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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行志-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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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渡无人舟自横。

    奚羽心中大奇,这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荒岭,人迹罕至,怎么会有渡口,年把都难得见来一个过路人,却是个亏本的买卖,这摆渡的船夫若是靠此营生的话,岂不是得活活饿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由动了一分恻隐之情,暗想世道艰难,求一条糊口的生计实属不易。

    奚羽仗着眼力,在白雾中视物易如反掌,环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四野无半个人影,连船家也不在,想来也弃舟而走,另寻活路去了。

    唯有小舟悠悠沉浮,泊在岸边,冷寂而凄清。

    花发老者领着他们走上渡口,几人一一登上小舟,阿大解开绳子,拿起木桨一撑一推,小舟破水而去。

    花发老者和青旒都坐了下来,阿大掌舵划桨,只奚羽立在船头,愣愣站着,回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荒芜野渡,心里莫由来的一阵空荡,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再看看吧。”

    耳畔老丈之声响起,他蓦地一怔,忽然在冥冥中有着某种模糊而强烈的感觉:自己此去,恐怕今生今世也回不来了。

    有朝一日,再回首,已是百年之身。

    念此,奚羽脸色微微苍白,瞳仁晃动,但只是片刻的迷茫之后,便化为决绝和坚定。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便不应怯懦退缩,大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就该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走一遭,岂可偏居一隅之地,自困于市井,因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鸡毛蒜皮蝇营狗苟消磨了志气,庸碌一生。

    他不想一辈子都是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琐碎苟且之间渡过,留下毕生遗憾,沦为一个俗人,和周遭浑无区别,斤斤计较,谨小慎微,而忘了当初采药少年曾在午后榻上抬头,望着云卷云舒神游物外,白日里做的浪荡一场大梦。

    不想从此之后,日夜寤寐思服,求而不得,到最后郁郁而终,给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草草画上收尾。

    凋零,萎谢。

    愿为那金鳞,不甘做池中之物,陡遇风雨便化作黄龙,一飞冲天。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间,得见了那天际踏空而去的巨影,奚羽便已经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愈渐消失在薄雾中的渡口,转过身坐了下来,青旒侧身对着他,伸出一截莲藕般的纤细手腕在湖波上轻轻拨过,掌纹映得明明白白,绿水从她指缝间滑落,泛起点点涟漪,这时节她眉眼柔和,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小舟飘至湖中央时,花发老者忽然掸衣而起,长身而立,大袖一挥,登时现了神奇。

    大湖中心陡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小舟像是浮萍般,打着转儿向着湖底沉去,眼看就要倾覆,船中人落个溺死的下场。

    陡然发生异变,奚羽猝不及防,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移作一团,心里惊恐万状,不禁紧闭上眼,尖叫失声,“啊”

    花发老者听到他的惨呼,温和出声道:“不要害怕。”

    奚羽倒不是旱鸭子,不会水性,平日里也算个半个弄潮儿,但面对这样预测不了的天地灾祸,胆气先弱了三分,那黑洞洞的漩涡仿佛一张大口,昏暗无光,里面是什么,仿佛幽冥入口,由不得人不肝胆俱裂,不生出万分恐惧来。

    一旁的青旒突然探出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感受到那只纤纤玉手后,剧烈的动静都好像安静了下来,奚羽心中一宽,惶骇渐去,悄然睁开眼皮,便看到一个与先前截然不同、甬道般的世界。

    他们竟是来到了水下!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占据了奚羽的脑海所有,他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蓦然瞪大了眼睛。

    仿佛有层薄膜隔绝,在水中撑起了这条通道,通道之中是绝对的静,没有时间流逝,没有日月光华,宛如置身在一片枯寂的虚空中,让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下沉,还是在上升。

    前面偶尔有细碎的光点一闪而逝,仿佛星星的碎片,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瞳。

    那光亮看着很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再后来,他发现光明不止在一处,除去前方,他的背后好像也另有一条星星点点的细小光斑飘浮游出,从他身边经过,浮光掠影,想要去抓时,却已经纷纷黯淡湮灭。

