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飞虎情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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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知道。”她坦白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进西餐馆。”

　　　　他替她点了牛排，法式烤面包片，生菜沙拉，蘑菇浓汤和布丁，点布丁时他问她：“布丁要水果的还是奶油的？”

　　　　“水果的。”她随口说，根本不知道布丁是什么。

　　　　“我猜到你会要水果的，女孩子都爱点这个。”

　　　　她用中文将他点的菜向侍者报了一遍，等侍者走后，她问他：“你经常请女孩子吃饭？”

　　　　“那样我会破产的。”他笑嘻嘻地说：“我可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她知道他没说实话。“那你怎么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吃水果布丁？”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家里有两个姐妹。”

　　　　“那你妻子呢？她也喜欢吃吗？”她想知道他有没有结婚。

　　　　“我妻子？”他挑了挑眉毛，“我不知道。”

　　　　他果然已经结婚了，尽管不算出乎意料，她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失落，竭力装出很随便的样子问：“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原因很简单，我还没有结婚，既然没结婚，那就不知道我妻子是谁，当然更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伤感的表情，“我是个穷大兵，没人愿意嫁给我。”

　　　　“胡说八道。”她心里一高兴，说话也随便了很多。“我想，不是没人愿意嫁给你，而是喜欢你的女孩太多了，你不知道该选择谁，对吗？”她套用了他说过的话。

　　　　他大笑。“我真希望是这样。”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该不会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

　　　　“不会。”他说。从高中到大学，他的身边从不缺乏女孩，但他只选了和他相处最长的一个女孩来说，“我有过女朋友，那是在大学的时候，我跟她相处了一年。她聪明，漂亮，活跃，就是个性太强，喜欢争辩，而且非要分出输赢不可，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有意思，时间长了就受不了，慢慢地开始吵架，吵到最后只能分手。”

　　　　“你爱她吗？”

　　　　他考虑该怎么回答她，最后决定说实话。“最初我以为我是爱她的，分手以后，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痛苦，才明白其实并不爱她。那时候人年轻，很容易把异性之间的吸引当**情。”

　　　　她嘴角一翘，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可爱。“你现在多大了？40岁还是50岁？”

　　　　“当然我还没那么老，我只有23岁，不过跟那时候相比，我现在确实成熟了很多，特别是参战之后，对人生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最起码真正懂得了什么叫责任。经历过战斗的人，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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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购买礼物　4

　　　　他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你爱过吗？”

　　　　“没有。”

　　　　“有过男朋友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我小时候就订婚了，不能再有男朋友。”

　　　　他想起来了。“啊，对，　你说过的。”

　　　　侍者把菜陆续端了上来，他们一边吃一边谈。他谈了他对飞行的热爱，他的学生生活，军队生活。他说话时表情丰富，眼睛里洋溢着热情的火花，似乎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完全被他吸引住了，听得津津有味。他看出她是真的喜欢听，越发有了兴趣，甚至把他从来没有跟人讲过的糗事也说了出来。

　　　　她被逗得格格直笑，虽然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一起吃饭，却没有丝毫窘迫不安的感觉，相反，和他在一起很自然，很轻松，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他说了一阵，终于意识到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说，望着她抱歉地笑了笑：“我说这些没有让你厌烦吧？”

　　　　“没有，我喜欢听，很有趣。”

　　　　“我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不公平，你多少讲一点，就谈谈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很平淡，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

　　　　“不要这样嘛。家庭、学校，总有可谈的。”

　　　　“我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你已经知道了，至于学校生活，我没有你那么丰富多彩，每天就是在宿舍和教室之间往返，或者去图书馆看书。”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单调。

　　　　他想了想。“跟我谈谈你的家乡。”

