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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归-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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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仰面躺在红木嵌象牙浮雕攒边围子罗汉床上,衣袖掩面,陷入缜密的思量中,以至于赵彦恒靠近都没有察觉。
赵彦恒站在床沿弯下腰,一张俊颜轻触了李斐的手背,李斐才回过神来,衣袖下滑露出一双明眸,道:“我叔叔他们走了?”
“想是急着见夫人和孩子,话说完就走了。”赵彦恒真够义气的,时时不忘为陈介祺说好话。
此次李斐生受了,便也笑着说一句,道:“邈邈正学说话呢,也让当爹的先叫几声爹来听听。”
赵彦恒在榻上坐了到道:“还以为你睡着了,怎么不睡会儿,昨天翻来覆去,今日该歇会儿。”
李斐支起身,双腿盘着,眉心染着一层郁郁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孙氏和她的儿子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若她是被人利用,临死之前应该说点什么。而孙氏什么也没说出来,想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服侍孙氏的人,会是他们有所察觉而出卖主子?生死和主子系于一处,为财帛而被他人利诱,也得有命花才对。若是曹家孙家的自己人,经此一事,两家的根基全毁,岂不是无颜面见祖宗。余下的入我这般能和孙氏亲近的人,亦不多矣,然六嫂算一个,可我想她,也不是那么阴狠的人,既然怀疑了孙氏不贞,进而皇室血统有可能遭到玷污,她不该是那种隐而不发的人。”
这是李斐一直想到现在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疑心到方佩仪,又再三的否定掉了,别看现在景王和襄王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她们妯娌还是认定,彼此有让对方为之钦佩的心胸和气度。
“六嫂哦……”赵彦恒好像是非常遗憾的说道:“她自己都是被蒙蔽的人。”
“她怎么了?”李斐紧盯着赵彦恒的眼睛问道。
赵彦恒后挪后了一步,背对着李斐脱靴子道:“我们兄弟之中,六哥最虚伪了,她还嫁了他,不是被蒙蔽了。”
李斐不喜欢赵彦恒这样评定了方佩仪的婚姻,笑着说道:“前朝的严惟中,时人都骂呼‘严贼’,严贼虽然是作恶多端,一生八十余年,对老妻无一日不敬爱。”
赵彦恒哼了哼,表示不敢苟同,脱了靴子上榻道:“事已至此我认栽就是了,你别费神去想,我心里有数。”
李斐还有几句话没有讲完,但是看赵彦恒上了床榻一副悠闲轻松,全然没有一丝颓然的样子,也跟着释然了许多,调侃道:“当家的明白就成了。”
这是李斐最近看一本书顺过来的口语,赵彦恒微微一笑,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罗汉床中央一张红木小几下一排书籍目录上巡视,然后勾出了一本书道:“上次你说有一本颇为有意思的书,是这一本?”
李斐一瞥赵彦恒手上那本书的书名《天方夜谭》,这是一本志怪小说集,说的是一个结庐守孝的官吏,每天晚上会有魂灵进入他的梦中讲故事,他白天就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然魂灵给他讲的故事太不可思议,所以书名是《天方夜谭》。
不想这种时候还有看书的兴致,不过李斐也不扫兴。倏然把俗世全抛,李斐舒展眉心笑道:“书铺里的志怪故事,神仙鬼怪,花妖狐媚与人相恋已经有好些了。那些神仙鬼怪,花妖狐媚常常幻化成女体,与人间的男子相恋。这本书却是反着来的。”
“哦……”
赵彦恒翻开封页,几句自序之后,便是开篇的第一个故事:赤兔。
赤兔不是关老爷的那匹马,而是一只白兔。说的是某朝举国选秀,为天子册立了九嫔,怀化府有女唐氏,颜色殊丽,成为了天子的九嫔之一,翌年唐氏有帝宠,陪伴天子圣驾春狩。在一堆被射杀的猎物中,一只母兔在垂死之时早产生下了一只小兔子,唐氏当时有孕在身,深有感触,就要来了那只早产的小兔子。唐氏回宫不久,遭到了来自于宫廷女人阴森恐怖的嫉妒,滑胎早产,继而又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几等于打入冷宫。
唐氏就在无人问津的宫殿里悉心照顾着白兔,寒冬腊月,唐氏在曾经栽植名贵花木的花盆里,都种植了葱绿的青草,让白兔在寒冬腊月里也鲜草不断,那日子过的,让白兔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兔子。然后唐氏数年之后,就在寂寞的宫廷郁郁而终,白兔像关公的赤兔一样,绝食而死。
