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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门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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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步子一动,一旁一道稚嫩的嗓音先一步响起,“是我!是我!”
这把嗓子……
是那晚一遍一遍念着打油诗的孩子。
扭过头去,院子的角落里一只巨大的水缸,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从后面跑出来。他跑到房门前,死死抵着砰砰乱响的门,“求你,是我,我都看见了,也听见了,没有别人。”
文初静静看着他,“你上前来。”
小男孩咬着下唇,犹豫良久,噗通一声跪下,以膝盖着地一步步跪了过来。
没了抵挡的房门一下被撞开,冲出满面疤痕的女子,浓雾将月光遮蔽的严实,就着外头隐约照来的花灯,能看出这女子姣好的五官。她嘿嘿笑着站在门口,一会儿看看文初,一会儿看看孩子,也不上前,也不退后。
“她是羌婆子?”
“是,姑娘,你放了我娘吧,她是疯的,什么都不知道。”
孩童很快跪行到眼前,离着近了,文初才发现他应该有十岁多了,面黄肌瘦,发育不良,而显得年纪更小。这么冷的天里,只着了件不合身的破烂单衣,露出的青红发紫的胳膊上,尽是一条条被虐打的伤痕。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缩了缩手脚,却执着地一遍一遍道:“求你,放了我娘,杀了我就好……”
心头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文初高高扬手。
砰!男孩昏倒在地,嘴角却挂了抹开心笑容。
“挺聪明。”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心软是对是错,然杀了这个孩子,她却下不去手。没有时间多犹豫,素手一挥,一道亮光划破黑暗,正正落到杏子的房间门口。在羌婆子啪啪鼓掌手舞足蹈的兴奋中,和文初一跃而出的背影中――
轰!
火舌缠绕而上,迅速蔓延开来……
………………………………
【009】 小王八蛋
“老天……”
“那、那是……”
“走水了,走水了啊!”
亥时正,远处一阵火光闪耀,将漆黑的夜空映得通红。寒冬腊月里,边陲小镇上,一桩走水事件对百姓来说自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一时间惊叫连连,尽都朝着走水的方向跑去。
嬷嬷也在其中,她跑的踉踉跄跄,被两三个妓子惊慌地扶着,发出气急败坏地大叫,“救火啊!快救火啊!”
救火的人有,奈何一桶水泼上去――
滋啦!
火势非但没减,反倒愈演愈烈,高高蹿起!
“这……这怎么回事儿,是被人浇了火油吧,不是失火,是放火!”救火的人连连退后。
“我的娘喂!哪个丧良心的这么缺德喂!”正跑回来的嬷嬷听见这一句,立刻嚎啕大哭,挣脱妓子们的阻拦就要朝里面冲,“我的银子,银子还在里头!”
“嬷嬷别去啊,危险啊!”
“银子啊,我的命根子!”
拉扯之中,前方轰隆巨响,吓得嬷嬷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二十多年的心血毁于眼前。整栋三层小楼坍塌下来,连带着她的银子票子命根子,一股脑地被熊熊大火吞噬成灰……
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嬷嬷眼前一黑,晃晃悠悠晕了过去。
这一晕,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分,入眼尽是一片雪白,“下、下雪了?什么时辰了?”
有妓子哭着扶起她,“卯时过了,嬷嬷,咱们坊子,没了!”
“没了……没了……”
“什么都没了,官差大人说是有人纵火,咱们清点了人数,不见了五个人,里头烧死了两具尸体,认不出了。”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嬷嬷坐在地上,面如土灰,双眼发直,如同傻了一般。
听这妓子还在哭着说,“杏子、柴房里的蓉儿、羌婆子母子,还有文姑娘,也不知道死的是哪两个,跑的又是谁。”
“文……文姑娘?”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看着眼前被白雪整个儿覆盖住的一片灰烬,她忽然打起了摆子,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嬷嬷一个激灵蹦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文初!文初!报官!快报官――”
然而现在报官有用么?卯时已过,城门已开,文初若要走,早就混在清早出城的人里没了影子。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是她离开时的掩护,一切的蛛丝马迹都将被层层雪花掩没,再无痕迹。
当然,若没有突发意外,这个计划可说详尽周密!
