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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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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从那浓烟滚滚之后猛然飞出一枚铁球来,豁然砸在还未来得及朝后退去的步卒之内,炸了个满堂彩,四处都是血迹。

    余靖宁那一方有一瞬间几乎安静得吓人——兀良哈甚么时候有火炮了?!

    没多少犹豫的时候,余靖宁立刻下令,将神机营所有炮车都调到最前面,抵挡回去,甚至还能靠着炮车将阵型冲得更散。

    一时间,天上地下,只闻对阵两方炮火喧天,冬眠的虫蛇全被炸了出来,四处乱窜忙着逃命起来,一时间这片北地上五毒俱全,甚么东西都滚在世上了。

    潢河厚实的冰面随着炮声颤动,都险些要震碎了去……

    “长治八年正月十七,兀良哈朵颜、福余二卫突袭衡军,激战至十九日夜,未果。”

    ——《衡史稿·长治八年》

    夜里,兀良哈营中幽暗昏惑,勉勉强强能看见主帐的位置,没有电灯,幽暗昏惑的主帐之中有个佝偻的身影,咳嗽得厉害。

    必勒格自从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几乎要老十岁,松垮垮的皮肉浮在骨头架子上,让原本的猴子样的人看着像一具骷髅。

    他在那里咳嗽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喝水,仆从看了担忧,劝慰了许久,才让他喝下一口水去。

    那仆从一边帮着他顺气,一边道:“国师,接下来该怎么打?”

    兀良哈不大会用火炮,与衡军对战的时候当场炸膛了好几门,被火炮后坐力震死的半路出家的炮手更是不计其数,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就凭着他们这股自不畏死的劲头,也只是勉勉强强与衡军战了个平手罢了,谁也没讨到更多的便宜。

    甚至由于一些不便于言说的事情,兀良哈这一头要更吃亏一些。

    必勒格摇着头,苦笑道:“那边果然说得不错,大衡这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没办法从他的口中夺食,哪怕我们拥有了和他们一样的爪牙。”

    那仆从沉默了一阵子,问道:“那我们为甚么还要打下去?”仅仅是因为撕破脸了不能、或者说不甘称臣了吗?

    可宁泰卫投降不还投得好好的,要是没他们搅局,恐怕第一批救济的物资就要和大衡朝廷批复的条约一起到了。

    “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不打了。”必勒格摇头,“原先是我太贪婪,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不想跟在人后边吃腐肉,能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咬下大衡一块肉来。如今我才知道,那边为甚么在我们打得弹尽粮绝无以为继的情况下还愿意支持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认清这个现实,好心服口服地替他们卖命。是了,那边的猜测一点儿也不错,我们能做一枚棋子,能够引着大衡走向那边想要的方向,已经是很大的不易了。”

    “这场仗,就算兀良哈打得血本无归也必须打完,不论结果如何,只要打完了,那边就是达到了目的,我们也算是完成了我们的使命了。”他躺在躺椅上,抬头仰望着帐顶,望不到外面,看不见兀良哈与科尔沁交之处夜间澄澈的星空,“自从那场交易开始,我们就在也不是长生天纯洁的孩子了,我们将早就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魔了,只能做跟在棕熊身后吃腐肉的秃鹫……哦,还得分福余卫那群偷听秘密的一杯羹。”

    一旁的仆从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我们不过是想要大衡的辽东,这就算得上贪婪的话……那他们……”

    “嘘。”必勒格冲着仆从竖起了一根手指,“他们与我们毕竟是不同,那群人才是能有能和大衡抗衡的本事的,我们就别再妄想了。成吉思汗凭着铁骑横扫天下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咱们现在,就只有本事跟在人身后捡剩的。有些自知之明罢。”

    “别看如今战事还打得如火如荼,炮火几乎要将天地都炸碎了,其实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我们这种被抛出来做棋子的,是赢是输已经不重要了。”


………………………………

第一百四十九回:外族

    衡军再也不想给兀良哈喘息的机会了,辽东总兵余靖宁在鸿胪寺的使团面前毫不忌讳地再次展现了他丧心病狂一般的打法,打到后来,干脆将炮车摆在最前面,连冲撞带开炮地撞散了兀良哈的骑兵阵营。