　　　　她谈了杭州的名胜古迹、风俗文化，然后谈到了她在杭州的家，她小时候的生活，一直谈到了抗战爆发。

　　　　“日本飞机来轰炸杭州的时候，我正在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往桌子底下钻，听着外面的爆炸声，吓得人都几乎死过去了。我们那条街上有户人家挨了一颗炸弹，炸死了一个人，我没敢去看，只听说死得很惨，我母亲当时就决定去上海的外国租界避难。那个时候往租界逃难的人太多了，车票很难买。我母亲到处托人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才买到票，还是二等票。其实，上了火车以后才发现，二等三等已经没有什么分别，车厢里挤满了人，连厕所也一样，有的人甚至躺在了座椅下面。到后来车厢挤不下了，人们又爬到车顶上，把车顶也挤满了，车在转弯的时候经常把人甩下去，人一甩下去，他的家人除了拼命哭，拼命喊，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火车根本不会停，除非遇到日本飞机空袭。那种情景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真是太惨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里有了一层雾气，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她还沉浸在对昔日恐怖的回忆中，没觉得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继续说着：”到了上海，一家人住在租界里，天天就盼着能把日本鬼子赶出去，早点回家。可是盼来的却是是杭州沦陷，上海沦陷，然后南京沦陷。我们不愿意回杭州，租界物价又太高，住久了经济上承受不起，我们又乘船到香港，经香港到桂林，又从桂林逃难到重庆。内地交通不便，很多时候坐不到车，只能走路，日晒雨淋，风餐露宿，那种艰辛真是一言难尽，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我确实无法想象。”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然经历了这样大的苦难，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我无法想象你这样的女孩子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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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购买礼物　5

　　　　她这才发现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觉脸一红，但是看他的表情只有对她的怜惜和对日本人的痛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薄，脸上的红晕又褪了下去，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吃苦倒不算什么，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最怕的是路上生病。在湖南的时候，小弟染上了伤寒病，小县城买不到奎宁，当地的医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衰弱下去，最后完全不省人事，母亲急得都快疯了，后来遇到一群往四川转移的航校师生，他们有奎宁，送了一些给我们，这才救了小弟的命。所以我们一家人对飞行员都很有好感，小弟从那时起就立志，长大以后一定去考航校，当飞行员。”

　　　　他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一家人对我那么好，原来我是沾了那些飞行员的光。”

　　　　“那倒不是。你是盟军，又是飞虎队员，我们对你好是应该的。”

　　　　“如果我不是盟军，也不是飞虎队员，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要是那样的话，你现在还在美国，我们不可能认识。”

　　　　“我说的是如果，你还会对我好吗？”

　　　　她看了看他的脸，他的表情非常认真，她微微一笑，说：“会。”

　　　　“谢谢。”他很高兴，“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她想问他担心什么，但嘴唇刚一动，又忍住了，他看见了，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说吧。”

　　　　“等战争结束以后，我要到杭州去，去看看你说的那些地方，去看看你的家，你欢迎吗？”

　　　　“欢迎之至。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家离西湖很近，步行过去只需四、五分钟。我还可以给你当导游。”

　　　　“免费导游？”

　　　　“免费。”

　　　　“太好了，我就喜欢免费的。“他笑嘻嘻地看着她，”那就说定了，等战争结束后我就到杭州找你。”

　　　　“好，我等着你。”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句话说得实在有点暧昧了。

　　　　乔治倒没察觉她的窘迫，只想以前没到中国旅行过，战争结束以后一定要好好游玩一番，杭州当然第一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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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去联系　1

　　　　第二天早上，飞行员们正在食堂吃早饭，黑兹利特少校来了，一看他的脸色，乔治就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少校大声说：“伙计们，最新的命令，我们被调到零陵，十点钟出发，你们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收拾你们的东西，记住，十点钟准时起飞。”

　　　　有人“嗬”了一声说：“这么快？”

　　　　“我倒觉得已经等了很久了，伙计们，我们将加入23战斗大队。”

　　　　餐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太捧了。”

　　　　“我们现在是真正的飞虎队了。”

