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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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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击强自一笑,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撤了缉拿令,那厮……不是贼人!”

    要说这人的命运,和运气还真有不小的关联。

    幸运的只要点儿对,就能轻松化险为夷,不幸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不定还会埋下祸根。此时正是典狱官审讯秦戈的时候,如果秦戈沉住气,那么他不需要动用凤京城里的暗线也能出来,毕竟缉拿令已经撤销,典狱官没理由再给他吃白食。

    次日清晨,一架马车在距离相府还有百步距离时悠悠停下。

    “公子,到了。”

    “公子,到了!”

    “公子!”马夫说了三声,车里的公子还是没有动静,当下便觉心里一突,这厮该不会为了不付账,跳车溜号了吧?

    马夫赶紧掀开帘子,看见在车里呼呼大睡的白衣公子,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公子,前面再走百步就是丞相府了。”

    “啊……啊?到了?这么快?”

    白墨赶紧揉了揉眼睛,探出头来,四下一看,不满道:“这不还差几步呢么?再往前走走,丞相府门口下车。”

    “不行啊公子,丞相府门前已经停满了各位公卿大夫的车马,今天是开小朝会的日子,如果冲撞了哪位公卿,小的可担待不起。”

    马夫赶紧向白衣公子解释,却听这位公子撇嘴道:“出息,你知道他们是公卿大夫,为何就断定我不是?听我的,丞相府门口下车,保你无事。”

    “这……”

    “别废话,赶路。”

    “是。”

    给钱的都是大爷,马夫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一概只说是受这位白衣公子之命就是了。

    白墨懒洋洋地倚着车厢,沉吟道:“我辈名士待价而沽,不摆摆架子怎么行?”

    到了相府门口,果然如车夫所说,已经是车马云集,许多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蹲在门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白墨甚至看见了几个弓背无须的宦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扯着闲篇。

    此时丞相府里开的是小朝会,当然这只是民间称谓,晋礼中叫做堂会,跟后世的“大会开完开小会”一样,主要是一些与新政令的相关者们在丞相府里,与丞相这位皇帝命令真正的统筹与执行之人商讨具体的执行方式。皇帝对这种行为是认可的,甚至写进了晋礼之中,作为一种正常的行政流程,今天就连丞相府外的巡城金吾也多了许多。毕竟今天要是在丞相府里出了什么刺客之类的,跟刺客跑进金銮殿也相差无几了。

    马车刚才听到丞相府门口,便有几个巡城金吾警惕的围了过来,吓得马夫一身冷汗,连忙作揖道:“这位公子自称公卿,有什么问题几位军爷跟这位公子说吧。”

    白墨在车里听了车夫这话,立即配合的踏出马车,一脸不屑的看着几位巡城金吾。这些金吾们很多都是曾经的社会闲散人员,看人的本领还是有些的,一瞧这位公子皮肤白皙,一双剑眉下生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眸子,举止气度,还真有点王孙公子的样子,当下不敢太过嚣张,只是例行问道:“公子有无官印在身,可否带了笏板?”

    “都没带,魏丞相有个乖孙叫魏击的,他认得我,赶紧让那小子出来迎接本公子。本公子可是有要事要向丞相禀告的,耽误了大事,你们有几个头能砍?”

    金吾们一脸唯唯诺诺的应诺而退,看得车夫一阵紧张,赶紧施礼道:“小老儿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海涵。这个,小老儿还想再接几位客人,便先行告退……”

    白墨哈哈一笑,打断了车夫:“不是你眼拙,是这些金吾太笨,没瞧出来我是诓他们的。老人家,莫急,等那魏击出来迎接再走不迟。”

    车夫只当白墨是和魏击交好的其他**,拂了他的面子恐怕不妥,但冒充官佐可是不小的罪过,一时间告退也不是,留着还心慌,已然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魏击及时出现了,两个青衣青帽的家丁搀扶着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让白墨捂嘴笑了几声,不过白墨也不敢太过托大,也迎了上去,搀住魏击手臂,语重心长道:“经此一劫,魏兄瞧着成熟稳重了许多啊。”

