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飞虎情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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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女性纤巧柔美的身段充分显现了出来，别有一种诱惑。

　　　　车子开近了，他发现她很年轻，齐眉的流海下是一张美丽的脸。看惯了高大丰满、自信**的美国女孩，这个中国女孩娇小的外表让他感到极其柔弱，而且她的神情忧郁、惶惑，象一个处在危机中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他的心里油然产生了想要帮助她的念头。

　　　　他轻踩刹车，将车慢慢停在她的身旁，按了两声喇叭，然后按照美国飞行员向中国人打招呼的习惯方式，冲她伸出右手大拇指，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顶好。”

　　　　女孩惊讶地看着他，她的皮肤就像奶油那样柔和细腻，微微透出晕红的颜色，这张玫瑰花瓣一般的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尤其迷人。他希望她要求搭车，有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坐在身边，旅途将会非常愉快。

　　　　他的中文程度只够说“顶好”、“我是美国人”之类的简单句子。他只得连比带划，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姐，重庆？”

　　　　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他弄不清她摇头是表示不去重庆呢，还是听不懂他的话。

　　　　他又说了声重庆，然后指一指她，指一指她的行李，再指一指吉普车，意思是他可以载她去重庆。

　　　　那双有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他希望她是往重庆方向去，如果不是那就太遗憾了。

　　　　这个女孩自然就是映雪了。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外国人，他脸庞的线条如刀砍斧劈似的分明，挺直的鼻梁就像希腊的雕像一般，头发是柔和的淡金色，皮肤呈健康的棕色，一双湛蓝的眼睛带着诚挚率真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开朗热情，富于感染力，让人一见就生好感。

　　　　他又用生硬的中国话说：“美国人，朋友，朋友。”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后背，然后扭过身。他的衣服上缝着一块布，上面印有中美两国国旗，还有4行中国字，“美国空军，来华助战，仰我军民，一体保护。”

　　　　她冲口而出：“飞虎队。”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飞虎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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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虎队员　4

　　　　飞虎队原是美国空军志愿援华大队，简称**g。抗战初期，中国空军的飞行员们驾驶着老掉牙的飞机，凭借着决死的勇气，与日本空军浴血奋战，也打出了8·14空战那样骄人的战绩，但中国空军实在过于弱小，飞机落后而且数量严重不足，到武汉会战时，几乎损失骀尽，以至于制空权完全落到日本人手里，日本轰炸机犹如演习一般在中国上空耀武扬威、来去自如，挨炸成了中**民的家常便饭。1941年，中国政府费了很大的力，才从当时还保持中立的美国勉强购得100架p―40战斗机，秘密招了一批航空人员，组建起美国空军志愿援华大队。1941年12月20日，志愿队在昆明上空与日军首战告捷，声名鹊起，那些驾驶画有鲨鱼大嘴、外形可怕的飞机在空中追逐日本强盗的美国飞行员成了中国人心中的英雄。映雪也很敬佩这些空中英雄，但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奇遇——一个活生生的飞虎队员就在她的面前，并且邀请她搭他的车。

　　　　他又问了一句：“重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以往她不会搭乘一个陌生男人的汽车，可是今天不同，一来这个男人是英勇的飞虎队员；二来她确实没有能力带着这么笨重的行李走那漫漫长路。

　　　　见她点头，他显得非常高兴，好像开车的是她，而他才是请求搭车的人。他下了车，绕过车头向她走去，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的生气和豪爽不羁的洒脱。

　　　　抗战以来，民生艰难，青少年营养不良是普遍现象，映雪平时在学校里所见的男生大多长得像女性一样苗条，如今看到这样一个高大健美、男性气息十足的青年，她的心里突然感到有点莫名的慌乱。

　　　　他在她身边站住了，然后提起她脚边的柳条箱子，把它放在了后座上。

　　　　她把被子和脸盆也放到后座上。看看后座已没有空间，便在副座上坐了。

　　　　乔治继续开车，映雪则侧着头，静静地望着车外。乔治很想和她说说话，但映雪不开口，他以为她不会英语，他的中文又不好，没办法交谈，只得默然开车。开了一阵，他感觉沉闷无聊，哼起了歌曲。

