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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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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门口,亥时过了许久。
燕飞阙和巫沉刚已等候萧山雨多时了,只见萧山雨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作揖。
燕飞阙倒也没说什么,向巫沉刚指了指门口,巫沉刚点头会意。随即便和萧山雨走到天牢门前,已有安排好的牢头在接应,带着二人径直进了黑漆漆的大门。
天牢里甚是安静,灯火忽明忽暗得亮着,引导着进来的人犯走向忐忑、恐惧和绝望。
萧山雨四处张望着,不自觉地将身子靠近燕飞阙。燕飞阙似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闲庭信步般的跟着牢头向里面走去。
牢头走到一间囚室前停了下来,打开牢门,对燕飞阙恭敬地说:“大官人只管询问,小的在外面等。”
燕飞阙抱拳一礼,便走进牢房。
房间很昏暗,空气都仿佛坠了铅一样沉重而压抑。被关在这里的人也许内心早已没有了希望,只是低头缩在墙角。
燕飞阙上前轻轻叫道:“柳大人?”
那人缓缓得抬起头看了燕飞阙一眼,不认识,更加不信任得将头扭向了一边。
燕飞阙不慌不忙地吟道:“残花有泪垂千古,更有一枝满豪情。”
那人身子一震,倏地转过头来盯着燕飞阙,眼神中惊诧万分。这两句是他和当今太子曾经吟诵的诗句。去年开春,他到太子府上拜访,正逢太子看见一树红梅被风吹落,残花落在地上便随口吟出上句。他不愿看见太子如此伤感而消磨了斗志,遂指着另一枝绽放的梅花对出下一句。当时只有他二人在场,看来是太子口传给了此人,那他定是太子亲近之人。
“我乃戴罪之人,不知大官人是。。。?”柳安终于开口了。
燕飞阙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柳大人神智还清醒。他最怕柳大人被打得精神错乱,那可就糟糕了。
“在下燕飞阙。受人之托来看望大人。顺便问问大人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燕飞阙凝神望着柳安,希望能从他的口中解释所有的疑惑。
柳大人的眼中显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燕飞阙”这个名字他只从太子那里听过一回,但仅就是一回就足够了。因为这个名字用如雷贯耳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多谢了!掀翻轿子的是我,打落玉带的也是我,大不敬的还是我。只求速死的更是我!”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跟随(十九)焚心
萧山雨失望地看了看燕飞阙,又看了看这阴森的牢房,示意赶快离开。
可燕飞阙看也不看他,竟坐了下来,面对着柳安道:“随处停轿,当街挡路不顾他人,是为不仁;张口辱骂,不知悔错。是为不教;御赐之物,不加珍惜,是为不敬;家里有当官的更应克己自爱,以官亲压人,这样的狂徒无赖,大人竟还包庇,看来速死也没什么不对的。”
柳大人一怔,有些激动地说:“我求速死,只为早点解脱。免得被用刑受辱。至于那泼皮,谁让他是王继恩的侄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稀奇。不过就是看中了我的职位,前些天王继恩要我为他办事被我拒绝,怀恨在心,一直想铲除我,这回设计让我下狱,盐铁使的位子顺理成章得便是副使的了,那副使早已是他的心腹,一切便尽在他的掌握了。”
燕飞阙渐渐明白了,只是这王继恩是为了贪图利益还是想多些党羽?前者不足为惧只是个小人;后者便可能有更深的图谋。他更进一步地问道:“那玉带是钦赐给王继恩的吗?”
柳大人摇摇头道:“王继恩说是他求圣上赐给王霸川的,当时只是他和圣上在场。如今圣上重病卧床,只有听他一人说了。不过玉带倒是真的。”
“那玉带呢?”
“被王继恩请回去了,说是圣神受了惊吓,要好好地供起来。”柳大人回道。
燕飞阙已经都明白了,他慢慢起身,微微一笑道:“大人尽可放心,只希望大人出去后仍能行得正坐得端,方是百姓之福。莫忘‘更有一枝满豪情’的气魄。”说完便向牢房外走去。
柳大人低声追问道:“燕大官人可是云旗卫尊主?”
