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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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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关心,却又那般疏离,她是外柔内刚。是以不会委曲求全。他是剑胆琴心,重视感情才憎恨欺骗。如此性格的两个人,今晚的收场便是花羞道声“谢谢”,施耘天回句“不必客气”。各归各位,各睡各觉。
只是这一夜花羞睡的分外香甜,仿佛父亲从鬼门关逡巡一圈终于回到人间,她不知道的是,那厢的施耘天再也没有入睡。头枕着手臂双眼瞪圆,怕的是花羞再做噩梦,自己不能及时到她面前。
……
翌日,花羞早饭吃的好中饭吃的饱,人逢喜事精神爽。
心情大好下,琢磨要不要同施耘天谈谈,坊间有俗语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夫妻打仗不记仇。
同他推心置腹,然后和好如初。
做了决定,就由娥眉翠黛陪着。往书房去寻施耘天,一般的午后施耘天都是在书房看书写字作画。
书房与卧房也不甚远,隔着一片修剪整齐的小花圃,里面遍植幽兰,此时虽未绽放,单单是那葳蕤的叶片都美不胜收。
花羞三人边欣赏边说话,不想冱寒的北国之地也有这旖旎的景致,到底是侯府,奇巧的匠人多,而兰。是花羞偏爱的花卉,因了这个,新家让她多了分喜欢。
一径到了书房前,门口守着侍砚侍墨。见她到,忙迎将上来,躬身道:“夫人,侯爷正与四爷说话呢,请夫人于小阁稍等片刻。”
小阁,是书房旁边用于闲坐弈棋品茗的所在。阁子四周花草馥郁,更有翠竹掩映,赏心悦目。
花羞略一思忖,施耘天与施耘莽既然有事谈,自己在外面等着有碍观瞻,于是就告诉侍砚:“我也没甚大事,稍后再与侯爷说不迟。”
当下离开书房回转,一路走来发现多处美景,索性绕将开去,伯英院大的很,不如各处去赏玩,省得无所事事闷的紧。
这一走就来到了后花园,此处既是花园,布局更胜其他地方,小桥流水潺潺,蝶飞蜂舞翩翩,梧桐繁茂杨柳依依,惹得娥眉翠黛相继拿着团扇直扑蝴蝶而去。
忽然,从浓密的蔷薇屏障后面闪出一个婢女,恰是花羞从嘉府带来的红衣。
说起红衣,陪嫁后,因为有昭蕙吩咐她下毒暗害花羞之事被翠黛听见,虽然花羞觉得她不会害自己,但经不住戚氏千叮咛万嘱咐,就一直提防着她,放着没有重用,连平素传话都用大妞和胖姑,清扫是太夫人指派过来的侯府婢女。
红衣乍然发现花羞分外高兴,紧几步跑了过来,似乎有什么话说,刚问句“夫人好”,却被太夫人房里的铜缕抢先:“大夫人您在这里,让奴婢好找,太夫人请您过去有事。”
红衣退在一旁,抿着嘴。
花羞交代了句:“稍晚去找我。”
红衣点头应了。
花羞就随着铜缕来到福禄堂,碰巧三夫人杨氏也在。
她给太夫人请安,杨氏给她见礼。
郝嬷嬷吩咐玉绣给她搬来把竹椅,又在上面置了张翠绿的团竹椅搭,竹椅比木椅有弹性,放了椅搭又不至于凉。
花羞坐了甚感舒服,由衷道:“嬷嬷总是这样细心。”
太夫人眉开眼笑:“没来由的,她就是偏爱你。”
郝嬷嬷也笑:“我哪里有偏心大夫人,不过觉得大夫人才过门,郢地距京师千山万水,怕她思家心切罢了,不比三夫人过门多年,父兄又都是京官,时常见得。”
捎带把三夫人说了,怕她嫉妒,真真的世故。
三夫人杨氏道:“嬷嬷说的极是。”
语声温和,态度淳厚,与殷氏的尖利玲珑刚好分化两极。
花羞不觉看去杨氏,浓眉大眼,比殷氏丰满圆润,一脸的福相。
一会子闲话,太夫人书归正传对花羞道:“叫你来是有桩事,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既然是大嫂就无需隐瞒了,老四耘莽与个婢女相好,那婢女前些日子被我赶去外宅,听说最近又被耘莽召回了季贤院,她也忒大胆,若非有陶嬷嬷说情,我就把她赶出侯府,赶又赶不得,留又不能留,这件事真是让人头痛,今儿三嫂过来说,既然此后你是掌家夫人,莫若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理,权当历练。”