　　　　经过一处小溪的时候，几个在溪边用竹箕捞鱼虾的男孩看到车子，乱纷纷地喊叫着“美国兵”，“美国兵”，乔治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他们不嚷了，不好意思地望着他笑。

　　　　看着这个兴高采烈的美国人，再看看那几个笑嘻嘻的中国孩子，映雪更难受了：人人都那么快乐，就除了她。

　　　　过了一会儿，乔治扭头看她，发现她的眼圈发红，眼睛里湿漉漉的，红润的嘴唇紧闭着，似乎在强忍着不哭。她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水珠，亮晶晶的象一粒小珍珠，她用手指轻轻抹掉了它。

　　　　他看出这个女孩一定有什么问题，想问她出了什么事，但是他不会说这句中国话，只得一面开车，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看牢身边忧伤的女孩，他担心汽车在经过某个山梁时，她会突然向车外纵身一跳。

　　　　映雪倒没有跳车自杀的念头，只是想到回家后面临的问题，内心像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得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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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虎队员　5

　　　　在一个三岔路口，乔治放慢了车速，映雪以为他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很自然说道：“往左开，那条路到重庆。”

　　　　他噢地大叫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吓了她一跳。他扭头看着她，惊喜地说道：“感谢上帝，原来你会说英语。”

　　　　她点了点头。

　　　　“那我真是好运气，我本来以为我们就这么哑巴似的坐到重庆，然后摆摆手各走各的路。想不到你会说英语，而且说得好极了。”

　　　　看他那副兴奋的样子，她微笑了一下，“我是英文系的学生。”

　　　　他这才想起现在是暑假时间。“这么说你是放假回家喽？”

　　　　“是的。”提到回家，她的眉头又深深地锁了起来。

　　　　他终于问了他早已想问的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站在公路边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把钱被偷不能坐车的事告诉了他，谈到被售票员赶下车时那丢人的一幕，她仍然又羞又愧。

　　　　“就因为这事吗？哎，钱掉了就掉了，开心点，别再想了。”

　　　　“我不是因为丢了钱不开心。”

　　　　“那是为了什么呢？”

　　　　她迟疑地说：“因为……我母亲……我不知道回家怎么面对母亲。”

　　　　“因为被偷吗？”他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你母亲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毕竟遇到小偷不是你的错。”

　　　　“不是被偷的问题。”

　　　　“那为什么？你母亲不喜欢你吗？”

　　　　她急忙摇头。“不，我母亲当然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害怕回家？我倒认为回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我现在能够回家，那我一定是唱着歌回去。”

　　　　“本来是高兴的，可现在……”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忙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乔治明白她一定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温和地问道：“你有什么困难吗？”

　　　　她没有吱声，他猜想她可能不愿意告诉一个陌生人，便说道：“请原谅，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先生，你是个好人。我只是……”她看出他的真诚，他的热心使她相信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她决定说出来，毕竟他是一个外国人，向他倾诉既可以让压在心头的烦恼得到发泄，又不必担心他会跟认识她的人开新闻发布会。“是这样的，我刚收到一封信，是我的未婚夫写的，他要求解除婚约。”

　　　　“你很爱他？”难怪她看起来那样丧魂落魄，不知怎么的，想到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人抛弃，他心里有点愤愤不平。“噢，他真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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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虎队员　6

　　　　她摇了摇头，“谈不上爱他。我们只是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过，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我们是由父母作主订的婚。”

　　　　“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更谈不上相爱，这种婚约解除了是好事，你干吗难受呢？”他的美国头脑无法理解她的感觉。

　　　　“你不明白，我母亲……”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你母亲。”

　　　　“这事是我父亲定的，不是我母亲。”

　　　　“那么告诉你父亲，以后让你自己作主，毕竟要嫁人的是你，不是他。”