可事实上,文初意外了……
时间倒回昨晚――
文初潇洒一跃,跳出院墙。
后方火光耀眼,花灯会上一片混乱,她便借着这混乱,一路向着准备好的退路而去。
不多时,前方飘来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混在冰冷的寒风里,又湿又臭。她便知道,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间废弃的道观,年久失修,早就没了香火,成了镇子上流民的聚积地。这西北边陲,一到冬季,死的人比活着的多,道观门口用草席裹着冻死的尸体,恶臭便是由此而来。
借着门口一点豆大的油灯,文初绕过尸体,轻轻走了进去。里面横七竖八的流民挤挨着,尽都皮包骨头衣衫脏破,脸上透着一股子麻木的表情,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改变丝毫。久居京城,即便听说过百姓之悲惨,她却从未切实的体会过一二。如今看着这一双双寂若死灰的眼,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
文初叹了口气,寻了个因漏风而无人的墙角靠坐下来,闭目小憩,静静等待着两个时辰的流逝。
不知过了有多久,恍然间,似有什么在往她怀里摸。
文初霍然惊醒!
睁开眼的一瞬,条件反射一把抓住了一只手腕!
骨节坚硬,是只男人的手,四目相对,阴影里她看见身前少年错愕的脸,瘦削的线条,青涩的五官,看着也就十四五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前一刻还因为惊讶的表情而略显稚嫩的面庞,忽然双眼一眯,竟带出几分老油条般摸爬滚打的狠辣来!
少年不惊不退,一把逮住到手的钱袋子,狠狠一拉!下手快准狠,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她方方惊醒,尚且迷蒙,竟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等定住身形,少年已经揣着她的钱袋子头也不回跑出了道观。
文初差点儿气的倒仰,她黑教坊司的银子,这小子竟然黑吃黑!
低咒一声,紧追而去。
一路追,一路赶……
乌云压顶的黑暗里,少年如同狸猫般在弯曲纵横的巷子里游弋着,他应该练过几年功夫,下盘稳健,速度极快。文初始终保持着三丈之遥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她多感激自己的先见之明,那几日里将整个镇子的路线图熟烂于胸,否则今天非得让这小王八蛋跑了不可!
文初一咬牙,猛扑而上,纤细的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弓形,一把抱住少年的脖子。少年闷哼一声,毫无节操地抓住她的头发,想将她整个人翻下去,文初冷哼,一招千斤坠,将他压住动弹不得。
少年挣扎,文初拉扯。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两人的动作活动不开,就这么扯着钱袋子上演起最原始的肉搏来。少年显然越来越意外,然动作毫不迟疑,打起女人来一个顶俩,文初心底暗骂,正要一脚朝他子孙根踢去,忽然周身一软,一股子剧痛蔓延开来……
她毒发了!
噗――
自和杏子动手之后,便始终哽住的那口腥甜,终于横冲直撞地喷了出来。
少年被喷了一头一脸,惊怔地看着文初软倒在地。她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浑身抽搐着,露在衣外的手臂上青筋凸起,跟他扭打了这么久都没发出一声痛叫,这会儿竟忍不住破碎的呻吟开来。
“你……”
“大夫……大夫……”
少年缓缓爬起来,退到一丈之外,冷眼瞧着文初的惨状,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钱袋,略显纠结。
“大夫……帮我叫大夫……”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好在这少年也没细听的意思,许是死人和要死不活的人见的多了,他纠结的神色一瞬恢复平静,捏紧了钱袋子,转身大步走了。
小王八蛋!
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文初剧痛中呲牙咧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都不懂,也好意思出来混!
………………………………
【010】 雪夜初遇
春雾晴,夏雾雨,秋雾日头晒死人,冬雾雪封门。
上辈子的今夜,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突降,短短几日,覆盖了南朝的半壁江山。一时间尸骨遍地,流民如山,怨声载道直逼皇城!圣上大怒问罪,择良辰观天象的钦天监自是难逃罪责,连砍了三颗人头挂于午门,方平民怨――而这则谚语,便是自那时候流传开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世,这一条尚未出现的谚语文初早已知晓,而这场无边无际的苍茫大雪,正是她一直在等的东风!