    “哪里哪里,昨日承蒙阁下相救,还未请教阁下姓名,如今又官居何职?”魏击正要作揖,离开了两个小厮的搀扶,当下便要倒在地上,小厮见状赶紧搀起了魏击。

    白墨尴尬了下,赶紧正了正神色:“在下姓白名墨,范阳人士,如今暂未入仕,还是一介庶人。”

    “范阳……”魏击想了想,“燕国旧地,距凤京不下二千里,阁下一路远来,魏某定然不会怠慢。”

    “来人,领白公子到客房休憩,我先去禀告家祖,随后便至。”

    白墨被几个闻讯而至的小厮领进了相府,车夫如蒙大赦,赶紧驾车跑了。

    相府之内,隔断极多,壁垒森严,目所能及的高大楼阁急剧土木之盛,白墨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一般,还没走多远,就已经被绕得记不起出门的路径了。

    穿过一扇偏门,前头豁然开朗,有花有池,这春季正是花期,阵阵花香传入白墨口鼻,沁人心脾,池中微波荡漾,正中心还有个小亭,以索桥相连,丘壑假山,如同一方小世界。可惜的是石路并不多,很多地方还是湿泥小径,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范阳的时候,白墨至多见过北地士族的高门大院,这座相府既有北地士族占地宽阔的特点,又像南方一样精致非凡,着实让白墨眼前一亮。

    然而,这只不过是有着小皇宫之称的相府的冰山一角而已。

    又走了好一阵,才进了一处风格雅致的别院之中,小厮将白墨领到屋门后,躬身道:“此处乃是鱼龙堂,内有笔墨纸砚、刀枪剑戟,公子可在这里休憩一阵,如需饮食,与下人说一声便好。”

    “鱼龙堂……这名字可不像什么待客之地啊。”白墨稍稍思忖,摆了摆手,示意小厮离开。

    白墨走进鱼龙堂中,果如小厮所言,里面简直像个库房一样,森严有序的陈列着许多物品,文房四宝、十八般兵器不说,正中间还有一架造型精致的编钟,不远处陈列着琴筝箫笛等各式乐器。

    既然要待价而沽,这面子戏便要做足。

    白墨随手抄起一架古琴,弹了弹,估计是放久了没人动的缘故,音色略浊,但已超出白墨要求太多,白墨学琴时,用的是最廉价的木琴,不跑调就是万幸,无法奢求音色,这回接触了高端点的玩意儿,白墨真有点跃跃欲试,当下抱琴盘坐,弹下一曲高山流水。

    琴声高妙清远,白墨也少有的真真静下心来,细心弹奏,甚至弹到后来已不能说这是一曲高山流水,只是白墨随心按下琴弦,随心弹奏而已了。

    魏击拄着拐杖,站在鱼龙堂口,静静的看着房中沉浸在琴声里的白墨,微微一笑。

    “名士风流,理应如此。此人文艺上乘,只是不知器量见识,又该如何?”

    与此同时,白墨也翘起了嘴角。

    “鱼龙堂里,鱼已上钩,龙,又在何处?”

    。。。
………………………………

第六章 丞相府食客三千(下)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像个大小姐一样宅在家里的魏击魏公子,这回可是结结实实被白墨一身名士风流给震慑住了。魏击安下心神,仔细寻觅自己曾读过的那些经史子集里的帝王将相收买人心的手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隐约想起了一个伯牙子期的典故,赶紧正色道:“涓涓潺潺如流水,跌跌宕宕若山峦,阁下弹得一手好琴。”

    “君心与吾心同。”白墨笑了笑,起身作了一揖:“白某平生得遇知音如魏公子,可谓一大乐事。”

    魏击还礼道:“荣幸之至。魏某得遇良才如白公子,亦是一大乐事。”

    “客气客气,魏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将相之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白公子风流俊逸,乃是金玉良材,看将来高阁,必有白公子立足之地。”

    二人寒暄着,又互相吹捧了几句,迟迟不肯切入正题,白墨也不急躁,既然是钓鱼,自己首先不能乱了阵脚。

    魏击毕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雏儿,没说几句便按耐不住,拄着拐杖,艰难地移动到白墨跟前,一把抓住白墨双手,诚恳道:“相府求贤若渴,白公子若不嫌弃,便在相府住下,明天我便托父兄给公子活动个差事出来,公子意下如何?”

