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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门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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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旁的军医闻声过来,显然都听过了昨晚之事,杜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朝一旁笑,“乡人,同镇的,也算半个子侄了。”顿了一下,又看了她身后少年一眼,“走,先给你们上了药,咱们好好叙叙。”说着提起药箱,和其他的军医打过招呼,当先走了出去。

    文初便跟在后头,一路进了军医们住的营帐。

    帐内无人,她方要开口——

    身后砰一声响,“师傅!”

    文初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不能说不惊讶。他知道这小子和杜大夫相识,当年便是后者亲手剖腹将他自棺中取出,可一直以来,却从未听他多提过其他。

    “不过传你几年拳脚,陈年往事,无需再提。”虽则这般说,目光却是慈和欣慰,亲自上前扶起他来,“你背上有伤,切莫再跪。”

    少年便起了身,固执摇头,“若无师傅,我一早被人打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你这倔种。”杜大夫笑骂一声,“先给你二人上了药吧。”

    若按照文初的想法,背上的伤自己是绝对处理不了的,来军医部是迫不得已。到时候,不免又要编出那一通神鬼说辞,此刻碰见了杜大夫,虽是意外,却也省了不少麻烦,“有劳了。”

    喷了烈酒,剔了腐肉,上药,包扎,两刻钟的功夫,楚兮便好了。到了文初,显然麻烦的多,不说腿上被狼咬的斑驳,那衣衫和干了的血破碎黏连着,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让这行医了一辈子的老大夫都连连皱眉,“这得用镊子一点一点剔出来,文姑娘,你实在不该来此啊……”

    “无妨,”随着他的动作,文初闭上眼,不自觉地轻颤着,“先生以为,哪里又是文初的容身之地。”

    “天高地广,皆可容身。”

    “天高地广,容得了身,容不得心。”

    她一介女子,若是寻个偏隅之地藏身,或许真能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可文家血仇如海,身能安,心可能安?听明她的意思,杜仲也不再多说,只低着头专注于手中事,然一句“容得了身,容不得心”,却不断在脑中回荡,渐渐让他目光悠远,思绪飘忽……

    “姑娘心性坚韧,可比丈夫。”一个时辰后,杜仲阖上药箱,带着些许赞叹。

    “楚问谢过先生。”文初撑着床缓缓坐起来,之前的自称尚是文初,此刻以楚问自居,语中隐含的坚决杜仲自是明了。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张脸苍白如纸,全是疼出的冷汗,然全程下来竟一声不吭,这般忍性和定力,不由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下意识地,他朝着大营尽头处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听文初问道:“先生帮我瞧瞧这孩子。”

    “这……可是教坊司里……那个孩子?”自羌婆子死后,整整两天两夜,阿悔尚未说过一个字,不哭,也不笑,一双澄澈纯净的眼睛里,也只余下了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文初两句话将缘由道出,杜大夫便唤了他近前。

    阿悔依言过去,牵线木偶般任他把了脉,“身子骨是好的,郁结之气,无需用药。”

    这跟文初想的差不多,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能等时间抚平这孩子的心结了。她叹口气,摸摸阿悔的头,孩子就靠在她身侧低着头不说话,一齐听少年和杜大夫叙旧,说他有了名姓,又说这段时日的经历……

    杜大夫便含笑听着,不时问上两句,连连点头,老怀大慰。待提到为何来了军中,却看了一眼文初,含糊道有贵人相助。

    文初眨眨眼,没明白这一眼的意思,也便不再多想,直到正午时分,有军医回了帐来,方才告辞离去。

    不过她却没想到,这方一出门,就迎来了将军的调令。
………………………………

【027】 腊月三十

    “主帐文书!”

    啪的一声,丁司马狠狠拍案,“非但没整死那小子,还让她进了主帐!废物,都是废物!”长案上竹简被一扫而下,哗啦啦砸在跪着的几人膝前,“滚!”

    几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出了帐,丁司马就在帐内走来走去,无头苍蝇般,眼前不断浮现出那晚将军看来的一眼,真正又惊又怕又愤恨!

    不一会儿,他快步而出,诚惶诚恐地赶到另一座帐前,“鲁校尉可在?”

