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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战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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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一听便知此事又藏玄机,便反问道:“师傅与我们头儿相识?”
“共过事罢了。”
“我却未曾听他提及,也未见军中有似‘潜龙’一般的物件。”
老汉扯扯松动的嘴角,“他同我一样,一生为器物所累,怎会惦记这般人情?”
“那这么说来我与师傅您也算半个故人,帮了您徒儿便也不算多管闲事。”钟黎顺杆便爬。
“哼,不巧的是,即便如此刀剑的事我阿徐无能为力。”
钟黎一听便有些恼,如此回答便是半天白绕。“你,阿徐师傅,按辈分我应称你句阿徐叔,其中缘由当与世侄讲清才是。”他忙耐住性子问。
“材料皆用出去了,我以何物铸剑?”
“材料,铁吗?我这便去市上找找。”
“不可用的。”阿徐此时倒露出些许自得的笑容,“若锻地道的龙渊刀剑,只可用‘玉铁’。”
“‘玉铁’?”钟黎常听人将什么陨铁玄铁,“玉铁”却是头次听说。
“没听说过?此物只流传于龙渊七师。”
“那您不算七师?”
“哼,是七师又如何?炉师只给了这些。”
钟黎越听越糊涂,这炉师是和来头,玉铁又究竟为何物。“阿徐师傅,您老人家能否一次将话讲清?”
阿徐显得颇为厌烦,但还是解释道:“炉师是专职炼玉铁的人。然每年我等于剑炉相会,于炉祭上共祈一天一夜,待铁砂尽化为玉铁,每人取得分量而归,方才有一年锻剑的根本。今年,没余出你的份儿来。”阿徐师傅说着,目光中似已闪烁出炉祭时碳池中的烈火。
“那您说的什么‘炉祭’在哪天?”
“立冬次日。”
“这不还有五日?”
“五日如何,你何处寻这铁砂?市上所贩皆周遭次品,唯龙渊中的铁英砂可做玉铁。如今采砂人因天寒早歇息了。”
“敢问两把直刀需多少铁砂?”
“少说八十斤。”
“那我便试上一试。”
………………………………
NO。11龙潭落水淘英铁(中)
3
回到客栈,钟黎便拉小铁匠到集市挑选采砂器物以及召集工人。果然,采砂的工具好凑,下水的工人却一个没有,二人只雇到了两个搬运工。
次日二人至茨山下龙渊中游入水采砂。铁砂产自茨山,多顺水而下,于水流平缓处淤积。
二人以木盆、竹筐取淤泥,而后至水流更急处冲洗。泥沙在竹筐中反复摇摆,较轻的淤泥便被水流带起,化成混黄的泥汤顺水而下。较重的沙子留在容器中,有白、灰、黄、赤、黑五色,而铁英砂只是黑色的一种。小铁匠同钟黎讲到,茨山上下龙渊飞瀑共二十七条,激流十二处,每一处同每一处流速都有差异。老沙工熟悉这些水的习性,便会以先缓后疾的水流冲洗泥沙,将不同的物质依次去除。地方上的铁匠一般要做三到七道水的淘洗,也有为求精品做到九道,而七师交于炉师的铁砂则以十二道为标准。
一日下来两人先得了二百斤粗砂,以往日经验,这些在细淘之后大抵便是八十斤细铁英砂。小铁匠本说同钟黎一起干下来,算是报了恩情,奈何转过天来他便因水寒害了病,只能勉强挪动身子将钟黎带往淘沙的地点。因少了一人,且还要照顾小铁匠,钟黎一日只做了十二道水淘中的两道。虽说越往后砂越少,淘的越快,可如此速度还是来不及。
晚上钟黎要小铁匠将淘沙顺序与位置一并写下了,转天他便将小铁匠留下,自己一早前去淘沙。
深秋早上天蒙蒙亮,山中雾气从下至上由靛蓝渐变成豆红,将遍布山腰的枯黑枝丫,如画中水墨一般浸染。四周布谷鸟啼与山间流水空灵回响,将山路变得更为悠远。龙渊虽然名渊,不过山间一条开阔溪流,越至山上越为清澈,水中大小的圆石,浅褐色的沙底,在溪边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秋深水寒,虽说溪水似冰晶般漂亮,但也让人心生畏惧。即便钟黎的体魄较常人强劲,却也抵不了水中寒气一丝丝侵入身体。前两日还好,今日一下水,他便觉得流水之寒似刀刻虫蚀,一点一点侵蚀着自己的膝盖和胫骨。然而粗砂尚有一百六十斤,水还剩十道,没有时间让他考虑畏惧。
一日下来他完成六道水,淘下六十斤砂,进度完全赶了上来。可到深夜,钟黎的双腿便疼的似要从中裂开,又似有千百斤的石头压在上面,筋骨欲断气血全封。要说战场上的伤痛,他忍得比这痛得多,可这持续不断且向外发散的寒痛,着实让他坐卧难安,更别说入眠。
“腿冻着了吧?”小铁匠从辗转声中听出钟黎的难受。
“小事,箭创可比这厉害得多。”钟黎强撑着回道。
“这滋味我尝过。虽说这里不存在落下病根一说,但被冻这一下着实要难受好一阵。我看你这砂也淘的差不太多,不行就用这凑合得了。”