    对于魏击的地位来说,他现在态度已经不能用礼贤下士形容了,简直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作贱,白墨也没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心下便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晋朝官制,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基本上皇帝要管的,丞相都能管管,想要飞黄腾达,来相府混口饭吃的人必然不少,不至于像魏击说的那样“求贤若渴”吧?

    要搁一般人受宰相孙儿如此礼遇,甚至一见面就许诺下官职,恐怕已经恨不得为相府赴汤蹈火出生入死了,可白墨的脸皮总是比一般人要厚的,此情此景,他还是矜持道:“魏兄稍安勿躁,白某尚无入仕之心,恐怕要辜负魏兄的好意了。”

    “这……阁下可是觉得相府池塘太养不下你这尾大鱼?”

    对方既然给足了面子,白墨也不好太过敷衍,正色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白某见魏公子可谓良主,然魏公子毕竟不是魏丞相,丞相如何,白某尚不知晓。”

    “既然如此,堂会结束之后,魏某便带公子去见家祖。”

    “有劳了。”

    说实话,刚才白墨没有直接答应魏击,而是选择搪塞过去,还有一个疑虑,那就是不知道招揽自己到底是魏无忌的意思还是魏击自己的主张,他在魏击面前摆摆名士风流,钓到这尾小鱼,只是想以这尾小鱼作饵引得大鱼出动而已,并不是想直接便拿尾小鱼佐酒。

    魏击方才将白墨比作大鱼,却不知在这位神秘兮兮的白公子心里,自己才是那捉杆钓鱼的渔翁。让白墨做鱼,池塘再大,他肯定也不乐意去的。

    魏击离去之后,白墨有些无聊,便在这鱼龙堂里四处闲逛,逛累了便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歇息,再招来几个婢女给他揉肩捶腿,好不自在。

    白墨从婢女手中接过酒杯,细细抿了一口,啧啧道:“他年我若为丞相,不知会是怎样光景?”

    话刚说完,白墨又垂下眉去,沮丧道:“这酒太浊,这地儿太腌臜,这床板太硬,这春天还有些热了,唉,作了丞相,也是一样。”

    白墨向天一指,也不管周围那些婢女们听到他狂言后的疑惑与惶恐,高声喊道:“十八年,白某天天都想日日你这贼老天!”

    轰隆一声,白日惊雷。

    丞相魏无忌瞅了瞅天色,屏退左右,只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干老头还站在丞相身边,手中捧着一本小册子。

    魏无忌道:“此人可否入了风流十二品?”

    那干瘦老头摇了摇头:“并无此人姓名。”

    “我那孙子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非要让老夫亲自接见他。”

    “只是这两个月来,魏击少爷的名字,从第十二品末尾,直接升到了第六品中游。”

    魏无忌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下雨了,让他去翠屏堂等我。对了,叫上魏文魏武。”

    干瘦老头躬身应诺,即便告退。

    翠屏堂,最先到的是两个中年人,一人文士装扮,步履虚浮,一把折扇十分随意的别在腰间,另一人头戴武弁,身披甲胄,腰间悬着一柄八面剑,神色庄严,举止动作一丝不苟。

    这二人便是魏家下一代的顶梁柱,魏无忌嫡子,治粟内史魏文和忠武将军魏武,前者位列九卿,后者官职在军中不上不下,一半是个虚职。若循旧例,下一代丞相会是韩家子弟,轮不到他魏家头上,魏文已经位列九卿,升迁无望,又不相信皇帝会拿他魏家开刀,所以身在朝中的魏文一直以来都是尸餐素位,反倒不如在军中任职的弟弟勤勉。

    魏文一进翠屏堂,发现里面只有些家丁婢女在做清扫,并无其他人物,立即怒道:“这叫白墨的庶人,未免太不把丞相府放在眼里,是谁给了他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托大?”