花羞心下一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既然事情棘手,杨氏竟游说太夫人让自己解决,于是道:“娘您身康体健,我掌家的日子远着,并且我对此事所知甚少,怎么个处理实在是毫无头绪。”
没等太夫人说什么,杨氏旁道:“大嫂秀外慧中无人不晓,这么点小事还是难不住的,总之是一个婢子,杀剐存留全凭大嫂你,若大嫂当真处理不了,可以请教二嫂,她可是当家的一把好手。”
花羞暗笑,若真如她所言,仅仅是一个婢子容易处理,太夫人就不会头疼,有心拒绝,她却把殷氏搬出来,存心比较,也就故意想彰显我柏氏的无能。
这样想着,花羞就再不推迟,道:“我试试看。”
又简单询问了下施耘莽与婢女水柔的事,太夫人讲的诸般都是水柔狐媚惑主,恨不得凌迟处死。
花羞问了太夫人的意见,既然老太太不想管,也就没给什么意见,于是花羞就告辞回了伯英院。
娥眉翠黛随着花羞去的福禄堂,自然已经晓得此番太夫人找花羞所为什么,路上翠黛都在骂骂咧咧:“分明是杨氏针对夫人你,看她一副忠厚老实模样,且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恶毒的很。”
是啊,确是自己低估了杨氏,当真人不可貌相,本以为太夫人会偏袒自己,这样麻烦的事情不会让自己沾染,孰料自作多情了。
花羞如是想,心绪一时低落,问戚氏:“您到底是多长了春秋,给我说说,该怎么做?”
戚氏不免叹气:“你怎么做都是错。”
花羞茫然:“缘何?”
戚氏解释给她听:“你惩罚那个婢女水柔,势必得罪陶嬷嬷。”
翠黛很是不屑:“不过一个老嬷嬷。”
戚氏摇头表示不赞同:“即便是位及至尊,也还是有忌惮的臣下,庞大的侯府关系盘根错节,水柔若非有陶嬷嬷撑腰,也不敢擅自回季贤院,而陶嬷嬷若非背后有撑腰者,也不敢纵容水柔如此。”
娥眉忧虑重重:“乳母你的意思,夫人不能惩罚水柔,只能找四爷谈喽?”
戚氏连连摆手:“这么妙龄的嫂嫂,找小叔谈男女之事,合适么?”
翠黛没了耐性,噗嗤坐在花羞面前的脚踏上,气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莫若回了太夫人咱管不了。”
戚氏又道:“那样岂不是让杨氏殷氏看了笑话,即便是太夫人也会瞧不起夫人。”
翠黛急了,声调拔高:“你说来说去,就是想困死夫人。”
花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稍安勿躁,乳母只是在分析利弊,没说什么都不行。”
戚氏就笑了:“还是夫人了解我。”
翠黛就蹿过去推她:“你倒是快说,存心急死我。”
戚氏看了看花羞,正色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舍卒保车。”
花羞蹙眉:“惩罚水柔?”
戚氏点头:“不仅惩罚,还要狠。”
花羞不解:“那姑娘,其实也可怜,但凡婢子与主子有染,必然都把罪责归结在婢子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那四爷个性必然是惯常的我行我素,他和水柔,谁说的清呢。”
戚氏指着她道:“你啊你,终究还是小女孩心性,不懂深宅大院过日子的门道,夫人早就诵读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怎知水柔不是匹郎。”
花羞愕然:“啊?”未完待续。
………………………………
092章 夜叉
将一个婢女比拟成狼,花羞顿觉惊悚,更何况那婢女有着宋词般婉约的名字。
“我先见见水柔。”
花羞这样决定自有她的道理,纵使诊病也还需望闻问切,即便衙门审案也先是对簿公堂,不能寻个由头就把人治罪。
戚氏担心她恻隐心起偏颇水柔,提醒她:“莫忘记,这是太夫人交代你处理之事。”
花羞眉间微微收拢,提及太夫人,仿若心上压了座山,从此后再也不能像在郢地的家里,按着自己的性子过活,吃穿住行都被其他人左右。
微微一叹,轻到仅能自己听见,吩咐翠黛:“你亲自去季贤院把水柔叫来。”
翠黛屈膝应了,听花羞用了亲自二字,不免疑问:“使个小丫头去不行么?”