　　　　“那是不可能了，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明白了。你父亲和他的父亲是好朋友，两个人有一天一高兴，就给孩子订了婚。是吧？”他听说过这样的中国故事，认为是荒唐的笑话，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她低声说：“是的。”

　　　　他继续自己的推测，“男方长大以后，遇到了自己所爱的人，所以要求解除婚约？”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爱上别人，他只是说我们是新时代的青年，不应该再由上一辈来主宰命运，应该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说得对，你自己的命运应该由你自己主宰。”

　　　　“你不了解，中国不比美国，父母包办婚姻是常事。如果被人家退亲，特别是女方，这是很丢脸的，会给家庭带来耻辱。我订婚的事我的亲戚朋友都知道，如今男方突然要求退婚，大家肯定会猜测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她的眼圈又红了。

　　　　“自尊心。”他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看她那样忧愁，又把笑容收住了。“你知道吗？其实你难受的不是对方退婚，而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我是为我母亲难受，她是一个传统的妇女，这件事会让她感到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能够维持住家庭的体面，让人家看不起。父亲去世后，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三个孩子，已经操碎了心。我一想到会让她伤心，我就受不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压低声音哭了起来。他见她哭得双肩一耸一耸的，也替她难受。

　　　　“很抱歉，我惹你伤心了。”

　　　　她哭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关他的事。

　　　　他试着替她排解烦恼，“我想，你这么爱你母亲，她一定非常好。”

　　　　她哭道：“噢，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那么，你认为一个好母亲会把她的自尊心看得比女儿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她当然不会。”

　　　　“那不解决了，对方悔婚，说明他反对这桩婚事，你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现在提出解除，总好过结婚以后再离婚，这个道理相信你母亲会理解。”

　　　　她没有开口，止住哭泣，摸出手绢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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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虎队员　7

　　　　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其实，你何必为了一个你不了解的男人难受呢，你想，假如他没有毁约，你嫁过去以后才发现他是一个又矮又胖还秃顶的丑八怪，或者是一个天天酗酒、浑身酒臭的醉鬼，或者是一个粗暴野蛮、还打老婆的无耻男人，那时你恐怕比现在更难受。”

　　　　她知道对方也出身世家，受过高等教育，不会是他说的这几种人，但他这么一说，她还是感到好受了很多。

　　　　“相信我，他退婚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将来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作丈夫。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姐，爱慕你的男人一定会有很多，就只怕追求者太多，你不知道该选择谁了。”

　　　　说完，他呵呵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爽朗，让她感到他是善意的，并不是取笑她，她微笑了一下。“你拿我开玩笑。”

　　　　见她笑了，他很高兴，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开玩笑。”

　　　　“教我们美国历史的老师说，美国男人喜欢恭维女性，这是一种礼貌。”

　　　　“但美国男人说的话也并不全是恭维话，你的老师没和美国男人打过交道吧？”

　　　　“她就是美国人。”

　　　　见鬼，他想。“她是哪个州的？在美国，不同的州风俗习惯也不同。”

　　　　“北卡罗来纳州。”

　　　　“她是南方人，我是西部的，德克萨斯州。”

　　　　“西部牛仔？”她看过美国西部片，德克萨斯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荒凉冷寂的平原，成群的牛、马，腰佩左轮手枪、骑着高头大马、彪悍勇猛的牛仔，赶着马车、风尘仆仆的拓荒者，把敌人头皮剥下来做胜利品的印第安人……那是一个神秘、野蛮而又充满生机的地方，她很喜欢，更喜欢影片中那些豪迈仗义的牛仔们，她觉得身边这个美国人就带有牛仔的味道。

　　　　乔治笑了，“德克萨斯人并不都是牛仔，我家里也没有牧场，我父亲是个工程师，我母亲是法国人，我父亲大学毕业后到法国旅行时认识了她，然后相爱结婚。”

