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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杀神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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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心有不解刚才上将军的作为,于是说道:“小民虽不知大人为何有怒意,但这观中老道曾救过小民的命,儿时经常听母亲提起,老道给过药石,才救回发疟子的我,刚才那礼仪小民必要行之。”
杨延朗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脸色好了些,才道:“这观中老道还算有良知,不似乾坤殿中的那群假神仙,生的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心却比墨汁还要黑,假借上仙之名向君上索取,贪得无厌,气煞我等,终有一日我要枪挑……”
话语说到一半,上将军戛然而止,自知失言,他啧了声,不再往下说。
听上将军言语中,对于神仙之流很是不屑,甚至有几分愤恨在其中,难不成新唐跟传闻中的白玉京已有矛盾?
上将军默然片刻的空隙,少年人胡思乱想,心中的猜忌细想过后自己都笑自己荒唐。
杨延朗没想跟钟鸣细谈他对于神仙的成见,撩开袍摆坐在台阶之上,轻抚旁边的空地,对少年人道:“来,贤侄且坐下,我与你好好说道我们的叔侄关系。”
一袭白袍的上将军竟然与钟鸣坐于破庙中,少年人笑了笑,实感有趣。
台阶上是高矮两道人影。
一人是银盔白袍上将军,一人是麻布长衫少年郎。
两人还能相视而笑,让人啧啧称奇。
杨延朗先是将丝绸包裹之物递到钟鸣手中,说道:“贤侄打开看看,此物你是否认识。”
少年人仔细打量手中之物,昂贵的黑丝绸包裹,连接头活扣都系的一丝不苟,可见杨延朗对此物的重视。
心中多了几分敬畏,少年人缓缓解开丝绸,首先露出的是环扣握柄,少年人明眸微微闪烁,这是把刀。
握住刀柄,少年人用力一抖,丝绸尽落。
好一把厚实的长刀,比寻常的横刀要长一尺有余,不只是看起来霸气侧漏,重量也着实不低,少年人单手提刀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刀柄末端有大环,环中雕刻龙雀衔尾,刀柄与刀身浑然一体。
少年人缓缓从刀鞘中抽出刀刃,刀刃寒光闪烁,冷芒如半轮明月。
这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即使不懂兵刃的钟鸣也能看出来,他来回轻抚,爱不释手。
看过半响后,少年人叹息一声,这刀终究不属于他,少年人摇摇头道:“大人,我并不认识此刀。”
玲珑心思的钟鸣哪能猜不出来,杨将军要寻之人,恐怕与这长刀有莫大渊源。
只可惜,少年人不认得这刀,他绞尽脑汁也没找到与这长刀相关的记忆,终是上将军认错人,少年郎与利刃无缘啊!
………………………………
第十一章 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杨延朗愕然道:“阎罗绝响刀没有听说过吗?”
阎罗绝响刀?
此刀的名字在少年人耳边回荡,说起这响亮的神兵名头,少年人也曾听说书的郭先生提起过。
群英荟萃,人才辈出的江湖之中流传着各路侠客人士的传说,也有好事之人会四处收集消息,评论出武功高低,神兵利器的榜单。
眼前这位杨家上将军所居的地煞榜是其中之一,讲的是年轻一辈的武功实力。
其上还有属于武林传奇人物的天罡榜,榜上三十六位江湖豪杰,随意说起一位都有段传奇经历,就拿如今榜十的徐乾刀来说,便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徐乾刀练得一手好刀法,名为三阵风刀法,传闻出刀时飞沙走石满穷塞,拥有力劈华山之势。
后来徐乾刀与新唐世子李世成征战疆场,更是成就阎罗威名,世人都称他为巨刀阎罗徐乾刀,与杨延朗同为新唐三神将。
徐乾刀之所以有阎罗威名,其一因为他杀人无数,被人称为万人屠的活阎罗,其二便是他的手上有把绝世名刀,名为阎罗绝响刀。
阎罗绝响刀在武林神兵榜位列第八,霸刀榜更是位居榜眼的位置,与榜首的青龙偃月刀合称:青龙偃月霸天下,阎罗绝响鸣世间。
今日竟然有幸得见名刀利器,少年人甚是感慨,同时少年人也更加笃定,他与这刀绝无渊源。
少年人站起身来,双手毕恭毕敬将绝响刀递到杨将军面前,叹息道:“小民让大人失望了,这刀我是听过,可与我没有关系,小人的父亲名为钟封,跟此刀的主人不相识。”
本以为这确是场误会,少年人已经准备接受上将军的怒火,可杨延朗却朗声大笑道:“没错的,贤侄,我要寻的就是你,钟封就是我二哥。”
闻言,少年人满头雾水,钟封与阎罗绝响刀有何干系?
