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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烟雨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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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朝几个副将略一嘱咐,便急匆匆促马朝祁寒高览二人的方向追去。
……
等赵云赶到的时候,祁寒正呆站在夜风里,身旁一匹死马倒在血泊中,赵云一眼便认出是他所乘黄马,见状心头一跳――瞧这模样,祁寒竟是已经追上高览,与对方打过照面了!
马脖上那道刀痕深入骨肉,一刀毙命,足见高览为了逃命,是使了全力的。
但为何祁寒竟能无事?难道是高览一击不中被他躲过,见他马匹已失无法追赶,又恐自己追将上来,故而放过?
赵云心念电转,不由蹙了眉头。却见祁寒兀自呆立风中,茫茫然望向前方,眼中有些怔忪疑惑。
玉雪龙这两日已经跟祁寒厮混得很熟,经历过一场战斗,它还很兴奋,此刻停在他面前,便瞪了黑漆漆水杏状的大眼,伸舌去舔他的脸。祁寒被它扰乱思绪,这才恍然回神。
“可有哪里受伤?”
赵云兜起马缰,将热情的玉雪龙控回,目光上下逡巡打量祁寒,见他身形稳当不似有伤,却仍关心了一句。
“哦没有,我没受伤。”祁寒纳纳摇头,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随即,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急道,“哎呀!高览跑了,你还不快去追!”
两人的对话不过眨眼功夫,赵云当然没打算放过高览,只是将祁寒独留此地,他又委实放心不下,万一敌军追来,只怕他难以应对。思及此,便朝他伸出手去:“快上来。”
祁寒怔了怔:“作甚?”
口里虽然疑惑,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紧握住了赵云手掌。
旋即,他便觉身上一轻,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已如腾云驾雾一般,被拉了上去!
感受到赵云有力的双臂环过自己拢在身前,两人挨得很近,祁寒不由瞪大了双眼,一动不敢动。那模样竟是比刚才更呆。好半晌,他才渐渐放松,而赵云这边,心无旁骛,早驱策着白马疾奔出去。
玉雪龙神骏异常非是凡品,祁寒只觉耳旁呼呼刮风,格外刺人,冷得面颊生疼,有些睁不开眼。他索性就真的闭了眼睛,一脸听天由命的斜靠在赵云身前。
感觉到他放松的姿态,赵云心中闪过一抹讶异,低头看了眼倚在自己怀中的某人,见他一派安然,正自阖目养神。倒好像随时能睡过去一般,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亲仇在身,正满心要追杀袁绍大将,他居然也能趁机钻空闭目休息,想想还真是有些……无心无肺。
赵云紧锁的眉头不自知地松了一些,却没有发现,正是祁寒那种恬淡安然的神情,那张单纯毫无机心与防范的面容,稍稍抚平了他心中那股戾气。整夜一直紧绷到刺痛的神经竟尔松懈了几分。
“驾!”赵云一喝,朝着祁寒刚才所指的方向,催马而去。
………………………………
12。第十二章
。这一夜,乌桓军死伤两万余人,数千人被俘,易水河面被鲜血染得绯红,此役北新城以寡敌众,名动四方,真是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赵祁二人率军连夜赶回北新城,清点战场安抚百姓又是一番劳碌不提。众人直忙活到次日正午,方才得空一歇。
祁寒拖着倦惫的身体回到房中,一头便栽在榻上,紧捂着抽痛的右肋,困倦异常,连手指头都不愿再动一下。
赵云端了饮食回来,见他蜷成一团,呼吸沉绵,竟似已经睡着了。眼皮底下两抹黑青,面色发白,即便是在睡眠之中,双眉仍紧皱着,看样子伤处疼得不轻。
“起来吃过东西再睡。”
同样困倦的赵云把饭食摆在案几上,走过去推了推祁寒。后者“唔”了一声便恼恼地往被子里钻,却被赵云握着胳膊提了起来。
“啊啊,疼疼疼。”
祁寒抗议似的哀叫了几声,最终知晓拗不过赵云,只得起身食不甘味地嚼起了糙米饭,每吃一口,脑袋就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想要闷头大睡了,赵云竟又从屉里摸出那药瓶来。不顾祁寒撇嘴乱叫,不由分说地解开了他的衣带,朝右肋处上药。
起初还闭眼皱眉扭个不停的祁寒,突觉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凉,慌张之下正欲把衣服拉下来,却觉赵云些微粗砺的手指剜了一层药膏涂将过来,登时一股冰凉丝丝沁入右肋,之前的闷痛立刻减轻了不少,祁寒紧皱的眉目便即舒缓开了,连唇角也抿起了笑容。
“多谢子龙……”
祁寒困得连眼睛都没睁,任由赵云帮自己把衣服扯上,又搭了被子盖好,一转眼又睡死过去。
赵云看了看四仰八叉占据了整张床榻的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反身擦净手上药膏,拿起案头的兵书,细看起来,面容祥和。仿佛之前在战场上滔天沸腾的恨意,从不曾出现在他眼中一般。温润安和的气息,静静包围着这个年轻的将领,也许,他一直在用最宽仁强大的意念,藏尽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仇痛。
“真不知他怎么修炼得这么好的……没见过这样的人……”
睡梦中的祁寒嘟哝了一句,翻了个身又安静了。赵云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想,这是梦到谁了,是谁修炼得那么好,他的朋友么?