燕飞阙没有回身,只是默默得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柳大人充满期待的声音:“若能重见天日,柳某必当重谢!拜托了”
燕飞阙宛如没听见一样,萧山雨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在将要走出牢房时,燕飞阙突然听到一声低沉地怒吼,他浑身一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过去。
在一间牢房的角落里,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老人,白发、白须被血水污泥粘在一起,只有两只眼睛仍然炯炯地瞪着房顶。可以想见这老者曾是怎样的仙风道骨,如今却被折磨的连人样都没了。
两名狱卒跑过来,先是对着燕飞阙点头哈腰,然后怒斥老者“不许叫!”
摇曳的灯火下,燕飞阙的脸似乎都扭曲起来,他颤抖着对狱卒说:“麻烦两位帮我打开这扇牢门。”
狱卒迟疑地对视着,燕飞阙压低了嗓门用不可质疑的语气说道:“打开!”声音中自是有一种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其中一名狱卒急忙上前打开了锁头,燕飞阙挥了挥手,两人知趣地走开了。
燕飞阙缓步走近老者,俯下身来仔细看着。
那老者吃力地扭头看向燕飞阙,忽地一惊,满脸的皱纹抖动着,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燕飞阙跪在地上,倒头拜道:“先生!”似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老者勉强地笑了一下,看得出来已是用尽了力气,声音微弱地说道:“是你啊。想不到我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燕飞阙扶着老者想让他坐起来,才发现老者的脊椎骨已被打断了。立时满腔怒火涌上心头,咬着牙问道:“是谁让先生受此大难?!”
老者平静地道:“这都是拜王继恩所赐。他想安插心腹党羽,老夫审官院知院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不拿下老夫,他又怎能把薛佩这样的贪官安排在老夫的职位上?至于这脊梁骨嘛,按他们的话说就是‘你宁折不弯,便成全了你。’呵呵,呵呵呵。。。”
老者虚弱地笑了几声,继而愤怒道:“可他们竟说我勾结党项,图谋叛国!老夫与党项的拓跋连城确实是朋友,他是党项首领李继迁的堂弟,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老夫与他忘年之交有什么错?可王继恩却给圣上出主意,让老夫诱他前来,能用则用,不能用就杀了他。你说老夫能做出那样的事吗?”
燕飞阙若有所思地说:“这招够狠啊,先生若是答应,则背上不义的骂名;若不答应,则正好借此拿下你以扫清障碍。以先生的为人,相信他早就算计好了先生是不会答应的。”
“正是。”老者点头,眼中显出凛然之色。“这条命可以丢,气节却不能损。若为尽忠而抛却侠义,则与卑鄙小人有何两样?,这样的忠不尽也罢!”
听到老者的这一番话,燕飞阙隐隐得感到心疼,在他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在两者间挣扎。忠、义孰轻孰重?世间竟是打着尽忠的幌子却残害忠良的人,他们的义何在?可他们貌似还活得如鱼得水。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赞许地回道:“这是先生曾经和我谈论过的。我这就想办法救先生出去!”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以我这残弱之躯苟活于世又有何用?不如送一壶好酒进来,酒里放什么你知道。”说完微笑着看着燕飞阙,这应是老者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愿望了。
燕飞阙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已是满眼泪水。他想拒绝,但又不忍拒绝。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一个被打断脊梁骨的老人只有躺着等死,这时,也许一觉睡去不再醒来是最痛快的了。但那做恶之徒就能逍遥法外高枕无忧了吗?
他郑重的向老者拜了几拜,“先生放心,害你之人我必诛之!”燕飞阙的语气愤怒中透着冰冷,字字都像铜钉入铁般响亮。
老者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在憧憬着那壶酒送进牢房的那一刻。
燕飞阙抹了一把泪水,轻轻地躬身退出了牢房。
萧山雨悄悄地问:“这老者是谁?”