可未曾听闻徐乾刀的佩刀赠与别人,半年前还听闻巨刀阎罗手持绝响刀驰骋疆场的消息,难道短短半年这神兵就易了主?
“看来这其中缘由贤侄是真不清楚,来来,你且坐下,听叔父给你细细道来。”
杨延朗是豪爽的性子,把刀推回到少年人的怀中,又拉着他坐下。
撩了下袍摆,这位银盔白袍的将军便与少年人讲起了那不为人知的秘闻。
“说起我的结拜大哥和二哥,想必贤侄你也有所耳闻,那便是曾与我并称新唐三神将的万人敌秦雄,巨刀阎罗徐乾刀。秦大哥年岁最大,自然是大哥,徐二哥也比我年长几岁,我杨六郞也只能当个幺儿。
再说起你的父亲,我二哥徐乾刀,二哥可是个有故事的,刚相识那会儿,我经常听二哥讲起往事,他最常说的便是匿名之事。”
提及匿名两字,钟鸣脑海中灵光闪过,他是何等的机敏,立即有了猜测,眼睛猛然瞪大。
还不等杨将军再说,少年人打断道:“难不成钟封是我父亲的匿名,其实钟封就是徐乾刀?”
“孺子可教也!”上将军笑而不语。
顿时少年人心乱如麻,他原以为自己到这时代也仅是平凡人,与淤泥村的流民一般,在泥潭里挣扎,往后凭借自己的聪明做个富贵人也就罢了。
哪想到凭空冒出个新唐三神将的父亲,打破了少年人心底的平静,就如同有瀑布在九天之上倾泄入静谭,霎时间波浪滔天。
“钟封就是徐乾刀,徐乾刀就是钟封……”
少年人嘴中来回叨念,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强行平静心情,追问道:“大人,可小民从未听到家母提及此事,这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
一场泼天富贵忽然降身,纵然是两世为人的少年人也不能相信。
这其中的蹊跷太多,巧合也说不过去,冷静下来后,少年人又思索是否这位上将军对自己有所图谋?
转念又不对,自己麻衣破屋的孤苦少年,有什么是这位上将军能看上眼的?
再说了,若是上将军真对自己有图谋,何须这般麻烦,无论是武力还是身份,上将军想要的,一句话便可拿走,哪怕是要自己的命。
理清思路,少年人再震惊也只能信了上将军的说辞。
长吸一口气,少年人使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双手紧抓着阎罗绝响刀的刀柄问道:“那大人可知道,为何我父亲要匿名为钟封?”
料到少年人会问,杨延朗早有说辞,开口道:“那就要说起二哥年轻时太过招摇,嗨,二哥年轻时好武成痴,四处找人过招,誓要三年内登顶天罡榜,但二哥刀法凌厉,难以收势,许些豪杰就做了二哥的刀下鬼,他的江湖仇敌太多,不得已才会改名为钟封。”
杨延朗摇头叹息后继续道:“若不是为了你母子二人,以二哥的性格又怎么会甘为不为人知的钟封,而不去做誓要登顶天罡榜首的徐乾刀呢?”
