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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刀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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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茶暗自思量,若现在劫持着戴夫人去城外军营找戴万山,那里的士兵披坚执锐,还有许多的弓手,自己与洪辰真要是陷入重围之中,不易脱身。一个人武功再强,也强不过整个的军队,强不过蝗雨一样箭矢。
“那我们就得在你府上继续借住一两日了。”季茶从怀里摸出一张软塌塌的东西,扔给洪辰,“快把这面具戴上,然后盯好了戴夫人。我再去扮成她家僮仆,候着戴万山。”
洪辰接过面具,说:“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东西?”
季茶得意道:“上午去外面搞吃食的时候,见一家药材店弄了许多皮胶树胶的,我顺道弄了一些,做成了新面具。”
洪辰把面具戴在脸上,对着屋里的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五官扁平的二十来岁青年,除了表情略有些僵硬外,丝毫瞧不出是张假脸。又对季茶问:“我们要一直在将军府等着么?”
季茶回答:“那是自然,等戴万山一回来,我们就拿捏着戴夫人,让他用饮雪刀和驼子的剑来换。”又忽然想起些什么,对戴夫人说:“戴万山肯用那两把刀剑来换你么?”
戴夫人自从被劫持,神色一直镇定,这时却面有怒意:“我是他老婆,难道还值不回一对刀剑么?”
季茶笑嘻嘻道:“那可不见得。前朝有位丞相之子,有天在街上相中一匹好马,马主人不肯卖给他,他便领马主人到了自己家,让仆人们把妻妾们都领出来,站了一圈,指着道:‘你随便挑。’马主人就真挑了一个最年轻貌美的侍妾领走,把马匹留给了他。你焉知戴万山舍不得你?没准人家瞧你这么老,巴不得你被我们害了,正好换一个呢。”
戴夫人颇有不忿地说:“不许你这么说山哥。天下男子都有可能负心,唯有他不会。”
“你倒挺自信。”季茶转而看向洪辰,“你说,戴夫人有从前见过的黄夫人漂亮吗?”
洪辰细细打量了戴夫人几眼,摇了两下头:“戴夫人固然是漂亮的,但比那位黄夫人多有不及。”
“就是。”季茶回头对戴夫人说,“那位黄夫人比你漂亮多啦,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老公都舍得把她给杀了。你山哥也难保不变心。”
戴夫人一怔:“你说的是黄笑生的夫人,江汀姐姐?”
“是啊。听你口气,你认得她?”
戴夫人脸色黯然:“少时多有联系,后来就很少来往了。上次见面,还是二十年前我出嫁时。当时她说很羡慕我能嫁个如意郎君。我说,姐姐你这么漂亮,你那英俊神武的大师哥和风流倜傥的二师哥都喜欢着你呐,哪像我,只有根木头喜欢。哪曾想她遇人不淑,竟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结局。”
洪辰在一旁听着,脑中灵光忽然一闪。
从紫云城走后,自己与季茶二人打听过风光门当年的事情,知晓江波生前带着黄笑生最后一次出行,是与许多人共同围杀魔教一位重要人物。戴夫人当时认得黄夫人,戴万山十有七八和黄笑生也相识,或许那次围杀,戴万山也和黄笑生共同参与过。昨日又得知了钟离父亲是魔教中人,被人围杀致死,尸体被人分抢领功,而钟离复仇的对象正是害得他身落残疾的人们,逐光门和天威将军府皆在其中……难道那位魔教重要人物,就是钟离的父亲?
这时,季茶放下左手,并把铁爪从手上摘了下来,揣回怀里,再给自己脸上蒙了另一张面具,也是个二十来岁青年模样,不过五官比洪辰那个端正得多。季茶又对洪辰说:“你将戴夫人看好,别叫她出声。等我弄到衣服回来,咱俩就扮作一对书童。到时候让戴夫人饮食都在书房,有人见了咱们,也可说咱俩是新招来给帮夫人来处理文书的,在戴万山回来前,不会引人疑心。”说完就轻手轻脚地出了书房。
书房中,只余下洪辰和戴夫人两人。烛影晃得越来越厉害,戴夫人拿起桌上一把剪刀,将烛芯减掉了一截。洪辰想起刚才的思量,开口问:“戴夫人,二十年前,戴将军是否和黄笑生他们一起,追杀过一个魔教的人?”