    奚羽数着这些不明起源的光亮,越数越多,好像无穷无尽,足有十万八千恒河沙数一般。

    明明是坠到了水底,却像是来到了一处秘不可宣的洞天石穴,开辟已久,模样俱全,但有时边沿又会如同水波一样缓缓蠕动,直到后来他看到一些别的东西,才真正确定自己是在水中。

    那是比细光更为明亮的东西,凑近看来,竟然是一尾尾鱼儿,身上漾着粼粼的幽芒,五彩斑斓,纹路清晰可见,连骨骼都是透明的,有的甚至没有脊骨。它们分流嬉戏,惬意玩耍,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在对它们指指点点。

    那些瑰丽绚烂的色彩令他目眩神迷,奚羽呆呆看着,收回指尖,不敢触摸,生怕它们也像那些光点一样,一碰即碎灭。

    他突然用力按住自己的头,面容痛苦万分,那些光怪陆离的无骨之鱼和此生彼灭的光斑在一刹那间消失,虚空蓦然坍陷下去,黑夜巢穴似的无底洞口影影绰绰浮现在他身周,抢着要把他吞吸进去,如同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又像是有许多面明晃晃的镜子拼在一起,层层叠叠,忽近忽远,把他的影子拉长撕扯成妖怪畜牲的形状,耳朵里响起无数个声音,有的陌生,有的熟悉,仿佛是硬生生塞进去的一般,几乎要让他的脑子炸开了。

    他能感到自己身上的血在渐渐地变冷,他想要尖叫,可是发不出声来。忽然一切声音消散,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冷笑,满是孩子味道的稚气,清脆中带着三分莫名意味,他以为是幻觉,可又好像真的曾在某个地方听过。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

第十一章

    奚羽一个失足,摔进了黑暗的泥沼里,像是个溺水的人一样,瞬间感到了窒息,他奋力大张口鼻,冰冷的水霎时倒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啊啊”的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喊。

    “闭上眼,不要看,不要听。”八尺的声音响起。

    奚羽如梦初醒,乖乖依言照做,才好过了不少,说来也怪,在他不再挣扎之后,那股憋闷难受的感觉反倒消失了。

    仿佛只是匆匆的一瞬间,又好像历经了十生十世一样漫长,这趟奇异的旅行的终于结束了。

    等到面前光明大放的时候,阿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之后,他才敢睁开眼以看青天,只是头顶上的青天却已然不是他所熟知的那片青天了。

    放眼望去,哪里有重山和湖泊在,有的只是天高云淡,碧潮如倾,芦苇荡中野鸭成群,红掌拨动清波,悠然戏水,不时有大雁白鹭冲天而起,直上九霄。

    芦花落下纷纷如白絮,风一吹,便如下雪一般,飘飘扬扬,渐迷人眼。

    奚羽愣愣爬起身来,嘴有些合不拢,只觉不可思议,他只知道小舟沉了,睁开眼时就是另一片天地了,还在震撼间,蓦地心头涌上来一阵烦恶晕眩,耳中嗡嗡蜂鸣,鼻下一湿,两行猩红的黏稠浓血流了下来。

    他的身躯微微摇晃,被阿大扶住,稳下心神之后,他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花发老者,花发老者微微点头。

    在阿大撑着小舟靠上岸之后,奚羽还有些许不真实之感,用衣袖随意一抹脸上,带着几分得偿所愿的兴奋和丝丝忐忑,心潮澎湃,双脚踏上了这片心系神往、牵肠挂肚的浩土。

    “艰难困苦,踏破铁鞋,我奚羽终有今日!”

    他闭上眼,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双眸雪亮,笑意吟吟,身后片片芦花落得雪霰也似,随波逐流去了。

    “劳驾让让。”青旒已在他后面站了许久,听得他念念有词,蓦地冷冷插话道。

    奚羽连忙让开,脸上好不尴尬,他适才一抒胸襟,正待遐想连篇,畅想那宏图抱负之际,木愣愣堵在那里,却是忘了还有人没下来。

    青旒瞧见他咧着大嘴傻气横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丝毫不理会他,带着猕猴径直和花发老者他们汇合。

    他们弃舟而走,奚羽踩着脚下土地,恍若做梦一般,感觉自身也沾了点荒古圣洲的灵气,走路都有些飘忽欲仙起来,无时不刻不在草上飞。

    打前头是一处杏子林,黄澄澄的杏子结了满树,颗颗个大浑圆,压弯了枝头,十分喜人,但他们一路走来四下并无人家,看来却是块无主之地,只是可惜有些杏子熟透了掉在地上渐烂也无人问津。