    中原人用火炮的历史恐怕已经有百年了,就连余知葳这种新入伍的铳手那也是摸火器摸了一年多的,到底是比那群人用得要顺手得多。

    衡军对着兀良哈一通狂轰乱炸,最后兀良哈还是没抵得过衡军,再次北逃,几乎要逃往沙俄的地界儿去了。

    余知葳对他们这种逃法很不满意,她十分想把人赶到海里喂王八的,这么赶只能将人往北冰洋里赶。但科尔沁就已经冻得人快咽气了,她那种想法基本是异想天开。

    科尔沁也是早年间对大衡纳贡称臣的,对自己的老大炮轰兀良哈的行为感到颇为惶恐,大气都不敢出,只好缩着脖子给在他们地盘上像疯狗一样互咬的衡军和兀良哈让路。

    这段日子里,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在京师和辽东来回跑了数次,风云变幻的速度堪称毁天裂地,大衡朝廷在陈暄和鸿胪寺其余六位大人的添油加醋之下,深深感到被背叛的痛心疾首,觉得被冒犯到了。十分难得地万众一心,一改谈和态度,表示要把兀良哈往死里打。几个不长眼的都察院愣头青还没搞清楚状况,参了余靖宁一本“穷兵黩武”。

    裘安仁在大殿上冲着于见莞尔一笑,首辅大人立即就头昏脑热地把那个愣头青呵斥一番“不知轻重、无君无国”,很快就革职了。

    长治八年二月初,衡军于科尔沁与沙俄边界生擒朵颜卫大汗巴雅尔与福余卫大汗苏赫巴鲁。

    苏赫巴鲁本人其实已经半死不活了——他险些被一腔少年热血上头、杀红了眼的余知葳一梨花枪戳死,要不是朝廷下令要抓活的,恐怕没有军医乐意为他诊治。

    给他吊着命要废好些老参呢,总兵大人受伤都没这待遇过!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此间诸般事宜,暂且按下不提。

    余知葳松开手里的兵器的时候,两手都是颤抖着的,枪尖上还沾着苏赫巴鲁的血。这一仗几乎不带停歇地疯狂持续了三天三夜,这又不是守城,还有个稍微能歇歇的时候,大野战拖这么长的战线,几乎要将人累到虚脱了。

    战时精神紧绷的时候不觉得,结束的时候才发觉握枪的手已经抖得快攥不住缰绳了。

    她神情疲倦地看着军医把刚刚被她一枪险些贯穿了的苏赫巴鲁抬走,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

    有一个军医转过头来,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在她面前:“姑娘,喝点儿水罢。”

    余知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才发现早都干裂出血了,赶忙就着水囊喝了一口盐水:“多谢。”她身上带了一身伤,不过大都是皮肉伤,不太重,耽搁一会儿也没有甚么,便赶紧催促着那军医去救治重伤的人了。

    余靖宁同是一脸疲惫,牵着马慢腾腾走到余知葳身边,叹道:“得亏是在此处将人截住了,不然还得麻烦陈仲温他们周旋许久。”

    余知葳明白这个意思,科尔沁对他们咋就纳贡称臣了,于是此处勉强还能算作是大衡的地界儿,在往北些,就该是沙俄地方了。他们总不能在别人家的土地上打仗,免不了还要鸿胪寺帮他们周旋一番。

    余知葳只“嗯”了一声,太累了,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正当余靖宁还要开口对余知葳说甚么的时候,前方前探的斥候却忽然来报:“总兵大人,前方有可疑人迹。”

    “科尔沁人?”余靖宁下意识便问道。

    那小斥候摇头,道:“黄头发绿眼睛的,一瞧就不是科尔沁人。”科尔沁人虽说与大衡人非是同一个民族,但到底亲缘更近些,都是黑发黑眸,长得没那么大区别,实在没听过有黄发绿眸的科尔沁人。

    余靖宁策马上前,道:“我前去看看。”

    余知葳接过小斥候手里的千里镜,望了一眼,果真瞧见了两个人影。

    他二人朝前行了约莫五六里,便能看见两个人了。北地的残冬为尽,漫天都是落过薄雪之后的大雾,那两个人就笼罩在这一方雾气之中,勉勉强强能看清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抱着个小女孩儿。

    这个距离甚至能听见人在说甚么,余靖宁高声道:“此乃我大衡疆域,如今正处战时,着实不便,还望二位北退回自己的疆域。”

    这两个人一看就没有大衡的起帆令,但在科尔沁的地界儿,也不好大剌剌说这两个人是“偷渡”,只好先这么严词警告道。

    那二人不为所动。

    小女孩听见了余靖宁的喊话,显然没明白,拽了拽那男人的胡子,道:“Папа,ктоони?(爸爸,他们是什么人?)”

