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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天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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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刀光消失,再见黄白丁那鲜血淋漓的身躯落地站稳之时,那个魁梧军将,已经飞遁而去,远在数十丈外,瞬息间没入黑暗层林之中。

    黄白丁一口气泄,再无法保持清醒,只见他身形摇晃几下,终于躺倒在地,气息断促。

    任平生勉强支撑着如遭万箭攒射的身躯,踉跄走到黄白丁身边。他从自己的包袱之中,取出一只工艺拙劣的瓷瓶,拨开塞子,便有极其难闻的药气,扑鼻而来。

    任平生从瓷瓶中倒出一些黑色粉末,一点点往黄白丁腹腔上的伤口洒去。那药粉,也不见有何奇特之处,一旦沾着皮肤上的血洞,便即开始粘合,凝胶,便好似瞬间生出了一张新的皮肤。

    片刻之间,黄白丁身上的数个剑洞,都已经止血粘合。

    任平生将伸出一手,将手掌覆于他的百会之上。这种治疗生机枯竭的方法,他的父亲任强,曾于三年前在一个垂死的小女孩身上施展过一次,后来传授给了任平生。

    只不过,本事重伤之余,任平生元气不足,也仅仅是做得让黄白丁恢复生机,行动无碍,便即收手了。

    “大恩不言谢。”黄白丁喘着气道,“这一条线,短期内我们是不会走了。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只需带句话到南荒越岭的北海洲恨剑滩;我黄白丁,携整个银池会数千好汉,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任平生淡淡道:“那倒也不必。你这人,很爽!想必俭叔也跟你说过,我投奔你的商队,只不过是想藉此掩藏行迹,方便赶路而已。”

    黄白丁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毕竟,今天若没有你,咱们这一伙人,必然都死于非命。”

    顿了一顿,黄白丁看着他,面色凝重,“更麻烦的是,那块海山令,其实就在我身上!到了那两个人手中,整个银池会数千兄弟,还有我们百多年来贩运私盐的各条脉络通道,都要被他们连根拔起。恨剑滩数万渔民盐伕,也会就此变成一盘散沙,任由他们奴役盘剥。”

    任平生心下震惊,茫然道:“既然如此,我昨晚已经将先天卦象占卜的结果告诉俭叔,你们……”

    “少当家,你没事吧?”俭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踉跄走进,那个苍老的生意,此时却高亢了许多,打断了任平生的话语。

    但任平生话已出口,黄白丁何等机警,那边原本跌落在地的弯刀,有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俭叔身上的箭伤,虽然洞穿大腿和肩胛,却都是皮肉之伤。他手中的长鞭,有意无意,便是蓄势待发之态。

    黄白丁长叹一声道:“俭叔,从对方开口索要海山令之时,我便知道,银池会中,出了内奸。”

    俭叔握鞭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黄白丁继续道:“但无论如何,我没想到居然是你。”

    俭叔那褶皱纵横的脸上,抽动几下,怆然道:“少当家,你若活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恨剑滩的普通盐伕也会,咱们这个稍稍能多喘口气的银池会也罢。在强大的道家宗门之下,咱们都是一般蝼蚁。那个被你杀了的道长,说得对,咱们都是过街老鼠。活不像个人样,死也不得好死。人活一辈子,你甘心?”

    “做了一辈子的道家对头,逆天行事;杀了我,夺了海山令,他们就能许你个翻身的机会?”黄白丁冷冷道。

    “不止如此,我本来能藉此机会,跨入道修门槛,成为玉带山宗门的嫡传弟子。”俭叔凄然道,“这种事,你也别怨我。换成你到这个年纪,只会做得更加坚决。”

    “那么现在呢?”黄白丁道,“你有没有想过,背叛帮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没想过会有现在”俭叔道,“一个金丹剑修,外加一个同为金丹境的兵家修士,你们不应该有任何机会。”
………………………………

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七十五章 瓶颈

    面对俭叔那沧桑得已经近乎狰狞的脸,黄白丁不再言语。这老头说得对,先前越境击杀那个矮小道人,逼走皮甲军将,更多的,其实是靠心中积蓄已久的那股狠厉战意,那是一股比以命换命更加可怕的心气。