幽黑的巷子里,文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片片“东风”飘飘悠悠地落下来,心里那憋屈就别提了,“这下好了,毒发了,动不了了,东风来了,天快亮了,马上封城了,被包饺子了,小命要没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周密的计划,碰上这样的操蛋事儿,都得玩儿完。
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惊喜叫声,是教坊司的火终于灭了,文初苦笑一声,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一切,她逃跑的消息传至官府,到时城门一关,这屁大的镇子里,她这浑身无力一动不能动的逃犯,无异于瓮中之鳖。
哦,不对,恐怕被找到之前,她已经冻死了。
苍白的唇哆嗦着,她冷的直打颤,满头满脸都覆上了一层雪沫子,冰冷的雪水沿着皮肤钻进身体,四肢百骸都麻木到失去知觉。文初强迫自己不要睡,睁大眼,眼睁睁看着大雪将她掩埋……
仿佛只是小片刻。
又好像过了十年百年那么久。
耳边依稀有车辙声遥遥而来,在风雪呜呜中听不真切,她迷蒙里甚至怀疑是自己的求生*太过强烈而产生的幻觉。
对,求生!
十年囚禁,一朝重生,难道又是一样的结局么?
不!
求生的信念涌动在胸口,文初从深埋的雪地里努力抬起头,是马车!不是幻觉!巷子的另一头,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轮转动着在她的瞳孔中放大,文初咬着牙抬起重若千斤的手,攥住一团冰冷的雪捏成雪球,用力之大,冻的紫红的青筋几乎要裂出手背,狠狠抛向转动的车轮!
咔――
中了!
一声轻响,雪球卷进轮里,在黑暗的夜中溅起零星雪白的冰花,极为显眼。
“什么人?!”马车轻轻一颠,车夫拉紧缰绳。
“阿言?”车厢里响起一声淡淡的男音。
“公子稍候,属下去瞧瞧。”车夫跳下马车,谨慎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离着尚有三丈远,他再次大喝一声,“什么人?!”
可惜的是,刚才那拼命一丢,力气已经用尽,别说回话,连视线都一丝丝涣散开来。文初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一道颀长的模糊身影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踩着深雪走到近前。
这人的后方是一片浓墨般的寒夜,纷纷扬扬的雪落下,原是个地狱般的幽冷之感,然,她却觉得此人气息温润,竟有种大悯于世的安定。让她焦躁不安的心一瞬平静,连突如其来的失明,都能淡定以对。
她听见第三人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公子,左不过就是个流民,谁晓得是死是活,您……”
“无妨。”耳侧男子依旧嗓音淡淡,“天寒地冻,李大人莫下来了。”
“公子慈悲为怀,下官惭愧啊。”说完,竟真的没再传来下车的声音。
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的,仿佛从天边而来,文初感觉到他蹲身靠近,一只手探到鼻尖,好闻的檀香气混了点酒香的馥郁,让她思绪一松,不受控制地微醺入眠。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伸长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齿下触感温热,回光返照一般的,她用力之大,竟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救我!”含糊不清却坚决无比的两个字说完,终于抵不过身边安逸的气息,彻彻底底陷入了混沌……
*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微微一叹,收回把脉的手。
“救不活了?”年轻人立在门口,正是之前名唤阿言的车夫,言行举止老成,然明光下细看,面庞微黑,一袭青色短打,竟才十六七岁的青年人模样。
“非也,非也,这位姑娘短时间内应是无碍。”大夫说着无碍,眉头却没松开多少,沉吟了一会儿,方问道:“小哥,可容老朽一问,这姑娘乃是你家何人?”
“萍水相逢。”
“既萍水相逢,老朽便直言了――此女表症不过寒邪入侵,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老朽观她气息绵长,想是曾有功夫在身,如今体内尚有古怪的毒素沉积,蚕食着经脉,以后轻易动不得武力不说,此毒毒性之烈,若是不除,恐怕这姑娘……将会长期受此困扰啊。”说着,捋了捋胡子,“随时发作,随时有性命之危!”
