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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旖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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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约了顾家家主喝茶。”
“哟，肯定没好事。”秦云卿眨眨眼：“能让咱们太子殿下主动相约，这顾惜朝要流血啰。”
“被阿言惦记上，能不有所表示么？”楚恒笑道：“不过，顾家家大业大，留一点血，不过小事。”
秦云卿神思微动：“我听子临说过，这顾家专做兵器和马匹生意。怎么，军中缺战马？”
“目前倒是不缺，但居安思危，我们总要有些准备不是？”楚恒见她挪近身子，好笑道：“你对朝堂之事很感兴趣？”
秦云卿正襟危坐：“北魏不是想和我们联姻么？难道又要起战事？”
楚恒将酒杯凑到唇边：“当年元熙帝结束七国之乱，建立大炎，一晃就两百多年。可惜，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到我们这一辈，大炎的领土和开国之初相比，缩减了一半。好在我大炎皇族中还有阿言这样的皇子，他有心收复失土，重振天下，战争不可避免。”
他抿了一口：“回去我还要劝劝子临，要成大事，他怎能袖手旁观？他是时候入朝了。”
阳光照在秦云卿的脸上，她娇俏的眼里起了忧思：“这恐怕很难。”
楚恒疑惑：“为何？”
“阿恒你在边关不了解朝中事，我隐隐觉得子临不入朝是有意避嫌。”
“此话怎讲？”
秦云卿摇头道：“我也不知猜的对不对，只是有这种感觉。这十年来，朝中落马了一些官员，其中大多是太子长廷的旧部。剩下的官员活的小心翼翼，都要看皇后娘娘娘家的眼色。莫叔叔早就不理朝中事，子临看起来更是兴趣缺缺。”
楚恒皱眉：“当今圣上性子宽和，不及皇后娘娘强势。我相信阿言，皇后娘家虽是他母家，但为了这江山天下，他定不会让外戚专权。”
………………………………
果然是清白之身
午时将至，莫离收到逍遥宫宫主的请帖，说，皓月清光，邀她于天香园共赏牡丹。
西京人爱牡丹，那是举国共知之事，有诗为证，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九天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这天香园占地四十亩，全部种植着牡丹花，规模不亚于江都琼花。如今又恰逢花开之季，莫离欣然答应。
唐芙听说此事，不解道：“章雨晴又要出甚么幺蛾子。”
莫离笑了笑：“别想那么多，我也正想会会她。”
“那我也去。”唐芙兴奋道：“我答应了言六公子帮他问凤尾金簪。”
莫离颔首：“唐昭哥哥呢？”
唐芙莞尔道：“我哥忙着给西京的武林世家送请帖，邀他们六月去给爷爷助寿。”
莫离又问：“你的小七呢？”
这两日莫离暗自观察，小芙对小七的靠近并不排斥，反而出奇的配合。她明了，小芙正在努力地走出那段旧情。
“小七和言六公子出去了。”唐芙道：“小七不打算继承家业，反而想入朝为官。听说言六公子在京城很有势力，他能帮到小七。”
莫离沉思，随后一笑：“他若想入朝，跟着陆。。。。。。六公子没有错。”
唐芙歪着头：“可我不想当官太太呀，一点都不自由。”
莫离噗嗤一声：“人家还没说娶你呢，你这也想的太远了吧。”
唐芙脸一红：“我这是未雨绸缪。”转首问紫藤：“这回词没用错吧？”
紫藤正忙着布菜，听闻不由笑语柔声道：“小芙放宽心，你就算当了官太太，小七也不会约束你。”
唐芙掰着手指，面上一片苦恼：“我听说那些官宦人家，很多破规矩。人情往来，不但送珠宝，还送美人。”
