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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夫锁魂-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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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的脸色有着几分僵硬,我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影,你看,我碰不到你。你之前说了,我碰不到有人气的东西,对不对?我努力地解释着我与他的不同,她的神情明显变化了一下。
我们眼睛对着眼睛,谁都不说话。
她等了半天才艰难地说,我……我碰过你的身体,我把你的身体拖进了坑里,所以你才……
死人也算?我问她,影,你不是普通的蟒蛇,对不对?
她不动了,铜铃大眼牢牢盯着我。
我觉得我说的是废话。
于是我扳着手指头,把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讲出来。你会说人话;你咬死了我却不要我为你引诱人;那只蟒蛇明明带了整个蛇群却不敢动你;你还沾过人气。而且,我笑了笑,一个从小到大没出过深山的蟒蛇,连有钱人和穷人都不明白,还会知道怕我难过?
影浑身都紧绷起来,有些尴尬,连平时她喜欢吐的信子都不吐了,她紧张地甩甩她的小尾巴。然后,她不安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甩甩脑袋,小心而犹豫地说,我……我不是想……
没关系的。我说。
我为什么要跳崖呢?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此刻像潮水一样汹涌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一边慢慢回想着,一边前所未有真切地意识到,我已经死了。
我已经是个连墓碑都没有的死人,活着的人还在活着,我们的交织,都已变成前尘旧事,只供悼念。
我说,好像是因为我是个断袖吧。我刻意用了古老一些的说法。
听到我的回答,她露出一副很痛苦的眼神。不是。她很低地说。她缓缓地游移到我的身上,然后盘到我的肩膀上,她沉默了,直到后来她整条蛇都踉跄着扑倒在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要哭了。她的大眼睛里好像涌进泪水,变得更加明亮,她又执着地重复一遍说,不是。
我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我是个断袖,被人陷害。我爱的人不肯救我,转头娶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家人以我为耻,我母亲不原谅我。所以,我跑了出来,看到悬崖,就跳了。
我不知道她最后哭了没有,反正我哭了。原来鬼魂也是会流眼泪的,只是没有苦味,没有温度,一切苦涩都没有。
就像我告诉影的,北平的确有钱人很多。这片地方富庶丰饶,又兼河道宽直,人口往来众多,自古就盛行商贾之风,世代经商的人家不在少数,小孩子生下来就会摸算盘、开蒙第一件写的都是账簿。
而我,洛容楚,正是北平第一大商户洛氏商行这一代的独子。
其实我喜欢男人这件事,在我家不算个秘密。五岁,城中显赫人家来我家府上做客,面对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我逮着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公子亲了一口;十二岁,跟着不学无术的表哥去喝花酒,浓妆艳抹的姑娘都被我抛到脑后,硬是看那个身材颀长的搬酒伙计看直了眼。到长大之后,天天去戏园子看武生,看得失魂落魄,家里人慢慢醒过来味了,才开始当回事,想尽办法试探,后来干脆直接来询问我。
于是跪在祠堂里,当着洛家列祖列宗的面,我说,啊,我好像,就是不喜欢女人。
这件事只让我爹震惊了一个下午,到晚上,他就把我从祠堂里拎出来,告诉我,喜欢男人,可以,只要能给他洛家留个种,别说是男人了,我喜欢驴喜欢狗都可以。
毕竟嘛,我是独子,喜欢归喜欢,传宗接代的事不能耽误。像我爹说的,我们不是书香世家,没那么装模作样,但正事不能不顾。
于是那天晚上,我看着我爹星星点点的白发,小心翼翼地允诺,我尽量。
那之后,我娘就张罗着要给我娶亲。我拦住她,边给她捶腿边嬉皮笑脸,我还不确定我对着姑娘能不能行呢,急什么?先让我去翠柳楼找俩姑娘试试再说。
我娘一帕子抽到我嘴上,胡闹!你天天往翠柳楼窜,还试不够?平常闹着玩也就算了,真正过起日子来,谁会真拿那点癖好当回事?你爹就是太惯着你了。
好好好,闹着玩,那您再让我玩两年好不好?等我玩够了,不想玩了,就乖乖回来给您生孙子,好不好?
