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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归-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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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恒虚虚的覆盖在李斐身上,好像是在给李斐取暖,他和李斐脸贴连着脸,李斐身上的血迹沾染在了他的身上,他喃喃说道:“你就是嘴硬,你总归也是倾慕与我的,是也不是?”
是倾慕吗?
圆通寺中,琉璃佛塔之下,在寺中苦修了一甲子的高贤大德,送了她一句谶语:紫薇正盛,若辈反覆,自有天谴。
她没有接受告诫,执意来到京城。
她原是公府嫡长女,就因为先帝忌惮母亲,让她尚未出世,就失去了应该有的地位。
她原有了一段幸福美满的婚姻,是先帝宠信宦臣,贪敛财货,才最终让她青春守寡。
她痛恨一次,两次,把她的生活毁去的先帝!
所以,她要报复。
她利用了周思道的爱子之心,用了一个假儿子,把他骗出了名宫观。
后来先帝服用的新丹药,确实是可以化解多年服用周思道炼制的丹药,而积累起来的丹毒,只是先帝羸弱的身体禁不起排毒的折腾,用了通利之药腹泻了三十几次,这么一折腾就死了。
元祐二十九年八月二十八,先帝驾崩。
李斐想,天理昭昭,她是弑杀过先帝的小人,杀戮之门已经开启,她长留京城,早晚会坠入魔道,成为嗜血成性之人,所以她,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对赵彦恒心存倾慕而滋长出任何留恋的心思。
李斐幽幽一叹,有泪水划过她的眼角。
紫薇正盛,若辈反覆,自有天谴。
母亲和叔叔们也是知道的,她自踏入京城,便是存了死志的,今日,就当应了此劫,也不算是枉死了,那些已经了结的,还没有了结的爱恨情仇,终将在她死之后,尽数得到清算。
李斐半副身子已经陷入了永夜,她气息微弱的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我今生已经无爱亦无恨,只有一个请求:把我的尸体还给母亲……择一青山绿水之处。”
时空星移斗转,赵彦恒伫立在华岩寺山门口,远望着李斐拾阶而下。
无爱亦无恨?
这一世,他会给李斐许多的爱,让李斐把心中的恨永远埋藏在心底。
永安县主数次回头,都能看见赵彦恒依然站在山腰,在此之前,她以为所有的王爷和王妃的相处模式,就像吴王和吴王妃,荆王和荆王妃那样,吴荆两位王妃,都是对自家的王爷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原来还有像襄王妃这样的啊,看起来好生自在随意,令她羡慕。
寿春公主是做姑姐的,就不只是腹诽了,说出口道:“你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了,何必去理会那些无稽之谈。”
李斐正色道:“是景王捏造出来的闲言碎语,我也可以不用理会吗?”
“这……”寿春公主且不辩这里的真伪,直摇头道:“六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就什么意思呢。”
李斐随意的笑了笑,道:“景王夫妻失和,爱侣身殒,落得两头成空,就让他姑且得逞一二吧。”
寿春公主逐不再置喙,时至今日,她已经不是可以在李斐面前所以耍性子的大姑子了。
………………………………
359。李月的野心
皓日当空; 疏影横斜。
淡淡的桂香中,七弦琴的琴音清幽婉约,转承之处,优雅轻灵的琵琶细若柔丝的依附过来,两音相加,如细雨化春泥; 如晓风拂杨柳,如双燕向南归。
一只鹧鸪停在了屋檐上,黑晶石般的眼睛转了转; 还看见一个身材修长; 容颜柔美的黄衫女子在音律下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魏嫂手捧着一封家书站在屋檐下,目光中正平和的看着她的小姐,少爷; 以及小小姐; 品味着浮生悠闲。
一曲终了; 弹七弦琴的李斐身心舒畅,左手提起一把红宝石釉壶,左手翻过三只杯子; 斟满了三杯桂花酿; 举起一杯就唇; 一饮而尽; 神情惬意。
着黄衫的林禾将水袖一折; 顺走了一杯; 卧与美人榻上。
李月放下琵琶,魏嫂轻声走近,递上家书。
是乐氏写于六月,通过驿站,传递了四个月才到达京城的书信,信中记叙了一些琐碎的家事,有喜有忧,中间一个字写得分外凝滞,然后徐徐说道,李老太太的眼睛这一年越发不好了,给李老太太治疗眼疾的大夫说,老太太或许是年底,或许是明年初,会彻底失明。
乐氏又道,老太太心明,并不以为忧,只是她揣摩老太太的心意,在失明之前,还是想看一看未见过面的女婿和孙子。不过乐氏也说了,如今各人有各人的家业,孩子还小,不需要刻意南归,但求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以慰心愿。
李月阅过,李斐接了家书,坐在了美人榻旁边的小杌子上,和林禾挨着头一起看信,看到李老太太小心掩饰的思念,李斐轻蹙起了眉头,深感有愧。
李月已经三年不归家,若非她嫁了赵彦恒,李老太太也不至于小小的心愿都要遮掩。
林禾一指抚平了李斐的眉心,浅浅一叹,道:“老太太老了,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老太太的眼睛早十几年前就得了翳,当时的大夫还说老太太五六年就会看不见,如今过了十一二年,已经是子孙们尽心呵护的结果,至于没见过面的女婿和孙子,老太太其实不是在意陈介祺和李邈,而是在失去光明之前不放心自己情路坎坷的女儿。
如今老太太还不知道陈介祺的真实身份,就已经够不放心的了,小了八岁,安南王室后裔,落草为寇,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永远留在李家,做个赘婿!