    如果文初在这里,必定能认出来,帐内负手而立的老校尉,正是那晚跟在将军身后的某一个。而整个晚上,这校尉冷眼旁观,未插一言,更没引起她丝毫的注意。正如此时此刻,他冷眼望着跪在脚下的丁司马,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我对你很失望。”

    “校、校尉息怒,再给末将七日……”

    “哼!”

    “不,三天!三天之内,末将必定将那楚问……”

    “够了。”

    鲁校尉淡淡一喝,眼中失望更甚,“一个黄口小儿,不成气候。大事当前,你莫再多生事端!”

    丁司马明白他的意思,一个方入兵营的小子,根本入不了校尉的眼,更何况这小子现在进了主帐,时时在将军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动作,若引起了将军的怀疑,得不偿失。可是……

    丁司马不安道:“末将只怕那楚氏兄弟……察觉到什么……”

    “你记着,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商队。”

    “是,是。”

    “你那大舅哥死的凄惨,这两日家宅可宁?”

    丁司马一愣,心说除了他婆娘哭诉个没完,非让他给大舅哥报仇,哪里还有旁的事儿?然一眼看见鲁校尉莫测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是!末将近日时常梦见大舅哥被恶狼咬死,家宅不宁,精神恍惚,这般下去,必生差错。”

    鲁校尉点点头,“就这般去说吧,近日无战,多请个几日,那边……已催了多次。”

    “校尉放心,趁着休沐,末将必定完成任务,保证让那边儿满意!”

    ……

    丁司马休沐三日。

    文初也整整焦头烂额了三日。

    她料定将军调令必来,却没想到竟非她猜测的帐前侍卫等武职,而是负责主帐一切书面事项的文职。在旁人眼里,她这一跃成为了将军身边儿的人,不说连跳三级,也算前景一片光明。然只有自己才知道,从刀枪剑戟一双拳,到舞文弄墨笔杆子,这其中的不适让她措手不及。

    埋头狂写,匆匆查阅,挑拣整理,分门别类……

    文初硬着头皮连轴转,连睡觉的时间都无,庞杂琐碎的公文非但没少,还雪花片儿一样被将军丢过来,险些把她给埋了!

    直到毛小哥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把她翻出来,扯着她就往大营门口跑,“快快快,来不及了。”

    “嘶,轻了点儿,我还伤着呢!”刚一张口,冷风扑面,灌了她一个倒仰。日光和雪光一齐在眼前儿闪,闪的她头昏眼花只能跟着往外跑。待到营门口处,依次停了几辆牛车,上头挤挤挨挨了不少的兵卒,文初被毛小哥喜滋滋地推上其中一辆,一头雾水地问:“往哪儿去?”

    “县城啊。”

    “好端端的,上什么县城,还这么多人?”

    “瞧你,日子过糊涂了吧,今儿可是腊月三十,除夕了!”

    除夕?文初一怔后失笑摇头,算着从腊月初八逃出教坊司的日子,一路到今天,还真是忙里不知时日过!怪不得四下里一个个喜气洋洋了,军营里每到大节可轮流休沐,“方方入伍,哪儿轮得到小弟我?”六万将士排下来,有的人几年都轮不到一次。

    “轮不到你,可轮的到我啊,这不担心将军身边少不得人么,便宜你了。”

    “将军也准了?”

    “嘿,将军封号虎贲,又不是真的老虎。”见她撇撇嘴,毛小哥沉默了一会儿,挠着头呵呵笑,“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将军看着严厉,待咱们却是极好,每一个决定必有他的用意――不理解的,有的走了弯路,有的心存愤恨;可要是理解了,必定受用无穷,够你感激他一辈子!”

    这段时间来,文初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已处的极好,然而却第一次见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雪地里青年冻的手脸通红,笑容憨厚如乡农,却带着一股子大智若愚的意味,“晚上早些回来啊,营里有饺子吃咧!”不等她说话,塞了一串儿铜板过来,赶忙搓着手跑了。

    文初就收起铜板,安心坐了下来,一路思索着他的话,在牛车的晃晃悠悠中,到了云中县。

    “腊八粥,过几天,哩哩拉拉二十三;

    糖人儿粘,扫房子,炸豆腐来烀猪肘;