她又气又笑,敲了一下我的脑门,你这个讨债鬼!
我爹娘不知道的是,我不止喜欢男人,还有个正在喜欢的男人。我去翠柳楼,也没有找姑娘试过,而是为了见陆默。
陆默,我爹嘴里北平最装模作样的书香世家陆家的儿子,北平中这一代最端正清俊的公子哥,斯文自持,彬彬有礼。五岁时被我当众亲了一口,气得三天没搭理我。
我自幼和他相识,小时候整天缠着他,他年纪小小却被那个酸儒的爹教训得整日苦大仇深,面对我的胡搅蛮缠,虽然不耐,却一直没有撵我,只是整天板着脸讲道理。少年时候一起念私塾,他整日读书用功,我在旁陪着他做样子,有时会怂恿他和我一起偷偷跑出去骑马游玩,他其实骑射都很好,但往往兴尽之后回去又会加倍用功把功课补上。
他不太爱和人交往,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我一直去亲近他。
直到他专心准备乡试,而我则回家学经商,才渐渐联系稍少,不过我还是偶尔会去陆府找他,给他带些父亲经商带回的稀罕玩意儿。他也会送我一些有趣的话本,给我讲他在书里看到的故事。后来他果然中了举人,只是第二年会试没有中,我陪他喝了一场酒,他酩酊大醉,信誓旦旦地说,下次会试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我说等你中了状元我请淮园的班子给你唱一个月大戏。
到我知道他要给项忧赎身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项忧是翠柳楼的头牌,出了名的才高八斗,卖艺又卖身,更卖名声。北平中办过几次附庸风雅的诗会,我陪陆默去过一回,嫌没意思,就没再去,却没想到他会在诗会上遇见了项忧。直到陆父因为陆默要娶妓子这件事把他打个半死,闹得整个北平人尽皆知,我才像被浇了一盆凉水,清醒过来。
我找上项忧,包了她十天十夜。
等陆默伤愈能出门,已经到处风传,洛容楚成了项忧的座上宾,夜夜笙歌。
他从此不再见我。
我送他的东西都被退回洛府,找到他家,家仆拦着不让我进。
项忧说,你这是作的什么孽。
我一开始只是气急,铁了心要看看这个项忧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十多年都不解风情的书呆子陆默为她不管不顾忤逆老父。见了面一番周旋之后,才发现确有可贵之处。她虽然人在风尘中,却自有一股清净透彻。她知道陆默对自己有意,明里暗里拒绝过几次,表示自己并不执着于良家女子的名头,可惜遇上的是个固执己见的呆子。
酒间易成知己,我和项忧一顿酒的功夫,就成了莫逆之交。她甚至猜出我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为她的开明感到高兴。于是我便实话实说了。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以后,我陪着他的时候,只看得到眼前。
现在这眼前也被我毁了,像项忧说的,我是作孽。
………………………………
第189章:劫数
陆默不见我,但还是会时不时来看项忧。我于是天天往翠柳楼钻,他来时候我就躲在项忧房间的屏风后面,他看项忧,我看他,一句话也没有。项忧提过要替我向他解释,我拒绝了。怎么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就是有怨,无须辩解。
偏偏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陆默自小家教陆格,从不和城里的几个纨绔子弟来往,年少气盛的时候,看不惯他们骄奢淫逸,还给过他们难看。他们本来就和陆默不和,这次出了事,更是找上门来要惹人不痛快。
他们几个专门挑了时间,趁陆默来翠柳楼,当着他面也一窝蜂凑过来要点翠翠,说要一起热闹,又不怀好意地凑过来问陆默,和兄弟一起用一个女人的滋味怎么样?