    皮甲军将一走,黄白丁心气一泄,整个人的生机,就如同沙漏里的沙子,源源不断漏泄。若不是任平生抢救及时,此时的他,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俭叔不可能再容他慢慢恢复,手中的鞭子甩出,挟着一股劲风破空而来。

    两个共处了近二十年的武夫,彼此多少斤两,心中都十分了然。黄白丁知道这一鞭,能将自己的胸腹,直接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然而,此时的他,即便有移动身形的力气,却也再无法提起速度,去闪避那迅若霹雳的一鞭。

    蹲在一旁的任平生,本来也是身受重伤,加上以自身元气为黄白丁一番治疗续命,此时更是浑身无力。

    这个死局,眼看无解。在这个商队之中,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是邓福俭的对手。

    那破空而来的一鞭临近,声势愈疾,黄白丁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鞭稍之后,那张愈发狰狞的老脸。

    这不像一个待死之人的眼神!

    但覆水难收,老头狠狠地咬紧牙关,将这一鞭的劲道,发挥到了极致。

    只听得“啪啪啪”数声,如同裂帛,长鞭击落之处,爆起漫天烟尘。三个人的身形,被一起淹没在浓浓的烟雾之中。紧接着一声惨呼,十分嘶哑凄厉,也不知是出自谁人口中。

    然后,一切复归于沉寂。那些依然藏身于箱车阵中的车夫和黑衣人,随着道人的身死,军将的远遁,本来都松了口气。但少当家重伤之际,俭叔这个一直令所有人敬重有加的会中元老,突然成了内奸,贸然发难。

    如此多变的诡云谲雨中,所有人甚至都没来得及义愤填膺;眼前便是那一团迷雾升腾。也不知迷雾散去,会看见谁生谁死。

    然而,人们听到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呼喊,苍老而凄厉。迷雾中,一声声噼噼啪啪的鞭击,凌乱而密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鞭击声由密而疏,终于消停。而那一团弥漫天地的烟尘迷雾,从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到随着鞭击的稀疏而渐渐消散。直至天色全黑,始终未能见到三人的身影。

    月初的夜,无星无月。作为凡夫俗子的车夫和黑衣刀客,并没有通过洞察气机来判断形势的能力。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谁都没有散乱,也没人逃走。

    其实从邓福俭撕破脸皮公然叛变,到这时天色全黑,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只是等待结果的人们,觉得这一个片刻,漫长得像过了很多年。

    终于,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叹息,先说话的,是一个苍老而孱弱的声音:“少……当家的。我这就……走了,不打了。咱们的过去……都是挣扎;看着你们现在的挣扎,将来……还得挣扎;心口也疼。一会就不疼了。都是命,没有求一份长生机缘的命,却终究要落得个众叛亲离,死于非命……”

    邓福俭的声音,没人听不出来。但这一番听起来好似气若游丝的言语,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只有身在其中,耳力超常的黄白丁,听得了嗤嗤几下破风之声。

    邓福俭又是两声沉闷的惨叫,便再没了生息。

    良久,黄白丁叹了口气道,“袁平小兄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手底下竟能做到如此决绝。此情此景,我黄白丁,还真下不了手。”

    车阵之中,一阵欢呼雀跃——少当家没死!

    烟雾之中,两个人互相搀扶而出,黄白丁两手空空,而任平生手中,却无力地拖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铁剑。

    仅余两个没有受伤的黑衣刀客,快步迎来,将两人扶到车边坐下。黄白丁喘息稍定,寥寥数语,将刚才那一战,跟弟兄们做了个交代。原来眼见那邓福俭凌厉劈来的一鞭,势必将黄白丁开膛破肚之时,任平生和身扑上,拼死递出一剑。

    两个人唇齿交关,这个时候,不由得你不拼死一搏。然而,任平生那一剑,依然是像先前对那皮甲军将出剑时那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力不从心,剑意杂乱。

    好在他出剑之时,自知气力不济,根本无意伤人,只是拦向那条长鞭。长鞭并未拦住,铁剑却在那股威势极大的击打之下,脱手飞出。

    邓福俭彼时,早已杀红了眼,他知道受那少年剑势一阻,这一鞭肯定已经无法绝杀黄白丁。但他在软鞭上浸淫数十年的功夫,非同小可。长鞭无需收回,只是微一振腕,鞭身一抖,便即力道如初,仍是往黄白丁坐地之处击去。

    只不过,受此一滞之下,黄白丁已经就地一滚避开。那道如同波浪翻滚的鞭击之势,打在地上,震起烟尘一片。彼此都在看不见对方的时候,黄白丁与俭叔,都没想起任平生先前施展过的,无需见人,便可以飞石击杀的神通!