听着祁寒绵长的呼吸声,赵云心神渐松,一股倦意袭来,他也放下了书卷,伏桌支颔眠了过去。
……
这一觉直睡到夜半,北新城人困马乏,傍晚时分的点将操练都免了,二人在房中睡觉错过了饭点,赵云是饿醒的。
赵云睁眼,竟发觉房中点了油灯。
他觉察自己仍保持着支颔而眠的动作,右臂甚是酸软,正欲甩手起身活动一番,却被一声急促打断:“先别动!”
赵云一下清醒了,这才发现祁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案几一头,手里拿了根细炭条,在纸上奋笔疾书什么。赵云心头纳闷,却听了他的招呼,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幽光之下,满室昏黄。但见灯火映在祁寒脸上,说不出的柔和认真。他时不时抬起头来,扫视赵云形貌,手上的炭笔却毫不停歇,“簌簌”在纸上涂抹开去。
赵云莞尔:“闹些什么?”
祁寒咧嘴一笑,一脸神秘。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将炭笔往桌上一搁,笑嘻嘻走上前来。
拿纸张往赵云眼前一晃:“看!像不像!”见赵云松了左臂,正自揉捏,便狗腿地站到他身后,帮忙按摩起来。
赵云讶异地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描绘,尽是震惊。
灯火昏暗,他仍能辨出那幅图的精妙。祁寒画的乃是在案头睡觉的自己。虽阖着眼睛,但气质卓绝,眉如远山,五官俊秀,就连鬓边的几根发丝亦都清晰可见。
“祁寒,我竟不知你有此能耐!”赵云眼中盛满惊喜,回头正对上祁寒笑眯眯的亮眼,似乎正等待被夸奖。赵云由衷赞叹,“你这画得……竟比铜镜更为清楚真切!”
这个时代的镜子一例都是铜面,还需有钱人才能拥有。虽有磨镜药,可让铜镜照人毫发毕现,但终究是色泽不纯,不够真实明晰。赵云身为男子,虽姿颜瑰伟,却不常照镜打量容貌,此刻陡然见到祁寒所画的自己,只觉画中人物栩栩如生,纹理可辨,可说是巧夺天工。最难得的,他居然画出了赵云心中对自己的那种气质判断。
“这个叫素描,”见赵云惊喜震动,祁寒心情大好,感觉这一个多小时的描绘没有白费,他抻了抻微酸的胳膊,“业余时间我挺喜欢绘画的,素描、国画、速写……”
“素描。”赵云点头暗自记住,眼睛却落在画上一瞬不移,最终瞄到落款那枚小小的花纹“寒”字,心念微动,小心翼翼将画纸叠起收入了随身布囊之内。
祁寒见他珍重,便觉开心,揉了肚子嘀咕:“醒时见你睡着了,我知道你累不敢吵你,又饿得睡不着觉,想起白日赏赐的东西里有些纸张,就拿来画着玩分散注意力。”
赵云瞥他肚子一眼,点头:“我也饿了。但飨时已过,不如……”
“我不要吃干粮了!”祁寒大惊,想起伙房那种粗砺难咽的糙饼便没了胃口,连声抗议。
………………………………
13。第十三章
。此刻腹中饥饿,又头一回吃到赵云亲手烤炙的美味,自然顾不得细嚼慢咽。
祁寒边赞好吃,边表达自己的美好愿景
――希望赵云以后多打些野味来吃。想想今晚不过片刻,就收获了十多只飞禽,他们吃不完,还能带回去赠与他人。孰料赵云却说,今晚能猎到这些,只因乌桓粮仓的大火,惊扰夜鸟,它们绕着烟火在天上盘飞一夜,不敢落地,是以轻易捕捉。北新城周围多是平原丘山,想顿顿吃到野味,很不现实。
祁寒听不进这些因果,含糊地“唔唔”点头,继续大快朵颐。只是过不一会儿,又继续要求赵云以后常常带他打猎。赵云拿他无法,只得笑着应允。
彼时,河畔水光潋滟,月色皎然,静谧安和。