李老太太是最寻常不过的老太太,她看重的不是如火如荼的情爱,而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悠悠岁月,一个贴心贴意的丈夫,一群孝顺上进的儿孙,这才是一个女人的幸福。
只是她的女儿,她的孙女,她们的幸福好像注定了,离她的期望越来越不同。
李月又怀抱了琵琶,玉容沉静如水,对魏嫂道:“去寻一位善工人物的画师吧。”
语罢,青葱十指拨动,音声宛如点滴雨珠落上树叶,一片凋零。
午后,陈介祺是知道他要入画了,好生打扮了一番,以玉冠束发,眉若刀裁,眼若朗星,抱了穿着蝠纹大红衣的李邈坐在李月身边,道:“我颇认得几个好大夫,已经着人去请了,必请过去。”
给老太太调理身体的大夫是黔国公府供奉的大夫,其医术在西南已经数一数二,所以老太太的眼睛已是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不过李月没有拒绝陈介祺的心意,道:“我也不说多谢了。”
陈介祺一手抱着胖儿子,一手握住李月的柔荑,笑容俊朗,道:“是我应当应分的。”
魏嫂引了一位年轻的画师入内,此人虽是年轻,已经是翰林院画待诏,这就好比太医院的御医,其技艺自然已经纯熟,寻常百姓都是请不起的,当然了,不用说女儿女婿,李月也是京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儿,绝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画师在庭院中摆了画架,李月穿了一件淡蓝色兰草长裙,身披同色的水薄烟纱,低头耐心的哄着李邈乖乖坐好,肌肤细腻如玉,气质亲和温婉,充斥了人间烟火气。陈介祺自知太过年轻,特意挑了一件玄色圆领长袍站在李月身后,微微折腰,把正脸面对着前方,同时也给了妻儿一个环抱的姿势。
小孩子屁股长角,一向是坐不住的,画师抓紧着先把孩子的脸部特写画了,李邈在李月的膝上扭啊扭,拍拍手,身子向前倾奶声奶起的叫:“姐姐,姐姐!”