我当时刚从楼上下来,正听到这句话,我甚至没顾得上注意陆默的神情,脑子里嗡地一声,二话不说扑过去和他们推打起来。
孬的怕横的,横的怕混的,混的怕不要命的。我那天真是命都不要了,非得打死那几个嘴里喷粪的混账,长久以来的不甘和心慌全都被灌注进拳头里,要不是最后陆默来拉住我,我都恨不得把那个带头乱说的人的头给打烂。
那几个家伙抬走的抬走,溜跑的溜跑,翠柳楼的妈妈怨气冲天,可看在洛家的面上,也不敢为难我。一片狼藉混乱中,陆默早就松开我,不悲不喜地站在一边,我看着他,几乎都要跟自己妥协了:没关系你娶别的女人吧,只要你像以前一样对我就可以,只要你不要不理我……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径自转身离开了。
我的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如果早知道后来的事情,我当时一定会留住他,撒谎也好、违心也好,最起码还有挽回的余地。
那几个纨绔混混当然不会罢休。年少时候就有人揶揄过我和陆默的关系,什么腌臜的话也都传过,只是一边是世儒,一边是大户,三言两语没几天也就压下去了。这一回他们气急了,什么也不顾,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要给我们俩好看。
他们买通人把我药倒,又灌了毒性很大的蛇狼药,把我光了,找人给扔到陆默的床上。
陆默掀开床帐时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当时看觉得那么绝望,再回想起来,竟然觉得有点好笑。他话都不会说了,哆哆嗦嗦地指着我,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我脑子几乎要烧干了,五脏六腑跟火烧一样,耳朵里轰隆隆地响,我蜷缩在床上,发着抖求他,陆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我只是想让他帮我喊大夫,他却像被蛇咬一样跳得离我远远的,愣怔了一会儿,打开门跑了出去,却被早已埋伏好的人抓住,大喊大叫,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把这出莫须有的闹剧以最丑陋的样子袒露出去。
北平于是又有新的流言,说洛容楚有断袖之癖,还自荐枕席,而且——对方没要。
我爹派人把我接回去后,没再见过我。我娘来看过我一次,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了我一巴掌,泣不成声,你不是说随便玩玩吗,啊?你不是答应要给我生孙子的吗?
那蛇狼药太烈太毒,重伤了我的身体。我被藏在一所别院里调养,除了大夫和奴仆,终日不见外人。
我曾偷偷地往外传信,向陆默解释,可是他始终没有回信,也没有来见我。
再后来,传来消息,陆默要娶亲了,是翠柳楼的项忧。
我身心俱疲,终于熬不下去,瞒着人,偷牵了匹马悄悄离开。我一口气冲出北平,漫无目的地乱跑,不知不觉竟跑向后山。马跑进林子就被荆棘绊住了,我扔下马,跌跌撞撞地越走越深,在尽头发现了悬崖。
我已经忘了当时想过些什么,只觉得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我兀自沉浸在那些往事里,甚至没有发现影什么时候离开了山洞。我慢慢地回想,只觉事情发生得太快太迅疾,我在当时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出走,跳崖,都是摆在我眼前的路,我下意识就去做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我死了之后,以一个跳出的姿态再去回顾整件事情,才觉察出痛楚和不甘来。
如果影不说错话,我不回想,可能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作为鬼魂再停滞数十年,等影老死,我去投胎,这一生仿佛皮影戏一般,演过即收,避而不谈。
那些被我忽略的愤怒和凄凉,此刻慢慢涌回心底。陷害我的人用心何其歹毒,陆默到底有多怨我,乃至自始至终都不肯来见我一面。还有项忧,她为什么要嫁给陆默?
