃而起将那珠子握在手中,继而轻巧地落回她的身旁站定。
这一套动作太快,桐拂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气定神闲地在把玩那琉璃珠子,仿佛方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虽然自小在爹爹的严格管束下长大,但桐拂对行走江湖的侠士向来十分百分的敬佩。尤其是一剑在手,惩恶扬善快意江湖的模样,是她十分憧憬的。
她随身所带的峨眉刺,是偷偷买的,与街上练武卖艺的伍氏兄妹学了些皮毛。不过一般也就是用来采摘湖鲜,替天行道是从没有过……
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如此好的功夫,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她越发肯定,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很美好的梦里。
“陶大侠,好功夫!”她不由赞道。
陶通明也不谦虚,扬了扬眉算是接受夸赞。
“姑娘可是善游水?”他忽然问道。
桐拂也不谦虚,“我的水性还不错,比我好的还没遇见。”
“而且,我估摸着,姑娘在水里来去自如。如今更可以随心所至,自在悠游了。”
他虽含笑望着自己,她却总觉得他的笑意有些诡异,看着不是很舒服。这句话她也没听得很明白……
“这水珀,还是归还给姑娘。”他忽然伸手将其中的一粒琥珀递给她。
桐拂迟疑地接过,“水珀?”
………………………………
第二十三章 六朝如梦鸟空啼
待看清了那琥珀的样子,桐拂才晓得这名字其实十分贴切。
金灿透明的琥珀中,一粒水珠晶莹剔透,恰被裹在正中央。看得久了,似乎能看见它微微流动,莹莹有光,甚是喜人。
“本是姑娘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这水珀极难成形,今日得见已是幸事,姑娘可要随身收藏好好保管。时辰不早,姑娘也该回来时之处了……”说罢他已扬长而去。
桐拂将那水珀收在随身的锦囊中,快步沿着来时路走去,没太久已经看见爹爹的身影。
“怎么去了这么久……”爹爹面色有些不耐。
“爹爹!”桐拂兴奋得打断他,“山脚下有一大片芍药,还是白芍,以后爹爹无需奔波了……”她边说边扯着爹爹往方才的山崖走去。
转过山壁,望着山下一片秋色斑斓茂林绵延,哪里还有半分芍药的影子,桐拂结结巴巴道:“明明方才那里一大片白芍……”
身后爹爹已经拂袖而去,丢下一句:“愚蠢!”
桐拂急忙追上去,“爹爹,这覆舟山上可曾有过芍药苑?”
桐君庐脚下未停,“西晋覆舟山南植芍药,南朝连山筑观台,芍药苑内建正阳、林光二殿。”
桐拂脑中咣当一声,方才那陶通明确实提到正阳殿和林光殿,可怎会是南朝之事?
“建武是何年?”她问道。
“南朝,齐明帝萧鸾。”爹爹的声音里仍透着怒意,但桐拂却丝毫没在意。
她喃喃自语道:“他总不会是南朝人……”
桐君庐猛地停下脚,“他是谁?谁是南朝人?你怎会知道这南山芍药苑之事?你方才遇到了谁?”
“他说他姓陶,字通明。”桐拂支支吾吾道。
“胡说!”爹爹厉声打断道,“通明?陶弘景?你遇上南齐的山中丞相?他还与你交谈,告诉你芍药苑?!你方才定是又偷懒睡觉去了,回去将药谱誊抄三遍,抄不完就不用吃饭了。”
说罢他已快步往山下走去。
桐拂将那药谱抄了一半已是掌灯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敢去寻东西吃。爹爹一向言出必行,她晓得去讨价还价并没有用处。
至于遇见什么陶弘景的事,她倒不觉得很奇怪。毕竟北方战场她都已经去了三次,还有金幼孜为证,所见所闻最后似乎都成了事实,这些肯定不是简单的梦境可以解释。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三次去那北方,毕竟是眼下的事情。但今日遇见那陶弘景,却是南朝齐梁之间的人物。难不成自己还可以回到过去?
她望着眼前案上的那颗水珀,就想起陶弘景离开时的那句话。
“姑娘在水里来去自如,如今更可以随心所至,自在悠游了……”
难道与自己善游水有关?游着游着能至远方和从前?
她将那水珀放在手心,那之间的一滴水珠仍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隐隐似在流动。
听见外头院门吱呀一声,她晓得爹爹又出门了,当下将那水珀塞进腰间,偷偷也溜出门去。
金幼孜望着案上的那颗珠子,在幽暗潮湿的屋子里,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在这之前,梁洲上的夜晚,是无尽的黑暗、湿闷和孤独。自从遇见了那个女子,一切似乎都明亮起来,温暖起来。
雄县莫州一行虽然十分诡异,但与她在一起,他并不觉得可怖,相反,倒生出新奇振奋的意思。毕竟苦读余年,何曾如此近距离地观望金戈厮杀,且又是在如今叛军四起局势复杂的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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