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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者无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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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只觉置身于万千似雪的浪头上,一浪呼啸着高过一浪,她挣扎良久,几欲溺水之时,便听得杜桂轻轻叩门:“主子,主子,歇下了么,云公子来了,说是有要事,十万火急。”
落葵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拥着被子双眼迷蒙,木木道:“谁,云良姜么,给我送丫头来了。”
杜桂轻声道:“主子想多了,云公子说他惹了要命的大事,求主子见上一面。”
落葵仍木木的,只想着云良姜的胆子变大了,大半夜的闯出来,也不怕列侯动家法,她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秋香色薄锦被从肩头滑落,有些寒意掠过来,打了个寒噤之后,人瞬间便清醒了,略一思忖:“叫他暂且等等,容我换身儿衣裳。”
话音方落,云良姜在外头嚷嚷起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能听出那声音被吓的变了调儿:“都甚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都,还换甚么衣裳啊,拿被子把自个儿裹好,我这就进来了。”
不待落葵应声,只听得外头杜桂拉住他,急赤白脸的嚷嚷:“不可,云公子,不可,主子的清誉啊,不可。”
云良姜却不管不顾的拉开门冲进屋内,寻了火折子引燃了灯烛,大刺啦啦的往椅中一歪,冲着外头喊道:“杜桂,烧水去,我要喝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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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贪腐 生死不离 遇故人 第十九回 良姜的天塌了
屏风后头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落葵当真裹着锦被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脸色阴沉像是憋着一场狂风暴雨:“姓云的你是疯了么,大半夜的闯我闺房毁我清誉。”
云良姜自知理亏,但脸面哪有性命要紧,不要脸就不要脸罢,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不要脸发扬到底:“你的清誉哪有我的性命要紧,你家门外那么些铺子,我不得躲着点耳目眼线半夜再来啊。”
“好好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落葵将长发松松挽起,簪了枚乌木梅花簪,斜了云良姜一眼,晦气道:“你的尾巴被人踩掉了么,慌成这样。”
云良姜连着灌了几盏冷茶,心下定了几分:“天都要塌了,我岂能不慌。”
落葵扬眸轻笑:“天塌了自有高个子的顶着,你如此矮,慌个甚么劲儿。”
“此番只塌了我头顶上的那块天,砸不到旁人,喏,我只好来找你一起顶了。”云良姜略一沉思,语出惊人:“今日许贵妃召我进宫,说三十三年前,父亲奉命诛杀南祁国世子满门,却手下留情,私放了他的幼子,她说若是我今日做了她的女婿,她自然要保亲家无虞,还说我云家满门就在我的一念之间了。”
落葵心下一沉,列侯虽然身涉这桩旧事中,但并非主谋且是敌非友,当年详知内情之人原本就不多,更遑论死了大半,余下的寥寥这些年又都藏身不出,那么这消息走漏的着实蹊跷,她垂首煮了一壶安神香茶,看百合花慢慢散开,缓缓沉浮,凝神道:“除了这些,许贵妃可还说了甚么旁的要紧事。”
云良姜仔细回忆今日觐见许贵妃时的情形,将当时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复述给落葵听:“许贵妃给我瞧了一纸口供,说是近日抓到了当年漏网的世子贴身侍卫,供述是他与我父亲合谋,放走了世子的幼子。”