沉默了许久,燕飞阙才伤感地答道:“大儒,沈淮。”
萧山雨一惊,回头崇敬地看着牢房内瘫软的老者,禁不住深深地拜了下去。
子夜,燕飞阙回到了住所。这是一座大宅子,从外面看与其他的庭院无甚区别,但院子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小桥流水静谧潺潺,更有奇石装点,宛若精巧雅致的江南园林一般。
燕飞阙慢慢走到水榭,天空中月朗星稀,淡淡的月光却好似寒霜一样铺满了他的心头。
柳大人的遭遇,先生沈淮的奇冤都让他感到这个世道好人活得是如此的艰难。不是说天理昭彰么?该来的因果报应却总是让人望眼欲穿。
正想着,兰若梦轻轻地走了过来。燕飞阙关心地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兰若梦嫣然一笑道:“换了新地方我睡不着。”
燕飞阙明白,一个漂泊的人无论在哪里都睡得着,兰若梦应该是担心他的安危一直在等他回来。这个如兰花般俏丽的女子总是有着兰花般的韵味,含蓄、淡雅,让人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感到舒适惬意。
“我没事,只是去看了两位朋友后有些伤感。”燕飞阙轻声说道,眼神中露出会心的微笑。
许是被说中了心事,兰若梦脸一红低头摆弄着裙角,随即喃喃地说:“伤感就像泥潭,你越沉浸在其中就陷得越深,你。。。你还是要保重身体。”
这番话如暗香般袭进燕飞阙的心里,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兰若梦的手,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轻柔的风,宁静的夜,一池碧水被风吹拂起了阵阵涟漪。月色下,燕飞阙拢着兰若梦的秀发,想说,却又不必说。此刻,静静得相望远比山盟海誓更加真实。
突然,巫沉刚如灵猿一般几个纵跃来到了燕飞阙和兰若梦的面前。
燕飞阙无奈地看着他,松开了紧握着兰若梦的手。幸福永远是短暂的,这句话燕飞阙终于相信了。
只见巫沉刚举起手里的一壶酒向燕飞阙点点头。
燕飞阙凝望着这壶酒不禁悲从心起,他颤声问道:“这酒会很痛苦吗?”
巫沉刚摇了摇头。
“是不会?还是你不知道?!我要他老人家喝下去便一觉不再醒来,我不要他再受一丝一毫的痛苦!你明白吗?明白吗?!”
燕飞阙竟然近乎癫狂地怒吼起来,而眼泪,也如泉涌般夺眶而出。
旁边的兰若梦忽然紧紧地抱住了燕飞阙,轻轻地抽泣着。
巫沉刚一愣,拼命地点着头,随后深施一礼飞身而去。
燕飞阙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兰若梦握着他的手依偎着他。
风,已不再轻柔,夜,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夜,注定在燕飞阙的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迹。
忘年的知交沈淮先生死了,是他毒死的!
此时,在另一座宅院里,司徒雷正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房间里,床是雕花的大床,被是锦缎的丝被,桌上摆着丰盛的佳肴,旁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婢女,只是这房间没有窗户,仅有一扇门通往外界,而这门还是紧锁的铁门。
他在地牢里。
疾风刀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喝闷酒的司徒雷,从江南到京城的个把月里,司徒雷明显老了许多。对一个威风不再的老人来说,现在的日子和苟活也没什么区别,锦衣玉食于他远不及外面一缕明媚的阳光、一丝清新的空气更加具有吸引力。
“还是不肯说吗?”疾风刀打破了沉默。
司徒雷俨然一副酒鬼的样子嬉笑着说:“说什么?说了不就没酒喝了?”
“怎么会?”
“死人还会喝酒么?”司徒雷抹了一把脸沮丧地回道。他后悔那晚在法相寺外自己没早些了断,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他便再也没有勇气自杀了,现在甚至连死都极端地恐惧。他的命注定是被别人主宰了,因此他便要更加机警地对付要对付的人,讨价还价的筹码是不能丢的,否则,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疾风刀倒是轻松地看着司徒雷,仿佛司徒雷只是一条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只不过他在考虑从哪个部位刨开这条鱼罢了。
他笑着对司徒雷说道:“说出那半块和氏璧的下落,主上便可以帮你报仇,杀掉燕飞阙那些人,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安度晚年;如果不说,那就让你和你所知道的消息一起毁灭。”
司徒雷无动于衷地听着,要套出消息无非是威逼利诱,没什么新鲜的。
疾风刀继续说道:“最近京城来了一群塞外的野蛮人,他们有一个嗜好,专门吃烤人肉,叫‘片牲口’。他们会从人身上不同的部位割下一片片的肉烤来吃,但不会让人死去。等到被割的人伤口长好后再从原来的伤口继续割肉吃,周而复始,直到再也长不出新肉才杀掉炖汤喝。我有幸品尝了一下,烤肉和汤都配以上等调料,那滋味确实是。。。呵呵”
说到此处,疾风刀砸吧着嘴看着司徒雷。“不过你老了,肉太柴。估计和他们说说,他们也会试着品尝一番。”
这些话由疾风刀淡淡说来,仿佛就像在述说着一道精品美味一般轻巧,但司徒雷却听得心惊胆战,叱咤江湖一生,难道最后的结局竟是被人当猪羊一样烹掉?