    所以出鞭之后,邓福俭只觉两眼一阵剧痛;脸上瞬息间被一片湿腻腻的东西溅上,也不知是血,还是两颗眼球爆裂出来的浆液。但一个占尽优势的人,突然间被飞石击碎了两颗眼珠子,那种狂乱恐慌,难以名状。

    所以众人但听到俭叔不断惨呼,黄白丁与任平生二人,却屏住气息,悄悄挪移位置。任那个老头子一根长鞭到处乱甩,却始终未能打中两人。

    黄白丁的弯刀,还插在老头的胸腹之间。他没有任平生那种望气神通,只能循声判断方位,尽身体残余之力,悄悄刺出了一刀。邓福俭受伤之后,愈加疯狂,不断失血之下,体力渐渐不支,而这样一番全力施为之后,那两个躲在暗处的对手,始终悄无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邓福俭慢慢消停下来,终于说出了最后那几句话。其实那时,任平生也不能确认老头是确实已经绝望,还是刻意引诱二人暴露位置。

    他是个猎人,没练剑的那些年入山打狼。但凡中箭倒地的山狼,那怕看起来已经动弹不得,他在现身靠近之前,也必然先发出飞石,击碎狼头颅骨。

    所以,邓福俭弥留之际,一旦出声说话,头颅,咽喉,胸口膻中等几处致命不稳,便瞬间又中了任平生发出的几颗飞石。如此以逸待劳的一连串暗袭,那老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此狠辣决绝的出手,竟然出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便是杀伐果断如黄白丁,也要自叹不如。

    “小兄弟,我是一介武夫,不懂剑道;但是对道修剑修,这么多年来也多有耳闻。你后来出剑的怪异状态,我猜测,是不是进入了某一境界的瓶颈?”对弟兄们简短交代之后,黄白丁便转过头来对任平生道,“若你真是碰巧在此时进入某一重瓶颈,在这片凶险环伺之地,恐怕大为不妙。”

    黄白丁言语之间,神色热切,“不如,你随我们一起,轻装绕道,先到南荒越岭的莽莽大山之中。我黄白丁本事有限,那些灵气充盈的风水宝地,咱们没办法。但是觅一处安全幽静之所供你闭关破境,还是可以做到的。”

    任平生眼眸转动,思量片刻,最终摇摇头道,“黄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确有急事要赶往洛济城。老板放心,即便真是你说的那样,进入了修炼瓶颈,那也无碍。在修炼剑道之前,我是个猎人。对于这些兵家修士,隐匿藏身的法子,我还是有的。”

    黄白丁脸色不愉道:“小兄弟,经此一战,你若再叫什么老板,那就真是看不起我黄白丁了。便是将这一趟的货物尽数给你,作为酬劳,你肯如此卖命?”
………………………………

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七十六章 龙门镇

    芦桐官道上,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山少年,行囊蒙灰,还斜背着一卷草席。

    这是很多孤身远行的过客,很常见的行装。并不是所有的旅者,都有钱每天入住驿馆客栈的。寄人篱下,展席檐廊者,比比皆是。

    任平生不是没钱投宿,而是既然当下无法用剑,便只能用一卷草席,将那把大得惊世骇俗却又拙劣不堪的铁剑伪装起来。

    那个外扩十里的桐川城东面城墙工地,在大道两边伸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头。只见无数民伕工匠,在那已经工程过半的高墙上下来回忙活,如同万千附蚁。

    搭着高高架子的新城门周围,已有兵士驻守,监工民夫络绎出入。

    任平生这两天,都在新城墙外一个老农家寄宿;只是每天早上,都会两手空空,来到新城墙工地这边,留心观望进进出出的各式商贩行客,城里城外晨出暮收的人群。

    驻守的兵士,只会对押运车马的商队,或者推车入城的小贩,细细盘查询问;那些仆从甚众,车马如盖的富商贵族,也会要求出示个通关文牒。至于其他行囊简易,或者空手出入的临近乡民,人流密集的时候,则基本上不会盘查。