当年那桩泼天巨案,是因在青州为质的南祁国世子而起,却牵连了不少皇亲贵胄,流亡的,砍头的不计其数,而整个南祁国世子府更是覆灭殆尽。
温茶在手,落葵心中清明:“良姜,三十几年前的事想来你是不清楚的,但我却是听父亲说过的,当时世子幼子不过才三岁,即便是列侯私放了他,但若内无人接应外无人护送,那孩子也定然是活不成的,当时因着幼子失踪,青州四门封闭,官兵挨家挨户搜了个底儿朝天,将这城中的地皮一寸寸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幼子的下落。如今许贵妃抓住了世子当年的贴身侍卫,莫非那侍卫只招了列侯一个,却没招出是何人接应何人护送,藏在了何处才躲过了搜查,又是如何送出的城,这三十几年间幼子又是在何处容身的么。”
云良姜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只一脸茫然的摇头道:“没有,那口供我看的仔细,除了父亲,并未攀咬旁人。”
落葵垂首,缓缓晃动长嘴錾花铜壶,一缕缕热腾腾的白烟从壶嘴处逸出,打着旋儿升到虚空中,疑影儿在心间晃个不停,三十几年前许府远在梁州,而许贵妃还只是个十岁的闺阁在室女,入宫为妃是二十五年前的事,而许府则是十年前才回的京,三十几年前的旧事,他们既未亲身经历,也未亲眼看着,道听途说所知定然不多,而当年世子的身边人皆死于那场混战,如今又怎会凭空冒出来个心腹侍卫指证列侯,且指证的颠三倒四,与旧事对应不上,此事定然不真,此人冒出来的也着实蹊跷,她凝眸,上下看了看云良姜,如此寻常的这么个人,怎么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为了引君入瓮,许贵妃还真舍得下血本,凭空捏造了一个人和一份口供,也不怕将他吓出个好歹。
想清楚了此节,她望住杜桂,缓缓道:“杜桂,你怎么看。”
杜桂沉吟:“依属下看,许贵妃所言是真是假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许贵妃说此事是真的,陛下便会相信是真的。”
落葵颔首,定定望住云良姜:“良姜,此事你自己可有甚么打算。”
云良姜眸光坚毅,全然没了方才的慌乱与惊恐,狠狠摔了个粉彩豆绿茶碗,心像是被锋利的碎瓷划过,生疼生疼的:“我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这世间唯独娶谁,与谁共度一生是可以如如我所愿的。”他定定望住落葵,笃定道:“我不娶晋和,宁死也不娶。”
虽然许多事都是天不遂人愿,更是非人力可以改变,尽人事听天命的事太多了,但,逆天而为也并非不可为,不试一试,如何知道生门在何处。落葵知道云良姜心中郁结,没去计较他砸了自己宝贝的杯盏,只在心底肉疼了一番。
偶有风过,落葵裹紧了被子,杜桂见状,忙紧闭了门窗,续了盏热茶过去:“主子,再喝一点儿安神茶暖暖罢。”
云良姜眸光微暗:“你身子还这样虚,夏日里竟都经不得一点儿风。”
落葵白了他一眼,晦气道:“我这是被你吓的,你大半夜的砸门,我没吓死只吓了个浑身发冷算是命大了。”
云良姜像是失了神,丝毫没听到落葵说的话,只一脸黯然自说自话:“若当年你我议亲之事成了,你也不必替我忧这个心,我也可名正言顺的照顾你。”
落葵一时心酸,当年之事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恨过也痛过,她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心痛难消之下,会把云良姜暴打一顿,忙转了话头:“良姜,你与晋和之事颇为棘手,是拿你云家满门以命相搏,你敢么。”
云良姜慢慢啜了口茶水,这茶里百合安神,麦冬滋阴,枸杞明目,入口清甜回味清苦,安人心神,他默默良久,为了拒一桩婚,赔上整个云氏家族,他没那么大的胆子,更没那么狠的心,他想到落葵说的下作法子,名声算甚么,日子过好了才是实打实的,他咬了咬牙道:“不然,不然我使一使你上回说的那个下作手段。”
落葵摇头,苦涩一笑:“若你拿了药,不顾脸面的当时便用了,也算是药尽其用了,但如今许贵妃已明言了此事,莫说你是装病,你便是装死,她也会将你从坟里扒出来的,不管日后你娶了谁,都不会好过的。”
云良姜煞白着脸,试探了一句:“那么,那么连夜请太后下旨退了你与京散伯世子的婚事,再给你我拟一道婚书总是可以的罢。”