    那大胡子的男人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笑道:“Этомолодыесолдаты,защищающиесвоиземли,моямаленькаяпринцесса。(年轻的士兵在保卫他们的国土,我的小公主。)”

    小女孩儿就咯咯咯笑起来,在大雾之中听着格外清晰。

    余家兄妹听得一头雾水,但几乎能肯定这两个人大概没听懂他们在说甚么。

    余靖宁很无奈地一回头,道:“去叫一位鸿胪寺的大人过来,恐怕这群人是真的听不明白我们在说甚么。”

    小斥候得令,快步跑了回去。

    而那男人和小女孩依旧在大雾中笑着,看不清面孔,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面前手里刀兵还没放下,满脸是血杀气腾腾的大衡兵士。

    精力几乎透支了的余知葳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毛骨悚然,生生打了个寒战。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腹诽道,这是甚么很可怕的场景吗?我为甚么要发抖?

    很快,陈暄就跟着那斥候来了,将余靖宁方才说的话原意喊了回去。

    那个男人一双眼睛透过了浓雾,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几个年轻人,对着怀中的小女孩笑道:“Идидомой,сынок,намздесьнерады。(回家吧孩子,他们不欢迎我们呢。)”

    抱着小女孩的男人向北行去,缓缓消失在浓雾里了。


………………………………

第一百五十回:回京

    长治八年二月,辽东总兵余靖宁生擒朵颜卫大汗巴雅尔与福余卫大汗苏赫巴鲁,朵颜卫国师必勒格逃往沙俄境内,生死不明。自此,从长治六年年底一直持续到长治八年年初的辽东战役总算告一段落。

    在鸿胪寺诸位大人的周旋之下,兀良哈三卫并入辽东都司,薅下了宁泰卫大汗阿尔斯楞的汗位,封了个伯爵。自此之后,兀良哈境内三卫彻底归辽东都指挥使管辖。

    陈暄忙完一众事宜之后笑道,等到他们回京的时候,大概能刚刚好赶上春暖花开。

    余知葳对陈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表示这两年不大可能二月底三月初就能春暖花开的,肯定得拖到四月去。

    果不其然,辽东战役一结束,京中人就十分坐不住地要召辽东总兵余靖宁回京了,话说得很是好听——押送朵颜卫大汗巴雅尔与福余卫大汗苏赫巴鲁回京。

    大军收拾许久,终于踏上了归途。

    果真越往南行要越暖和些,余知葳甚至去了身上大氅,只着了一身曳撒。余靖宁看着她眼皮打架。感觉下一刻就要出言训斥了。

    余知葳扁了扁嘴,十分无奈道:“大哥哥放心,我里头穿着夹衣呢,冻不着。”

    说到此处,她不仅想起当初甘曹案,她要邵五爷给他们作伪证时,余靖宁曾经哄过她一句“今后有的是时候扮小子”,谁知道竟一语成谶,她在辽东果真是又做了一年多的男儿郎。

    余靖宁毕竟是个操心的老母鸡,听了她这话还是想要出言训斥,可还没开口,陈暄的马车便行到了跟前。

    陈暄一掀车帘,露出头来,冲着余靖宁和余知葳拱手:“宁哥儿,小六。”

    那兄妹两个便也回礼,问道:“仲温兄是有何事?”

    陈暄掀着帘子,沉声道:“我从我大哥那儿来的消息,此回不但你要回京,平朔王也要入京了,你可知道?”

    “父王要入京?”余靖宁微微有些惊诧,“不知,父王并未给我来过这样的消息。”

    今年是长治八年,藩王要入京述职也该是长治九年的时候,r入京唤平朔王入京是何意?