世事倒转回举国选秀的那一年,白兔的魂魄进入了怀化府一位李家儿郎身上,托了媒婆向唐家提亲,但是唐氏的家人,就像赵彦恒九弟生母一样,一心想把女儿送进宫去,为全家老幼赚取一场富贵,是以即使李家的家境对唐家来说已经算是高攀的人家,即使唐氏对李郎也有爱慕之意,唐家也不答应李家的提亲。
李郎为了阻止唐氏再次进入了后宫,凭着前世兔子的知识,摘来一种草药让唐氏抹在脸上,暂时毁去了容貌以躲过朝廷的遴选,然后兔子与人之间发生了一点出入,选秀过后唐氏的容貌一时难以复原,李郞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他的爱慕之心如磐石一般坚定,然后自己日以继夜的读书考取功名,成为了连中三元的少年进士,相爷的千金,太后的长公主,京城中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年轻的状元郎,状元郎还是回到了怀化府,向唐家提亲,娶了一个样貌还在毁容状态的唐氏。
洞房花烛之后,唐氏在李郞夜夜的滋润中渐渐恢复了昔日美丽的容颜,白首偕老。
第二个故事,黄犬。
又是某朝某代,青阳县斗狗成风。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林氏,在四处寻找家里丢失了好几天的大黄狗,终于在斗狗的犬舍找到了因为不肯和同类撕咬而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黄狗,在抱狗回家的路上,很不幸的碰上了冯知县家的大公子,冯知县家的大公子一眼就瞧上了水灵灵的林氏,向林家讨要,要讨去做小妾。
林家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爱若珍宝,当然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人家,而且冯大公子是安庆府有名的色中恶鬼,林家当然是不答应。冯大公子当下也没有为难,过了一段时间让这件事淡去一些,冯大公子直接将林氏虏进了县府后衙,欲强行霸占,林氏抵死不从,撞壁而死。
而就在林氏忽得失踪之后,家里的大黄狗就追踪到了县府后衙,林家人也跟在身后,因为无凭无据,因为官贵民贱,明明知道林氏在里头也无可奈何,后来林家人还是在大黄狗的指引下,在乱葬岗找到了林氏的尸体。
之后大黄狗守候在县府后衙,欲意伺机咬死冯大公子为林氏报仇,却没能如愿,反而寡不敌众被乱棍打死。
世事倒转回冯大人就任青阳县知县的前一年,大黄狗的魂魄进入了林家一位远房表兄,叶表兄的身上。叶表哥来青阳县拜见许多年不联系的姨妈,一眼就对林氏钟情。那对林氏来说,是突然烧得红彤彤的爱慕之心,真是把林氏烧得,又甜蜜又忐忑的,甜蜜自不必说,林氏也喜欢叶表哥一表人才的模样,忐忑嘛,叶表哥先前自己也不肯上进,不过是个样子货罢了。急得叶表哥哦,什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都说了,还去报了安王府侍卫甄选,等叶表哥在安庆府中的安王府终于谋到了一份正经的差事,林家才同意许婚。
先后脚的,叶表哥带着林氏出了青阳府,冯大人也就任了青阳府知县。
回望县城的那一刻,叶表哥暗暗发誓,他要出人头地,为林氏也为了他自己,复前世之仇,而不久之后,叶表哥就因为有着和狗一样灵敏的嗅觉,在地动后救出了安王而被擢升,三年后因为安王临等了九五,而赚下了从龙之功。
那时候,作恶多端的冯家全被咔嚓咔嚓了,而林氏自然是在叶表哥的保护下,平安喜乐的过了一世。
第三个故事……
第四个故事……
赵彦恒就不细看了,每一个故事都有前世今生之分;每一个故事都是前世悲今世喜;每一个故事,都是男人拥有前世的记忆且和前世无法拥有的女人白首不相离。
从毫无攻击力的兔子,写到黄犬,猛虎,再到地府的游魂至天上的上仙,都收入了滚滚红尘,最后一个故事:重生。说的就是人了,明明是前世死去的人,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世事倒转而重生成了一个年轻的自己。
后面一段总也写不出味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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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最期待的样子
有一本充满了奇想的《天方夜谭》横亘在李斐和赵彦恒之间,赵彦恒有此一问,也是顺利成章的,而李斐原来就偏爱志怪一类的故事,那么玄幻的机缘也是理智的想象过,所以李斐很认真的道:“佛门是有一种夺舍**的仙术,灵魂能进入其他适合的身体,达到不入轮回而拥有前世的记忆。只是,我从未在可靠的记录上看见过有人练成此仙术,即使是乌斯藏的转世灵童,也不是生而知之。所以我想,人死了就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了。”
赵彦恒还是抱着冀望的,换了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问道:“只是你想,你想要世界上,有通晓前世的人吗?”