杜桂斟茶的手一歪,茶水浇到了云良姜手上,烫的他惨叫了一嗓子,杜桂抿着唇,不管不顾的继续倒,边倒边骂:“墨公子进京了,是带着婚约来的。云公子莫不是打量着我家主子除了你,便没有旁人肯娶了么,你说娶便娶,你说不娶,我家主子就得等着么,云公子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您是三头六臂呢,还是凤子龙孙呢,云公子若当真有本事,这都议了百八十场亲了,怎么满京城的闺阁在室女个个都瞧不上你呢。我家主子可不同,若今日放出话去议亲,只怕这满京城的天潢贵胄就要在门外排起队来了。”
字字如刀,刀刀锥心,云良姜垂眸默然,瞧着茶水微漾,映出自己愁苦的眉心。
“若当年京老太爷在,京府尚且繁荣之时,还可以退婚,可如今京家败落了,老太爷也故去了,只剩京墨这一棵独苗千难万险的来青州投奔我,婚是万万退不得了。”落葵适时添了把柴,眸光生凉,薄笑亦凉:“当日我便说过,你我这样的身份,婚事绝难自己做主,可你不听不信,非要拼一拼试一试,结果却是那般不堪,如今我还是那句话,你我之间,无关儿女私情方能长久无虞,你也莫要再做无用之想了。”她心间微酸,当年那场风波,开始的身不由己,结束的身不由己,自己并非是始作俑者,却成了最受伤的那一个。
云良姜被骂的说不出话来,夜风簌簌而过,吹得枝丫错乱,风掠过云良姜的心,夏夜的风是温热的,却将那颗心吹得凉到了底。当年二人议亲的那桩旧事,现下说起来像是一桩笑谈,尚能平和的娓娓道来,而当年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最终却议亲未成,令落葵成了皇城内外最大的笑话,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后悔当年先怯懦的是他,先离去的也是他,这么多年他亦是庆幸的,庆幸当年的自己与她没那么情深义重,放手时才没有那么哀伤悲痛,更没落得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然。
突然想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句话,落葵这里青梅酒向来妙极,云良姜默默望向窗外,忽道:“杜桂,拿青梅来,本公子今日要不醉不休。”
杜桂没好气的白了云良姜一眼,将白瓷莲瓣杯盏重重搁在紫檀方桌上,嗤道:“主子酿的青梅金贵着呢,可不是给云公子糟蹋的。你啊,有口茶喝便知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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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贪腐 生死不离 遇故人 第二十回 噎死人的杜桂
一连被杜桂堵回来两次,云良姜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急败坏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咬着牙根儿发了狠:“明儿我便进宫做内侍去,看谁还惦记。”
杜桂反应极快,抄起妆台上的雕花铜剪,寒光闪过之处凉意凛然:“此意甚好,属下正精通此道,下手又准又狠,是极利落的,不如属下就替云公子下手了结了罢。”
云良姜一把打掉了那剪刀,好气又好笑的张口就骂:“你个死杜桂,我哪得罪你了,落井下石来的又准又狠,专捡我的痛处戳。”
杜桂冷哼了一声:“云公子自己不知道么,人贵有自知之明,云公子连这点自知都没有,便是枉为人了。”
云良姜登时噎的更狠,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落葵轻笑着补了一把刀:“其实你方才那个做内侍的主意甚好,眼下甚么世子幼子,甚么欺君之罪都不算难事,为难的是你生得唇红齿白,又是豪门贵子,只要你一日不娶妻,许贵妃便少不得要惦记,还不如一了百了来的干净利落。”
一听落葵夸他生的好,云良姜登时心甜如蜜,相当识趣的忽略了落葵的补刀,凑到她跟前笑道:“你真的觉得我生的好看。”
杜桂瞥了他一眼,像一只护崽子的老公鸡推开云良姜,撇嘴奚落道:“你再好看也是枉然,空遭贼惦记,我家主子可不惦记。”
云良姜丧气的坐了回去,愁眉苦脸的哀叹:“我知道,古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就想着有没有甚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此绝了许贵妃的惦记。”