种种烂账纠缠上这一副虚无缥缈的身躯,让我心口剧痛,通得好像又重新活过似的。
我在洞中躺了很久,不知日月,洞口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影一直没有回来。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走之前那奇怪的反应,心里沉了下去。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顺着她的脚印一路追过去,顺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弯弯绕绕爬上山,发现她竟然跑出了后山,往北平的方向去了。
她知道去北平的路。一只大蟒蛇跑进繁华安定的北平里,究竟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弄不好她就会被抓住杀掉。我不敢细想,尽可能快地向城门跑去。
城门很快近在咫尺,临踏进的一刻,我却突然犹豫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是一只鬼。
人们看不见我。我站在城门底下,进出的人从我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向我的方向扭过头的。
我很慢地走进去,看着如昔的一切。卖烧饼的还是在卖烧饼,打铁的也还在打铁。讨价还价的还在为一文钱喋喋不休,仗势欺人的还在大声嚷嚷。没人关心一个人的死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无论那是首富之子或是乞丐,那与大多活人的生活并非息息相关,不忍的人会唏嘘几句,更多的也许只是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啊,洛家的儿子,跳崖死了。
为什么死啊,因为他是个断袖。
他不止是个断袖,还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而且人家还没要,转眼就娶了亲。
本应该遮遮掩掩的我,因为死,得以正大光明地走在这乾坤之下。
我像受到神明蛊惑,不由自主地穿过正街,往西北隅折去。走过一排市集,一座石桥,迎面而来一座朱红大门,门前卧着两只俗而又俗的鎏金大狮子,是我爹最喜欢的风格。
我到家了。
管家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径直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迎着他走过去,他却越过我,向我身后说,快点,耽误了晚上公子回来谁给你担罪!
身后的小厮挎着一篮子吃食和大捆纸钱,紧跟着管家走进门去,我随着他们进到家里,看见家里上上下下都穿着孝衣,我住的偏院里许多人进出走动。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的头七。
没想到尽管我在他人眼里是短袖,还能有人挂念我。
传说鬼魂会在头七子夜回到家中,家人要备下死者生前爱吃的食物和香烛纸钱,房间也要布置得和生前一样,好叫鬼魂安心。现在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偏院旁边新搭了间屋子,我走过去,老远就闻到浓重的檀香味。近了一看原来是间佛堂,佛前跪了个人,一动不动,如木偶泥塑。
我咬着牙踉跄跪倒在那人身后,喉中犹如带血,娘——
她微微一颤,很快又闭紧眼睛,对着佛像,不知道在祈求什么。
我绝望地想扒过她的肩膀,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娘你看看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后都听你的……
容楚,你别这样,求求你。一双手从后面拦过来,手的主人哭着制止我。
求求你。她还在抽噎。
我把视线从娘身上转开,回过头,看着那张此刻布满泪痕、但依然难掩秀丽的脸。
可我震惊了。
我的视线再也不能从她的脸颊上移开来,我的手颤抖着,不知是不愿相信事实,还是怎么样,我惊讶,嘲弄命运的作弄。
我很难看地笑了一下,我该叫你什么,项忧,还是影?
我心里忽然有了答案,很多事情,我好像都明白了,又好像产生了更多的谜团。
自始至终,我娘只是死灰一般,静静对佛祈求,我也好她也好,都未获得她一瞥。
她是蛇妖,来人间应劫。渡过劫数,就修成正果。
她来人间二十年,做过乞丐,做过商贾,下过农田,读过诗书,这一次做伎子,也是经历。
所以蟒蛇能说人言,身上会有人气,知道怕我难过。她演得很像,谁会想到那个聪明绝顶的头牌和这个话也说不好的蟒蛇是同一个呢?
可是还有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我闭上嘴。想问的太多了,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千言万语堵住我的喉咙使我无法发声。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点,然后挑了一个稍微和缓一点的问题,为什么要咬死我?
………………………………
第190章:寻魂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因为自尽的鬼不能投胎。
什么?
自尽是罪,鬼魂要下十八层地狱,每日重复死时的景象,永世不得超生。我赶在你断气之前咬死你,你就不算自尽,顶多等我几十年,我一死你就能顺顺利利去投胎了,不用受苦。
她犹如在讲话本里的故事,我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跳崖死了?
她哭得更厉害,项忧的脸上顶着傻蟒蛇才有的伤心表情,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可是你不在,到处都没有,我就顺着你的气味追,追到了悬崖那里,就知道了……
找我干嘛?