李斐住了些日子,到底是有所收获的,李邈终于是会叫姐姐了,而且整天姐姐,姐姐的不离嘴。李斐含笑着依言走过去,进入了画师的视线,那位画师一愣,此乃旧相识,千里迢迢来京城学画的曾波臣是也。
作画继续,要画三个人的全身像,且要把人物画得神形具备,秋毫毕现,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画成了,曾波臣更多的是观察布局,领会画中人物夫妻恩爱,母子慈爱的情态。
陈介祺是个气质出众的人,他的身上,早褪去了伪装成山匪的痞气,也蜕去了俊脸书生的稚气,而展现出了自幼身居佛寺的谦和与王族血统的高贵,他十分郑重的对曾波臣道:“请你竭尽全力,我希望这是一幅可以传世的画作。”
曾波臣颔首,画笔不辍。
李月微微侧头,看到陈介祺俊逸的侧颜,李月想她也不是靠着男人存活于世间,所以在男女情|事上,她没有自守,甚至可以说,她是过得恣意了,但是朱钦之后,也只有陈介祺,让她想和他生一个孩子,而且还很顺利的怀上了,生下了一个儿子。
李斐站在外围,看到了母亲的目光中,有一种掩不住柔和的温情。
李斐的手上,还抱着敦实的李邈,这不是一个女儿,这是一个儿子,是可以继承家业,乃至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想象到朱妙华那种,可以说是自私自利的女人,为了儿子的前程,哪怕是忍受了母子分离之苦,也把儿子留给了范家,李斐就可以感觉到,她的这个弟弟,会成为她的一个威胁。
是夜,李月和李斐拥被而眠。
和寿春公主说过的话自然是对景王的讽刺,李斐之所以不回襄王府,理由再简单不过,她就是想在娘家小住而已。只是这样的人之常情,对于出嫁女来说,总是显得不合规矩,何况她贵为襄王妃,在这种事情上就更加没有自由了。但是李斐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她和赵彦恒,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她和母亲,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怎地还不睡?”李月枕臂,也是全无睡意。
李斐侧着身,睁着眼,双眸一动不动,待到眼睛酸涩了,才眨了眨道:“这几年,兄弟姐妹们各自成家,亲人成为了亲戚,走动得少了,也与我生分了。”
李月浅笑道:“枝芽伸了出去,大家有了小家,这也是难免的,存乎一心即可。”
李斐并没有得到安慰,道:“就算是母亲,也和我生分了。”
李月垮了笑容,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女儿柔软的掌心,道:“你长大了。”
“是因为我嫁了赵彦恒,嫁入皇族的缘故。”李斐和李月错开了视线,伤感的说道:“所以有好多事情,没人告诉我,也不愿意让我掺和。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就说现在你们筹谋着给祖父和三伯平反的事,明明是我应该尽心尽力的事,因为身在皇族,身为王妃,就没有了立场。”
“想当年,魏国公被太|祖皇帝赐死,魏国公的两个女儿先后做了王妃,前者是国事,后者是家事,国事家事不能混为一谈,所以你不必有所自责。”李月低头凝视李斐的眼睛道。
“魏国公的两个女儿,也仅仅是王妃就做到头了。”李斐知道赵彦恒要当上皇帝,还有一道坎,而她就是那一道坎。念及此,李斐颇有些焦虑的做起来,道:“便是不提及先人,此事也是涉及了……彦恒与我的身家性命!”
李月挑眉往上望道:“你站着的位置,你不言不语,有人也能领会出千言万语。”
二十年前,当朝首辅李泰卷入太子谋逆案而被赐死。试问李泰当时已经位列首辅五载,位极人臣,协助太子谋反能有什么好处?所以明面上是那么一件案子,实际上,绝不是那么简单。
“好,莫谈国事,只论家事。”李斐低头,眼中含泪道:“此事之后,母亲会和陈叔离开吗?”
李月望着窗外空寂的夜幕,说出了她的悲愤:“位极人臣,权倾天下,也会有家破人亡的一日,盖因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
抛开离家的感伤,李月并没有留恋这片王土,甚至可以说是受够了做这片王土上的王臣。而和陈介祺去了阿瑜陀耶,国小也是国,一个完全独立的王国,李月会成为阿瑜陀耶的王后。
不论男女私情,这也是李月的野心。