夜风摇动梧桐树冠,沙沙作响,树影烙在窗纸上,风移影动,像被人扯动手脚的牵线傀儡。人生在世,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为难,总逃不脱被人推着扯着前进或后退,总会做违背良心之事,亦会伤人伤己。
落葵垂首饮茶,沉凝片刻,道:“良姜,你知道许贵妃为何如此想与你家结亲么。”
云良姜是典型的大智若愚,平日里最会装傻充愣,但如今事关自身,不可谓不紧急,哪还有功夫装傻充愣,饮了口茶道:“父亲这些年虽远离朝堂,但数十年的仗打下来,军功自不必说了,军中朝中的威望皆不容小觑,从曾祖父到祖父到父亲这三代人的辛苦经营,列侯府的势力根深蒂固,门生故旧广博。我听说许贵妃新得了个儿子,其生母活着时只不过是个没有封号的采女,话说连寻常百姓家,也是没有儿子要想儿子,有了儿子便要想点其他的,皇家更是如此了,许贵妃得了这么个儿子,虽不过才两岁,但也是要早早谋划的。她是想把女儿嫁进列侯府,给这个儿子铺一条居上位者的路,只是当年你我议亲不成,父亲不愿意自是其一,其二便是陛下不愿坐看你我两家成辅车唇齿之势,而如今陛下怎么却乐见许府与我家成同盟之势了呢。”
天青色软烟罗帘上以檀色丝线绣了盛放的宝华玉兰,明烛昏黄的的光透过羊皮灯罩,温润的落在上头,在一个个或粉紫或浅白的花盏上,流转点点碎金。罗帘微动,花枝摇曳,像天光初亮时的静谧,在黑暗中照亮人心,露出一线光明生机。
落葵颔首:“陛下崇尚制衡之术,如今看着太子与霖王斗得如火如荼,有些不过瘾了,将许府牵扯进来,自然也是同样的意思,不愿坐看太子或霖王任何一方一家独大罢了。”
云良姜翻了个大白眼儿:“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呢,一个不过周岁的毛孩子,能制衡甚么,比着看谁口水流的多么。”
落葵失笑:“毛孩子再小,架不住有个胸怀大志的娘。既然许贵妃认定了是列侯当年放了幼子,那么我们便送她一个活着的幼子。良姜,你只管安心签下与晋和公主的婚书,余下的事我来做。”
云良姜半张着嘴,惊诧道:“你,我,这婚书一签,就再无回转了,你可莫要害我啊。”
落葵给了他一记白眼儿:“这会儿才怕我害你,是不是晚了些。”她往粉彩豆绿釉杯盏中续了些热茶,沉声道:“今日之事,你可告诉列侯了么。”
云良姜摇头:“自然没有,父亲年纪大了,若娶妻生子还要让他操心,岂不真成了纨绔子弟一无是处了。”
杜桂像是听到了甚么趣事,连茶也不斟了,跌在椅中笑了个够:“哟,云公子,你文的不行武的更不行,于仕途更是无望,这还不是纨绔子弟么,你除了出身好些,还有别的好处么。”
云良姜哽的愣住了,良久才咬牙道:“落葵,你怎么会养此等牙尖嘴利之人,我看还不如个哑巴可心呢。”
话到此处,落葵笑道:“我正有事找你,你在京城人头熟,劳你帮忙挑几个丫头送来。”
云良姜笑道:“你可算是知道男女有别了,你这府中里里外外都是汉子,连个给你梳头的人都没有。”他略一思量:“你属意甚么样儿的丫头,划个道道出来,脸盘模样身段儿,脾气秉性口齿甚么的,我好挑拣。”
落葵赏了他一记白眼儿:“甚么好样貌好身段,你当是你选媳妇儿呢。我选丫头,旁的都不必说,只消是个憨直忠心的便好。”
云良姜按了按额角,憨直尚且好说,忠心却是难测了。
暗夜深沉,好容易轰走了云良姜这个灾星,想着终于能睡个安稳觉,落葵却过又了困头,全无睡意了,拿指尖蘸了茶水在紫檀木方桌上划拉,像是全无章法的乱画,可定睛相望,却是一个个簪花小楷在桌案上清晰浮现。
她想了又想,接连在桌案上写了数行字,又从菡萏色莲瓣盖碗中拈起一簇茶水,指尖微晃,将桌案上的字迹尽数拘在了指尖的茶水中,茶水顺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落到掌心,轻轻一攥再张开,茶水已化作一枚极为寻常的玉佩,上头雕一枝凭栏牡丹,下头碧色的络子低垂。
她将玉佩递给杜桂:“当年世子之事此时发作尚早,并非是良机,但良姜之事又迫在眉睫不得不办,你用玉玲珑将玉信传到南祁国,从南祁国遣一队高手过来。”
说着,她掐了掐手指头,算道:“皇室嫁娶繁琐,签了婚书后,先要纳采问名,在祖宗祠堂供奉七日,然后纳吉纳征换聘礼单子嫁妆单子,最后是观星斋请期定行礼吉日,算下来最快也得半年后才可迎亲礼成了,杜桂,吩咐他们一个月内务必进青州。”
杜桂却撇过头去,不肯接过玉佩,梗着脖子道:“主子素来都不是宅心仁厚的,属下也是小心眼儿爱记仇的,主子若不说明缘由,属下是不会去做的。”
