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白夜浮生录-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事儿啊,也不是头一回听说。可谁知道,坏事净让栓子赶上了。那群孩子里,就属他眼睛最尖。这些是后来二丫讲给大人们听的——说是栓子瞧见田里有个白色的影子。他就一直盯着那儿看,大家伙儿也跟着瞧。过不了一会,孩子们不想看了,喊栓子走,他却不动。再一拍他,忽然就犯了羊癫疯。孩子们吓坏了,都跑回去喊大人来。大人来了也害怕,田里虽不见了那白影,栓子的样子却骇人的很。他浑身控制不住地扭着,扭成了人完全做不到的形状,大眼瞧上去,都认不出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来。最后,是好几个壮汉把他按住,绑回家的。神婆说,这孩子定是瞧见不干净的东西,给中邪了。现在,这儿也没什么身强力壮的人,他们都出去找活干了。只是可怜了寡妇,带着那么一个犯怪病的孩子……”
“栓子的爹生前可曾犯过癫?”
阿鸾这么问。她知道,有些病是家里头传下来的,倒也不一定是什么鬼神附体。
“我们不知道,但栓子妈咬定了没有,整天哭天喊地的……”
“那白影……可曾有别人见过?”
“再问那群孩子,提起这事儿,可能是给栓子吓住了,脸色都不好看,不应你。但三两个大人见过,却也只说是白色的影儿,在田里头乱动,像被狂风刮着的稻草人似的。他们怕是没有看清楚罢,要是看清了,恐怕也和栓子的下场一样咯……”
阿鸾看向山海,像是在问他,你知道么?
他也只是在观里修习的时候,听回来的师兄弟们讲起过类似的情景。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田间白色的鬼影、怪异恐怖的姿态、与一两个受咒的孩子。
至于怎么破那邪咒……他们却不曾说过。如此想来,怕是无解罢。
也有人说过,那是业障鬼。但这并非人世间的业障,而是人轮回转世,未被洗净的业障如污垢般聚集在一起,形成了这样的鬼怪,被留在了那一道。
而这两码事,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有着微小的共同点。
事件中的妖怪,都是从饿鬼道而来。
饿鬼道也单称鬼道,不仅只是饿鬼,只是它们数量众多,故以此为名。除了饿鬼外,还有诸多凶魔罗刹,若传言是真,业障鬼怕也是其中之一。
可这鬼道,又是如何与人道接壤的?莫非,在两界相交处,出现了何种裂隙……若对裂隙不管不顾,任由其扩散,恐怕代价不止是这一座浣沙城了。
山海逐渐意识到,极月君所委托与他的事是多么严肃。
也很严重。
“那中邪的孩子……我们能去看看吗?”
老伯摆摆手:
“太晚了,明天罢。不过,看样子您是位修道之人,莫不是想出了什么对策?”
“对策……算不上罢,我也没什么信心。若是哪里有饿鬼,可以先试上一试就好了。”
“饿鬼,有啊?”