“那是。”莫离点头；“洛城那些大户之家，哪家公子没有通房侍妾，后院女子一大堆，水深地很。你这性子，在江湖上能活的很神气，但论及后宅之术，你就算长三个脑子也会被吃得骨头不剩。”
“这么可怕？”唐芙一拍桌子：“我毒死她们。”
紫藤摆好碗筷，温言道：“离离别吓唬她，也不是户户人家都如此。总有些男子洁身自好，一生一世唯妻一人。”
莫离拾起筷子，瞧着桌上的江南菜，尝了一口，不禁朝紫藤竖起大拇指。
“话虽如此，可那样的男子在朝堂之中，少之又少。”莫离吞咽下去才说话，吃相高雅，看得唐芙目不转睛。
“照姐姐这么说，言六公子在京城那么大势力，他家里的女人定是很多吧。”
紫藤坐在莫离旁边，含笑看着她。
莫离抿了口茶：“皇帝有后宫三千佳丽，言六公子将来也不会少。”
“那么多。”唐芙一脸惊讶，掰着指头算了算：“一人一晚，就算不重复，也要花近十年呢。”
她撑着脑袋问：“皇帝的身子撑的住么？”
“撑不住也要撑住。身子是小，面子为大。”莫离看着她眼中的新鲜好奇：“再说，就算身子不行，还可以吃药呀，不然，宫中那么多太医如何赚私房钱？”
唐芙心领神会：“男人也会藏私房钱，我哥哥的属下就是这样。”
紫藤咳了咳：“我若娶亲，一定将身家交代的清清白白。”
“我们没说你。”莫离托着碗的手指晶莹漂亮，她的笑容比春光还明亮：“我知道紫藤不时那样的人。”
唐芙想到甚么，神秘地眨了眨眼，莫离挑眉，听她问：“姐姐，那言六公子还是处么？”
莫离喉头一噎，赶忙使劲咳嗽，她咳的过急，脸颊泛红，一双明眸眼波流转，看地人心摇神动。走到门口的陆言不禁脚下一顿。
她喝了口水，悠然道：“这个嘛，你应该去问本人。但据我猜测，应该不是。”
白珏回头看陆言一眼，只见其面色一冷，犹如冬日寒风在刮。
唐芙眼含嫌弃：“被用过的人送给我也不要。”她眼神炯炯看着紫藤：“你应该还是吧。”
紫藤顿时耳朵通红，摸起茶杯装作喝茶，又见莫离一脸促狭的望着自己，不禁低声道了句“是”。
莫离笑的前仰后合，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冷喝：“有那么好笑！”
香气空蒙，天空如洗，男子金冠束发，蟒袍玉带，一脸薄红中夹杂着怒气。
莫离止住笑，侧身看向门口，陆言琥珀色瞳孔眯了眯，薄红色面色似乎潜藏着委屈，他站在那里，背着光，不移不动。
余光瞥见唐芙缩着头，莫离不动声色调整好表情，淡定道：“小七，还不领着言六公子进来吃饭。”
白珏作了个请的手势，陆言抬步而入，走到莫离跟前，抬起手。
莫离凝眸，眼前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男子手掌宽厚，天生掌握大权之手。
“你是想让我给你看手相？可是，这行我一点也不精通啊。”
这会儿陆言收了怒气，反而漫不经心道：“你不是神医么？我是不是处，你摸摸脉不就知道呢。”
“这个。。。。。。“莫离虽然心虚却面不改色：“其实是不是处对你来说又不重要，我还是不摸了吧。”
“怎么不摸？我还等着你立证清白呢！”陆言扬眉：“还是你医术有限，摸不出来？”
他抬起的手并不收回。莫离只好伸手探脉。
片刻后，陆言目色幽幽：“如何？”
莫离讪笑道：“言六公子果然还是清白之身。”
“甚么叫果然还是。”陆言施施然坐下：“我刚听有人对此可是表示怀疑呢！”
唐芙赶忙讨好道：“唉，六公子，我们是小女子，你怎能和我们一般见识。”
陆言淡淡道：“不光女子，男子也是在意自己清白的，在下差点被冤枉，这内心，实在是不好受。”
“你想如何？”莫离问。
“听说医仙离箫的碧心丹尤为珍贵。”陆言收回手，理了理衣袖：“既然如此珍贵，定能医好我这心伤。就是看你舍不舍得。”
紫藤犹豫看着莫离：“碧心丹一年才能炼五颗，这。。。。。。”
“我只剩三颗。”莫离从袖里摸出碧玉瓶：“全给你。”
………………………………
试着不要再喜欢
一轮弯月，镶嵌在臧蓝的天幕上，风从高高低低的树梢穿过，拂过亭中女子冷凉的指尖。她的身后，四位姑娘挑着灯，同等身高，同样衣裳，同款发型，甚至连遮着脸的面纱也是相同颜色。
凉亭周围，品种珍贵的牡丹花，一眼望不到边际，可章雨晴却无心欣赏眼前的国色天香，她握着手中的锦盒，不知在思量着甚么。