    宰公鸡,把面发,二十九来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

    穿着新袄的孩子撒着欢儿地跑过她前,脸蛋儿红红的,唱出一曲脆生生的歌谣,带着文初心情也雀跃起来。她跟着轻轻哼唱,看着四下里一片欢声笑语,此时方有了除夕的感觉,连连日来的疲惫都不翼而飞。

    想着给楚兮和阿悔带些小玩意儿回去,便往对面的手工铺子走去。

    然她方行一步,远处便传来了鸣锣之声。

    南朝等级森严,官绅一言,可定贱民生死,锣声鸣响三次,乃是县官出行的标准,意为“速回避”。文初顿住步子,见四下里纷纷低头避让,便也跟着朝两侧退去。她留意到百姓虽紧张惶恐,却并未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再思及当日初入云中时守卫的话中维护,“这云中县令的威望,当真是高!”

    她低低呢喃着,身边立即有人小声应和,“那是,咱们县令大人可是好官!是这个咧!”竖起大拇指。

    文初不由更加好奇,往中间看去,可惜的是,她等了良久,直到举着官衔牌的仪仗来了又去,仍旧没能从四面的厚帘子中看见那救命恩人的脸。

    仪仗走远,文初也不再多看。

    就听那边一声妇人的哭喊,陡然乱了起来,“这丧良心啊!大过年儿的,咋又丢了一个少年咧!”
………………………………

【028】 湖边风景

    又丢了一个少年?

    听这话中意思,仿佛短短的几日年节中,已陆续丢了不少的少年么?

    “呐,就前两天儿,第一个没的是城西那棺材铺子的掌柜侄儿!可怜那掌柜的卖了一辈子棺材,临老了都没个后,把侄儿当亲生儿子养的,上丁家去找啊闹啊……”

    文初心头一动,“这自家侄子丢了,咋的往别人家闹呢?”

    众人就摇头,“出去送棺材,夜里头没回来,去问,门房说早走了,这不就闹开了么。直到又丢了第二个,才知道跟人大户家没关系。”

    “这又丢的,也是少年?”

    “是,这个大点儿,小书生白白净净,还想着举孝廉当个官儿呢。可惜啊,官儿没当成,人先没了――瞧瞧,这第五个了吧,哭的人心里头憋的慌呦!”

    文初不由叹口气,那妇人一声声哭的撕心裂肺,趴伏在衙役脚下的容颜疲老而绝望,仿佛连精气神儿都随着儿子的失踪一并带走了。让人唏嘘不已,“这年过的呦,大雪,遭灾,丢了人,还死了人,听说丁家大舅子活生生让狼给咬死了……哎,苦日子没个头,连畜生都猖獗呦……”

    文初猛地抬头!

    这人本是一句无心之叹,却如同炸雷般响在她耳侧!

    那些没注意的,没想通的,也没放在心上的,就在这轻叹中穿了针,引了线,一切霍然开朗,“那个丁家,可是军中司马的丁家?”

    “这不晓得,只道是军里头的大官儿!”

    “丁家何在?”

    “就走出这条街,拐过条巷子就是,好找,正办着白事儿的。”

    文初依言而去。

    南朝办丧,不兴在家中设灵,多为临时搭建的灵棚,若碰到逢年过节,以免冲了喜气,更是连灵棚都免了。像丁家这般丧幡高悬,纸钱狂洒,吊嗓恸哭,一路抬棺而出生怕不知家中有丧的,还真是让文初长了见识。

    “也不怕触了霉头。”文初冷笑一声,远远瞧着棺木被抬出来,向巷子里避了一避。送葬的队伍经过身边,又远远离开,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她却并未跟上,也没再探丁府,只站在原地眯起了眼来……

    “棺木有问题!”

    “嗯。”

    这一声敷衍之极的应答,让文初举筷就敲!

    镇北大营的食堂里,少年飞快偏头,看着她瞪来的威胁十足的目光,又看看桌上香喷喷的饺子,权衡一二后,恋恋不舍丢了筷子,“你怎么知道?”

    文初这才满意了,“原因有三。”

    第一乃是那棺木的大小,属于合葬所用的双人棺,比普通的大一倍有余,对方宣称大妇殉情,勉强说的过去,“还有送葬的队伍,光吊嗓的就备了九个,喊的杀猪一样――嘶,想起来耳朵都疼。”

    “吊嗓的都这样,你一身伤,也不差个耳朵。第三呢?”