戴夫人回忆了一下,说:“是有这件事,追杀的还不是一个人,是一家人。当时我们新婚不久,我还十分担心他安危。所幸他平安归来。”说到这里,面色又暗了几分:“也正从那时起,他入了庙堂,拜了将军,牵扯到许多没必要的纠葛当中。”
洪辰又问:“那人是否姓钟?”
戴夫人一抬头,诧异道:“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山哥也只给我一人讲过……你怎么知道的?”
洪辰却只觉霍然开朗,道:“那位姓钟的,可能就是钟驼子的父亲。那场追杀里,钟驼子的父亲死了,年纪尚小的钟驼子也被人打伤,落下了终身残疾。正因此才时隔多年以后,向着追杀过他们的人报仇!”
戴夫人听了也恍然:“当年山哥还曾和我说过,那一家人里,有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原来当年那小男孩就是如今的钟驼子。”
“没错了,钟驼子提过,他有一个姐姐。”
洪辰顿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破解谜团的喜悦之余,却又开始想:这皇天教,当真十分可恶吗?连小孩子都要受伤。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直到今日还在害人。
“看来的确是报应不爽。”戴夫人叹道,“山哥害了别人的无辜家人,最后人家又来寻债寻到他家人头上。月儿回来那天,我就猜测,钟驼子姓钟,很有可能和那姓钟的魔教人物有关。但当时只以为随着钟驼子的死,一切都会结束。哪想到,钟驼子留下来的剑,还能再把你们两个给引过来。”
“钟驼子没死。”洪辰说,“方才我所言,都是他告诉我的。”
戴夫人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只见到洪辰和季茶时,她并未多么害怕。毕竟江湖上虽把两人身份传得很离奇,但他们两个出现大多也都是以偷盗或者抢夺神兵利器为目的,那些乖乖交出兵刃的人,并没受什么伤害。但钟驼子此人,和自家有着生死大仇。
得知仇雠未死,戴夫人心中立马蹿起了许多不安的情绪。
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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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看何书
过了不到两刻,季茶换了身仆人衣服回到书房,并扔给洪辰另一身。
洪辰去屏风后面更换衣服时,季茶瞧着戴夫人神情和之前有异,黛眉深蹙,一副忧郁之相,只以为戴夫人之前强作镇定,现在终于怕了,不由暗暗一笑,心想:“哈哈,我就知道采茶人声名煊赫,她区区一个将军夫人,哪里会不怕?”开口故作安慰道:“哎呀,我说戴夫人,你也不用太害怕,我采茶人并非不讲信誉之人。只要戴万山乖乖把饮雪刀和蛇剑交出来,你一根寒毛都不会有事。”
戴夫人闭口不言,心中尽是对钟驼子的担忧,对季茶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季茶却以为戴夫人怕到了极点,吓得连句话都不敢说,心中更加得意。绕到屏风后面,一拍正在提裤子扎腰带的洪辰肩膀,说:“今夜你守着戴夫人,别让她出门,也别让她和其他人有什么交流。我睡一晚上觉,等到白天咱俩再换班。”
夜越来越深,渐渐从外面传来的只有呜呜的初秋风声,书房里只有季茶睡熟后均匀的呼吸声和戴夫人不时翻动文书纸张的声音。洪辰昨日休息很足,坐在椅上倒没犯困,却觉得很无聊,便盯着戴夫人看。
只见她心思似乎不怎么在处理文书资料上,有时用笔蘸了墨,悬在纸上迟迟不落;有时候落了笔,字没写完,笔却停住了,慢慢有一大圈墨在纸上晕开;还有一次加水磨墨,把水洒了一桌,手忙脚乱一阵收拾。
洪辰问:“戴夫人,你有心事?”
戴夫人停下归整文书的手,伫立案旁,低下头,发出长长一声的叹,却没和洪辰提一个字。她心里,已将钟驼子和采茶人伐竹客当成了一路,断是不肯告诉洪辰自己想法。只一心忧虑着,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避免来自钟驼子的报复。
她没和洪辰说,当年戴万山等人哄抢那个钟姓魔教高层的尸身,戴万山正是摘到了其脑袋,才凭功参军,后来受封天威将军,也与此事有不小影响。
戴夫人想:钟驼子没死,迟早会再来寻仇。那时山哥还没从天京回来,会发生什么?且当今天子宠信燕天师,山哥所作所为全是逆着天子和燕天师的意思,此去天京,未必就能落一个好结果。干脆让山哥不去天京算了。可又怎样说服他?