花羞摇头:“此事非你不可。”
翠黛懵懵然:“难不成那水柔是个夜叉,非得我这样的金刚去收她?”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挤眉瞪眼,一副凶神恶煞之相。
花羞忍俊不禁:“整日家要打要杀的,当心没男人敢娶你。”
翠黛啧啧道:“前几日还说我与娥眉将来都做得夫人,今儿又说没人敢娶了,没人娶了好,没人娶都做你那侯爷的通房丫头,看你怕不怕。”
花羞晓得她在说闹,咯咯笑着上前刮了她的鼻子:“没羞没臊的。”
翠黛撇嘴:“自古美人爱英雄,侯爷谁不倾慕呢,是吧娥眉。”
本是顺口说的,却发现娥眉面颊绯红的杵在那里,百般不自在。
登时,花羞满脸笑容如云朵被风吹散,心里陡然而生出一股凉意,朝翠黛挥挥手:“去吧。”
翠黛嗯了声,又喊了两个负责卧房清扫的丫头,往季贤院而去。
按方位。定远侯府的建制以施耘天为主,因他有爵位在身,中轴线上居南为伯英院,其后是太夫人的住处福安居。其东侧是二爷施耘山的仲文院,西侧为三爷施耘海的叔逸院,西侧之北便是四爷施耘莽的季贤院,各院**又贯通,或以路隔断或以水隔断。房屋成排,亭台遍布,无不美轮美奂。
翠黛一路行来走的累,那两个丫头一个叫杜鹃另个叫青鸾,之前在福安居做杂事的,为人机灵,就左右搀着她。
来到季贤院时,门上的小厮询问之后,得知是来找水柔,嗯嗯呃呃。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翠黛急了,骂道:“谁用针缝了你的嘴巴不成,水柔到底在哪儿?我家夫人叫她过去。”
那小厮被骂,知道面前这位是个厉害主儿,看穿戴非是一般的婢女,憋了半天才道:“水柔姑娘同四爷下棋呢。”
翠黛又骂:“下棋你就告诉我下棋,我又不是夜叉,你怕甚,你这般的阿物儿,若在我眼皮底下一早赶走了。”
小厮面红耳赤。知道斗不过她,让她稍等,自己进去通报。
没往里面请,翠黛怫然不悦。暗自叨咕,那四爷不知在与水柔做着什么苟且之事,下棋大概就是个幌子,毕竟是在季贤院,不便擅入,唯有老实的等在门口。
好一阵。施耘莽来了,身后跟着个姑娘,不用问,翠黛都知道定是水柔,到了面前就仔细瞧了几眼,白白嫩嫩,身量纤细,端的是个美人,那上翘的眼角更是风情万种,穿戴完全按照女主子服饰,坠马髻俏丽,留仙裙风致绰约,正所谓“留仙裙易皱,堕马鬓交鬤”,真真是会打扮。
“见过四爷,奴婢是伯英院的,我家夫人找水柔姑娘过去。”翠黛屈膝施礼。
刚刚那门上的小厮已经知会过施耘莽,说来了个夜叉般的人物,自己挡驾不住,所以施耘莽知道翠黛是个泼辣户,当下负手在后,倨傲的嗯了声,冷颜而问:“大嫂找水柔何事?”
翠黛虽然厉害却会做事,晓得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此次只负责传话带走人,于是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施耘莽已经猜到**,水柔回来母亲雷霆之怒,找他谈过,又让施耘天找他劝过,此番花羞来叫,必然是母亲授意,所以水柔若去定然凶多吉少,不能去,于是道:“你回禀大嫂,水柔身子不舒服。”
说完即折身往回走,水柔影子似的跟着。
翠黛腾的就火了,水柔好端端的哪里不舒服,分明是不把花羞放在眼里,如此下去,以后花羞怎么在侯府立足,将来怎么做得掌家夫人,这样想,就喊施耘莽:“四爷留步。”
施耘莽止住脚步,头也不回,问:“姑娘还有事?”