不愧是吃了顿饱饭,老伯精神焕发,看上去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大一样了。他一拍桌子,把险些睡过去的阿鸾吓了一跳。
“前些日子,陈屠夫的大肉教饿鬼偷了去。他专门设了计,捉住了只贪食鬼,就关在地窖里头。说来也是厉害,不吃不喝几天过去,竟还没将那妖怪饿死。”
嗯。饿鬼,着实是饿不死的,天要教它们活着受罪,偿还前世的因果孽业。房子很小,阿伯把唯一的桌子推到了墙角,弄来些干草撒到地上,又铺了两层旧铺盖。
“还是怕冻着,可屋里实在没更多东西铺下去了……”
“大可不必,您愿收我们一宿,贫道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哪儿的话!快睡吧,明天我就带你们去老陈家……只是不晓得道长还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凛山海帮阿鸾盖好被子,略加思索,回应道:
“准备些湿木柴便可。如果有香椿木就再好不过了。”
“好咧,明儿早上就能弄来。”
说完,老伯便掀开门帘回屋休息了。不一会,里屋就传来阵阵如雷的鼾声。桌上所剩无几的灯油很快燃尽,屋里头又变得漆黑一片。
山海所盘算的,乃熏烟施食之法。他是听过,知道操作起来是什么流程,但尚未真正地实施过。但烧柴念咒一事,操作起来或许并不太难。
老伯的呼噜震的屋檐嘎吱作响,再加上地面有些许潮气,让他骨头里有点发寒。他伸手摸了摸阿鸾的额头,温度正常,他稍微放心了些。这丫头倒也没落下什么富贵病,不挑食,不择床,好伺候很多。
但她终归刚过及笄之年,在山海眼里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这二十几年来,他经历都不算太多,却也不少,心里面总是装着这样又那样的事,实在无法像个孩子一样轻松睡去。夜间稍许的风吹草动,都教人辗转反侧。
过了很长时间,山海终于有了些许倦意。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到梦里头找周公去了。
周公没见着,愚公也没有。不过,山他倒是瞧见了。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从前,舞勺之年,自己背着竹篾上山采药去。
自己当真是去采药的吗?他依稀忆起,此行的目的,似乎找的不是药,而是鸟。
黛峦城的护城神,神鸟玄鸾。
那是他还小,对这类美丽的传说深信不疑。但现在的山海,距弱冠之年早已过了三年零五载。回过头再看自己儿时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
他记得,这会他在爬一个陡坡。过会,左前方会有一处石台,自己会扫了雪在上面歇息片刻。然后,又会往上走。越往前,道路愈发险阻,嶙峋的怪石附着刺骨的冰,摸上去,又凉又滑。很快,这座小山就到头了。它所毗邻的另一座山更高一些,但在那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唯有很少的一部分山体连在一起。
不能再往前走了,他知道。
但梦里的孩童根本不听他的使唤,自顾自地向前踏步。积雪没过了膝盖,举步维艰,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固执地向前走着。
直到走向那片悬空的雪区。
积雪层层堆叠,雪花一片接着一片,在山崖边上形成了一块假路。他一脚踩空,在光滑又冰冷的怪石上磕磕碰碰。他用手用力抓着崖壁,指尖被磨的很痛。接着,他攀上一块有些松动的石头。
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他连人带着石,直直坠下崖去。
本应痛不欲生的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感官,或许是天太冷,四肢百骸都被麻痹了。
睁开眼,隔着层血,他瞧见两个雾状的黑影在他身边盘旋。没有寻到神鸟,却发觉了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魂魄,说来也是讽刺。
他终于知道为何小小的阿鸾会冲他笑了。
很快,他也要随他们去了罢。
一张一合的视野,一切变得模糊。困意更加浓郁,他几乎能被那两个影子触碰到了。
迎面赶来一人,着一身碧带白衫,目前还掩着一道黑色的缎子。
“醒醒罢,山海,你不该睡在这时候,也不该睡在这里。”
他猝然起身。
“极月君!”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十一回:千苦不渡
阿鸾被这声吓得一激灵。
“干嘛呀,吓人一跳。快起床了!”