    元宝毕竟是猴性,见到此地立马就走不动道,“吱”的欢鸣一声,从青旒肩头蹿上树梢,在林间左荡右晃,跳来纵去。

    奚羽少见多怪,眼里所见就连这野杏也比他自家山头上长的要大上一圈,但摆在这里,却也扔在地上没人来捡,心下咂舌不已,暗道这荒古圣洲果然名不虚传。

    他走进林子,弯身拾起一颗,黑烂了半边,把还未发烂的那面在衣上随意擦了擦,一口咬下去,顿时双眼一眯,端的是果香四溢,酸甜生津,只觉比起今晨元宝给他的那枚多汁果子味道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美味也该让恩人他们尝尝,奚羽想着蹲在地上又挑捡了些卖相完好的,用上衣兜着,突然头上一疼,一颗杏子滚落下来,抬头一看,是元宝见他在捡杏子过来帮忙,抱着他头上的树枝一阵摇晃,登时果落如雨,奚羽被砸个正着的时候,它看着热闹,幸灾乐祸地直眉开眼笑。

    奚羽揉揉头也不气恼,捡了满满一兜,分给阿大老丈他们吃。

    “我自己有手!”

    青旒娇俏一哼,没有拿奚羽兜里的,手一招,猕猴儿蹬的一下跳回到她的肩上,把一颗格外饱满的杏子呈到她的嘴边。

    杏子林西去两百步,便是官道,道旁有家茅店,供过路人喝茶充饥、聊天解闷,虽然简陋,倒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面土黄泛黑的酒旗迎面招展。

    一行四人入座后,花发老者喊道:“店家,来客了。”

    那店家原本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在打盹,忽听到有客到,一下惊醒,来了精神,将脏兮兮的抹布往肩头上一搭,换上笑脸,连忙出来招呼。

    “不知几位爷要吃点什么啊,不怕老先生笑话,小店除了粗茶和自家酿的土酒,就只剩下些下酒的家常小菜,几位若是不嫌弃,便只能劳你们屈尊,对付对付一顿了。”

    那店家给几人摆好青花大碗,提着茶壶一一倒满,虽是告罪,却始终嘴角含笑,打扮也十分干练,不由让人心生舒服。
………………………………

第十三章

    一行四人一猴走了没出半里地,细如牛毛的雨丝便蒙蒙飘了下来,山道之上风过习习,打在脸上迎面微凉,草木深处传来一声幽绝婉转的鸟啼。

    几人都没有打伞,原本奚羽也没打算打伞,再者,他包裹里也没有纸伞。可终究是寒意袭人,他打了一个哆嗦,转念一想,他和人家毕竟不一样,自己虽然圣洲可期,板上钉钉是个未来的仙人没跑了,可是终究还没登堂入室,且算不得一个修士。

    这般思量着,便拿出阿大赠他的斗笠戴在头上,略挡风雨,青旒见他自作聪明,瞪了他一眼,奚羽报以两声憨笑。

    少年男女陌路人般各走各的,并不说话,芥蒂不提,也不像和好如初,似乎昨晚夜会的另外两个人一般。

    路上雨露微潮,润湿了几人的衣边裤脚。

    默默无声中,一行下了一处斜坡,眼前突地豁然开朗,空空落落的前方,山映之间竟有一处碧绿的大湖泊,此时细雨蒙蒙,湖面上荡起了浩渺轻柔的烟波,袅袅如白纱般的薄雾弥漫过来,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行过山路行水路。

    走到近前,有一处渡口,一叶小船停泊在那里,系在竖起的竹竿上,黄绿驳杂,历经风霜,无人问津,仿佛已经在此寂寞了多年。

    野渡无人舟自横。

    奚羽心中大奇,这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荒岭,人迹罕至,怎么会有渡口,年把都难得见来一个过路人,却是个亏本的买卖,这摆渡的船夫若是靠此营生的话,岂不是得活活饿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由动了一分恻隐之情,暗想世道艰难,求一条糊口的生计实属不易。