落葵歪着头托腮一笑:“我若存心报复良姜,这么些年了他竟还全须全尾的立在我面前,岂非生生砸了我的招牌。只不过是我感念列侯当年拒了婚,让我还能有的选,没勉强嫁进不想嫁的门户里,才会放他一马罢了。”
杜桂收拾完茶盏,又燃了一把艾草在屋内来来回回的熏过后,才垂眸:“这话主子自己信么,莫非当年主子的伤心是装的么。”
落葵扬眸一笑:“自然是装的。”见杜桂沉着脸色不理她,她凑到杜桂面前,端着一脸憨笑:“我装的像么,连你这般聪明的都骗过去了,够得上去云韶府唱曲儿了罢。”
杜桂翻了翻眼皮儿,一连声儿的讥讽:“主子是当属下傻么,是个蠢货么,真假还看不出么。”
落葵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讪讪而笑。
甚少见到落葵这样理屈词穷的模样,杜桂见好就收,软言道:“罢了罢了,主子说是装的便是装的罢,自欺欺人也是个难得的好本事,属下是学不来的。”
落葵眸光微动,闪着万千感慨的光,脸上却只如常笑道:“我知道,风波四起最忌心软。”
杜桂吁了口气:“道理主子都懂,怎么遇上云公子,心就硬不起来了呢。”
落葵垂眸,拨弄着薄脆的盖碗道:“列侯府满门忠烈,杜桂,你可还记得么,二十多年前,列侯奉命领兵迎战天目国,战事惨烈,列侯府男丁几乎全部战死沙场。”
听得此言,杜桂的心也不禁一软:“那一年云公子不过才两三岁,差一点便父母双亡了。”
“是了。两年前议亲其实是场闹剧,说到底,我与他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何来相负之说,他心地纯良,列侯更是贤良方正,更遑论当年正是列侯当年存了一丝善念,才保下了世子的一点骨血,如今他因此事陷入困境,我又岂能真的坐视不理,眼看这满门忠烈真的断送在一桩算计来算计去的婚事中。”落葵直直望住杜桂,将玉佩递了过去。
“若主子再伤了心,可得自己找个没人地儿躲着哭,若叫属下瞧见了,定是笑也要笑死了。”杜桂知道落葵拿定了主意,便是再难动摇,劝说亦是无用,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来堵她,才接过玉佩,小心束在腰间,望之只是寻常的腰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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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查贪腐 生死不离 遇故人 第二十一回 竹马见青梅
又是一夜难眠,落葵睡眠浅,心中若是有事,便更是辗转难眠,只在鸡鸣时分打了个盹。不久便天光初亮,暖阳流转过浓荫,缓缓挪到半开的长窗下,微风送入浓香,晨起栀子花初绽,嵌在浓翠的碧叶间,温润如玉。
此时临近大暑,正是一年间最热的时候,落葵换了新制的月白色素纱衣,下头着浅碧色莲纹吴罗裙,腰系薄锦如意绦。坐在窗下的妆台前,光洁的菱花镜中映出素白的脸,眉眼朦胧,眼下一道浅青。
落葵幽幽叹了口气,但凡夜间没睡好,次日都会顶着微肿泛青眼,她捏着一枚螺黛蘸了清水,对着铜镜画了一道水弯眉,这眉清若碧水,绵长荡漾,十分娟好淡然,是她素日里最喜的。
画左眉时她的手微微一顿,隐约记得幼时京墨说过,并不喜这水弯眉,说是寡淡无趣,说他最喜的是秋娘眉,风流清韵妍笑还初。
落葵愣了个神儿,随即拧了把温热的巾子,正欲擦掉右眉重新画,转眸却又失笑,几时动了以色讨好的心思,竟不似往常的自己了,她有些气闷,抬手将巾子扔回水盆,水溅了一地,浅淡水痕似繁花枝丫,仔细端详镜中的水弯双眉,这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玉梳上蘸了桂花油,从头顶缓缓落到发梢,落葵天生一双笨手,活了这十数年,来来回回的也只会梳一个垂鬟分肖髻,竟连苏子这么个男子都不如,甚么时新的发髻他只瞧上一眼,在她头上梳个两三回,便能梳的极好看了。
匣子里静静卧着三支钗,清雅温润的梅花头白玉簪、贵气夺目的赤金丹凤衔红宝石珠钗和光华绚烂的琉璃翠玉莲花步摇,落葵轻轻抚过,最后还是捡了那支不起眼的梅花头白玉簪,斜斜簪入发髻中,又在后头点了一枚珍珠镶宝花胜。
收拾停当头,落葵捧着铜镜前后左右的仔细照了照,妆容清淡,除了眼下一道浅青,再无甚么旁的不妥,便招呼了一声杜衡,套了灰棚马车,不疾不徐的往盛泽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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