何况,还有李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初的李斐,是李月被迫,甚至是狼狈的离开,她没有办法回头,只能带着李斐远避南疆,而现在,选择权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可以选择给儿子一个更好的未来,所以,待这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和陈介祺,前往阿瑜陀耶。
当然,这一个理由,就不好对女儿说了。
不说李斐也懂得,眼泪轻悄悄的从她的脸上划过,她尽量的表现出了接受,道:“母亲,也给我留一幅画吧。”
………………………………
360。户部尚书
灼灼的日头明晃晃的高挂天空。
帝王的寝殿不间断的传出女人的嬉闹声; 而且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宛若黄鹂; 甜润娇软; 个个都是一副好嗓子。
司礼监掌印太监冯承恩站在一墙之隔,间或听到一两声皇上的**之音; 垂垂老矣的冯承恩; 听得心痛难当,两行老泪; 直直的往下淌。
一刻钟之后,里头的声音俱收,一阵窸窸窣窣之后; 走出来三位宫装丽人; 婀娜多姿; 青春焕发。
在禁宫,有一句凄凉的说法; 不得宠的后妃连奴婢都不如,其实有宠眷在身的嫔妃,也未必比得上一个奴婢; 就比如这三个近来颇得宠,且刚刚承宠的女人,刚才还像吸饱了精气似的,妩媚动人; 下一刻就像老鼠见了猫; 颤颤巍巍; 纷纷屈膝向冯承恩失礼。
冯承恩对这些榨干皇帝的妖精也没个好脸,沉痛的别着脸摆摆手。
三位丽人如蒙大赦,迈着细碎的脚步,快速的离去了。
冯承恩进入内殿,先用一盏残茶浇灭了催情的熏香,又开了窗棂通气,最后才走到龙榻边沿,看着自己侍奉了几十年的主子仰面躺在龙鳞纹锦被上,满身的虚汗,惨白的面色,半死不活,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冯承恩哽咽在心头,跪在床脚,默默垂泪。
半晌,皇上的手指动了动,挪移到冯承恩的头顶,像撸猫一样撸了两下,嗤嗤笑起来道:“你也是懂的,此事何等快乐。”
冯承恩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抛家弃子,自阉入宫的,他当然体会过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正是因此,冯承恩还挺有意见的,嘀咕道:“陛下是千金贵体,没得被那些……那些下等人,糟蹋了身子骨!”
皇上现在是过一日就要痛快一日,并没有听冯承恩的劝阻,再歇了歇,道:“今日,要见谁来着?”
冯承恩立刻道:“衍圣公入朝,陛下在昭阳殿赐宴。”
“孔老……”皇上的口气玩味,道:“一拖再拖,拖到金秋,他才姗姗而来。”
冯承恩不吝啬的说了好话,道:“孔老摔了一跤,至今走路不便宜,自承了殿前失仪,想在陛下面前拄个拐。”
皇上记得衍圣公已经是七十好几的老人了,老得走不动也是情有可原,再加入皇上也老了,就越发知道老了的可怜,甚是体恤道:“赐他乘轿入内吧,朕记得的老一辈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冯承恩应诺。
皇上顿了顿,又问:“朕的几个儿子……”
衍圣公的分量不仅是孔家的嫡传子孙,他在还没有继承家族爵位之前在翰林院为官,曾给皇上授业解惑,是一位帝师,皇上也还是敬重的。
眼线都布着,冯承恩道:“六殿下说借孔老的高寿,请其为……”养在贾家的女孩子,现在是以养女的身份养在景王妃膝下,不过,该知道的几个人,都知道这女孩儿是景王妃的亲骨肉,所以冯承恩说得恭敬,道:“六殿下请孔老给小郡主取个小名儿,为了好养活。”
是有这样的说法,皇上怅然道:“人生七十古来稀!”
冯承恩眼神闪了闪,又道:“七殿下也拜访了孔老,大谈了李泰生前的政绩。”
皇上的呼吸声短促轻微,皇上什么也没有说。
冯承恩显出了阑珊,到外间去打了温水来,绞了帕子给皇上擦身子。
皇上坐在龙榻上,脱下贴身的中衣,露出了上半身。皇上已经老了,身材自然是不好看了,皮肤松垂,老年斑星星点点,更为难看的是,皇上的身上还有大片烧伤的伤痕。
从右手手肘往上,脖颈以下,至肓门穴,足有三分之一的后背,肌肤凹凸不平,肤色红白不匀,筋肉结虬邦硬,像是一块死肉。
二十年过去了,这片触目惊心的伤痕,依然昭示着皇上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背叛和危机。
严严实实的裹住这副破败的身子,皇上移驾昭阳殿。
须发皆白的衍圣公已经候在这里,拄着乌木象纹翘头拐杖,费力的站起来行礼,一举一动,都诠释了风烛残年的老态。
皇上入席,在一张鎏金寿字八宝纹圈椅上坐了,亲切的对衍圣公道:“先生也入座吧,你饿了没有?”