“我想啊……”李斐着实好好想了想,道:“我是叶公好龙,看看书罢了。这世上,最好不要有神仙鬼怪,花妖狐媚,不要有通晓前世之人。”
赵彦恒急了起来道:“有何不好?要不是李郞和叶表兄通晓了前世,唐氏和林氏还是要走向前世悲剧的命运。”
“就唐氏和林氏一人之命运而言,你说的也对。”
李斐的脸上没有对故事女主的艳羡,因为她没把自己想成得到惠顾的,奇异事件的主角,她只把自己看作了整个故事里的芸芸众生之一。李斐作为一个看客,冷静的看待了这个问题。但是赵彦恒问唐氏和林氏由悲转喜有什么不好,李斐也不能矫情的替最大的受益者唐氏和林氏说‘不要不要’,所以依附赵彦恒说‘也对’,明显是一种不与之争论的态度。
赵彦恒一手拽紧了书的封页,泄气道:“好吧,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想’。”
李斐感觉到了一丝狐疑,撩起耳垂一缕细丝,顺手枕着脑后,缓缓说着她的见解:“天下从未有公平之说。一人出身显赫,一个出身寒微,是不公平;一个心智聪慧,一个心智愚鲁,是不公平;一人容颜俊美,一个容颜丑陋,是不公平。那么多的不公平,为了心中的所求,无数人在拼搏奋斗,若是在这种种不公平之上,还有一类身负异能的人,早所有人一步知晓了未来,这就好比……”
说到此,李斐笑了笑。
赵彦恒急切的问道:“好比什么?”
李斐笑道:“好比在赌桌上,一人出了老千,岂不恼恨?”
赵彦恒阖动了一下嘴唇,竟是无言以对。他在想,是因为那份恼恨之情?所以朱妙华尾随而来,打乱了原来的赌局。
光线渐渐青暗,半轮夕阳已入了西山,窗棂外红彤彤的一片。李斐言归正传,说道:“趁着天色,把晚饭吃了吧。”
玉帽胡同,李月陈介祺,林禾林毅四人围坐而食,陈介祺很想表一表相思意,可是李月等三人极有仪态,连喝汤都不闻一丝声响。
饭毕李月先与陈介祺笑语道:“你快去瞧瞧儿子,他想你了。”
想个鬼,那个小哑巴都不认识爹,陈介祺腹诽着,却只能站起来笑道:“我去哄哄他。”
李月还没等陈介祺转过身去,就转过了脸去。
陈介祺的表情一默,看着貌若好女的林禾。
林禾,即使是襄王,都不知道林禾是李季繁。二十年前,在李家变故之前,李家对外宣布李季繁病故,而实际上,李季繁在旧仆的护送下蜀中更名换姓。
陈介祺想,他曾经得到了襄王都不曾得到的,李家的信任,可是因为他的踌蹴,把这份信任辜负了。
林毅眼看着陈介祺走了,才与李月说道:“周道长不会真因为炼丹炉炸裂而被烧死了吧?”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别人想要他死遁。”
李月的侧脸在夕阳下姣好柔美,不见一丝岁月的伤痕。
上一回,李月和林禾林毅商量的事,就是请周思得死遁,而李月等,也有把握让周思得遁走,因为别看周思得长得仙风道骨,像个出世的高人,他其实是个在凡尘中挣脱不开的大大俗人。
周思得一生中,取过四房妻室,前头两位妻房给他各生一个儿子,一个夭折,一个盛年猝死,让他成为了无后之人。
为了有后,周思得娶了第三房妻室,婚后三年妻子无所出,便休了第三位妻子,娶了第四位据媒婆说是包生儿子的妻子。
那一年,周思得确确实实六十岁了,和比自己小了三十几岁的妻子捣鼓了好几年,也没个动静,妻是不休了,买了一个妾来,还是一心生儿子。
如此又过了几年,周思得被靖安侯府的人请去晋安为老侯爷医治骨伤,期间小妾怀孕了,第四位妻子想着周思得往日的德性,想着老头儿和小妾生了儿子,还有她什么事,激愤之下把怀孕的小妾给买了。
此事爆发,周思得怒而杀妻,为此判了三年的牢狱,不过在靖安侯府的斡旋之下,周思得很快从牢里出来。为了找回怀着他儿子的小妾,周思得是千里奔波,散尽了家财,却是徒劳无获。
那一年,一身褴褛的周思得在青城山入了道。
十年后道法大成,在老靖安侯的举荐下,周思得见到了圣颜,从此以道入政,成为了道录司掌教。
而周思得在得到皇上宠信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皇上讨赏,讨皇上一张广发到各州府县的告示,重赏千金寻找他的小妾和儿子。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而李月等要求周思得死遁,便是给他一个结果。
然而这个结果没有用上,周思得人都找不到了!