　　　　她听了，不觉打量起他来，她听说混血儿是很漂亮的。她先前没怎么敢仔细看他的脸，这时细细一看，发现他长得确实英俊。

　　　　他笑道：“看清楚了吗？”

　　　　她登时羞得满脸通红，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他从来没和这么娇羞、爱脸红的女孩子打过交道，决心要进一步了解她。

　　　　“我叫乔治�9�9安斯利，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梅映雪。”

　　　　他试着念她的名字，但雪这个音她纠正了几次他也发不准，听着他怪声怪调地反复练习，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着她，她笑起来眼波流转，脸颊上出现了一对浅浅的酒涡，显得妩媚可爱。他的心一动，不觉冲口而出：“你笑起来真美、真迷人。”

　　　　她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半晌才低声说道：“你又开玩笑。”

　　　　他左手继续握着方向盘，将右手举起来，一脸的严肃。“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说的是真的。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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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虎队员　8

　　　　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但不说话又显得尴尬，便改了话题，“你一定打下了很多日本飞机吧？”

　　　　“不，只有一架。”

　　　　她有点失望，轻轻哦了一声，这个数字与她心目中的飞虎英雄也太不相符了。

　　　　他笑了一笑，说道：“让你失望了，是吗？我应该打下七、八架，而不是一架。”

　　　　她被他看穿了心事，有点难为情，他倒也不要她回答，她不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志愿队员，我是陆军航空队的正规军人，到中国才半个月，只参加了两次空战。我原来的航空队驻在印度，后来又被调到中东，我们中队本来也要去的，老头子，噢，就是陈纳德将军，他用参观学习的名义把我们中队的人弄到重庆来，来了就不让我们走，全归到他的手下，呵呵，老头子可真有一手。不过，我们都愿意留下来跟着他干，他确实是个空战天才，我们都很佩服他，我按照他教的攻击方法，第一次空战就打下了一架。真的，我很高兴加入了飞虎队，实在太棒了。”

　　　　她好奇地问：“你在天上跟日本飞机打仗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有没有害怕过？”

　　　　“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害怕，我必须集中精力寻找敌机，把它们打掉，而不是让它们把我打下去。不过，在战斗结束之后，想起自己差点就没命，我得承认我害怕过。”

　　　　她笑了，喜欢他的坦率。

　　　　“你笑什么？觉得我胆小？”

　　　　“不，我只是以为你会说你根本不害怕，因为这是正义之战，是为了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是为了替珍珠港的死难同胞复仇，是为了人类的和平，或者诸如此类的话。”

　　　　“我听着怎么像征兵演说呢。”

　　　　“你不这样想吗？”

　　　　“我只想把那些该死的家伙揍下去，让自己活着，你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的队友，我死了，他们就会多一份危险。”他停了一下，又说：“其实，当你真正参与到战争中时，你会发现那些大道理离你很遥远，你要做的就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身边的人努力战斗。”

　　　　汽车翻过一座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谷。山谷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围着一片狭长的平地。这是一片肥沃的原野，遍布着水田，田里的稻子已经开始泛黄，在太阳照耀下完全变成了金黄色。从高处往下看，一块块稻田就好像一块块黄色拼板，拼成了这片谷地，中间还点缀着一座座草顶的农舍，农舍四周种有翠竹和各种果树。一条蜿蜒其间的狭窄公路像蛇一样从谷地中间穿过，经过一个小镇之后，消失在了远处的山峦里。

　　　　汽车沿着弯曲的公路下了山，经过一块块稻田到达了那个小镇，镇子在公路右边，左边是一片平坦的稻田，稻田后面则是连绵不断的大山。车子快要到镇子时，映雪突然指着左侧前方一条石板路的路口，“请在那个路口停一下。”

　　　　他顺从地把车子停在了路口上，帮她取出柳条箱，说道：“这箱子可真重。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谢谢你，我家离这里不远，我能行。”