    魏武一言不发,只是寻了个位置默默坐下。

    魏文嘲讽道:“你那儿子倒是请了个好客人。”

    “吾儿俯城(魏击的字)不是那种没轻没重的人。”魏武皱了皱眉,心中实在不喜魏文的言语作风,奈何魏文毕竟是嫡长子,魏武即使打心底看不起这位兄长,也必须执弟礼,只得好言安抚道:“兄长稍安勿躁。”

    魏文直接坐在上首,抿了口婢女早已泡好的清茶,摇头道:“不是我说你,弟弟呀,你儿子还是该好好管教管教,让他长点心眼,别让狐朋狗友们骗了。这回他找来这个什么白公子,人没见到,谱儿还挺大,居然让咱爹亲自来见,忒也不识趣了些。”

    魏武淡淡道:“良材难觅,如今的丞相府,已经不是当年了。”

    “笑话,我丞相府食客三千,个顶个都是一时雄杰,弟弟你身在军伍,已经不懂新形势了。”

    魏武端起了茶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又默然放下。魏文瞧了一眼在自己心里木讷非常的弟弟,顿觉无趣,也不再言语。

    “硕鼠啖砖,清谈误国;肉食者鄙,不足远谋!来来来,这壶有酒,去去去,哪处风流?金银锦帛何足贵,直须满饮八百杯!啊……杯!”

    一刻钟过去了,终于,一个醉醺醺的身影出现在了翠屏堂口,手提酒壶,嘴里唱着毫无曲调可言的歌谣,身形摇晃着走了进来。

    魏文啧啧道:“果然如我所料,这就是个没有甚真才实学的浪荡子罢了。咱们为他摆这么大阵仗,传出去恐怕要让老韩家和老赵家笑掉大牙了。”

    魏武依旧不言不语,只是眸光冷冽的打量着这位醉醺醺的白衣少年,心中暗忖,如果此人真的只是个如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自己一定要将此人一剑解决了,莫叫父亲对魏击产生什么意见才好。

    白墨抄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这才往堂上看去,瞧见了两位中年人,口中轻笑:“将相足俱,可以上朝了!”

    “大胆!”魏文立即高声呵斥。

    这声呵斥把白墨惊出了一身冷汗,表面上却还是满不在乎,胡乱接口道:“这位丞相有何冤屈,草民为你做主啊?”

    魏武也开始觉得这人举止作为太不像话,一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魏文魏武,好好坐着。”

    魏无忌阔步走来,身边还跟着那位干瘦老头。

    老头在魏无忌身边,低声道:“狷狂之气,在风流品上可是加分项。看来这位白公子对裴行俭那老匹夫的喜好摸得还挺准的。”

    “世人皆知裴行俭曾骂王秋水器识不佳,永不可能位列第一,如若为官至多当个县令,便觉得裴行俭喜欢那种庄重木讷的书生,真是大错特错。”魏无忌呵呵一笑,“这老匹夫说一套做一套,可真是害惨了不少人呐。”

    老头也跟着笑了笑,却不再议论。

    魏无忌坐上了主位,中气十足道:“无忌年老体衰,来得晚了,还请白公子海涵呐。”

    白墨也知道正主来了,不好继续托大,躬身道:“草民白墨,参见丞相,丞相这个千岁……”

    “念你背井离乡两千里而来,不懂京城规矩,老夫不与你计较过多,免礼吧。”魏无忌摆了摆手,丞相府食客三千,尽是异人,其中还有些连华夏语言都说不通顺的蛮子,早就习惯了无视礼节。

    白墨却道:“草民乃是儒生,不敢免礼。丞相千岁。”

    说罢,一拜三叩首。

    魏无忌皱了皱眉,这般做派,却真有些不讨喜了。这时却听白墨道:“草民来时听闻,今年时令诡谲,这才春季便发了大水,还是去年久旱无雨的北方,难民们四处逃窜,如今已然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不知朝堂诸公,可有良策?”

    魏无忌道:“有何良策,发粮救济便是,只是如今……”

    魏无忌指了指魏文:“这小子跟我要的粮食太多,朝廷一时间拿不出来,此事便僵在了这里。”

    “白某听闻丞相府食客三千,不知这三千位一时豪杰,又有何良策?”

    “丞相府食客三千?”魏无忌冷哼一声,“丞相府尸客三千才对!”