“我看……”林毅摇头道:“……还是算了。”
事实上,周思得的小妾在人牙子手里就流产了,这世上早就没有了周思得的儿子,李月给周思得准备的,也是一个冒牌货,不过是那个小妾被买入西南深山老林所生的第一个儿子而已。
“人是挪开了。”林禾看着李月道:“往后还是依计行事吗?”
周思得挪开之后,李月几个当然还有后手,只是现在的情况确实遭了点,准确来说,是李家的顾忌多了点,他们多多少少还是顾念了赵彦恒而行事。
李月沉思良久,缓缓道:“先停一停吧。”
林禾表现出了颇为遗憾的情绪,却也罢了。
这一席话说完,那头的赵彦恒和李斐也用过了晚膳,赵彦恒心不在焉,李斐看着赵彦恒心不在焉,皆是食不知味。
饭毕漱口,李斐疑惑着问出了口道:“你是怎么了?是有事要告诉我,还是有事在瞒着我?”
赵彦恒的眼神是躲闪的,道:“我要是告诉你,你可不准对我生气。”
“呵呵!”李斐没答应,道:“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说罢李斐果然是不想知道了,拿着一把浅刻山水图竹扇在庭间散步。
沿着长廊走了半个时辰,待会了屋,赵彦恒在罗汉床上睡着了,身上摊着那本《天方夜谭》。
李斐轻轻的把书拿起来,看着赵彦恒恬静的睡颜,又燃起了好奇之心,存放在心底。
睡梦中的赵彦恒面容抽了一下,在梦里,他身在四哥的灵堂,那时候赵彦恒还是一个实心眼的少年,在灵堂上放声悲哭。
赵彦恒的四哥,赵彦恺,生于元祐三年,卒于元祐二十一年,生前封为赵王,死后以太子之礼安葬。
在灵堂前哭完还不算,回到了府邸,想起四哥生前的音容笑貌,少年的赵彦恒还抽泣不止,对陪着他的萧懋道:“四哥对我最好了,贤妃娘娘对我母妃也很好。”
赵彦恺的生母是当时除皇后之外,后宫位分最高的贤妃。
着一身暗青色的长袍,萧懋毫无动容之色,问道:“殿下,四殿下之死可有猫腻?”
赵王是在封地的赵王府和一群文人谈诗做赋之时死去的,死前没有一点不适的症状,死后不见痛苦之色,皇上在京城得知爱子的死讯,当即晕了过去,醒过来第一句话,彻查!
然后外围之人,就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萧懋不去四处打探,只问赵彦恒。
赵彦恒鼻音重重的,说话道:“谭老大人请旨,要剖开四哥的头颅和胸腔,被父皇怒斥了一顿,彻查就停止了。”
“所以四殿下是因为颅内,或是心脏的疾病而骤死。”萧懋自言自语道:“也是了,只有这两处发病,人才能一下子死过去。”
赵彦恒越听越伤心,道:“父皇都有意让四哥当太子了,这人说没就没了。”
萧懋握住赵彦恒的手道:“四王做不了太子,将来或有一日,就是我的殿下就成为了太子。”
赵彦恒排行太靠后了,他不是一开始就盯着那个尊位的,那一天,是萧懋充满了向往的,挑起了赵彦恒的权力**。
“我?我的王号是襄啊,父皇对我的期待,是做好哥哥们的弟弟。”那时的赵彦恒还是想一想,就退缩了道:“还有六哥呢,宫中的老人说,六哥和父皇长得越来越像了,行事做派也越发有了父皇潜邸之时的风采,没有四哥,还有六哥,且轮不上我。”
萧懋笑笑道:“殿下尚且年幼,待来日成年,未必没有叱咤风云之时。若是因为长幼秩序,皇上不会介怀的。殿下只要让皇上深信,殿下会成为皇上最期待的样子。”
………………………………
317。恶客
父皇最期待的样子; 是什么样子?