    奚羽仗着眼力,在白雾中视物易如反掌,环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四野无半个人影,连船家也不在,想来也弃舟而走,另寻活路去了。

    唯有小舟悠悠沉浮,泊在岸边,冷寂而凄清。

    花发老者领着他们走上渡口,几人一一登上小舟,阿大解开绳子,拿起木桨一撑一推,小舟破水而去。

    花发老者和青旒都坐了下来,阿大掌舵划桨,只奚羽立在船头,愣愣站着,回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荒芜野渡,心里莫由来的一阵空荡,如鲠在喉,挥之不去。

    “再看看吧。”

    耳畔老丈之声响起,他蓦地一怔,忽然在冥冥中有着某种模糊而强烈的感觉:自己此去,恐怕今生今世也回不来了。

    有朝一日,再回首,已是百年之身。

    念此,奚羽脸色微微苍白,瞳仁晃动,但只是片刻的迷茫之后,便化为决绝和坚定。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便不应怯懦退缩,大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就该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走一遭,岂可偏居一隅之地,自困于市井,因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鸡毛蒜皮蝇营狗苟消磨了志气,庸碌一生。

    他不想一辈子都是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琐碎苟且之间渡过,留下毕生遗憾,沦为俗人一个,和周遭众生浑无区别,斤斤计较,谨小慎微,而忘了当初采药少年曾在午后榻上抬头仰望着云卷云舒神游物外,白日里做的浪荡一场大梦。

    不想从此之后,日夜寤寐思服,求而不得,到最后郁郁而终,给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草草画上收尾。

    凋零,萎谢。

    愿为那金鳞,不甘做池中之物,陡遇风雨便化作黄龙,一飞冲天!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间,得见了那天际踏空而去的巨影,奚羽便已经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愈渐消失在薄雾中的渡口,转过身坐了下来,青旒侧身对着他,拢了拢垂下的一缕发丝,伸出一截莲藕般的纤细皓腕在湖波上轻轻拨过,掌纹映得明明白白,绿水从她指缝间滑落,泛起点点涟漪,这时节她眉眼柔和,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小舟飘至湖中央时,花发老者忽然掸衣而起,长身而立,大袖一挥,登时现了神奇。

    大湖中心陡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小舟如浮萍般,打着转儿向着湖底沉去,眼看就要倾覆,船中人落个溺死的下场。

    陡然发生异变,奚羽猝不及防,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移作一团,心里惊恐万状,不禁紧闭上眼,尖叫失声,“啊”

    花发老者听到他的惨呼,温和出声道:“不要害怕。”

    奚羽倒不是旱鸭子,不会水性,平日里也算个半个弄潮儿,但面对这样预测不了的天地灾祸,胆气先弱了三分,那黑洞洞的漩涡仿佛一张大口,昏暗无光,里面是什么,仿佛幽冥入口,由不得人不肝胆俱裂,不生出万分恐惧来。

    一旁的青旒突然探出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感受到那只纤纤玉手后,剧烈的动静都好像安静了下来,奚羽心中一宽,惶骇渐去,悄然睁开眼皮窥看,便看到一个与先前截然不同、甬道般的世界。

    他们竟是来到了水下!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占据了奚羽的脑海所有,他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蓦然瞪大了眼睛。

    仿佛有层薄膜隔绝,在水中撑起了这条通道,通道之中是绝对的静,没有时间流逝,没有日月光华,宛如置身在一片枯寂的虚空中,让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下沉,还是在上升。

    前面偶尔有细碎的光点一闪而逝,仿佛星星的碎片,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瞳。

    那光亮看着很近,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再后来,他发现光明不止在一处,除去前方,他的背后好像也另有一条星星点点的细小光斑飘浮游出,从他身边经过,浮光掠影,想要去抓时,却已经纷纷黯淡湮灭。

    奚羽数着这些不明起源的光亮,越数越多,好像无穷无尽,足有十万八千恒河沙数一般。

    明明是坠到了水底,却像是来到了一处秘不可宣的洞天石穴,开辟已久,模样俱全,但有时边沿又会如同水波一样缓缓蠕动,直到后来他看到一些别的东西,才真正确定自己是在水中。