明亮的光将天香园的夜色照的宛如白昼，莫离和唐芙携手前来，青松翠柏，夏蝉初鸣。
那四位姑娘其中一个开了口：“宫主，医仙离箫到了。”说完，领着其他三人缓缓退出亭，立于凭栏外。
章雨晴起身相迎，只见前来的两人，绯衣女子说说笑笑，顾盼神飞，容光动人，而那蓝衣女子静静听着，墨玉一般的眼珠宛如黑曜，一眼望进去，安宁且沉静。
见她迎来，莫离微微一笑：“劳姑娘久等了。”
“我也刚到。”张雨晴牵着莫离的手，围绕着亭中石桌座下：“离箫姑娘不嫌我冒昧相邀，我就是再等两三个时辰也毫无怨言。”
她素手斟茶：“这是我逍遥宫的雪山银针，姑娘尝尝。”
莫离轻抿，道了句：“好茶。”
唐芙也喝了口，目光掠过章雨晴的发间，见她头上并无金簪，开门见山问：“你上回戴的那簪子可是凤尾金簪？”
章雨晴丝毫不讶异：“小芙好眼光。”
见她语气如此亲近，小芙忍了忍，想起自己对言六公子的保证，平静道：“你那簪子的凤尾呢？”
“此簪家师传于我时便无凤尾。”章雨晴柔声相告。
唐芙扬起下巴，“你可愿将这簪子转卖于我？”
“这你得问离箫姑娘。”章雨晴转首看向莫离：“今日我邀离箫姑娘前来，便是因为这凤尾金簪。”
莫离面露疑惑，张雨晴站起身：“这天香园是天下品种最齐全的牡丹园，离箫姑娘可否陪我转转？”
“你想赏牡丹大可白天来。”唐芙望了望天色：“这黑漆漆地让阿离姐姐陪你转，有啥意思？”
章雨晴笑意不改，注视着莫离：“这赏花白天有白天的好，夜晚有夜晚的妙，离箫姑娘，你说呢？”
莫离知晓她既然约自己来，定然有话要说。
“姑娘说的是，今夜月色好，景致也好，小芙你在这等我，我同宫主走走。”
“这边请。”章雨晴朝其中一位挑灯姑娘吩咐道：“飞燕，你等留在此处陪小芙姑娘说说话。”
“遵宫主命。”
莫离与章雨晴走在花间，依次见了太平红、千层香、悠山艳、龙华春、鼠姑仙、罗坚红、梦神娇、醉鹿韭、长康乐等几十种牡丹花，颜色更是有红有粉更有白，群花簇簇，雍容华贵。远处山水，岚石，竹海与花自然而然成为一体，越发让这天香圆幽雅宜人。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今夜此景，当真动人。”清润的月光静照园林，一只鸟雀飞过，惊落野木上几朵花，莫离伸手，纷飞的花瓣从她指尖，轻飘飘落下，“宫主先前说到凤尾金簪，不知这与离箫有何关系？”
山石蔓草，落英缤纷，章雨晴与她并肩停驻。
“家师弥留之时，嘱咐我将此簪送到药王谷。”她将手中锦盒递给莫离。
“节哀。”非亲非故，莫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
章雨晴却笑道：“我并无伤心。我师父这一生，因一个求不得的人，辗转痛苦，如今终于解脱了。”
莫离沉默不语，又听她道：“当年师父喜欢神医苏杭，苏杭却爱慕唐烟，我师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令唐烟与苏杭失之交臂，他们三人的恩怨情仇终于了断了，可命运又把我们纠缠到一起。”
章雨晴低头看了眼莫离挂在碧箫上的玉佩，声音有几分萧索：“不瞒离箫姑娘，师父当年有多喜欢苏杭，如今我就有多喜欢唐昭。”
莫离蹙眉：“我不知姑娘是否对我有误会。但我与唐昭哥哥清清白白，这块玉佩乃是他为感谢我才赠，并非如你所想那般复杂。”
“那晚他和我从来福楼离开后也是这么说地。”章雨晴笑了笑：“唐昭对离箫姑娘或许不是男女之情，但不可否认，你在他眼中却是与众不同地。”
她的笑有些苦：“我承认，曾经某个时刻，我对离箫姑娘很嫉妒。我也知道，就算没有你，光说我师父与唐烟的恩怨，唐昭断然难以接受我，我还是愿意试试。可那晚他斩钉截铁对我说，他对我无心，今生今世，绝无半点可能。”
不远处有一颗老树，半边沧桑的痂，半边葱郁的枝桠，就像每个人的人生，一半蜜糖一半忧伤。莫离有些无奈：“你们的纠葛和我又有甚么关系呢？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还要走你师父的老路？”