疾风刀突然厉声道:“将这牲口拖出去!”
旁边的那两个婢女立刻伸手扣住司徒雷的穴道,司徒雷登时觉得全身酸软,有如待宰的羔羊般瘫在地上,禁不住老泪纵横。
他还没算计好如何讨价还价,一切看来就要结束了。是真?是假?他不确信,但他明显感到自己的骨头有些软了。
“等等!容我再考虑一天如何?就一天!”司徒雷近乎乞求地看着疾风刀。
疾风刀慢慢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是死是活就全看你自己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红烧鲤鱼,那鱼张着嘴瞪着眼,但早已经是死鱼了。
幽暗的烛火下,沈淮端着巫沉刚送来的酒,已是泪眼模糊。
每个人都有生的渴望,但若让他违心的活,倒不如痛快的死。
他慢慢举起酒,默念着燕飞阙的名字,颤抖着说:“谢谢啦!”便一饮而尽。
窗外的风吹进来,烛火轻摇,一大滴烛泪缓缓流淌下来。。。
………………………………
第一百六十章 跟随(二十)太子
翌日,太子府。
“禀太子,燕飞阙求见。”
“快请!”太子赵恒喜上眉梢,冲着下人急忙说道。
不一会儿,燕飞阙信步走进了书房,向赵恒施礼道:“见过太子。”
赵恒一把扶住燕飞阙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还记得来看我啊。”
燕飞阙恭敬地回道:“当然要来。我还没谢过升州解围之情呢。”
赵恒随手一摆:“只怪那升州知州不识人,连哥哥也敢得罪。不过你没吃什么苦头吧?”说罢关切地看着燕飞阙。
“没有。有太子的手书那知州怎敢无礼?只是背后又少不得四处打听你我的关系了。”燕飞阙淡淡的笑道,似乎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随他去吧。云旗卫的尊主能自己走到他的大堂上,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不过,你真的没安排几个高手在暗处保护你吗?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呢。”赵恒居然有些孩子气起来。在他的心中,燕飞阙这尊主身边应该有不少顶尖的高手随时都在暗处注视着他,保护着他,关键时刻来无影去无踪,那才叫神秘高深。
燕飞阙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回道:“这个真没有。我这尊主远不像某些人那样前呼后拥、招摇过市,置礼义廉耻于不顾。”说完颇有深意地看着赵恒。
“哦?”赵恒眨了眨眼琢磨着燕飞阙的话,问道:“是谁惹着哥哥了?”
燕飞阙不紧不慢地说:“不知太子是否听说盐铁使柳安柳大人的事了?”
赵恒的眼神由欢快渐渐变得深邃起来,虽说他没什么江湖阅历,但若论起官场上的事来他还是很有心得的,从小在朝廷中的耳濡目染让他学会了听风辨位之术,他确信燕飞阙此次前来必有用意。
“柳大人的事我倒是听了一些,终究还是他的不是。”赵恒的脸上没有了笑容,隐隐地透出一丝威严。
这一切都看在燕飞阙的眼里。他明白,太子多疑、软弱,但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就看怎么打动他了。
“当然是柳大人的不对。不管怎样他也不能把人家的轿子掀翻了啊。这样岂不是太飞扬跋扈了。”燕飞阙顺着赵恒的话坚决地说。
赵恒狐疑地看着燕飞阙又说:“可我又听说是王霸川挡了柳大人的道,还出言辱骂柳大人。”
“何止是骂人啊,那王霸川居然还叫嚣他叔叔是王继恩,谁敢动他?简直就是目无王法,为所欲为了。”燕飞阙又是顺着赵恒的话气愤地说。
赵恒咽了一口吐沫,心想这燕飞阙到底是哪头的啊?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柳大人把轿子里钦赐的玉带给打落在地了,这也是事实啊。”
燕飞阙一拍手说道:“那可是大不敬啊!这柳大人也太冒失了。下狱后直接问斩!”