    陈暄嗯了一声,道:“大约是觉得信已经来不及递到辽东了,所以干脆在京里见就是了。宫里那位给出的理由是,六年的时候遇上战事,根本就没见上面。如今战事了结,北境还算是消停,但六年入京一回时间又隔得太长,于是就定在今年。”

    余知葳点点头,嗯,若是加上下回,那就是五年一回和四年一回,还算是平均,好借口。

    果然陈暄就道了:“但我大哥觉得,必然不会如此简单,所以你还是得提前预备着,免得宫里那位又要变着法儿找你家的麻烦。”

    藩王宗亲,显赫是显赫,但被皇家忌惮的程度可比他们这种新派世家严重多了,余靖宁几乎就是在揣度圣心当中战战兢兢长大的,不可以说不难。

    余知葳当时心里就道,完了,这次回京去,余靖宁还不得又成了那般沉郁顿挫的模样?在辽东白待了。

    余靖宁听完这话,脸色果真就冷了几分,对着陈暄又一拱手,谢道:“我知道了,谢过仲温兄。”

    陈暄点点头,约莫是觉得掀帘子的手被寒风吹得有些冷,又想缓和气氛,便换了只手,笑道:“小六果真说的不错,开春恐怕又得迟了,如今还寒风料峭着呢。”

    “可不是。”余知葳耸了耸肩膀,“这几年的冬天都长得吓人,夏日却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好生奇怪。”

    “还有一事。虽与你们二人关系不甚密切,但还是与你们说来听听罢,权当个笑话。”陈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内阁首辅于见于大人上折子说要给裘安仁建生祠。”

    余知葳当场就被这个恶心到了,甚至怀疑于见跟裘安仁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何谓生祠?就是给活着的人建祠堂,让活人享受香火供奉,一般只有在世的大圣贤才有这种待遇。

    裘安仁他一个男宠太监,何德何能让别人给他立生祠。

    “娘啊,我要吐了。”余知葳神情扭曲了一阵,“给裘安仁立生祠,拜的是个甚么神?狐狸精吗?”

    陈暄被她这种说法当场逗乐了,笑道:“大约是的。于大人还说啊,这孔圣人作《春秋》,裘印公作《典要》,岳武穆忠宋收襄阳,裘印公忠衡收辽东,文武皆应称圣贤。”

    “这个《典要》是他作的我承认。”余知葳脸色也很快就垮了下来,《典要》裘安仁闲来无事写出来规范各种世家子弟行径的破书,感觉就是把先贤圣人的言论抄了一大通,取其糟粕弃其精华,全都是“存天理灭人欲”的陈词滥调,“那说他收辽东是怎么回事儿,辽东总兵还好好得没死呢。”

    “所以说就是个笑话啊。”陈暄也很显而易见地心头火起,“就说是他决策得当才收复辽东,简直就是开玩笑,把我们这群人也当成死的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全都兴致缺缺,一点儿也不想再聊下去了,便一路沉默无话。

    余知葳偏头去看了看余靖宁的侧脸,心情不禁又复杂起来。

    辽东战场上刀光剑影不是没见过,血流成河也不是没见过,甚是上了火器时血肉横飞,残肢遍地的时候也常见,可到底是真刀真枪的拼杀,杀红眼热血沸腾之时连有了伤,淌血淌得和流水似的,也不会怕。

    那时的生死都是可以看得见的,活着的人是热的,会跳动的,鲜亮的,死了的人也是能摸得到的,身上还残存着方才拼杀时流动的热血的余温。

    在和京城之中那种无力感全然不一样,单弘光、甘曹,都是没见着血就没了的人,那才是真真切切地让人胆寒。京城里面上纵然是花团锦簇,雕梁画栋皆是重重叠叠、影影绰绰,渺小的人偌大的心全都安放在这四九城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京城中鲜活的少年郎,哪怕是在为大衡的未来殚精竭虑地奔命,也被那朝堂上的种种乌烟瘴气蹉跎出一种面目不清的样子来。今后成为记载史书上的一段文字,寥寥几笔,也不知道能写成甚么样,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图些甚么。


………………………………

第一百五十一回:凯旋

    当年北上辽东的时候,那是急行军至宁远,八百里地不过走了三四天。如今回京的时候却是没那般着急了,从科尔沁与沙俄边境回到京城,将近走了小一月。

    果真如陈暄所说,是春暖花开时节了。

    余知葳在路上糊里糊涂过了个十四岁生辰,终于在三月底时到了京城九门之外。

    这次回京,宫里那位好似很乐意给余靖宁个面子似的。让总兵大人自安定门入京,绕过大半个京城,然后再走一趟长安街再入宫,明摆着是要让百姓瞻仰一下总兵大人威仪。此外,过来宣旨的小太监还特地透露了一下,说是余知葳的郡主诰封快批下来了,大家心里有个预备。

    长安街余靖宁倒是常走,自他十二岁入京至十五岁的三年中,年年大年初一配着銮驾走一遭,但那会儿还是锦衣卫仪鸾司的校尉,这会子却成了辽东总兵了,感觉自然不同。

    余知葳却嗤之以鼻——这不明摆着无事献殷勤吗?这回给您这么大个面子,是想捧杀还是怎么着?