　　　　“我要写信告诉我母亲。”

　　　　“凯瑟琳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要嫁的是飞虎队员。”

　　　　……

　　　　能加入23战斗大队是很多美国飞行员的梦想，该大队成立于1942年7月4日，虽然当时美国志愿队已经解散，但一些老志愿队员没有离开，仍以非军人身份继续驾机升空，与23大队的飞行员们一起作战达半个月之久；也有一部分志愿队员在短暂返回美国后；又加入陆军航空队重新回到中国，成为23战斗大队的正式军官。由于这些老队员的加入，23战斗大队不仅继承了美国志愿队的战斗业务，同时也继承了它的“飞虎队”称号。

　　　　“谁要是有情人需要告别的话，赶快抓紧时间了。”少校开玩笑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告别，但有一点我得说清楚，你们可以把她们的照片、纪念品带上飞机，但是不能带她本人。”

　　　　底下一片笑声，有人大声问：“谁带过自己的情人吗？”

　　　　“罗伯特。”阿尔文看着罗伯特�9�9休伊少尉，笑嘻嘻地说。

　　　　又是一阵轰笑。性格内向、腼腆的罗伯特红了脸，急忙反驳：“我没有，阿尔文，这种事只有你才会干。”

　　　　“不会是阿尔文。”拉里说：“他的情人太多了，只有运输机才装得下。”

　　　　肯尼说：“装得下阿尔文也不会干，他可不会把旧情人带走，他会重找新人。”

　　　　“得了，”阿尔文咧了咧嘴，“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我出一百美元打赌，这里没有处男。”

　　　　肯尼大叫：“谁拿这一百美元？”

　　　　拉里回答：“麦可。”

　　　　众人爆发出一阵狂笑，红头发的麦可�9�9米德中尉冲着拉里竖了竖中指，骂了一句粗话，因为中尉是队里唯一结过两次婚的人。

　　　　乔治一直没有说话，从刚开始听说要离开这里，他的心就乱了，不是激动，更像是留恋和不舍，好像离开这个地方有些难受，这让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能够加入23战斗大队、成为一名飞虎队员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而且他也不是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人。

　　　　当大家谈起情人的时候，一个观念突然像闪电一样在他头脑里闪现：上帝，我爱她！

　　　　他张大了嘴，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是的，他爱她，这就是为什么看到日本飞机坠落在她的村子里，他吓得浑身冰凉，不顾一切跑去看她的原因。他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也许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她无助地站在马路边的时候，也许是他第二次在她家里看到她被雷电吓得失魂落魄的时候，只是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去想、去感觉，茱莉的欺骗使他不肯轻易再相信爱情。可是，老天，他怎么那么傻，她和茱莉是完全不同的，她那么纯洁，那么天真，犹如降落人间的天使，怎么是茱莉那种放荡的女人所能比的？而他对茱莉也不是什么爱情，只是男女间最原始的吸引，**的冲动，对她，却是真正的爱情，是心灵的悸动、灵魂的渴望。

　　　　“我真是个笨蛋！”他想，“我早就应该知道的。”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我会后悔的。”他看了看手表，赶紧跑一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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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去联系　2

　　　　他开了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地赶过去，又以赛跑的速度冲上山坡，当他喘着粗气跑到梅家时，顿时傻了眼，大门紧闭着，一把铁锁宣告屋里没人。他没有时间等待，就给她留了一张便条，写明他即将调离重庆，并留下通信地址，希望她能给他写信，然后把那张纸条从堂屋的门缝里面塞进去。

　　　　他走后不久，吴妈回来了，一开门就看到了那张纸，她连中国字都不认识，更不用说外国字，她以为是小弟乱扔废纸，咕囔了一句，然后捡起来拿到厨房，扔进废纸堆里，那堆废纸是她留着烧火时当引火物用的。