山海抹了把鬓角,都是汗。刚坐起来就觉得浑身的关节都在疼,铁定是受凉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股凉意,竟然让他回忆起了儿时的事。那梦太真实,真实到直至他醒来也感到一阵恍惚。在回忆的泥沼里挣扎并不轻松,毕竟与他而言,它们过于沉重。尤其是极月君那最后的声音,仿佛正是他本人在自己耳边低语。
真是噩梦。
一大清早,老伯出了门就把驱邪的事儿说了个遍,邻里们都凑到陈屠户家门口。等山海从人群中挤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树上栓狗似的栓了个小鬼儿。
它长得和昨天见到的那只挺像,但也不完全一样。这饿鬼个头更小些,头顶盖着层毛糙蓬乱的枯发,面目扭曲,神态凶巴巴的。它就像条恶狗,对谁都龇牙咧嘴,要不是绳子困着,怕早就跳上来咬人了。
一群人围成个大圈,山海用符水画好了一个阵,阵里放着潮湿的香椿木,似乎也被摆放成了特殊的格局。他引燃一张黄色的符咒,伸出手,让它随风飘进柴堆里。而后,他挥舞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记性一直不错,那些年师门上下传的各种咒术,他都记下了。
阿鸾在一旁,将湿柴间升起的黑烟扇向饿鬼。
空地上烟熏雾绕的,人人都捂住鼻子,不知这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过不了一会,原本对在黑烟里张牙舞爪的饿鬼,竟安静了些许,像是暴跳如雷的狗见了肉似的,它扑向烟雾,不断地抓着空气往嘴里送。
旁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法术,能教熏烟在饿鬼眼中变成可供吞咽的吃食,虽不能超度它们,却可以减轻它们的痛苦。
这只小鬼对着烟雾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一群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终于,它好像是饱了,顶着圆滚滚的肚子横躺在中央。陈屠户走过去拽它的绳子,它也不反抗,就这么拖死狗似的拉了一段距离。
人们议论纷纷,都在夸凛道长道行高深。但山海仍捏着把汗,他不知道诸如此类的方法,对那中邪的孩子是否有效。就这么琢磨的这会功夫,一个戴头巾的中年妇女就冲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山海的脚边,哭哭啼啼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他明白了,这定是老伯口中的寡妇。她所说的,想必也是栓子的事儿。
他也半跪下身,好好劝着栓子妈。
“您儿子的事儿,我听说了。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说是姑且试一下。再者,我来的仓促,没有做什么准备。我得回一趟住处,去取些工具,置办点东西再来。”
“道长,道长您说话算话,您一定要回来啊……一定啊!”
一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服栓子妈把手从山海的衣摆上松开。有人借了他们一匹老马回城,只是这马确实上了年纪,走走停停,一会要歇脚,一会又要吃草。从西南会到西北边的裕安酒楼,他们足足用了两倍来的时间。
本身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大清早就作法布施,山海确实是伤了些许元气。阿鸾看得出来,一直主动提着山海的包袱,这倒是让他欣慰不少。回到酒楼,他领着阿鸾上了三层,拍响了裴员外住处的门。
屋内仍是一片花天酒地。
山海与阿鸾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但裴员外显然是没看出来。他一面醉醺醺地招呼这两人坐下来喝酒,一面向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吹嘘面前这位道长有多厉害的道行。
修行者不要说粗鄙之语,山海在心里头劝着自己。
他向裴员外汇报了自己的见闻,和自己做过的事。他与几位姑娘时而面露惊恐之色,时而诧异万分,听书似的,动不动还起个哄。
阿鸾看不下去了,皱着眉望向山海。他在桌下扯住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声张。
“那饿鬼,为何吃不得人食呢?”有姑娘给裴员外嘴里塞了点心,他鼓着腮帮子问。
“有许多种原因。我们所见到的,是因为前世的因果业障,使得食物在他们眼前或肚里化作不能吃的东西。”
“烟就可以吃了么?”
“……算是吧。”
“仙长可否现场示范一下,教我们开开眼!”
阿鸾刚准备伸手去拽山海的衣角,他却先一步抱拳行了礼,从凳子上唰地站起来,木腿儿在地上摩擦出咔嗒的声响。
“我明日还需再去那里一趟,需做些准备,不宜在此久留,先行告退。”
说着,他转身就走。阿鸾楞了一下,看了眼一脸茫然的裴员外,就好像他不知道为什么山海发那么大火似的。她连忙追上去,留下裴员外和陪酒的姑娘们面面厮觑。
何不食肉糜?
山海扶在栏上,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男人的哄闹和女人的嬉笑不绝于耳,他紧皱着眉,却不知该对此说些什么。
或许有些话,他也不必说。这世道,就是这样。
阿鸾在后头轻轻拽了拽他的长发,他也没有回头。
“你打算怎么办呢?”