思索半夜,戴夫人都没想出一个结论,半躺在椅上,迷迷糊糊睡去。直到早上,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接着一个婢女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您醒了么?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梳洗,再去饭厅用膳?”
戴夫人一转头,见洪辰正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忙道:“梳洗倒不用了,将军留下的任务好多,只剩下一天多时间,得加急处理。你过会儿打盆水,吩咐厨房弄一大碗粥,再整些生吃的蔬果送来就好。”
“好的,夫人。”
婢女应声告退。
屏风后走出来了季茶,正伸着懒腰,看见洪辰双眼布满血丝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笑,说:“瞧你这样子,还真一晚上没睡?”
“我困了,现在去睡。”
洪辰走到屏风后面,见那里有张木制的单人小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干净褥子,但已被弄得很皱。弯下腰把褥子抻平,才慢慢躺下,闭眼睡去。
戴夫人一觉醒来后,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安心处理起了那些文书,提笔勾字,动作娴熟。季茶并没心情看戴夫人工作,从书架上找书看,却见书架上除了兵法,地理图志和寻常诗书以外,竟还有些,便取下一册来翻看。
只随意一翻,就见这册书里,有些是插图页。季茶不甚喜欢文字,倒对图画颇有兴趣,从前翻过一本《山海经》,里面画着许许多多奇怪动物,还有一册《西游记》,其中的神魔画像也很精彩。翻到这册配插图的地方,季茶却看见了两个光着身子的男女抱在一起,动作行为甚为不雅,脸上立马发起了烫,忙合上书页,把又放回书架上。心道:“这戴万山果然不是个正经家伙,书房竟然藏着这等秽乱书籍。平时是和他夫人一起翻看么?万一被他女儿看到了又怎么办?我来抢这种家伙的刀剑,简直是替天行道。”旋即又取下一本地理图册来看。
婢女给书房送来了稀粥和蔬果,季茶没喝粥,只拿了一个桃子和一个苹果啃。翻了会儿地理图册,愈发觉得枯燥,脑子里又想起刚刚看过的来:“那配了那么不雅的图,文字又写的什么样?一定也很污秽不堪……我得再仔细翻翻,琢磨研究一下个中细节,以分析写书之人和看书之人的心理,把他们好好批判一番。”便又取了那册,翻开刚刚那插图旁边的部分来看,只见其中文字果然如自己所料。看完那段本又想放回去,却又好奇后面是否还有类似情节出现,便一直翻下去,越看脸上越烫。隔着一层假皮,一旁戴夫人也看不到季茶脸这时到底有多红。
半下午时,洪辰醒了,觉得有些口渴,走出屏风想喝点东西,却见戴夫人伏在案上小憩,季茶则在认真看着一本书。便自行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杯凉水喝了一大口,又将杯子倒满,端着水走到季茶身边,弯下腰,脑袋凑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季茶看得这么认真。
季茶只觉自己头发被人碰了下,惊觉转头,发现洪辰就在身边,忙“啪”地一把合上了手中书。
“看什么看?”
季茶白了洪辰一眼,起身把书放回了书架,暗自庆幸这会儿翻到的只是段普通剧情,没什么香艳的文字和图画。
洪辰听着季茶心怦怦跳,呼吸也比平时急促,好奇之下,伸手去拿那本书。季茶当即喝道:“你不许看那本书。”洪辰问:“为什么?就许你看,不许我看?”季茶说:“我说不许你看就不许你看,你要是看……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让你做太监。”
“哦。”
洪辰大约也知道太监是个不好的词,停下取书动作,却暗暗记住了那本书的名字,心里思量道:“你现在不让我看,等有机会我自己看。这兴许是什么武功秘法,你看了以后连心跳呼吸都与平时不同,效果想必十分惊人。”
这时,戴夫人被二人言语弄醒,揉了揉眼睛,道:“山哥今天还没回来,你们二位又要再等一夜啦。”
“一夜而已,无妨。”季茶摆了下手,“反正你这儿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小院里还有个单独的茅房,咱在你这儿住的可开心哩。”
戴夫人许久不言,只望着窗外发呆,等到太阳落下,屋里昏黑时,才突然开口:“我想拜托二位一件事。”
季茶说:“你要去便溺么?”