讲到这里,钟鸣也能猜测出一二,大概是江湖多娇,引英雄折腰的往事。
而且这名字也颇有意味:父亲改名为钟封,自己的母亲姓钟,很有可能是为钟封刀的意思。
如此解释,事情也就都说得通了。
“这些事情我可从未听闻。”
钟鸣轻轻摇头,紧紧握住绝响刀,事迹太过震惊,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二哥出征之时,你还未出生,也许是嫂嫂不想你卷入二哥昔日的江湖纷争中,也就对往事只字不提。”
杨延朗解释过后,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了,贤侄,我这还有一物,兴许你能认得。”
上将军把手探入怀中,又取出丝绸包裹的一物,交到少年人的手中。
这是个小物件,少年人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他缓缓打开丝绸,其中包了块手帕,其上还有一块钥匙。
看到钥匙的瞬间,少年人心中灵光闪过,急忙从自己的脖颈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拿起两块钥匙轻轻一扣,竟然合并为一把。
母亲临终前病入膏肓,话都说不清晰,神智也有些不清楚,只是反复念叨两句话:“钥匙,龙凤钥匙……鸳鸯锁……”
这把钥匙打磨的很精致,钟鸣身上随身携带的这把雕有凤首啼鸣,而杨延朗带来的那把是龙首吐珠,两把钥匙之间有合口,轻轻一扣便成为把新钥匙。
如此一来,少年人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也明白了那石盒的机密。
见到两把钥匙严丝合缝的扣在一起,杨延朗撩袍而起,嘴中念道:“龙凤钥匙,果真神奇,二哥说过,你家传的龙凤钥匙是巧夺天工之物,今日一见的确精巧。”
有龙凤钥匙在此,少年人也是彻底信了杨将军所言,赶紧起身,低头便拜,“杨叔父奔波劳碌,千里来寻小侄,钟鸣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这是做甚么,你我叔侄何须如此客气,贤侄快快请起!”
白袍上将军忙将少年人扶起,两人相视而立。
上将军欣慰挂笑,少年人感激涕零。
至于钟鸣为何眼眶湿润,他也说不清楚,只是摸到这钥匙,听到父亲的名号,便忍不住。
大概是上一世也有个对自己极好的便宜老爹,提及父亲,倍感亲切。
堂堂七尺男儿却有泪珠,少年人实感窘迫,顺手拿起手帕擦拭眼角,不经意间发现手帕上绣有鸳鸯图,其上还有一句诗词: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看到这句诗词,少年人又是心头悸动,他忙把头上的玉簪拔下来,与手帕放在一起。
朴素的玉簪也只是上宽下窄的普通款式,玉质说不上多好,但却是母亲生前留给自己的遗物,只因为上面有一句父亲雕刻的诗词: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既见君子,胡云不喜?
想来父母生前也是对浪迹江湖的神仙眷侣,浪漫生涯不曾为外人知。
仅凭这两句诗词,少年人就能遐想到:父亲鼓起勇气将写有诗词的簪子递给母亲,而后某日,母亲娇羞地将绣有还诗的绣帕交给父亲。
见少年人愣神,杨延朗也探头看,当看到这两句诗词,朗声大笑道:“好个徐二哥,还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少年人也羞涩笑了,忙把簪子戴好,揣起绣帕。
既然是叔侄相认,其中没有蹊跷,少年人的心境也平静下来,他拱拱手问道:“杨叔父,请问我父亲如今身在何处,我们父子二人何时能相见?”
………………………………
第十二章 君子言出必行
少年人问及此事,杨延朗的笑容凝固片刻,越发苦涩。
心头一震,少年人也猜测到其中有蹊跷。
缓缓转过身去,杨将军沉默半响,似乎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敢面对钟鸣。
玲珑心思的少年人如何看不出来上将军作难,他沉声道:“杨叔父直言便是。”
“你父亲他……于奉天城一战失踪。”
“失踪了?”
刚有欣喜之意的少年人如遇晴天霹雳,呆滞当场,半响才回神,喃喃自语道:“真如那算命瞎子所说,我就是孤独的命,再活一世也难见双亲?”
这让少年人又想起来他前世的遭遇,便宜老爹收养自己不足两年便意外身亡。
如今刚得知父亲的消息,却又是失踪的结果。
难道说孤独就是自己的命运?
自打转世之后,少年人心中人定胜天的信念越发动摇,他双手紧握绝响刀,虎口都被捏的发红而不自知。
察觉到少年人没有了声音,杨延朗转过头来,恰好看到少年人眉头紧蹙,眼神游离的神情,上将军心生怜悯,忙开口道:“贤侄你不必痛苦,寻二哥之事我与大哥从未停歇,一有消息肯定会告知你的。”
话虽如此,上将军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奉天城一战有昆仑仙人参与,姬龙帝姬诚更是亲自出手对战徐乾刀,那一战姬龙帝指点江山画,引天地共鸣,地龙翻身震杀两万余军骑。
八万大军,被姬龙帝一人逼退。
徐乾刀只凭一人一刀,力战地龙化真身的姬龙帝,如何又能确保安危?