我……她抹了一把眼泪,正准备说,我打断了她,等等,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给陆默?
心中的焦躁不断溢出,我心里最迫切的那个问题好像热汤,烫得我难以自已,没办法再端着冷静的态度,不得不像个女人一样尖酸地去求根问底。
为了杀人。她说。
我为了修炼,手上不能沾血腥,只能钻空子。陆默的爹为了证明他儿子不是……立刻答应了陆默为我赎身的事。我嫁给陆默,趁陆家大摆宴席,那几个陷害你的人也来赴宴,安排人在婚宴上给他们一些共食相克的特殊食材,宴后他们几个就毒发了,死了一个,其他的落下残疾。
我本来打算事成之后就自己消失,换个地方继续应劫,可我没有想到,你会去跳崖。她又哭了。我明明尽力不让消息传到你住的别院那里,为什么你会知道?
对啊,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急切地问她,你那些天在陆默身边,有没有看到他收到我递过去的信?
没有。她怔怔地摇头,你的信我一定会留意的,真的没有。
陆默和项忧成亲的消息是照顾我的管家说的。当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们在门口说话,一下就惊醒了。我的信也是拜托管家递出去的。
管家是我娘派过来照顾我的。
太荒谬了。
她只是想让我断了念想,可没想到也断了我活下去的念头。
快子夜了,我娘终于动了一下,有了活气。她推开伸手来扶的丫鬟,自己慢慢起身,走出佛堂,转进偏院里。
我也走进去,和她一起进了我的卧房。项忧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娘让旁人都出去守在门外,她自己坐在我床榻上,把自己藏在阴影里。我站在屋子正中央,看见牌位前面摆着香烛纸钱,碟子里盛着桂花糕、梨膏糖和几小坛竹叶青。
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陆默送给我的话本、字画、笔墨纸砚,此刻都摆放在我的灵位前,诉说着一桩桩陈年旧事。
你爹病了。我娘忽然说。
他嘴上没说,可我知道他怪我。怪我不该自作主张,把你逼到……在崖下找到你衣服后他就病了,不见我也不提你。阿楚,你也怪我吗?
她就在那阴影里一动不动,声音不断传出来,我不敢走近,也无法回答。
阿楚,娘错了。我祈求佛祖饶恕我的儿子,把一切罪责都归到我头上,让我的儿子不要受苦,让他来生别再遇上我这么傻的母亲。
你走吧,好好地走,别有挂念。
我走到她身边,跪下去,用脸靠了靠她的膝盖。但是她不曾有感觉,我也不曾有。因为我整个身体从她身上穿过去了。
走吧……她叹息了一声。
陆府。
陆默的卧房中,挂着项忧的画像,我在跟前怔怔地站着。
项忧站在我旁边一言不发。她赶在我死前来找我,此后一直陪在我身边。陆默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我转过头,事情的巨大转变令我疲惫不堪。真奇怪,我是个鬼,可我现在确实感到疲惫不堪。我问项忧,你来北平,要做什么?
我不等她回答,立即说,我们回后山去,当我不知道这一切,也从未向你提起过,我们就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好不好?我抓住她的手,带着恳求问,好不好?
她咬着嘴唇,一双大眼不停地眨动,眼泪挂在腮上,看上去特别傻。她说,陆默就在这呢。她回过身指着身后那道帘子,你不是来看他的吗,你为他死了,他就在里边躺着,你却说要回去?
我也流泪了。刚才我娘让我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落泪,可现在眼泪像打翻的水缸一样淌个不停。
我本来想解决那几个混蛋后就悄悄回后山去的,我不应劫了,也不修炼了,我就回去当我的蟒蛇吧也挺好的,我不知道你会去跳崖。你为什么要哭啊,为什么你都死了还是要为了陆默哭啊,我说了会对你好的,为什么你还要这么伤心啊。她的眼泪越落越多,你知道我来北平是干嘛的吗,我不要你做我的伥鬼了,你去把陆默带过来,让他变成我的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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