功夫在身,古怪毒素,性命之危……
听完一席话,阿言的面色凝重下来。
本以为是随手救了个流民,饥寒交迫以致频死,可显然的,事情远非这么简单。此女何人?他看着文初的面色一怔,竟是越看,越觉得这脏污的面庞之下,竟有几分面善。然细细地想,却又无从想起,“多谢杜大夫。”
“老朽才疏学浅,可当不得这一声谢。”老大夫连连摆手,“若小哥想这姑娘无恙,还是带她去大城多寻几个好医庐吧。”转身开起方子,递给房里侍候的丫头。待一切妥当,又细细看了眼文初,眼中一抹狐疑,才摇着头走出厢房。
阿言一路送出来,到得中庭,却道:“先生且慢,请随我来。”
老大夫也不多问,少顷,来到一间院落前,听阿言微微躬身,“公子,您手上的伤,也让大夫瞧瞧吧。”
………………………………
【011】 奇女子也
老大夫甫一入院,便觉浑身一震!
此时天明不久,正是清晨最冷的时候,大雪纷扬,只小半夜已在地面结了厚厚的冰层。可这看似寻常的一方庭院,竟是地火暖热,鹅毛般的雪片子纷落而下,眨眼功夫便融入地底,冰雪不存。
一侧瘦梅数枝,红白相映,清风拂来,穿梅而过,拢起满院清香,不似人间天地。
更不必说,梅花树下执笔作画的贵人公子,更是谪仙下凡了罢。
老大夫恍恍惚惚地跟进来,浑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贵人公子止了笔,身后随侍笑嘻嘻地捧上一盏茶,随手将画卷揉成了团,“公子,你这一画就画了一个多时辰,李大人早都走了。”
“走便走罢,”公子不在意地啜了口清茶,见老大夫一脸心疼地盯着那一团,不由摇头笑道:“一凡尘俗物耳,先生着相了。”
“只是这般画作,如此便弃了……未免可惜啊。”
“庭前作画,只为静心,心静,则万物莫不可得。”
老大夫一怔,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贵人公子,云纹素袍,墨色大氅,不似寻常公子绾髻戴冠,只以一条缎带将发丝松松系着,雍容华贵中别有一番悠然滋味。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然这一淡笑一席话,却禅意深深,如聆梵音,其内蕴含的大气魄让人心神发紧丝毫不敢轻忽!
他琢磨片刻,深深作了一揖,“公子大智!老朽杜仲,见过贵人公子。”
“闲云野鹤,何足道贵?”示意身边随侍扶起杜仲。
后者听出他言外之意,便不再纠结于贵人的称呼,起身问道:“未知您的伤……”
公子也不推辞,从大氅中伸出手,肤白如玉,五指修长,腕子上隐约戴了一串佛珠,遮掩在宽大的袍服袖口处,怎一个赏心悦目。唯一不和谐的,恐怕就是食指骨节上那处青紫色的伤痕了,斑驳的血迹干涸在伤口周围,皮肉深深外翻出来,竟是几可见骨!
嘶!
杜仲倒抽凉气,“这……这竟是被……咬的?”