“不是。”戴夫人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季茶,又看了一眼洪辰,嘴唇颤了两下,深呼吸了好几口,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道,“我想请二位,去杀两个人。”
季茶斩钉截铁:“我们只劫刀剑,不杀人。”
戴夫人说:“你们若帮我杀了那二人,我会告诉你们一把绝世宝刀的下落。”
季茶迟疑了一下,道:“什么绝世宝刀?”
“它是大虞曾经排名第二的名刀——‘消愁’。原属于云雾山前一代的刀帝。于二十年前下落不明,但我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它的所在。你们不要想逼我说,如果不杀了那两个人,就算要杀了我,我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戴夫人说得很慢,很清晰,很坚决。
“你以为我是因为区区一把破刀的利诱,就会去杀人的家伙么?”季茶低喝了一句,语气紧接着一缓,“你先说说,杀哪两个人?”
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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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杀何人
“这二人,一人是本城道台,名为‘吴信义’,另一人是归义司巡天监的‘商驰晖’,目前就住在道台府上。”戴夫人神情再无一丝犹豫纠结,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并不是在说杀两个人的事情,而是说去宰杀两只猪羊,“只要你们提了此二人的头颅交给你我,‘消愁’所在的位置,我必会讲给你们。”
季茶听得呆住,直过了好几息,才缓缓反应过来:“什么?你让我去杀本城道台和巡天监的人?戴夫人,你没睡糊涂罢!”
戴夫人摇头说:“自然没有,我考虑得很清楚,这二人非杀不可。怎么,闻名天下的伐竹客与采茶人,连两个狗官都不敢杀么?”
季茶骂道:“他奶奶的,小瞧谁呢?天下还有我采茶人不敢杀的家伙?不过,我采茶人又不是那种谁给钱就替谁杀人的穷酸杀手。你倒讲讲,为什么要请我杀这二人。”
戴夫人见季茶这一副样子,从昨晚到现在的抑郁心情立刻消散了不少,衣袖掩口,轻轻一笑,又放下衣袖,说:“这两人都是该杀的狗官。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
季茶说:“这个吴信义名声的确是不好,我见过不少百姓对他很有怨言,似乎税赋收的时候太早,给的宽限时期又太短,还干过一些不光彩的事。至于巡天监那人,我听都没有听过。”
“不仅如此。”戴夫人说,“吴信义勾结本地几个宗门帮派,开赌场,设花楼,暗中干了许多黑恶买卖。他注资的赌场,雇托引人下注,又暗调赔率,让许多人赔的血本无归,甚至卖儿鬻女来还钱。还和外地匪人买卖人口,把他们劫掠来的女子扔去花楼勾栏去接客,若有性情太刚烈的,还直接打杀了。”
季茶听到这里,就颇为气愤地说:“还真是个狗官,所作所为,简直是吃百姓的肉,喝百姓的血。”话锋又一转:“他为害一方,你山哥又干什么吃的,在旁边干看着?难道是与他沆瀣一气,坐地分赃?”
“我山哥断不会与那等小人为伍。”戴夫人这句话说的声音很重,“事实上,山哥不止一次上着朝廷参奏过吴信义的所作所为,但吴信义拿钱与朝廷中许多人打通了交情,朝廷就算派人来调查取证,也不过是赌场花楼停业整顿几天,等朝廷的人一走又恢复常态。他所做的坏事,还远不止这些,什么制造冤案,包庇恶人,草菅人命……真要一件件细讲起来,我说上好几天都说不完。吴信义近些年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你们倘若去询问本城百姓,他们多少也会知道一些吴信义做过的恶行。”
“嗯,此人该杀,就包在这位伐竹客身上了!”季茶一拍洪辰肩膀,又问戴夫人,“巡天监那人又是怎么回事?本城赌场花楼,也有他的股份?”