    不管目的是甚么,他们断然没有驳斥圣旨懿旨的意思,自然得按着礼部安排好的这个路线耀武扬威地走。

    这都还好说,就是圣旨当中夹带了一句,说是让余知葳戎服入京。

    这就让人有些摸透了。

    现今的圣旨,到底是蔺太后的意思还是小皇帝贺霄本人的意思也实在闹不明白,余靖宁是男子,本就是武将,戎服入京论功行赏倒还好说。余知葳若是戎服入京,那就是女着男装了,在军营了自然不必说,可回了京就得讲礼制,这是个甚么意思。

    来宣旨的小太监是御前的,姓叶,跟贺霄一个年岁,解释了半天:“余姑娘还并未册封郡主,没有郡主大衫霞帔翟冠,可毕竟姑娘身份尊贵,总不能穿着庶人的礼服。是以一切按军中的礼节来,同世子爷一般着戎服便是。”

    几人谢过了,将那小太监好生谢了一番。

    诸般礼节准备过程颇是繁琐,余知葳还没进京就忙了个手脚颠倒,不禁生出一种“我再也不想回京了”的念头。

    长治八年三月二十九,辽东总兵余靖宁班师入朝。

    京师百姓无聊,又颇喜欢凑个热闹,平日里除了大年初一长安街看皇爷,也没有别的大型娱乐活动。这回平朔王世子得胜归来,他们才发现原来大将军凯旋和外虏受降也很好看,于是权当是过年了。从安定门到长安街,一路上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挤着人,几乎连着通行也难。大街小巷的小老百姓全都不做买卖了,丢了摊子挤在人群之中,京城街道周围的酒楼座无虚席,观瞻最好之处几乎卖上了高价,一座千金难求。

    余知葳正享受着掷果盈车的快乐的时候,京城最高的酒楼之上,窗户口挤满了人头,其中一个雅间的窗口,就冒出两张少年人的脸来。

    两个人都不过十三四岁大小,生得一团孩子气,作贵公子和小厮打扮。

    那公子哥趴在窗口一脸兴奋,伸着手指道:“小叶,我瞧见宁哥哥了!”

    唤作小叶的小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敢造次,心中却腹诽道,我的爷,宁哥哥哪里不能看,非要在这种时候凑热闹。

    那公子哥儿将自己支在窗口,半个身子几乎都悬在外头,小叶吓得赶忙抱住了他的腿,哆哆嗦嗦还没说出句话来,就听见自家主子又道:“她可真好看,果真字如其人。”

    小叶快哭出来了:“少爷啊,小的知道世子爷好看,从这两年年初一的时候丢帕子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前两年多了小的就能瞧出来。”

    “不是说宁哥哥。”那公子哥儿被小叶抱住腿,半点儿没有反省的意思,继续半挂在窗户上,“是说宁哥哥旁边的那一位小将军,若我猜得没错,这就应当是平朔王的独女。”

    若是提前知晓这一群大男人里头塞了个姑娘,余知葳还是很好认的,毕竟她在长身玉立的余靖宁跟前瞧着就像个细弱的矮萝卜。

    “我就说嘛,字儿写得那样好看的姑娘,怎么会长得像个夜叉一般!”这公子哥儿笑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齿,“京里的长舌妇,就知道乱嚼舌根子。你看看,京里那个闺秀能披甲执锐,还瞧着又英气又秀气的。”

    小叶抱着他家主子的腿,很艰难地瞥了一眼底下板着一张脸的余靖宁和笑得嘴快裂到耳朵根上去的余知葳——好罢,他承认,余家姑娘是长得好看,但是他不太能理解自家主子这种喜欢瞧姑娘穿戎服男装的乐趣,明明钗环脂粉绫罗绸缎能让她更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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