当杨延朗和秦雄赶到的时候,已是横尸遍野,地裂深不见底的鸿沟百丈,立在悬崖边的只剩下这柄绝响刀,还有绣帕包裹的龙首钥匙。
至今杨延朗回想起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引得地龙翻身,一指划出百丈鸿沟,已然超脱人力可为,杨延朗不敢相信二哥还能在那种战局中活下来。
失踪的说辞,杨延朗明知是骗自己的,可他仍要说给钟鸣听。
总要给眼前可怜的少年人点希望,不让他活的那么痛苦。
转念至此,杨延朗嘴里发了苦,心里又有了恨,他念及朝堂之上不肯作为,只是观望却不出手相救的那群假神仙,拳头猛然攥紧,用力锤在身旁的梁柱上。
梁柱抖动,残砖破瓦噼里啪啦落下,激起尘土飞扬。
自知是自己失神才会使杨延朗如此激动,少年人深吸口气,轻轻摇头道:“杨叔父何必如此,既然我父亲失踪,总有寻到的一日。”
“这是定然!”
这一刻,少年人安慰上将军,骗了自己也骗了上将军,上将军亦是如此。
两人皆是苦笑,笑容中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待到两人情绪都平稳些,杨延朗道:“贤侄,虽然二哥现在下落不知,但二哥对于新唐的功绩是无可磨灭的,你可有什么要求,尽管告知叔父。
二哥戎马十数年,对新塘立下赫赫战功,足以封侯拜相。
只要贤侄你提出来,无论是官职,金银珠宝,豪宅美人,只要你说得出,叔父一定替你讨回来!”
念及朝堂之上那群涉政的神仙,杨延朗的言语间多了几分阴冷。
“只要你想要的,即使叔父提着银龙枪上乾坤殿,也替你讨回来!”
只言片语间又流露出杨延朗与朝堂的不合之意,冷静后的少年人何尝听不出来。
想来,原为新唐三神将的上将军如今流落边陲,成为连名头都没有的边陲军骑校尉,其中经历肯定有许多心酸。
杨将军并不似他的银盔白袍那般鲜亮,他心中定有难言之隐。
上将军政途上不如意,少年人也没想给他添麻烦,笑了笑道:“杨叔父,小侄也没甚么大抱负,不想封侯拜相,也不想有万贯家财,只要能吃饱就很满足了。”
杨延朗愕然,他已经准备为少年人回洛阳讨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回来,却没想少年人淡然拒绝。
在钟鸣想来,既然能得知这幅身躯父亲的消息已经是意外之喜,不必再去多做计较。
如果他真的要凭借徐乾刀的名头去讨金银珠宝,官职爵位,又是番大麻烦,而且眼前的这位杨叔父如此落魄,难说能有保住他的能力。
少年人向来知足,活着就很好。
去争些莫须有的东西,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岂不是得不偿失。
“当真什么都不要,贤侄你莫不是想不出所需之物?”
少年人依旧摇头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今日能与杨叔父相认已经是莫大的欢喜,只求有一日再能寻到父亲,别无他求。”
知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
少年人的一番话让上将军感慨,他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郎,才发觉自己的侄儿拥有寻常少年没有的睿智与平淡心境。
长叹一声,杨延朗仰头望天道:“也罢,嫂嫂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二哥的往事,大概就是想要你平淡过完此生,你不求,我也不讨,今后就让叔父陪你在这边陲小镇度过余生,倒也能护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保你周全。”
“如此甚好。”
少年人粲然,握紧手中的绝响刀,同样仰头望天。
透过残破的瓦片,少年人只能看到天高云淡与升至半空的太阳。
至于银盔白袍的上将军在看什么,少年人不知,他只知道这样仰头看天久了,脖颈有些累。
少年人问道:“叔父,仰头这么久,你脖颈不累吗?”
未想到少年人如此问,上将军朗声大笑道:“有点累!”
“不如我们先行离开,站在破庙中看天虽然有意境,看久了却有些傻气。”
“贤侄所言极是,那我们走?”