    “棺里有声音。”她低下头,回忆少许,确定道:“应该是夹层!里头藏了活物,发不出动静,但是拼命挣扎。”啪一声,狠狠拍掉这小子摸向饺子的手,拍的他愤愤难平,才一挑眉,“差不多就这种声吧,再闷点儿。”

    “算你狠!”

    少年咬着牙,把盘子一推眼不见为净,“所以你的意思,云中县失踪的人是让姓丁的孙子给掳了,接着送葬的名头送出了城?”

    “应该是,可惜时间不够,没法跟。”

    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儿石头往他手心一塞,“说是休沐一天,来回路上就占了大半儿,总不能就甩着两只手回来。”

    手心里的石头,通体黑色,光泽莹润,像是在河边被涓流积年冲刷,蕴出一股雅致的韵味,上头被人以十分了得的雕工细细刻了几行,正是那首《郑风,羔裘》!少年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细细摩挲着浅浅的纹路,“你……刻的?”

    文初摆摆手,拖过盘子吃饺子,“怎么可能,这玩意儿我可不会。”

    “那这石头……”

    “铺子里选的。”

    身边人不说话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嫌弃表情盯着她,大意想必是“别人的石头别人的雕工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气的她伸手就抢,“姐付的银子!”

    少年眼疾手快塞怀里,“连银子都是毛小哥的。”拖过桌上盘子,抱着饺子就走了。

    啪!

    热闹闹的食堂一下子鸦雀无声。

    众兵卒循声看来,对上的就是文初狠狠拍桌的凶狠表情,立马又齐刷刷缩着脖子扭回了头,开玩笑,这可是个敢放火烧营的疯子!

    天知道这会儿文疯子只觉得饿,“小王八蛋!抢我银子,又抢我饺子!”磨着牙,捂着胃,一脸痛苦地出了食堂。

    外头亮堂堂的,尽是灯火通明,因着除夕夜牛油灯都亮了几分。有兵卒围着篝火扎了堆儿,互相说着远在家乡的媳妇老娘,雪片儿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别有一番边关景致。

    她就在这景致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身边油灯已不见,营帐也越来越少,零星散落在雪地中。

    享受着近段时日来难得的寂静,她不回头,一路向前,直到远远地出现了一方湖泊,厚厚的冰层铺展无际,微弱的光洒于其上,折射出清凌凌的彩芒。四下里少许干枯的芦苇,在风雪中摇摇晃晃,荡出一曲入眠的歌谣。

    文初在湖边坐下来,向后一仰,枕着双臂,望着头顶雪花飞扬。

    并不知道――

    她在湖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帐内看她。

    “公子,那小兵挺逗趣儿!”几座废弃的营帐隐在黑暗中,两道身影,便站在营帐之前。他们像是站了很久,连大氅上都沾了水珠,一直望着她溜溜达达走到湖边,又十分惬意地躺了下来,“嘿,天寒地冻的,还是除夕,咋一人跑这犄角旮旯里头躺下来了。”

    公子抬起眼来,瞥过夜空,“她在等子时。”

    阿默好奇问:“子时?为什么?”

    公子不答。

    他又问:“不对啊,公子你怎么知道。”

    公子依旧不答。

    他负手而立,轻轻转动着腕间佛珠,遥望着军营的方向,似也在等着什么。

    一时此地寂静,唯有芦苇微荡的声音轻轻传来,直到阿默忽然兴奋起来,“公子,子时到了!”

    子时到了。

    远方的小兵也站了起来。

    她立于湖边,素手抬起,将头上绑着的发髻轻轻扯开,顿时,泼墨般的发丝滚滚垂落!

    湖边微有亮光,她的侧面不甚明晰,唯有那发丝,在风雪中海藻般荡漾着……

    一荡,一荡……

    似有幽香逼来,令人闻之欲醉!