戴夫人说:“那倒不是。但我打听过,商驰晖专喜好与吴信义这种地方长官串通勾连,收受他们贿赂,从而构陷其他人,让为民作主的清官好官锒铛入狱,鱼肉百姓的贪官恶贼逍遥法外。”
季茶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商驰晖也是个狗官。行了,杀他的事,也交在这位伐竹客身上。”
戴夫人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季茶说:“怎还有要求?刚刚不是说杀两个人就好了?这又要让我们多杀一个人?是不是答应了这个,你还会再提另外一个?”
戴夫人说:“不会。这个要求很简单,不是杀其他人。只是让你们杀人时,留一句话,让其他人能听到。”
季茶问:“什么话?”
“说你们是受了戴万山的命令去杀他们的。”
戴夫人的回答,着实让季茶吃了一惊。
季茶真想摸一摸戴夫人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说起了胡话:“你确定?这样一来,你山哥可就成了杀戮同僚的罪人啦!”
“我早已想清楚。”戴夫人说,“你们若答应我的要求,就趁着今晚行动,在明天天亮之前,提着那二人人头回来。”
季茶不由得想,戴夫人这么奇怪的要求,怕不是策划什么阴谋。但戴夫人从始至终没有出过房门一步,只和婢女说过几句家常。连女儿戴月要来书房见她,都被她勒令不许进门打扰。
“哼,不管了,反正那俩狗官都不是好东西,杀了也算造福黎民。而且,那把‘消愁’是消失已久的神兵宝刀,里面能精炼出的‘天铁’,恐怕比我从前得到的任何神兵,都要更多。”
季茶心中下了决定,便转身对洪辰道:“走,咱们去道台府杀人!”
洪辰一怔:“我肚子还饿着呢。”
戴夫人一指桌上:“这是剩下的蔬果和凉粥,你若吃不够,我再吩咐厨房给你做一点热菜。”
洪辰说:“那不错。”季茶却一拧他胳膊:“不错什么?吃吃吃,就知道吃,有凉粥和蔬果就不错了,你还想吃热菜,是不是还想吃炖肉?吃点心?”洪辰改口道:“我本来就是说凉粥不错,我就喜欢喝凉粥,吃蔬果,清淡。”
等洪辰喝完凉粥,吃完蔬果,夜幕已然笼罩大地,天空上是一片彻底的黑,连星星都看不见。戴夫人点着一个纸灯笼,递给季茶:“天色太暗,你们打着灯去罢。”
季茶接过灯笼,又递给洪辰:“你练练提灯笼,一定要平稳点,小心里面的烛火碰到外面的纸,那样整个灯笼就着火啦。”洪辰接过灯笼,小心提着,和季茶一起出了书房的门。
戴夫人望着二人走到院墙处一跃而出,又去屋里点了另外一个灯笼,然后提灯一直走到了女儿所住的院落。
戴月正在灯下对镜梳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问:“谁啊?”
戴夫人说:“是我。”
戴月连忙起身开门,笑着说:“妈妈,您把工作都做完啦!”
戴夫人却一脸严肃神情,说:“月儿,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和我去收拾你爹爹的东西。等你爹爹回来时,我们就一起离开天威城。”
戴月问:“我们要和爹爹一起去天京吗?”
“不是。”
“那我们是要去哪儿?”
“你只管收拾东西就好。我来帮你。”
戴夫人与戴月一起整理屋里的衣物,首饰,包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临出门时,戴月说:“秋天总下雨,我把那身斗笠蓑衣也带上吧!”便把墙上的斗笠和蓑衣都摘了下来。
夜黑,风高。
洪辰腰挎双刀,提灯走在前面,季茶左手戴上铁爪,跟在后面。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洪辰忽然开口,“上次你在紫云城放了火,这次轮到我在天威城杀人了。”
季茶说:“这话我就讲过一次,你竟还记住了。怎么,临到杀人,犯怵了?是不是以前从没杀过人。”
“的确没杀过。”
“那这次要杀人了,你怕了?”
“没有怕。我又不是没见过杀人,这次杀的又是该杀的狗官,我又不会打不过道台府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突然感慨个什么劲。”
“我想杀人是否有用。”洪辰说,“吴信义,商驰晖,都是狗官。可杀了他们以后,朝廷还是会派其他人来管天威城,到时候来的官,会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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