周遭寒气虽凉,却有火堆送热,二人相伴相依吃得无比畅快。趁着夜风,身旁传送来祁寒清越絮语的声音,赵云心中那抹高览走脱的阴郁,也似随风慢慢飘散去了。
……
一晃五日过去,在赵云督促之下,祁寒早晚按时涂药,有时还能得赵云按摩筋骨,那日肋间扯裂的内伤渐又有了复原的迹象。
北新城诸人把祁寒奉为高士,自然尽力善待。易京的公孙瓒听闻战果亦是大喜,连升严纪三级,厚俸嘉赏自不必说。赵云枪挑鞠义,大败高览,名声在外,自然也被大肆奖励。
祁寒的空头官职落到了实处,一次性得了许多金银财物稀罕物品。与赵云同时分到两进宅院,但他已习惯跟赵云一处,两人便一同搬到赵云府上作伴。祁寒自己的房舍,便散与了南城房屋被烧毁的百姓。好在赵云的卧房够大,里头置了双榻屏风,正可供二人休息。
这日祁寒站在城墙上,望向无边天际,又长吁短叹起来。
这一战他原本是为身在公孙帐下的赵云而打,为的是报答他救命之恩。却没想屯粮地遇险,对方又救了他一次,而且,若非赵云投枪相救他说不定还能杀了高览报仇。祁寒每次一想到这个,就莫名心虚,深觉自己拖了赵云后腿。
昨夜子时赵云朝西南方烧了好些纸钱,当夜就醉了酒。
营中众人从未见过他喝醉,祁寒扶了他回去,从酒话里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整件事的真相。
原来昨夜是他父母祭日。
十多年前赵云的家在常山真定府赵家庄,家中本颇有家资,称得上富庶乡绅。
某天夜里,一伙自称商旅行客的兖州人,前来落脚借宿,这些行客不是旁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曹操与其手下。赵父颇具美酒肴肉热情款待,却不料给曹操瞧到了赵云嫂子……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曹操酒醉强辱云嫂,后又杀赵云父母兄弟,共奴婢下人二十七口,只赵云长兄游历在外免于遇难……当时这件灭门惨案在真定府传说一时,乡民感叹赵公仁厚却遭毒手之余,对这件案子也一直迷惑,却无人知晓凶手到底是谁。
赵云为家中幼子其时年幼,夜半被惨况惊醒,仗着天生血性使木棍去打那一干强人,不幸却被高览等人掼入枯井昏死,后被路过的董奉救起(咦好像混进了什么老妖怪之类的东西……)。自此他血仇在身,念兹在兹。牢牢记住的那一干仇人,便是主犯曹操、夏侯等人,以及当时名为高奂的高览。
念及赵云家的惨案,祁寒一阵恻然。
若是旁人事迹,他可能还当故事来听,不过唏嘘感叹几句。偏偏受害者是赵云。一想到他那双沉静清亮的眼睛,祁寒就觉得心头震动,深觉上天残忍。当年那么幼小的孩子,偏让他背负那么凄惨的身世。
“看来,那高览是曹操的卧底……一直潜伏在袁绍那里,竟成了他的河北四庭柱。”
祁寒心头冷笑,转念又想,不管什么四庭柱五庭柱,自作孽不可活,反正过不了多久此人便会伏诛赵云之手。
不经意间想起高览,祁寒脑中便浮现他的脸来,蓦然间,他快意的笑容一滞,记起了那晚的情形―――
那晚高览明明可以杀了自己,却在砍死马匹之后突然住手。尔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见鬼一般盯着自己,口中喊了一声“公子……怎会是你”,紧跟着,祁寒清楚地看到高览唇角绽开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靠高览脸上不是害怕不是恐惧不是杀意不是愤慨而是笑容是笑容啊!