“可柳大人并不知道轿子里有玉带,而且那王霸川为什么要把玉带放在轿子里啊?”赵恒有些急了。
“太子说得对啊,不知者不罪。柳大人又不是神仙,如何得知轿子里有什么。再说,那玉带是不是钦赐给王霸川的还未得知呢,他却随手放在轿子里也是欺君啊。”燕飞阙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恒这回真是糊涂了。他呆呆得看着燕飞阙,就像不认识似的,在他的心目中,燕飞阙从来都是颇有主见的,从不模棱两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两头说话。赵恒试探着问:“哥哥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没有啊。太子为何有此一问呢?”燕飞阙奇怪地看着赵恒。
“没什么。只是觉得哥哥今天说话与往日不一样。”赵恒犹疑地说。停了停,又问道:“不知哥哥对这件事有何高见?”
燕飞阙心里暗笑,差不多了,太子已经很是迷茫了。若一上来就替柳大人说话,依照太子的性格一定会把自己当成说客而犹豫再三,现在可以往前进一步了。
随即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说道:“此事于太子来说有三条路可以走。这第一条嘛,就是隔岸观火,两不相帮。太子终究是要即位的,登上大宝之后重要的位置上一定要有自己的心腹之人,因此不能放过现在每一次拉拢人脉的机会。依我之见,定要帮衬一边。”
太子专注地听着,点了点头道:“哥哥说得是,但不知应站在哪一边呢?”
燕飞阙显得有些为难地说:“一是锦上添花,一是雪中送炭,各有利弊。站在王继恩这边吧,人家已经把柳大人下狱了,太子无非是再奏一本让柳大人死得更快些,更透些,让别人翻不了案。这做起来很容易,王继恩正在得意之时,也会感谢太子的帮助。此谓之锦上添花。”
赵恒摇了摇头道:“那样岂不是落井下石?对柳大人太不公平。而我与王继恩素来不和,这么做等于我拍他马屁一样。叫我这太子的颜面何存?”
燕飞阙就知道赵恒会这么说,微微一笑道:“那就雪中送炭,去救柳大人。他身陷囹圄,若是太子能让他重见光明,恩同再造,他必会誓死追随。”
见赵恒默不作声,燕飞阙进一步说:“当一个人在困境中挣扎的时候,一双救难的手会让他终生难忘。这远比不痛不痒的锦上添花更让人动容。太子登基后最应掌握的是财税,柳大人便是最合适的人选。况且,王继恩已有一干党羽,而柳大人却是无派无系,圣上最忌讳的就是党同伐异,为虎作伥。太子若肯出手相救柳大人,在道义上便先胜一筹。何乐而不为呢?”
赵恒静静地听着没有表态,但在心里已经把燕飞阙的话分析了好几遍。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说道:“我若救柳大人,那玉带之事如何圆场?御赐之物不被当回事终究是说不过去的。”
燕飞阙哈哈一笑道:“凡事皆有源头,玉带真是王霸川的吗?据我所知那王霸川还不够资格让圣上钦赐玉带吧?假称御赐便是欺君。因此若追究起来,首先紧张的应是王霸川才对,顺藤摸瓜就会牵连出王继恩,这对他们来说划算吗?柳大人身为盐铁使,也是圣上的心腹之人,圣上正在病中,或许对此并不知情,只是王继恩一手遮天包办此事而已。待圣上明白了,难以交代的恐怕是王继恩。而这摆明了就是王继恩为了铲除柳大人而设计的圈套,若在盐铁使的位置上安插上他的人,将来对太子会有什么好处么?”
赵恒沉思着燕飞阙的话,从他心里早就对王继恩的为人和做法反感至极了。若是能在这件事上打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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