“不，我不愿学师父，因一个得不到的人，而孤苦半生。”章雨晴摇摇头：“我懂得人应该适可而止，唐昭都那样说了，我若还执迷，苦的最终是自己。我只想说给一个人听听，好像说给你听了，就如同说给他听了。迟早有一天，他唐昭于我来说，就如这世间的千千万万男子一样，并无不同。”她突然忍不住哭出了声，莫离吓了一跳，赶忙掏出手帕给她擦。
眼前的女子满脸是泪，将手帕覆在脸上，道了句：“让你见笑了。”
“这没甚么丢脸的。我娘亲说，人又不是黄金白银，哪能人见人爱。对于那些求而不得的人，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莫离看着她擦眼泪，安静地说：“唐昭哥哥并非厌恶你，你们没有命中注定的姻缘。但可做无话不说的知己。这样不是更好，没有那么深的牵绊，就不会有别离之痛，无论他爱谁娶谁，你都活的自自在在。”
章雨晴又笑了：“照你这么说，情是枷锁，那不是谁都不喜欢才是真逍遥？”
莫离见她又哭又笑，也忍不住笑了；“佛说无爱就无怖，可凡尘之人又有几个能真正超脱呢，我们做不到断绝爱欲，但至少应尽最大可能让自己舒坦。若果喜欢一个人只剩下痛苦，那便试着不要再喜欢。”
章雨晴终于止住眼泪，莫离打开锦盒，见无尾的金簪紧紧躺在盒里，金光熠熠。
“当年神医苏杭寻凤尾金簪，想送唐烟作为定情信物，后来我师父寻到了，便掩住消息藏了起来。至于那截凤尾，师父搜遍了整个北魏也没找到。师父临终时后悔了，她说，凤尾金簪本就出自药王谷，理应早些归还。如今我将她送还于你手中，也算完成了师父遗愿。”
迟到了几十年的礼物忽然在莫离手中变的沉甸甸，如若当年，逍遥宫主雪灵没把它藏起来，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至于凤尾金簪的秘密，甚么不老不死都是幌子，师父说这秘密和舒王族有关，金簪能找到去和舒山的路。”
莫离心中一喜，真是天助我也。
章雨晴却回过头道：“我虽努力试着放下，但我没有得到的，却希望小师妹能够得到。我小师妹和公子伦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他们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希望离箫姑娘也能如劝我一般，适可而止，逍遥自在。”
………………………………
121 前缘是失之交臂
山石草木，天地万物，皆无生息。
周遭一片死寂。
莫离本来喜悦的心情忽然淋了雨，有一股涩涩的疼。
长久静默，莫离迎着章雨晴的目光，唇角扯起一抹笑，“我向你保证，若公子伦愿娶韩清，我绝不是拦路虎，离箫定会在他们成亲之日送上大礼，恭祝他们恩爱长久，白首同心。”
女子目光沉静，声音坚定。绝色容光的脸上矜贵从容。
尊贵的人向来都是骄傲地，章雨晴深知这一点，“医仙离箫一诺，贵若千金。我先替清儿谢过姑娘了。”
莫离笑了笑：“该说的话都说了，宫主可还要转转？”
“不了，出来尚久，雨晴还有要事在身。”
莫离道：“宫主有事可先行一步，我兴致正好，还想走走。请宫主转告小芙，让她毋须等我，可先回去。”
“那雨晴先告辞了。”
“慢走。”
莫离向园中深处走去，一路寂静，只余春虫的几声嘶鸣。
转过花丛，只见前方轻薄的雾霭里，隐约有两个身影，一个颀长清俊，一个瘦小娇弱。
莫离止步，抬目一看。那瘦下娇弱的身影仰着头，秀发如瀑，衣袂飘垂。
“天下的牡丹都在此，公子可喜欢？”盛青月软糯的音色在凉风里徐徐而来。
清俊的男子笑着应道：“春来谁作昭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天香园气势磅礴，远猜想定不输洛城皇宫御花园。”
似是而非的回答。盛青月目光不动，眼前的男子锦衣玉面，笑容清雅，深渊一般的眸子看不出分明，探不清究竟。
她不甘心问：“即便独领群芳，在公子眼中，牡丹终究比不上琼花，是么？”