祁寒登时被那笑容惊呆了。不知所措。
直至见高览扑来似要捉他,他才一个激灵,从那怪异的笑容中醒来,提剑便刺。高览见状惊讶的面上写满了失望,却似不愿伤他,竟收了长刀拍马走了……
这几日过得平安喜乐,犹似天下太平。祁寒早忘了这一茬。只是午夜梦回之际,总迷迷糊糊记起乌桓粮仓之战,心底总盘旋着一种莫名的担忧。
可真要让他说清楚那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现在一想,竟是跟高览那诡异的笑容有关。
“他唤我公子,莫非我竟是袁绍细作……”
………………………………
14。第十四章
。
赵云听了他的话,眉目舒展,两人误会消释,并肩朝城墙下走去。
*
一连数日,城中战事初歇,风波平靖。只在房舍被烧毁的难民安置上有些麻烦,府城诸人皆是面有喜色,精神昂扬。
打完了仗,祁寒也没能闲下来,日日跟着军士们去校场操练。上一世打磨锤炼身体落下一身伤病,现下这副体格又不够强健且受过致命重伤,实在经不起太多折腾。祁寒心知不能锻炼得太过,但身处乱世之中,不定哪天就能遇上凶险,至少还需有自保之力。
是以,当赵云提出让他练武,他一口就应承下来。
每日早晨吃过饭,祁寒便到校场练习弓马射术,搏击砍架。仗着以前的根基,赵云又时时来指点,自然是名师出高徒。他悟性好,身体灵活协调性能更是一流,不出十日便小有所成。虽然力量仍嫌不足,但技巧和招式补拙之下,俨然已能跻身高手之列。
从一开始,一个大力的小兵都能摔他一跤,到现在,可以单身游斗三四伍长而不落下风,祁寒对于自己的训练成果表示满意。
只是他无论怎么锻炼,毫无赘肉的身体也不见雄浑。肌肉修长匀称,一层薄薄的甲胄之下,袍袖宽荡,更形瘦削挺拔,如此弱态反招来军士们怪异的眼神和玩笑。祁寒并不很介意这些外在的东西,每次听了只是笑笑。
这日,他练过马术,渐渐适应了无鞍无蹬仅凭腰力腿力御马的套路,兴之所至,便驰马绕了校场几周,又与众人拆招射箭好一番折腾,出了身大汗。吃过午饭便回府中,吩咐下人烧水沐浴。
祁寒本来不是个勤快人,只可惜前世今生,老天都好像跟他开玩笑,总在他头上悬了刀子,不许他犯懒抽打他向前。以前是教练和国家荣誉,现在则是保命跟乱世峥嵘,总是变着方打磨他那点惰性。
“老子命真苦。”祁寒撇了撇嘴。
吐完槽窸窸窣窣脱了衣服,将轻甲衣袍尽挂在身侧屏风上,这才起身钻进了浴桶。
一边揉着酸软的肩膀,一边唉声叹气地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祁寒有未用过晌饭……”
话音未落,赵云已从外头兴冲冲闯了进来。正对上起身拿澡豆的祁寒,登时如中雷击,呆立门口。
“子龙挺高兴?有什么好事。”感受到他的视线,祁寒不觉有他,好整以暇的捏了澡丸,半身钻回水里,把那清香柔软的丸子往上身揉搓起来。
抬头复朝赵云看去,却见他怔怔盯着自己,不错眼睛。
“喂非礼勿视啊将军。”祁寒忍俊不禁,调侃地扬了眉,朝对方开起了玩笑。
以前是他不习惯,现在怎么掉了个了?
赵云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回过神来,竟真的别开了眼睛。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有些低沉,“祁寒,刘使君来了!”
掩不住话语中的欣喜之意。
“哗啦……”
手头上几颗澡丸子尽数跌进水里,溅起一番水珠。祁寒眼睛瞪得大大:“你说谁来?”
“豫州刺史,刘备,刘使君。”
赵云眼中似有光热,提起名字已是一脸敬爱。祁寒一见之下,登觉得浑身生凉,原本暖热的浴桶似变得寒冷起来。
看赵云神色,刘备似乎已经成功“俘获”了这位年轻将领的心!