不待衍圣公回答,皇上显摆自己的好胃口,道:“朕倒是饿了,今早吃的一晚烩面,一点儿都不顶饿。”
衍圣公很是捧场,道:“皇上好口福,老朽已经掉了牙齿,再也尝不出面的筋道,只能喝点汤汤水水。”
皇上留意看了,衍圣公说话都是微微张口,口腔黑洞洞的,没看见一颗白牙。皇上也体恤下情,对冯承恩微微点头。
冯承恩会意,减了几道费牙的菜肴,红扒熊掌,炖豹筋儿,燕窝蒸蛋,八珍豆腐,奶白芋头,姜汁鱼汤,囊括了山珍海味和家常小炒,还有一道菜,相当辣眼睛,不过对于老男人来说,也是寻常,清炖鹿鞭。
菜盘子都湃在热水上,皇上和衍圣公细谈了各地书院的情况,最后说到了国子监,说到国子监的学风日下。
能不下嘛,这些年朝廷缺银子,入学国子监的名额,在皇上授意,景王主持之下,捐了五百位,这么多花了钱走了后门的子弟进了这座学府,总会有点不太好的影响。
“朕知道外头都说些什么。”皇上端着御碗,双手搁在桌子上,道:“只是这些年,就没有一年是风调雨顺的时候,黄河整治好了,广西出事了,广西整顿了,陕甘又旱了,哪哪儿都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天下有多大,花银子的地方就有多少,这些有谁为朕想过。”
衍圣公保持了缄默,在这寂静的宫室,分外突兀。
皇上谦虚,道:“先生有何教我?先生也是精通经济学问的……”
衍圣公爵不在文武职官之列,他的职责是主祭祀,并且管理孔门各户,所以衍圣公的这个位置,也算是一种仕途的终结,虽然地位崇高,却不在庙堂之上,不过因为皇上和衍圣公的私人关系,衍圣公还是能说几句。
衍圣公笑道:“皇上需要一位精明强干的户部尚书。”
皇上玩笑道:“这话要是让王文显听见,他颜面何在。”
现在,王文显是内阁首辅兼领户部尚书。衍圣公虽然是笑着说,对王文显也显然是有微词的。但是如今朝局的症结不在王文显身上,而在皇上身上,所以衍圣公仅仅是微词而已。
夹了一块豆腐,用牙龈碾碎,衍圣公抹了嘴道:“朝廷积弊日深,革除非一日之功,皇上若是做不完,还有后来者。”
这话够婉转了,皇上就像一条日趋僵硬的爬虫,张牙舞爪一动不动,谈何革除,只有新君,才有可能让气象焕然一新,这也仅仅是可能。
皇上是真的苦恼,道:“儿子一茬接着一茬,就没有一个,朕看着四角俱全的。”
前面几个就不说了,衍圣公不绕弯子了,直问道:“六殿下是哪里不好?”
“他太像朕!”
这话听着似是无理,其实是有理的。国家求新求变,而景王和皇上太像了,就难免会走了皇上的老路,改革就进行不下去。
衍圣公又问:“七殿下是哪里不好?”
皇上是矛盾的,遗憾的,道:“他太不像朕。”
虽然赵彦恒曾经在皇上的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但是政绩不是说出来的,遥想皇上刚登基的时候,还豪情万丈,想要在仁宗之上,再建立一份更加煊赫的伟业,结果,守成之君难为。皇上是担心赵彦恒被现实,打蔫了。
要知道秦始皇和隋炀帝,他们不是因为庸碌而断送了祖宗的基业,他们是因为太杰出了,而为现实所不容。
衍圣公呵呵,道:“皇上想得太多了。”
皇上斜了衍圣公一眼,没说出口,皇上能不多想吗,他还想赵氏,千秋万载,一统江山呢。
好吧,这个话题暂且放一放,衍圣公另外起了一个头,道:“老臣听宣国公所言,西番察旦实汗雄心勃勃,已经统一了乌兰乌拉湖到青海湖一带,而且放出话来,说他们位于高山之巅,不容脚下之人猖狂。”
西番察旦实汗是统一了半个青藏高原,和青藏高原一比,中原之地就是‘脚下’,如今西番诸部名义上受朝廷的管辖,实际上像脱缰的野马,早就不受召唤。
现在这匹野马是不听你的,还想过来打你。
皇上端坐着,道:“朱钦把他的两个儿子和几个族中子弟放在了西宁关,把朱家这些儿郎放在西宁关,朱钦就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
衍圣公颔首,道:“宣国公正值盛年,其渴战之心,也是可以谅解的。”衍圣公最看重的一个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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