男子侧身的影子秀逸却不失伟岸，“牡丹是富贵之花，若心里念着争奇斗艳，便失了华贵之风。”
盛青月咬咬唇，她眼中盛满了情意，这眼前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过几天便是青月的比武招亲，公子会来么？”她轻轻垂眸，软了声，忐忑问。
“群英荟萃，远自然会去。”夜光下他眉目有些朦脓，可清俊出尘的风姿令盛青月觉得，连星波月华也会拜在他脚下。
她暗暗松了口气，他会来，那至少，她还有希望。
莫离看得意兴阑珊，她悄悄挪步，回过身，祸水又招了桃花，她真没兴趣偷听。
“远听说公子伦在梧桐苑种了一树琼花。”宁远突然换了话题：“明知养不活还要养，公子伦也入了魔障。”
本欲离开的莫离停了步，心里暗恨，谁说养不活，我偏要让它开花给你们看看。
盛青月叹了口气：“琼花不以花色迷人，不以浓香醉人，于姹紫嫣红中独具风韵，哥哥恐怕也爱上了这份清绝高雅。我的哥哥自幼清心寡欲，向来随遇而安，从不违背命运，如今竟也想着与天争一争。琼花被认为是天庭之花，我想，哥哥前世便与它纠葛甚深，到了这一世，他们再续前缘，老天也会怜惜吧。”
夜色里宁远幽眸泠泠，他轻轻笑了一笑：“若这世间真有前世今生，公子伦性如修竹，竹本无心，照这么看他们的前缘必是一场失之交臂。至于今生么。。。。。。”
他顿了顿，眼底染了秋霜，却笑意一深，“远听说公子伦和韩姑娘有婚约，不知是不是真？”
盛青月的目光在他侧颜流连片刻，她陪着他赏了一路牡丹，却在他眼中看不到半点旖旎火光，此时他竟问起红尘男女的姻缘之事。
“当年姑姑和家父口头提过，哥哥自幼疾病缠身，他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天机道长说哥哥是早殇之命，潜心修道才能换得福校Ｋ裕颐嵌嘉唇耸碌闭妗！�
宁远拂袖：“可依远之见，韩清姑娘却并不这么想。”
盛青月目光始终未离他身：“幼时清儿依恋哥哥，长大后，这种依恋变成了倾慕，哥哥一直无心姻缘，待她也是兄妹之情。以后会怎么样，端看造化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伦得天下仰望，若韩姑娘坚持婚约，他又岂会违诺？”宁远长衣潋滟，立于牡丹花影中，衣袂染香，眸中夜色如许，笑意深深：“远倒是认为，说不定我们近日就能喝到他们的喜酒呢。”
莫离站在黑暗之中，宁远的话如天雷一般，震得她双耳嗡嗡作响。
那二人渐渐走远，野木参天，莫离蹲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有婚约！他竟然有婚约！她想过他们之间的千百种可能，却从未想到这一层。
人果然都是贪心地，她也不例外。先前她想着只要能治好他的情毒，那么就算相隔天涯，她也甘愿。可如今这蚀骨的心痛令她明白，原来她的甘愿也是有条件地，她无法忍受逝水流年中伴他身侧的如花美眷，另有其人。
但依她清高骄傲的性子，去抢去夺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的未来，不在她手中。
夜色沉了沉，黑暗里声音不闻，看不清前路去处。莫离突然起身，优美的身姿掠过重重树梢，直朝西京侯府飘去。
闲闲漫步的宁远好似无意看了看天色，与身旁的盛青月道：“天时已晚，不如远送郡主回府，如何？”
盛青月欣喜的看他一眼，又羞赧的垂头，“好。”
西京侯府梧桐苑，盛青伦半靠在床头，手中握着本发黄古卷，听见一声轻响，他悠远的眸光从黑色字体上移开，鹅毛一般飘渺，朝窗边看了过来。
目光与翻窗而入的莫离对上，他眼里微微惊讶，随后多出一缕若有若无笑意：“怎么这么晚过来。”
“在看什么呢？”莫离一只手轻巧又坚定地从他手中抽出古卷：“小心伤眼。”
莫离抬目瞄了瞄，原来在读史。
“这史书上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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