    所以今天他背上行囊,决定进城。

    不出所料,早上出入人多,任平生只是挑了个面容朴实的本地汉子,亦步亦趋跟从而入,兵士们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这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桐川城,穿过新城墙工地,里面依然处处是广袤的田地,只不过此间村落,已经很大,动辄几百上千人家。沿着大道的村寨,多有宽阔街道,店铺林立,各类手工作坊,织场染厂,百业兴旺。

    桐川城内的晨钟,声闻十里。任平生从没见过繁华都市,住在老乡家的时候,初闻晨钟,还以为是此间将有盛大祭祀集会。往年思安寨中,每当此时,都是寨中少年最为高兴的日子。只不过,任平生的记忆中,自己没有少年。

    后来老乡告诉他,那响声,是桐川老城之中,用来公告百姓城门已开,可出城劳作,入城开市的晨钟。桐川城的钟楼,有四五层楼高,与同样规模的鼓楼相隔数十丈。那楼顶的铜钟,很大,上面精雕细琢,尽是太一天庭巍峨壮观的宫观殿宇,有祥云缭绕,仙人飘飞,蛟龙盘旋。

    说得任平生神往不已,终日期待前往桐川老城,一定要上钟鼓楼一游。这两天,他确信自己的剑道,是进入了御气瓶颈。只不过他至今搞不明白,为何之前进入一重立地,二重从心,都没有经历明显的瓶颈。

    如今从心圆满已经三年,却要经历一个极其尴尬的阶段,此时出剑,跟初次击败大白的时候,差不了多少。下山之后,首先跟随余子哥劫桐山宗贡银,随后单挑乌莫山寨八大山鬼,后来又跟随黄白丁的商队,遭遇了金丹道修和兵家修士。任平生很清楚,即便是自己巅峰之时,单枪匹马挑战一个三境剑修,自己也是败多胜少。更莫说下山几天,就已经遇到两个的金丹修士了。

    当务之急,他只想隐身于市,想办法悄无声息地突破瓶颈。一则人潮如海的城市之中,自己不那么容易引人注目;二则也可以藉此多了解一些玄黄天下的人情风物,行止规礼。否则,太过特立独行,他未必能不动声色地远行千里,安然到达幽辽两原交界处的野人山中。

    过了新城墙之后的驿道,行人众多,任平生不便施展修为,只能缓缓而行。到了距离旧城一两里外一处大镇,他便不想走了。旧城东门,名为龙门,而此距离龙门最近的镇,便叫龙门镇。

    一马平川的旷野之中,从龙门镇遥望桐川城门,饶是任平生已经见过了新城工地,仍觉得那座层层飞檐割裂天空的巍峨箭楼,十分震撼。城头上旌旗招展,长戈影卓,兵士肃杀,铁衣齐整。

    还没见着神秘莫测的山上道家宗门,道门辖下的城池,已是如此观感!

    冬日暖阳之下,任平生顿觉脊背上犹然升起阵阵寒意!背负悲天剑万年魔咒,自己要走的这条道,真能走得下去?

    思量再三,他决定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反正要滞留好一段时间,进城的机会,多的是。好在他这一身装束,要在百业兴旺的龙门镇求一个平常少年的身份,还是不难。

    任平生在镇上的各处深巷逛荡,问了一两路人,就直奔铁匠铺集中的金鸡巷而去。

    “就你这身子骨,能打铁?”金鸡巷最小的一家打铁铺,那个本身也并不算壮硕的老铁匠,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任平生。没办法,那些门庭若市的大铺子,都不招徒工。只有这家门可罗雀,炉灶清冷的小作坊,摆出了个招收学徒的牌子。

    “以前跟师傅打过三年。”任平生道。

    老铁匠神情木然,看得出他对此毫无惊喜。招学徒,那是因为自己年纪渐长,体力不支,祈求多个劳力而已。铺子里摆的,也都不过是些锄头镰刀,犁头铁耙之类的粗糙用具,价钱不高,生意还不好。

    牌子摆了半个月,这头一个登门应聘的,那身板卖相就极差,不由得那老铁匠,不暗自神伤——真正卖相好的,又那会看得上自己这种破门面?