“硬办。”
“你若真是不高兴做这个,就算了吧,没人怪你。”
“……可我会怪罪自己。”
凛山海实在没法没心没肺地活着。他是那样容易心软,世间苦难,从小他就听在心里,长大以后,也都看在眼里。
他的师父,也就是阿鸾的师祖——凛霄观的门主,有一位年轻的友人。他一身青黑相间的袈裟,总是持着一柄禅杖,另一手上挂着佛珠。可若说是佛门弟子,他那顶陈旧的斗笠下却留着瀑布似的长发,真是个怪人。
闲来无事,那人经常来观里与他谈天论地。那时候,山海还小,也就是干点端茶送水的工作。走出门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到师兄弟的窃窃私语。
“那假僧又来啦。”
“是啊,看着对佛心也不诚,跑到我们道观又做什么。”
“可别这么说,听说呀,他和师父是忘年交呢。”
小孩子自然是心直口快的。这些话他听在耳里,记在心上。终于某天有了机会,他问了门主关于那僧人的事。
“佛道有别,却殊途同归。我自以为,佛与道不分上下,而应求同存异。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此理。你那位师叔虽带发修行,却早已贯彻天地真理,有些事,我还要向他请教。”
原本以为问了这样无理的问题会招致师父的不满。不曾想,师父也并不恼,只是意料之外放下昔日那严肃的面孔,和善又平静地与他讲起道理。
说起来,他尚未给那名雪砚宗弟子所解完的那卦火泽睽,是有那么句异中求同的。
他还记得,儿时的自己是这样追问师父的。
“那……异于何处?”
“佛门以身赎世,志在普度众生,达济天下;我道者修身养性,欲渡人,先渡我。”
“同又同在——”
“大道无形,众生皆苦。”
众生皆苦啊。
想起那些平民百姓的眼中所流露出希冀的光,凛山海不得不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梁,重新挺直了身子。
阿鸾绕到他侧面来,眨巴着眼睛,像是有话同他讲。
“你若想说什么,直说便可。”
“……啊,也没什么。就是我刚刚好像听小二聊天说,楼上住了位雅克,前几天就在那儿了。说是对漂亮姑娘与美酒都没兴趣,唤来头牌的艺妓,只是整日弹琴给他听。听那位置,好像就在我们屋子隔壁……”
凛山海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跑上楼去。阿鸾本想转移下他的注意,让他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不曾想他居然对这种消息大有兴趣。她追上去,发现山海已不请自来地推开邻屋的房门,她也跟着进去了。
随即,阿鸾就愣在了门口。
屋里头坐着的,除了一位被打断了演奏而受惊的妙龄女子,还有位她有些熟悉的人。
那人一身轻飘飘的白衣,边角绣着青碧的缎带。外翻的衣襟是黑色的绸,绣着暗纹,里头是纯碧色的内衬。
虽然装束与先前相比不大一样,但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
“极月君?!”
阿鸾惊呼。
他没有戴着眼前那道黑色的帘儿,但那双清冽如许的眸子,与她所想的是一模一样。
极月君摆摆手,那弹琴的女子鞠了一躬,抱着琴出了屋子,并掩上了门。
“你怎么老盯着我呀,真叫人放不开。”
他笑着说,那双眉眼也跟着弯起来。只是,他的瞳色很浅,泛着似蓝非绿的光彩,让她觉得很不自然。更奇异的是,在那瞳孔与眼白之间,有一丝弧状的金色痕迹,薄厚不均,在纤细的环状末端也不曾完全闭合——就像三日月那样。
她在他跟前拼命地上下摆动手掌,像是要证实他是否真的目不能视。
“别晃了,他当真看不见。”
山海阴沉沉地说着,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兀自倒起了茶。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十二回:千山万海
“别让我问,你自个儿把话说清楚。”
山海不像是品茶,只是单纯地解渴似的,一股脑把茶水灌下肚去。
“唉呀,真要命,这是对恩人说话的态度?”极月君又抬起袖子,说笑似的掩在唇边。
“我不想同你争,所以劝你把小算盘都交代清楚。”
“……恩人?什么恩人?”
插嘴的阿鸾打断了他们并不友好的谈话。极月君望向她,笑着应道:
“如今鸾儿也长成大姑娘了。”
“你认得我?”