    那是比细光更为明亮的东西,如鬼火,如流萤,凑近看来,竟然是一尾尾鱼儿,身上漾着粼粼的幽芒,五彩斑斓,纹路清晰可见,连骨骼都是透明的,有的甚至没有脊骨。它们分流嬉戏,惬意玩耍,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在对它们指指点点。

    那些瑰丽绚烂的色彩令他目眩神迷,奚羽呆呆看着,收回指尖,不敢触摸,生怕它们也像那些光点一样,一碰即碎灭。

    他突然用力按住自己的头,面容痛苦万分,那些光怪陆离的无骨之鱼和此生彼灭的光斑在一刹那间消失,虚空蓦然坍陷下去,黑夜巢穴似的无底洞口影影绰绰浮现在他身周,抢着要把他吞吸进去,如同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又像是有许多面明晃晃的镜子拼在一起,层层叠叠,忽近忽远,把他的影子拉长撕扯成妖怪牲畜似的形状,耳朵里响起无数个声音,有的陌生,有的熟悉,仿佛是硬生生塞进去的一般,几乎要让他的脑子炸开了。

    他能感到自己身上的血在渐渐地变冷,他想要尖叫,可是发不出声来。忽然一切声音消散,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冷笑,满是孩子味道的稚气,清脆中带着三分莫名意味,他以为是幻觉,可又好像真的曾在某个地方听过。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人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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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地界上虽然没有从天上掉下正巧砸在他头上的财宝,但也自无绝人之路,那深山林子里的老药在寻常人看来与杂草无异,但在识得药理的采药客眼里,某些珍稀的灵株价值连城,一旦转手甚至比黄金还要贵重。

    穿行在密林之中,奚羽往往提身一踏,便兔起鹘落弹出几丈远,身姿矫健,若是恰逢猎人经过,远远看去,定会以为是虎豹打视野里闪过而不由生出怯意。

    不多时,奚羽停下身形,手提的小筐里药材已然不少,他略一思忖,暗暗心想虽说这些草药都是他捡年份颇久的采来,卖到药店价值已是不斐,但难猜人家上仙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就专逮着自己宰了,指不定要狮子大开口一番,这点显然还远远不够。

    经过往历练,他已知人心是世上最大的谜团,隔着层肚皮,莫能猜透,也从没听说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能耐,想来想去,还是得做万全准备为好,心念至此,奚羽躁意顿去,耐下性子,纵身而跃,轻巧如飞燕,又仗着眼力四下寻药去了。

    一日一夜眨眼即逝,第二日奚羽下了山,寻人打听到最近的镇上在哪,径直去往铺子里出售,进去之后,便将几大包草药往案上一拍,以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屡次抬价,那药店东家见这小子年岁不大却老于世故,是个内行,货物又确是极好,一时拿定不了主意,见奚羽二话不说便装着出门要换一家的架势,明知是套,也不得不钻,赶忙好说歹说将其拦下,忍着肉痛给了奚羽一个心目中的价钱。

    归去途中,奚羽掂掂手中的钱袋,响声十分悦耳,微有得色,心里顿时踏实了,眉宇间也不禁神采飞扬起来,脚下走得愈快,风尘仆仆,片刻也没耽搁,越过一岭,眼前豁然开朗,携着买路财又回了那与锦袍中年人相逢之地。

    可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奚羽转了一转,还是没瞧见锦袍中年人的影子,他回到了原地,失落之余凝目在那块土碑上仔细瞅了抽,可惜其上字迹模糊得很严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轮廓。

    他微微懈怠,心说这人不会还没来吧,不是约好了吗,爽约可就跌份了,寻思之时也不在那傻站着,一屁股坐在了那土碑上头,捶了捶腿,四处瞎打量,而后扯开嗓子试着喊了一声,“喂,上仙,你在吗?”

    不料话音刚落,脑袋后面就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起来!”

    奚羽吃了一惊,回身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凭空而现,不是那锦袍中年人还能有谁,急忙一个激灵从土碑上蹦了下来,在他还未发怒之前,先行了个礼,连赔不是,讪讪一笑道:“嘿嘿,原来上仙你在啊。”

    锦袍中年人喜怒不形于色,淡淡瞥了这笑嘻嘻的少年一眼,开门见山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他哪里知道面前毕恭毕敬的小子看似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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