原来,历史大轴并未因他的到来改变多少。赵云仰慕明主,他的明主依旧是刘备,将来离了公孙瓒,他便是要跟着刘玄德打江山去的。
唉,只可惜刘备此人,并非明主啊……
祁寒脑中飞速转动,不觉就有些呆样。他长眉紧锁着,眼睛从赵云热切的面上挪开,凝视水面,一动不动。
披散的黑发拢在他面颊上身上,滴滴答答淌着水,渐转冰凉,他却浑然不觉。
一想到赵云往后要跟着刘备颠沛流离,东奔西逃,为这个爱哭鼻子的便宜主公,挥洒他那一腔热血忠胆,不死无休。祁寒心中就觉堵了一口浊气,吞不下吐不出,不舒不快。
“可是有何不妥?”赵云看出了些端倪,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恐他着凉,便拿起屏架上的细葛巾,披在祁寒身上。
“没什么。”祁寒摇头,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恹恹的,好像打不起精神。
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对赵云说刘备的坏话吧?君子可欺之以方。那人既能哄得赵云信任有加,便不容诋毁。
赵云点头:“晌午陪他们用了饭,担心你等我未吃,就回来看看。”
祁寒点头,仍然神思不属。
来这里之后,各处战况与历史多有出入。也不知是他蝴蝶效应,还是本来这个世界就与他从书本上看到的不同。他已不太清楚现在的各方势力和格局。而现在,在他还没想好将来之事做好应对之前,三巨头之一的刘备竟突然来了北新城,见赵云欣喜,他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便抬头看向对方,墨玉般的瞳仁映着水光:“那你现在怎不去相陪?”
赵云摇头:“无妨的,我稍后自会去找他们叙话,先帮你洗发。”
说着,拿起了另一块细葛巾,将祁寒长发拢起,轻搓着。这几次祁寒洗发都是他帮忙的,对方好像是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儿,连一些最基本的都不会。
祁寒神思缥缈地“哦”了一声,任由赵云摆弄。眉心却是结了老大一个疙瘩舒展不开。
最后赵云帮祁寒简单束起湿发,手指每不小心碰到他光洁温热的脖颈,就赶紧撤回,像是被烫到一般。
终于帮他收拾妥当,赵云起身,如释重负般舒出一口气。
一边又不嫌费劲的叮嘱他水快凉了要赶紧洗完,指了粗席的方位便于他起来后磨身除垢,又将祁寒最喜欢的香草放在浴桶跟前,说是待他洗完,要用热水再泡一遍,方能彻底清洁。最后,还不厌其烦地告诫,记得洗完去太阳底下晾晒头发,届时要松开长发梳整理顺之类babababa……
祁寒本就烦乱的思绪,终于被他体贴的一通嘱咐扰得更乱。
便一副微恼的样子,皱眉去推赵云,湿湿的手指在他白袍上印了两个巴掌:“好了好了,赶紧去陪你的刘使君吧。在这儿碍着,我没法洗澡了。”
赵云看了看祁寒有些泛白的脸色,隐觉不妥。
感觉出他的烦躁,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拗他不过,只得起身离去。
望着赵云带风离去的背影,祁寒一拳重重击在水面上,眼中尽是郁悒的暗光,暗想:“不能让子龙追随刘备!”在他看来,赵云跟从刘备,绝对是明珠暗投。
于是澡也没心情泡了,胡乱擦洗几下,拭净水漬换好便服,便朝外走去。
………………………………
15。第十五章
。而赵云就被排到了“等”之下的“一百二十人”中……待刘备称帝,赵云干脆从晋封之列除了名。人说关张赵马黄,蜀中五虎上将,其实赵云的品级永远比他们低。关张马黄为三品大将军时,赵云为五品翊军将军(杂牌将军);刘备称帝,关黄已故,张飞就升到车骑将军西乡侯,马超也升为骠骑将军封了侯,两人都是一品。赵云依旧原职……”
祁寒冷笑一声,闷闷摇头。( 》’小‘說’)
“等到刘禅即位,他才得以升了个四品征南将军。当时张飞马超已去世多年了。赵云死后的追谥,从诸葛亮到关羽、马超、张飞,到庞统、黄忠,惟独没有赵云。直到蜀汉灭亡之前三年,才因为‘外议云宜谥’这才追谥他为‘顺平侯’。”
“外议云宜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外界舆论都看不过眼了觉得赵云应该被敕封,迫于舆论压力,蜀汉才给了子龙一个谥号!
“柔贤慈惠为顺,执事有班曰平,顺平、顺平,自此一来,赵云一生征战的功绩就被抹杀了。只可笑那刘备当初白手起家,被人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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