在葬礼过后,赵彦恒回到了襄阳的襄王府,按耐不住的向萧懋询问。
彼时萧懋不过舞象之年,容貌柔美宛若处子,却是貌柔心壮; 道:“皇上已经做了二十年的皇上; 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 便是希望后继者登基为帝; 也有此心性。”
那是何等心性; 当时虚岁十三的赵彦恒懵懵懂懂。
萧懋直视着赵彦恒; 眼眸中涌动的期盼刺目,他道:“元祐初年,文士盛赞皇上知人善任; 垂拱而治天下; 殿下是皇上七子,休听那花花轿子人人抬的话,天下是圣天子和士大夫共治的天下,然圣天子只有皇上一人; 士大夫林立在庙堂; 所谓垂拱而治,那是皇上被左右掣肘,为此皇上不惜重用大量的武勋,外戚,宦官和方士来与之抗衡。时至今日,皇上说是不立太子,便十年不立太子;说是营造名宫观,便动用府库百万;说是增加布帛之利,两江多少稻田化桑田,如此,才是一言九鼎的帝王!”
萧懋说得慷慨激扬,赵彦恒也被感染着激荡了起来,不过赵彦恒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他是深受父皇宠爱的幼子,既然是幼子了,那份宠爱更加接近溺爱,是不被寄寓了江山重望的宠溺,赵彦恒从未被悉心的教导过朝堂之事,所以谨慎的不去涉足,甚至不去评价朝堂上的刀枪剑雨,即使萧懋说得激情澎湃。
萧懋上前握住了赵彦恒的手,肃然道:“将来,待到殿下成年,皇上必然会让殿下参知政事。届时身在帝王之畔,殿下尽可大胆的视这天下,为自己的天下,而尽情的指点。殿下应当让皇上深信,殿下将成为不受任何情谊羁绊的继承者。以睥睨之姿傲视天下,以铁血手腕铁执掌天下,皇上和殿下,才是最神似的父子。”
睡梦中,赵彦恒绵长的呼吸变得粗重,然后赵彦恒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全然没有睡醒之后的朦胧之态。
不受任何情谊羁绊?
像父皇一样,与发妻渐行渐远,不受母后左右。
还有方蒙正,朱辅明,李泰等自前朝就权势赫赫的重臣,终将消弭。
李泰之后,十年间内阁换了八任首辅,直到梁冕上台,一意媚上而稳坐了三年。
其中是褒是贬,赵彦恒身为皇族,身为人子,也不予置评。
可他已然那么过了一世……他是想登上那座帝位,但是他想换一种活法。
赵彦恒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然后起身,转去卧室和李斐同睡一床,一夜安眠。
纷纷扰扰的七月一过,八月初二,是宣国公朱钦三十七岁生辰,正日子前后热热闹闹了五天,八月初五辰时初刻,朱妙聪乘着小轿回到自己未出阁时住的小院,小院里里外外已经站了几十个男女仆从,等着向朱妙聪回事。
小院之外的范姨娘和苏姨娘相伴而过,脸上略微有些失意之色。
这便是朱家的家风了。
宣国公府没有当家女主人,即使两位姨娘,都是生育了子嗣的人,内事也轮不上后院的姨娘插手。朱家出嫁的姑奶奶,回府能拿娘家的对牌,以前的清平伯太夫人是这样,现在嫁入孔家的朱妙聪也是如此。
玉珠之声清脆,朱妙聪的陪嫁丫鬟良姜站在朱妙聪身边对着账单拨算盘,随即怫然,将算盘和账本转个方向,给朱妙聪看。
结果是一目了然的,来报帐的管事把账目算错了。
朱妙聪尚未说话,堂上一个五旬左右的男管事汗涔涔的跪下了,道:“姑奶奶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当差三十年了,也就这阵子眼儿看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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