　　　　由于吴妈烧了纸条，映雪当然不知道乔治已经换防，他断绝了拜访，让她很是担心，猜测他是不是在战斗中出了事。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选了一个浓雾弥漫，飞机不能起飞的日子到基地去找他。

　　　　到了基地门口，她向担任守卫的中国士兵打听他的消息，但是那些士兵对一个中国姑娘来找美**人显然很反感，不仅拒绝帮她找人，而且言语也相当不客气，她还听见一个中国士兵低声对另外一个说她肯定是个吉普女郎，映雪一听吉普女郎四个字，羞愤不已，转身就走。原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到中国来的美军越来越多，中国人热烈欢迎他们的同时，也对他们的一些生活习性看不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发生冲突的必然结果，特别是那些美国兵开着吉普车载着中国女人招摇过市，中国人见了非常反感，但中国人反感的并不是美国人，那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中国人看不惯的是那些中国女人，认为她们违反了中国的传统道德，毫无廉耻，丢中国人的脸。毋庸置疑，那些中国女人有的确实是妓女，有的是想依傍美国人从中获得好处，但也有正正经经跟美国人谈恋爱的，美**人娶中国姑娘为妻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是中国人总觉得这些女人有失国格，一并称她们为“吉普女郎”，统统看作下贱女人。映雪受不了中国士兵的侮辱，再也不肯去基地了，只在报纸上查看有关重庆的空战报道，但每个报道都表明美军并没有飞行员阵亡，既使有飞机被击落，飞行员也安全跳伞，最终获救。

　　　　一直到暑假结束，乔治仍然没有出现。映雪终于明白：他不会来了。

　　　　想想自己和这个美国人的交往，她认为不过是因为他初到中国，人地生疏，碰巧遇到她，而她恰好会说英语，所以来走动走动，打发无聊的时间，一旦呆得久了，熟悉了环境，找到了新的消遣方式，亦或有了新的朋友，也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她虽然认为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但感情上还是受到了伤害，因为她一度以为他爱她，也对他产生了情意，不料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甚至暗暗埋怨他不讲感情，撇开她不说，她的家人也是真心拿当他朋友的，特别是小弟，他不止一次说：“乔治什么时候再来啊？他答应过帮我找一些废铝材做一个真正的飞机模型。”

　　　　可是，映雪转念一想，她凭什么埋怨他呢？他又没有说过爱她，甚至连喜欢她的话都没有说过，更不曾欠她什么，事实上，在这短暂的交往中，他给予她的帮助远远超过她给予他的。

　　　　这样一想，她也就心平气和了。随着新学期开始，她升入大三，学业加重了，课余时间还要写散文、短篇小说寄给报社或者杂志社。她想挣一些稿费攒起来，争取在冬天的时候买点毛线织一件厚毛衣，她的那件旧毛衣小了，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很难受，而且掉毛掉得很厉害，一点也不暖和，现在的毛线价格很高，她不愿给母亲增加经济负担，所以一直瞒着没有说。在忙碌中，美国飞行员的影子在她头脑里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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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去联系　3

　　　　学生生活是单纯的，尽管物质条件并不舒适，甚至是艰苦的，几百公里以外，战火仍在熊熊燃烧，有些学生已经失去了父亲、兄长或者其他亲人，但对大多数埋头苦读的学子来说，几百公里是一个遥远的距离，日本侵略者越不过崇山峻岭来进攻重庆，他们仍然平静地学习、生活，对将来做着各种美好的梦。

　　　　到了12月，教育部的一纸通知，却让平静的校园突然沸腾起来，就连平时最用功的学生也不能安下心来读书了。通知上说政府要在各个大学中征召应届毕业男生入伍前往印度，希望符合条件的男学生们积极报名。因为日本入侵缅甸以后，切断了中国最后一条与外界联系的通道――滇缅公路，也切断了中国赖以维持抗战的武器来源。于是中美两国决定在印度重新训练部队，以夺回缅甸，打通滇缅路。军队由中国派遣，训练的军官及军队的装备则由美方提供，但美**人与中**人语言不通，需要大量的翻译人员作为二者之间沟通的桥梁，于是中国政府便号召应届大学毕业生们参军，到部队去当翻译官。