　　　　她提起行李，再次向他道谢，然后走上石板路。他回到驾驶座上，点燃一支香烟一边吸，一边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慢慢穿过稻田，走到一座山脚下，那座山虽然高，但山势平缓，从山脚到山腰上建着一些房子，大部分是茅草房，也有几幢楼房，鹤立鸡群似地立在那里。她刚走到山脚，一个少年从山坡上飞奔下来，奔到她面前接过柳条箱。他一直看着她走上坡，走进一座茅草房子，这才将手里的烟头一扔，开动了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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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再烦恼　1

　　　　映雪的家在一个疏建村。疏建村是抗战时期的产物，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日本飞机对重庆市区狂轰滥炸，造成大量市民伤亡，政府便在乡下划出一些地区，让市民将老幼妇孺疏散出城去生活。映雪的母亲也带了儿女下乡居住，躲避空袭固然是主要原因，而乡下的物价远比市区便宜，对于这个缺乏经济收入的家庭也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因素。

　　　　村子附近后来又迁来了一所中学，也是由城区疏散来的，校长正好是梅先生昔日的学生，见师母带着几个孩子艰难度日，便想施以援手。他知道梅太太擅长国画，在江南文化圈子里也颇有名气，便聘请她担任美术教员。梅太太是大家闺秀出身，一向不喜抛头露面，不过考虑到教书虽然收入微薄，但可以让一家四口吃到平价米，就米价而言就能够减轻不少经济压力，也就答应了。学校有不少教师也住在这村子里，所以这个村子大部分是茅草屋子，透着无可掩饰的贫困。

　　　　梅家的房子是西南乡村常见的房子，墙壁先用竹篾立起来，外面糊上厚泥，再用木头钉好房梁，然后在屋顶上铺上晒干的稻草就行了。房子的前面有一个狭小的坝子，因为是在山坡上，坝子微微向下倾斜。坝子外是沿着山坡开垦出来的一小片菜地，种着西红柿、辣椒、豇豆等蔬菜。坝子三面种着花草，形成一道天然的篱笆，把坝子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左侧种着几株黄瓜，瓜藤爬满了竹竿撑的架子，碧绿的黄瓜顶着金黄的花朵，从茂密的叶子间垂落下来，梅家那只下蛋的母鸡正在瓜架下用爪子刨土，觅虫子吃，院子里一只黄色条纹的小猫在追着自己的尾巴打圈圈，给院子增添了无限生机。

　　　　前来接映雪的那个少年是她的弟弟历寒，家里人都叫他小弟，是个15岁的中学生。他走进院子，砰地将箱子放下，喘着气喊道：“妈，二姐回来了。”

　　　　梅太太出来了，穿着黑布旗袍和黑布鞋，梳着一丝不乱的发髻，髻上插着一支厚重的老式银簪子。她的五官和映雪相似，尽管已是三个活着的、一个夭折的孩子的母亲，腰身仍然苗条，看不出已经43岁。

　　　　见到女儿，梅太太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你总算回来了，学校几天前不是就放假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你到哪儿去了？”

　　　　紧随梅太太出来的是映雪幼时的保姆、在梅家帮佣多年的老用人吴妈，她也跟着说道：“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太太这两天都快急死了，你今天要是还不回来，明天她就到你的学校去打听了。”

　　　　映雪见了母亲，不免要撒撒娇：“妈，我们进去说吧，我都快被太阳烤熟了。”

　　　　她拉着母亲的手走进堂屋。梅家的屋子一溜三间，左面一间是她和母亲及吴妈的卧室，中间的是客厅兼饭厅，当地人称为堂屋，右面那间是凌霜和小弟的卧室，在右面又搭了一间棚子作为厨房兼杂物间。堂屋当中摆着一张方桌和四根条凳，映雪进了屋，见桌上有一把竹扇，便拿起来摇着。

　　　　吴妈拿来一块湿毛巾让她擦汗，又说：“太太还以为你昨天回来，一大早就让我到镇上买了肉，结果你没回来。天热，生肉搁不住，只能煮熟了，等你今天回来炒回锅肉吃。”

　　　　映雪回头望着母亲说：“妈，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