翠黛紧几步追过去,道:“想必这位就是水柔姑娘,能走能动的,还是随我去伯英院。”
水柔忽然应景的咳嗽几声,抚心蹙眉,恰如病西施仪态万千。
如此姿态,非一般的女子会营造,翠黛冷眼旁观,料定这是个狐媚子。
施耘莽明知水柔是配合他的语言罢了,还是怜惜的偏头去看,更坚定道:“告诉大嫂,改天再去。”
水柔得意的对翠黛娇俏一笑,顾盼间当真是眉眼生情。
翠黛心里不知啐了多少口,不悦道:“请四爷体谅咱们做奴婢的,夫人吩咐的事,我若带不回人去,夫人必然治我个渎职之罪,轻了扣月钱,重了或掌嘴或鞭挞,奴婢又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是消受不起的。”
她啰啰嗦嗦,那边水柔哀戚叹息,施耘莽顿时心烦气躁,怒道:“不去就是不去,你个贱婢,好不聒噪。”
他这句“贱婢”刚出口,不得了,翠黛的火气腾的从脚底烧到心口,霎时眼睛都喷火的样子,声调高了许多:“做奴婢的生来就是贱命,我有自知之明,明白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并无僭越之心,就怕某些人本是贱命却想飞上枝头变fènghuáng,也不怕飞不上去掉下来摔死。”
水柔明白她是指桑骂槐,不免垂泪,声音极低,施耘莽还是听见,于是横眉冷对翠黛,气的竟然语塞。
翠黛视而不见,续道:“四爷三思,莫说我家夫人即将成为掌家夫人,找个婢女说话理所应当,即便我家夫人是您嫂嫂,所谓长嫂如母,您也不该横挡竖挡。”
施耘莽没料到这婢女嘴巴如此厉害,真是兵来将敌水来土堰,自己说不过她,简明扼要道:“爷说了,水柔不舒服。”
翠黛哼的冷笑:“这就巧了,都知道我家夫人是神医,既然水柔姑娘不舒服,我就带过去给夫人瞧瞧。”
花羞懂医术整个侯府都知道,施耘莽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水柔没有不舒服,当然不能给花羞看,不耐烦道:“四爷我这里有大夫。”
翠黛明白他推三阻四的用意,心里发狠,今儿我就非得把水柔带走不可,也终于明白花羞为何让自己来,若是娥眉早败下阵来,于是讥笑道:“四爷的大夫是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吧,太夫人那么点小毛病都没治好,还不是我家夫人,仅仅用熏香就把太夫人的病治好了,所以,还是让水柔姑娘跟我走吧,别耽误了病入膏肓小命不保。”
施耘莽不得不重新打量翠黛,心说这丫头真是铁齿铜牙,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哥新娶的嫂夫人不知是怎样个厉害角色,水柔如何应付得来,明白自己再说什么翠黛都不会示弱,不禁来了脾气,拂袖道:“不去就是不去。”
说完想走,翠黛突然横在他面前,目光如削铁如泥的刀剑,冷且锋利,厉声道:“连太夫人与侯爷都得礼让我家夫人三分,谁让她是太后的义女,也就是公主,公主让奴婢来传令,四爷想抗命吗?”
施耘莽傻在当地……她竟然这个也能想到
翠黛不等他反应过来,忙吩咐杜鹃和青鸾:“带人走吧。”
杜鹃与青鸾过去左右夹着水柔。
水柔早被翠黛的阵仗吓坏,更不敢去见花羞,一直不言不语装娇弱,此时却连连喊“四爷救命”。
施耘莽着急也没用,只是道:“大嫂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不会为难你,去吧。”
翠黛哼哼一笑:“四爷这句话说的真真是对极了,奴婢告退。”
施耘莽眼望水柔被翠黛等人带走,忙去找施耘天求情。
而翠黛带着水柔回了伯英院,一见到花羞,就叫苦不迭:“我的老天,才明白夫人你为何让我去,我同那四爷大战三百回合,幸不辱使命。”
花羞于临窗大炕上端坐,身边陪着戚氏与娥眉,地下一溜丫鬟婆子,升堂问案的阵势,听翠黛牢骚,笑道:“四爷不知被你气成什么样子,只怕等下要找侯爷告状喽。”
说着,给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示意端茶与翠黛。
翠黛把巾帕掖在肋下,接过小丫头的茶吃了口,缓一缓道:“侯爷不找我,我还想找侯爷呢,刚刚好。”
花羞微微一怔:“你找侯爷何事?”