    。。。
………………………………

第七章 丞相府尸客三千

    次日早朝,魏无忌呈上赈灾九策,满朝公卿第一次无人反对,念毕即过。

    其策一,赈济分批次报审发放,由重至轻,由远及近。

    其策二,未受灾地黔首加捐灾税,由各地士绅带头认缴。

    (念至其策二时,文武略有嘘声,丞相默然,片刻之后,即转怒为喜。盖因士绅所捐之粮,皆可作嘉奖,完璧而归。黔首之粮,士绅七而赈只三矣。)

    其策三,近河灾民,以工代赈。

    其策四……

    魏无忌早朝归来后,立刻将白墨安排进了春秋馆(即相府豢养食客之地),以客礼待之。

    春秋馆里,白墨又过上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成天不是喝酒便是找些其他食客聊天下棋,抑或溜出去寻花问柳。不知怎的,白墨献策之后,反而觉得丞相冷落了他,极少召见,魏击这小子倒是来这里跑得挺勤。

    待的时间长了,白墨渐渐开始明白魏无忌为什么能说出“丞相府尸客三千”这话,早知道丞相府这么好进,白墨之前也不用摆劳什子风流名士的派头,还差点让魏武给一剑杀了。

    基本上,只要你认识字,就可以进丞相府。

    不认识?没关系,有一技之长也行,哪怕只是长得奇葩了点。

    白墨可是在丞相府里见到不少畸形儿了,长了三条腿的,四条胳膊的,俩脑袋一个身子的,简直应有尽有,还有几个深眉广目的胡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当然,在他们眼里,白墨也是个天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家伙。

    不过之前在针尖上跳舞铤而走险,甚至真的给丞相谋划了个良策上去,也是有好处的,虽然都是食客,待遇可大不一样,白墨现在不仅能在相府吃白食,还顿顿酒肉管够,按月领赏钱,每天有外快(魏击孝敬的),跟其他食客比起来,简直是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

    如果没有墨家,那些如跗骨之蛆一般纠缠白墨的家伙,他真的很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这天,白墨刚从茅房里出来,皱着眉揉着肚子,裤腰带还没系好,忽然一个黑衣人便从墙那头翻过来,看那身形,定是个女的无疑,白墨赶紧捂住要害,紧张道:“你……你……你要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北宫西厢第六探花,白墨,好久不见。”那黑衣人冷冷地道:“巨子让我代他问声好。”

    “冷玉烟,怎么是你,来的人为什么不是老楚?让若云来也行啊。”

    “老楚受伤了,若云……”黑衣人恨声道:“你还好意思提她?你居然还敢提她?”

    白墨仿佛头上被浇下一桶凉水,顿时浑身不是滋味,试探道:“若云不会真被谁给破了吧?”

    “这倒没有,若云被撤职了,现在正在村子里待审。”

    “没破就好,”白墨长舒了一口气,“巨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拿她怎样的。”

    冷玉烟嗤笑道:“你有面子?”

    “好好好,我没面子,”白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我有智商,我有价值,为了更好的控制我,必须要抓到我什么把柄,于是跟我‘可能’有染的若云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白墨继续道:“咱们这位巨子呀,精着呢。我更好奇的是,是谁有那个能耐,居然打伤了老楚?”

    “你没必要知道。”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这里可是茅房,待会儿说不定就来个光着屁股的大汉,瞧你这身段,你就不怕被我俩一块吃了?”

    冷玉烟黑衣黑罩面,看不见面容,但是可以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转瞬即逝。

    “我来只是告诉你,秦戈依然是你的上级,你要听他指挥,我是你们新的‘藕丝’,将会为你们传递消息。”

    “我已经看到你成为许若云第二的那一天了。”

    “你说什么?”

    “没有。”白墨赶紧摇头,一把拽住了冷玉烟的衣服,无奈道:“你不会穿点正常的衣服进来?这般模样,叫人看见就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虽然本来就不清白吧。对了,冷玉烟,你当藕丝可以,千万不要打白某藕条儿的主意,不然,你会舒坦死的。”

    “白墨!你不要欺人太甚!”冷玉烟刹那之间短刀出袖,横在了白墨颈项之上。

    白墨无奈道:“我突然明白为啥跟我搭档的女子都爱跟我拌嘴了,我这嘴,是有点欠。行了,冷玉烟,正事要紧,不要因私废公,现在我在这里身份正常,你回去换身衣服,光明正大的来找我,嗯,就说是我媳妇就行了。”

    “你这种人也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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