    阿默几乎要看呆了去,然反应过来的一刻,险些跳起,女人!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这胆子实在太大了!他怔怔扭头,就见身侧公子目中平静无波,显然一早知道。

    公子遥遥望着远方的背影,转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动作的意义阿默一时没读出,于是再次转头朝文初看去,就见她一手拢发,一手从怀里取出一支木簪。

    她这是――

    要给自己行笄礼?
………………………………

【029】 接踵而至

    文初的确在行笄礼,一个人的及笄礼。

    没有主人正宾,亦无有司赞者;没有采衣罗帕,亦无曲裾深衣;没有钗冠礼服,亦无佩绶礼器……

    她唯一有的,便是一支木簪,县城里五个铜板买来的。

    持着木簪,轻哼礼乐,以指梳发。

    绸缎般的青丝在她指尖流泻着,这发髻挽的实在算不上好,文家没有女性长辈,却多的是梳头上妆的婢子,她从小性子惫懒,有人操持便也两手一推,哪曾想到会有亲手梳发的一日?

    “反正没人观礼,”将木簪往上一插,十分怡然自得地摸了摸发髻,“唔,还挺牢靠的!”

    “噗——”

    一声若有似无的喷笑。

    文初猛地扭头,“谁?!”

    目之所及,却无一人身影,远方是一片荒芜的黑暗,几座帐篷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不明晰。文初皱起眉来,刚才躺着的时候,便隐约听见人声,被狂风吹的呜哩呜噜的——她耳力太好,时常会听见这般杂音,便只当是大营里传来,并未在意。

    可紧跟着她话音落下起了一声短促闷笑,这便不能不让她怀疑了。

    附近有人!

    会是什么人?自己这般耳力尚听不清对方话语,显然离着的距离并不算短,可对方却将她所说所为一览无余!

    沉吟少许,她渐渐定下心来,老爹说过,“临阵对敌,最怕阵脚自乱;自乱,则不攻即溃!”既然弄不清对方恶意善意又或仅是过路,那么敌不动来,我不动!

    沉然一笑,转过了身躯。

    撩起衣摆,向天一跪,“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双掌齐眉,深深一拜下去,完成了自己的及笄礼。

    笄礼已成,也便无需再呆下去,文初起身向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走的并不快,依旧保持着来时散步般的姿态,步履缓慢,悠然自得。然她心中的警惕并未丢失,即便对方并未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始终侧耳倾听,留意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嘎吱,嘎吱,窸窸窣窣的响动落入她耳,乃是凌乱的人群踩在雪地中发出的脚步声。

    子时都过了,怎么会有人往这边来?文初顿住步子,只觉得今晚实在是不寻常,除夕夜里,兵卒将士不在大营守夜狂欢,却一个接一个地跑到这荒僻的边缘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再耽搁,抓住身边枯枝向上一跃,隐入了黑暗之中……

    “听没听着有什么动静?”来人四五个,尽是兵卒打扮,背上背着巨大的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留下远远的脚印,没一会儿,又被纷纷扬扬的雪给埋了起来。最前头的男人停了一下,有些慌张地四处看,“他妈的,不是有鬼吧?”

    “得了吧,就你耳朵好使,别疑神疑鬼的——赶紧走!前头就到了!”这些人的目的地正是文初方才远眺的营帐处,四下里黑漆漆的,他们也不点灯,摸索着进了其中一个帐子。帐篷应该废弃了多年,风吹雨打之下,破破烂烂地透着孔洞,有风顺着孔洞漏进去,扬起一地空荡荡的尘埃,“呸,呸,大哥,你怎么找着这地儿的?”

    “别提了,老子晃悠了两天,才探到这地儿来!真他妈偏啊,鬼影儿都没一个,”背上的麻袋往帐里一丢,“都给开个口儿啊,可别憋死咯。”

    “知道,大哥,他们醒了怎么办?用留下点儿吃的不?”

    “都喂了药了,甭管,饿个几天死不了……”

    声音渐渐远去,四下里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和静谧。

    文初等了一会儿,才从营帐后走了出来,听他们口中意思,麻袋里应该是人!她略一思索,便扭身进了帐子,又黑,又脏,这就是她的感觉,厚厚的灰尘往鼻子里灌,她咳嗽着挥着手,在黑暗中摸索到角落里,这五个麻袋前。

    里面的确是人,第一个麻袋解开来,便露出了被塞着嘴五花大绑的男人,她看不清这人的脸,只摸着身子骨年纪应该不大。再解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所有的都是十三四到十七八不等的年轻人,如刚才兵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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