翠黛支支吾吾,随后指着门口:“水柔等着呢,您还不叫进来,等下四爷发来千军万马把这个狐狸精抢回去,我可再不去捉人了。”
花羞心里虽有疑虑,眼下这桩事要紧,于是吩咐:“让水柔进来。”未完待续。
………………………………
093章 软禁
水柔袅袅婷婷的走进,裙裾窸窣,环佩叮当。
花羞万分感慨,先前自己还替水柔抱不平,举凡婢女与男主子相好,无不换来个妖媚惑主之名,无论是真爱亦或是想鸟雀变fènghuáng,也没什么大错,但这水柔如此招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所谓招摇,是她装束太过华丽,纵观各位主子身边的婢女,最得宠的大丫鬟也大多是轻便之装,既然是婢女免不了端茶倒水跑东跑西,简装利落。
而水柔的打扮俨然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主子,可见她在季贤院是多么得宠,她与施耘莽的事因此而欲盖弥彰,如此的得意忘形,只能说明她不是懂得韬光晦迹之人,她的下场,恐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水柔也不免觑了眼花羞,都因为花羞之名太盛,貌美无双,神技若干。
“大胆,还不跪下。”
翠黛那里一声断喝,莫说水柔,连那些丫鬟婆子都唬的一哆嗦。
噗通水柔应声跪下,倒是个识时务的。
花羞一壁让水柔起来,又斥责翠黛:“家事,不是公堂。”
说罢,起身踱步到水柔面前,宽阔的袍装把个小小的身量扩大些许,通身的暗紫更显得分外凝重,钻云髻上若干珠钗摇摇摆摆富丽贵气,十指纤纤涂着今年新研的蔻丹,睇视水柔,半晌不语。
水柔未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打怵,手足无措的样子。
花羞淡淡一笑道:“我在马家巷子有处院子,是舅舅给我的嫁妆,当初只遣了个老人家看管着,七老八十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担,想来都荒废了,今儿天清气朗,想往别院走一遭看看。你陪我。”
她表情轻松语气轻柔,仿佛同个熟人拉家常。
就这么桩事?
水柔懵。
娥眉翠黛也糊涂。
戚氏更加没琢磨明白,花羞先斩后奏,谁都没事先告知。
而花羞那里已经吩咐大妞:“出去使个小子。找管车马的管事要两辆厢车。”
大妞应声而出,却又被花羞叫回:“喊上老董驾车,说来那处别院我还没去过,老董识得路,当初他随舅舅往别院用车运过物什。”
大妞屈膝施礼而去。
水柔还在斟酌。这大夫人叫我来难道不是因为同四爷之事?可是我为季贤院的人,伯英院丫鬟婆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为何叫我陪同?感觉不妙,面上渐露惊惧之色,嗫嚅半晌道:“大夫人,您这是这是……”突然不知如何措辞。
花羞回眸,明白她心里所想,却故作不知,只道:“有事路上说。”
稍许工夫,门上的小子已经把车套好交由老董管着。又让个小丫头回来禀报。
花羞点了戚氏娥眉翠黛随行,本想再点大妞和胖姑,翠黛却道:“叫上杜鹃和青鸾吧。”
季贤院一趟差事,这二人机灵听话,翠黛很是喜欢。
花羞无所谓,点头同意,率先而行,几人缓行到垂花门处上车,水柔却在车下迟迟疑疑,心里惶恐不安。
车里的花羞看见。给翠黛使个眼色。
翠黛立即呼喊:“水柔,上车啊。”
水柔终于憋不住,道:“大夫人容禀,我为季贤院的人。没有经过四爷和管事陶嬷嬷的同意擅自离开,这,这不好。”
花羞笑的温暖:“四爷那里我已经使人去说,你大可不必挂怀。”
水柔本不想去,却再无合适的理由,暗忖大夫人柔情似水的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把自己骗出去暴打一顿,马家巷子并不远,来回大致一个时辰的路程,就随她去一趟,于是乖乖的上车。
两辆车,一辆为老董驾驭,另辆由自家门上的小子驾驭,前后出定远侯府,过三道牌楼,行尽长荣大街,绕清水桥龙盘寺就到了马家巷子。
说是巷子,并不狭窄,青石铺就的宽阔道路彰显着这一带皆为富豪之辈所住,路边杨柳正盛,渐弱的日光挥洒其上,雾岚般蒸腾,街上行人如织,路边商铺鳞次栉比,吆喝声此起彼伏。
花羞凝眉思索,这么繁华地段的院子市价不低,舅舅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才盘下来,有娘舅如此厚爱自己,天上的母亲可瞑目了。
想起母亲,再俯视周身的浓艳富丽,守制未过,万分愧疚。
“夫人,到了。”
老董垂手侍立在车旁,指着某个香料铺子后面告诉花羞。
花羞被娥眉翠黛搀扶下车,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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