    老铁匠再问了些诸如姓名籍贯之类,待听说这个自称袁平的少年,来自引朵乡的培秀寨,不由得又是一通唉声叹气,“培秀那边,那场泥石流,传得沸沸扬扬,到底是什么样一番景象?”

    “一寨子五百多户人家,就死剩二三十户了。”任平生道。关于培秀寨的种种景象,都是自己亲见,或者余子告诉他的,说起来极可信。老铁匠招收学徒,本就不易,再一念及少年身世可怜,便即录用。

    这家铁剑铺并无招牌,老铁匠姓刘,名阿金;任平生便呼他为刘师傅。刘师傅本欲让他打一把镰刀试试手;毕竟声称做了三年学徒,打把能用的镰刀,理应问题不大。

    任平生左右看看,见临门摊台上的几把菜刀和柴刀,蒙着厚厚尘灰,显然是很久无人问津了,“刘师傅,不如,我将那几把刀返炉加工一下,如何?在以前的师傅那里,我可以独自打刀。”

    刘阿金瞥了一眼那几件本已当做废铁的物事,半信半疑,但少年既然开口,由他去吧。打废了,正好给自己有借口当个废铁疙瘩,回收利用。

    在袁大锤的铺子,任平生铸造的刀剑,品秩已经不低。来到刘阿金铺子之前,他曾沿着金鸡巷一路看下去。这些铺子,即便是门面最大,声望最高的金锋号,陈列在店堂里的刀剑,也极普通。

    所以那几把菜刀柴刀,任平生只不过是花了小半天的功夫,重新锻打一条用于刃口的夹钢;烧刃之后,做了两道研磨,那几把刀的刃口,便即青光照人,有吹毛断发之利。

    刘师傅则是一直在旁看着,从任平生启炉,控火,在铁砧上挥下第一锤开始,他就一直目不转睛,看得呆了。那身手把式,到底算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呢?

    任平生再将那几把刀子摆回货架,脱下围裙;老铁匠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长出一口气道,“小老弟啊,我这,其实也没啥能教你的。就是我这铺子,干了几十年了,最终还是混得个门庭冷落。咱俩一个孤寡老头,一个落泊孤儿,能凑一起,那也是缘分啊。其实,有你这手艺,何必千里迢迢投亲去?咱爷儿俩一起管这铺子,二一添作五,那天我不在了,铺子就是你的了。”

    任平生擦着汗,憨憨一笑,不置可否。但这个暂时安身之处,对自己而言,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此后,他对刘阿金仍是一口一个“刘师傅”叫着。一直在金鸡巷不大抬得起头的刘老头,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昂首挺胸出入,看得见的喜上眉梢。

    除了如何留住任平生,老头这这段时间正在费心神想的,不再是如何把东西卖掉,而是得好好斟酌,该如何定价的问题。

    任平生改过的那几把刀,不出三天就全卖了出去。这几天内,刘阿金把原本已经成品的犁头钉耙之类的粗疙瘩,全部让任平生回炉重炼,专制各种刀具。他刘师傅打起下手,也极卖力。

    自从在刘阿金铁铺安顿下来,任平生依然每夜坚持磨剑不辍。刘阿金也曾劝过他,“袁平啊,铺子里的铁疙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稍稍花点心思,重打一把好了。不是我说你,你手上这物事,比我年轻做学徒时打的,都不如。”

    任平生只是淡淡应付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个念想而已。”

    刘阿金一想到少年的“惨痛身世”,便不再言语,只是摇头叹气。经历过大悲痛,才会清楚,这么个半大少年,总要在身边留一份支撑自己独自活着的念想。

    只是每日凌晨,任平生独自寻找旷野无人之处练剑,是从来不会让人发现的,包括刘阿金。

    一个月下来,每每出剑,感觉只有越来越糟糕,全无剑意不说,连原本收发随心的劲道,也是磕磕碰碰,全贯穿不到剑上。这几年习惯了出剑之前,必先观气脉,循气机。若说此时剑道上的窘态,与自己受望气之扰有关,他也尝试了无数次心无旁骛,甚至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出剑,依然毫无改善。

    好在掷石远攻,还有腾跃如飞的身法,都没有受任何影响,真遇上什么凶险,保命逃命的手段,还有一些。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安心在刘阿金的铁匠铺待着,一天不突破剑道瓶颈,若贸然上路,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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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七十七章 泼水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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