“可不是被咬的么,那白眼儿狼恩将仇报,公子还救她,就该把她打出去……”说话的随侍清瘦白净,嘀嘀咕咕的一脸不痛快,也让杜仲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再看这惨不忍睹的伤口,形貌狰狞,深可见骨,实难想象犹如野兽一般的牙口,竟是出自那娇滴滴的小姑娘。
杜仲啧啧称奇,听公子淡淡打断随侍的聒噪,“皮外伤罢了,不打紧。”
“这虽是皮外伤,可伤到这种程度却是半点马虎不得。”边说着,边打开药箱,取出壶北地烈酒,“好在寒冬时节,不易发炎,老朽先以烈酒为您清洗一番。”酒雾喷洒,很快整个院落里流淌着辛辣的浓香。
北方边塞,风寒沙暴,此地人惯用此等灼灼烈酒,一口下喉,暖意自喉腔直入肺腑。相应的,用在伤口上,也是非一般的灼痛。杜仲小心观察着公子神色,却见他除了微阖上眸外,竟是面色平和,静若寻常。
“公子好定力!”复又收起酒壶执了把小钳子,“这外翻的腐肉是得剔掉的,否则伤口不易愈合。”
“可。”
“十指连心,请您多加忍耐。”
接下来的数日,杜仲每日清早准时前来。
先是到后厢去把过文初的脉象,再回到庭院给公子换药包扎。随着一日日过去,公子的指伤已好的差不离了,古怪的是,那在他预料中早该醒了的文初,却迟迟昏迷,只能三餐以温补的汤粥食养着。
“怪哉,怪哉。”杜仲边给公子缠着绷带,边皱着白眉凝神思索,“可惜了,这伤口咬的太深,恐怕日后会留下疤痕。”
“无妨,今后杜老便无需再来了。”
“您要走了?”
公子阖上竹简,“杜老且坐。”
杜仲不明所以,将伤口利落地包扎好,在一旁落座。便听公子别有深意的嗓音,直入正题,“杜老医术高明,在这荒僻之地未免屈才,在下不日将前往云中,不知杜老可愿同行?”
杜老不免一愣,“云中?”
“云中正乱,军中无医,杜老若愿,在下可代为引荐,也好一展所长。”
“这……老朽……”
“不必急着答复,”公子一摆手,“在下不过惜才心起,杜老一身医术埋没于此,想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这苦衷和心中所愿孰轻孰重,杜老自有评断,在下也不会强求。”
话落,又低下头来,重新看起手中竹简,仿佛刚才那一问只是随性而起。一旁的杜仲心中却如风浪翻搅,连告辞的话都没说,六神无主地走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外面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公子!”
公子抬头看去,来人正是他身边的阿言,后头还跟着去而复返的杜仲,“公子,那个姑娘……跑了。”
“跑了?”看着阿言红到了耳根的脸,公子好笑地问:“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阿言脸色更红,死倔着不说话。
杜仲便解释道:“这事儿也怪老朽,这两日外头捉拿逃犯,今儿个正巧查到舍下,耽搁了些时候。怕公子久等,就先来了庭院这边,刚才再去看那姑娘,人已经没了。趁着侍婢煎药的时候……不知是方方才醒,还是这些天一直……”
公子点点头,“倒也聪明,跑了便跑了吧。”
阿言却道:“阿默已经追去了。”
公子不由头痛,“阿默少年心性,吃不得亏,去带他回来,莫惹麻烦。”
“是!”脚尖一点,飞快消失在院落内,竟是一名少见的高手!
一旁杜仲瞳孔一缩,在心中将这公子的身份提了又提,暗自猜测思索。便见公子放下了竹简,走到案前,一手执笔,一手研磨。少顷,他闭上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同时一笔落下,水墨在绢帛上殷殷散开……
他画的极慢,每动一笔,都要闭目想上一会儿。
直到月色当空,一幅画渐渐丰满起来,这一画,竟画了整整一日。
公子收起笔墨,杜仲走上前来,一时竟描述不出此画带给他的震撼!
这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自冰雪中挣扎求生。
女子的面容留了白,衣饰不过简单勾勒,唯有荒芜、昏黑、落雪,这三者组成的艰难环境下她伸手挣扎的动作,是那么的迫切,那么的栩栩如生,给乍看之人一种直击胸臆的震撼――生命的震撼!
杜仲望着这幅画怔怔出神,连两个随侍什么时候回来了都没注意。说来好笑,这两个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口若悬河,偏偏不爱说话的那个叫阿言,一张嘴就停不了的叫阿默。
阿默跑来一脸兴奋,“公子你猜猜,你随手一救,救的是谁?”
“文家幺女。”
“您知道?!”
“本是不知,”不论阿默有多兴奋一惊一乍,他始终语气淡淡,卷起布帛,随手放置一侧。这个动作却让杜仲老眼一闪,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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