麻衣少年与白袍上将军并肩向外走。
两人已是熟络,便边走边聊,少年人道:“叔父总是称呼我为贤侄略显生分,不如叫我小钟,小鸣,村头有个姓李的木匠大叔总是称我钟小子,我也很喜欢这称呼。”
上将军点点头,略加思索道:“确实如此,一家人随意些,叫你钟鸣便好。”
两人走出破庙,孙龙虎立刻迎上前来,问道:“校尉大人,钟鸣小兄弟可是您要寻之人?”
杨延朗笑着点头应道:“正是,本校尉此行不虚,回去你们通通有赏!”
孙龙虎忙谢过杨将军,又转头向钟鸣笑道:“钟鸣小弟,你可还认得龙虎哥,还记得小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同去青冈山上玩耍?”
少年人略微思索,确实对这位孙龙虎有印象,这不就是孙老头的儿子吗?
孙老头常念叨自己的儿子被征兵前往沙场,一去不回,如今儿子衣锦还乡,钟鸣已经能想到孙老头正在村中与邻里如何吹嘘了。
“好了,虎子先别忙着套近乎,你且去备马,接下来还有要事。”
打断孙龙虎的话,催促他去备马,杨延朗转头问少年人:“钟鸣,接下来我想先去祭拜嫂嫂。方才在村中听闻嫂嫂已不在人世,我理应祭拜,你看如何?”
短短相处,能看出杨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这话符合他的性格,但钟鸣却不想如此。
“叔父不忙祭拜家母,在此之前,小侄还有一事要办。”
杨延朗面露惊异道:“何事要比祭拜亡嫂还要重要?”
自古奉承百善孝为先的理念,祭拜在何处都是头等大事,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少年人笑道:“活人的事情,淤泥村的分田事宜。”
在钟鸣解释过淤泥村要分田的事情后,杨延朗频频点头道:“应人之事自要做到,君子言而有信,也罢,叔父便先陪你走一趟衙门,办好分田之事。”
有杨将军一同前往,少年人自是求之不得,日出之时他还在苦恼要如何分得良田,而今有个七品校尉帮自己压阵,少年人底气十足。
孙龙虎将白马牵来,杨延朗转头问钟鸣:“你可会骑马?”
少年人尴尬一笑,“叔父,我并不会骑马。”
“无妨,你且骑我的雪落,它有灵性,听话的紧,我再骑一匹便是!”
于是在杨将军的力荐下,少年人被孙龙虎扶上落雪的马背。
少年人尝试着摸了摸落雪的鬃毛,落雪只是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响鼻。
孙龙虎在旁边摸摸落雪嘟囔道:“落雪,你可要照看好我这小兄弟,他是校尉大人的至亲之人,若是出了意外,定拿你是问。”
“龙虎哥,你说话它能听懂?”钟鸣皱眉瞅着,总是不信马能听懂人话。
却没想少年人胯下白马立刻打了个响鼻,晃动身躯,把少年人吓得不轻,抱紧马鞍的扶手不敢动。
孙龙虎笑道:“你看,它这不就听懂了?”
这匹名为落雪的白马确有灵性。
少年人深以为然,再不敢出言不逊,看来这个时代还有许多不能以常识解释的事情。
待到少年人在马上坐好,杨延朗乘了另一匹马,高声道:“城中衙门,走!”
随后便是孙龙虎高喝一声“细鳞龙首军,前行!”,骑队从城西破庙而出,绝尘而去,前往城中衙门。
这一路上少年人的心情颇为忐忑,时上时下,只怕被落雪摔落在地。
前世也听闻不少古人从马上落下而被马匹踩成残废的事情,骑马是件危险的事情,旁人不论,对于当下的少年人来说是如此。
庆幸的是落雪很听话,只跟在杨延朗的马后,骑队也故意减缓了行军速度,照顾初学骑马的钟鸣。
当少年人熟悉骑马的感觉后,感受到初春的风在自己脸庞上拂过,他还有些享受。
策马横刀快意江湖,这第一件事必然是会骑马,少年人在来到这里的三年后终于做到了。
他很满足,在今日终于向这座江湖迈出了第一步。
少年人胯下是骏马落雪,怀中横的是宝刀阎罗绝响。
马有了,刀有了,距离策马江湖还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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