“我还抱过你。”
阿鸾更听不懂了。她看了眼山海,他只是低头望着茶杯。于是她又把视线挪到极月君的身上,听他接下来要讲什么。
“你不信?我当真是抱过你的。至于山海的恩人,你倒是有所不知。若不是我,你现在怕是没有师父呢。”
她见山海并不反驳,也不制止,就继续追问:“那你快告诉我呀。”
“小孩子就是心急”他笑了笑,“莫要催我呀,鸾儿先帮我剥个枇杷吃。”
阿鸾当真去桌上摸了个枇杷剥。她是记得的,那天夜里,极月君亲口说过自己是没有手的。这一点,连山海也没有否认。
“好丫头,怎么没见你这么待过我。”
山海也不知是气笑了,还是真的随口说说。阿鸾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动手嘛。”
“切,当年他也是这么骗我碗儿里那块肉的。后来我才知道,走无常哪里需要吃饭?饿了几百年也不见他出什么毛病。别给,饿不死他。”
刚说完,剥好的枇杷已经被塞进了极月君的嘴里。听到这话,极月君微微抬首,叼着果子含糊不清地对他说着,诺,还你。
“去!烦着呢。”
“就这块肉,你能跟我记一辈子。不过你这人真是怪了,让我说个清楚的是你,这会儿让我边儿待着的,又是你。”
“哎,别管他,你快告诉我,恩人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鸾急了。极月君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又朝着山海面前的茶壶示意。阿鸾起身把茶壶拽过来,倒了杯茶,他隔着袖子抱起茶杯,这才慢慢悠悠地说起来。
“我先问你,你可知他凛山海的名字从何而来么?”
阿鸾摇摇头,极月君接着说:
“你师父没有爹娘,这你是知道的。当年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被放在山脚下的路口。正巧凛霄观门主出行,见到他,叫随行的弟子接回观里。布里还包着他的生辰八字和一封信,信里头说了,他竟是被人从藏澜海送到这儿的。但信里并没有说他的生父母是何许人也,只是求人照顾好他。所以门主就让他随观姓凛,生于藏澜海,长于黛峦城,故名山海。”
“哦……”
阿鸾发出一声长叹。这会儿,她也跟听书似的,一愣一愣。
“那,难道就是你抱他来的?”
“倒也不是,我也是在黛峦城才知道他的。”
“……可这和恩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他没有生父母,门主收他为亲传弟子。他师娘因早年习武落下病根,没有孩子,待他就像亲生的一样。他自个儿也是明白的,为此常怀着感恩。直到有年,师娘又得了场大病,不见好转。他不知从哪里听信了胡话,背着筐要去山上找什么包治百病的乌雪莲。”
“雪莲不是生在极高极寒的山峰上么?黛峦城的山虽有积雪,但哪儿有那样高啊。”
“是啊,可乌雪莲,是玄鸾的馈礼。他要找的不是药草,而是那神鸟。结果,从山崖上栽下来,就被我救了一命咯。”
极月君说的是神乎其神,阿鸾听的是全神贯注。
“知道么,你小时后第一次见到他,就冲他笑。大家当你是喜欢他,其实不然,是他身后有两个魂儿在逗你呢。”
“我不记得了……”
“你自然不记得。你八字过弱,加上前几个兄长姊姊着实短命,你爹怕你撑不住,便四处求解保你长命。除了平安锁,还有人说,要拜个八字相合又能旺你命相的师父。满城上下,只有十几岁的山海合适,他老人家亲自上山,带着你去和门主谈这档事,终于应下来了。”
“嗯,这倒是听山海说过。”
“你师父从山上栽下来算是没了半条命,又见了我这走无常,捡回了命后自然也留下了阴阳眼。他当初看到的影子嘛……自然是他的生父生母了。我嘛,自然是帮人帮到底,顺便将那两人渡了去。不过啊……他好像至今买埋怨我呢。”
“我没怨你”山海忽然开了口,“只是觉得遗憾,不知该如何向父母谢罪。”
“谢罪?”阿鸾又问。
“唔,门主看了那信,说他八字过硬,孤儿异性,大运不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