　　　　大学生们的爱国热情很高，踊跃报名者不少，英文系的学生更适合当翻译，报名的就更多了，甚至有不少女学生也去报名，包括映雪，但被军方拒绝了，他们不收女生。映雪很失望，她是真心想为抗战尽一份力，就在这时，她收到凌霜的来信，说他已应征入伍，下个礼拜就要前往印度，准备周末回家与家人告别，要她在周末赶回去团聚。到了星期六，她请了假，提前离开学校，乘坐下午的那班汽车回家。

　　　　到了家，凌霜已经回来了，正和梅太太、小弟在堂屋里围着桌子坐着，吴妈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只袜子在补。凌霜穿着一身新军服，帽子放在桌上，可以看到他的头发剪短了，显得很精神，他已经是一个军人，一个非常英俊的军人。屋里的气氛阴郁，凌霜看着母亲，脸上浮现着担心和不安，但没有丝毫悔意。梅太太脸色苍白，神色是痛苦、忧虑、骄傲与不舍相混合的。

　　　　“二姐，大哥要去印度当翻译官了。”映雪一进门，小弟就激动地对她说，好像即将出征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哥哥。

　　　　“大哥已经告诉我了，我是特地赶回来的。”

　　　　“是呀，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梅太太阴郁地说：“你们有什么事情，我总是最后知道。”

　　　　凌霜望着母亲，小心地说：“妈，对不起，我没跟您商量就报了名，因为一接到通知我们几个同学就约好一起去报名，来不及回来跟您商量，二妹我也是接到入伍通知后才写信告诉她的，我怕您受不了，所以才决定回家亲口告诉您。妈，请您不要责怪我。”

　　　　梅太太叹了一口气。“我不责怪你，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妈也管不了拉。”

　　　　“妈，您这样说还是责怪我？”

　　　　“我真的没有责怪你，我只是心里难受，儿子要去当兵打仗了，当妈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凌霜握住母亲的手，用柔和的声音说：“妈，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您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眼看着我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可以帮您挑起家庭的担子了，却要离开您。可是，妈，眼下国家需要我……”

　　　　“你不要解释了，忠孝不能两全的道理，妈还懂。”

　　　　凌霜很高兴：“这么说，妈您愿意我去了？”

　　　　“说心里话，我一点也不愿意，可是，你如果真的不去，我也会觉得我养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儿子。”

　　　　小弟嚷道：　“妈，您真是深明大义。”

　　　　梅太太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难道就你们知道爱国，妈是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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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去联系　4

　　　　映雪见母亲笑了，松了一口气。为了让母亲高兴，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梅太太，梅太太接过一看数目是300元，感到非常惊讶，继而沉下脸来，问道：“你哪来的支票？”

　　　　她的声音很严厉，女儿不过是个学生，无端有这一笔钱，而且还是支票，让她不能不心生疑惑。300块钱不是什么大数目，还不够城里的富人吃一顿酒席，但在乡下可以买几担大米了，足以诱惑家庭贫困的女孩子。

　　　　映雪听母亲口气不对，赶紧拿了一本杂志出来：“妈，我的一部短篇小说发表了。这家杂志社是昆明的，昆明的物价比重庆贵得多，所以稿费也比重庆高。”

　　　　“哎哟，我的小姐，你真行啊。”吴妈说：“太太，梅家又出了文学家了，先生后继有人啊。”

　　　　梅太太拿过杂志翻开，看到上面女儿的名字，不禁望着映雪笑了，眼睛里含着亮晶晶的泪光：“雪儿，你不愧是你爸爸的女儿，你爸爸泉下有知，一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