“不可,看你师父可不像能凑合的人。何况这是我与很重要的人要用的刀剑,马虎不得。”结束了夜间谈话,他强逼着自己入睡。
不知何时他迷迷糊糊了,很快便做起了梦。他梦见自己在颍川的沙场上杀红了眼,战友和敌人的尸体堆了半人高。大雪纷纷扬扬,将所有的尸体都覆盖,他被雪和尸体埋了半腰,卡着不能动弹,似乎就要这样困死冻死在沙场上。
这梦让他很早便醒来,于是他又下定决心去淘沙。
立冬时至,清晨一出门钟黎便觉得风又冷了,山路两旁黄叶与灰白的岩石皆被浅浅的霜覆盖。但因要下水,钟黎穿不得厚重的衣服,只是在单衣外面披了件羊皮做的披风。
后几道流水都在茨山深处,只是赶路便让钟黎的双腿有些吃不消。而经过九道水的已趋近于全黑的铁砂,比粗砂要实着不少,浅浅一竹筐便有二十斤上下。这让钟黎在忍受腿脚蚀骨之痛的同时,腰和手臂也达到了极限,搬运东西显得十分吃力。
在几次险些打翻铁砂之后,钟黎终于只剩最后一道水的挑战,而此时已暮色西沉,山中景象渐渐晦暗,他只好遣散雇工,点燃火把,自己背着八十余斤的铁砂向山的更深处进发。
借着最后一抹余晖,钟黎依着小铁匠的描述找到一条几丈高的飞瀑。飞瀑从崖壁上直冲而下,崖下的巨型岩石在瀑布经年累月的冲击下化为池潭,潭水深处约有一人,潜处也没过大腿。大石滩周围散落的圆形石头,也被飞溅的水花冲出大大小小的圆坑。
“千龙滩,想必不会错了。”钟黎在石堆中生好火,又在四周架起火把,勉强能看清谭中情况,他便捧着铁砂跳入水中。
清冷的月光透过光秃的枝丫投下,与暖红的火光映在潮湿斑驳的石滩壁上。初冬的风声同飞瀑滚滚而下的声音接连不断,盖过了深林里寒虫哀鸣。钟黎站在靠近滩边的较潜的地方,在相对平缓的水流中不断淘洗竹筐中的铁砂。他的眼睛已分辨不清铁砂发生的变化,只是按着小铁匠所说的“每斤铁砂九正九反九上下,复九正九反”不停摇晃着。
双腿的冰冷麻木,身体的疲乏以及清晨前做的梦,让钟黎回忆起颍川之战。他站在没过双膝的雪里,面对袁纤手下士兵的一次次冲击,不得不挥动自己手中以及弯曲的长刀。双方在雪中拖着身子冲锋,马匹在雪中一片片滑倒,刀砍在铁甲上一起如冰块般碎裂……鲜红的血迹在钟黎周围形成一个个红色的坑,不断有人从坑中爬过来,然后被他弯曲的长刀砸得血肉模糊,还要拼命杀死他身边的战友。那天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大多因伤病和寒冷相继死去,而后才有了那场“拖刀计”。
钟黎越这么想越觉得浑身冰冷,飞瀑流水也似冲锋的士兵冲击着他的躯体。他慢慢退至潭边,靠着水潭外壁继续摇晃着铁砂,口中除了数着数,还时不时默念着:“不能再有刀弯了。”
4
乡间的鸡叫在离天明还有很久时便传入山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天边露出一线微白。青石屋舍的轮廓在白线中微微显现,屋中烛火亮起,片刻后木门拖着长声慢慢开启。
从屋中走出的老者看到围墙外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什么人正靠在围墙外。影子听到动静慢慢起了身,身后背着个筐一样的东西。
“来得够早。”
“再晚便怕误了时辰。”钟黎的声音传入阿徐师傅的耳朵。
让进屋,钟黎将竹筐卸在阿徐面前,“您说的八十斤龙渊铁英砂。”
阿徐掀开筐上的布盖,将粗壮的手指伸进还潮湿着的铁砂中,轻轻抓起一把。铁砂细腻致密,若仔细看每个细小的微粒上都泛着微寒的光泽。他将铁砂放回,翻过手轻排了排这一筐铁砂。抬起头时,他看见钟黎带着满意笑容的脸苍白中带着紫色,便一声不吭回了里屋,不一会儿拿了个葫芦急匆匆出来。
“坐下。”
钟黎被命令着坐到碳池一旁,阿徐一把将他裤腿撩起,拔开葫芦就网上倒。钟黎从气味中刚分辨出这是酒,就见阿徐翻着碳池,从中夹出一块快烧尽的炭火,往他腿边一燎又丢了回去。
“别动。”钟黎被阿徐一把按住,就见他腿上呼呼燃起蓝色的火焰,还噼里啪啦直响。他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分辨出这火这是烧灼但并不疼痛,在膝盖脚踝等处还很是舒服。
“余下的喝了。”阿徐把酒葫芦一递,钟黎便只能大口往下灌。葫芦中酒虽只剩了个底,但下肚便觉得身体由内而外似着了一般,一时鼻头脑门汗看得见得往外冒。
“这,这是什么?”钟黎的喉咙似吞了碳,话也说得嘶哑。
“虎骨酒。”阿徐看了钟黎的反应后又道:“莫再多问,时间多耽搁不得。”
5
钟黎背着铁砂紧随阿徐,顺着崎岖的山路一直向上。越向上走路越狭窄,使钟黎不得不面贴岩壁跻身而过。峰回路转间两人至一峰顶平台,方见太阳初升,一身晦暗顿时净扫。
这平台有十数丈宽阔,被乱石圈起,石中有门,门后有楼宇七八,最高一座立于中间偏后,有五六丈高五六丈阔,像是座大殿。
阿徐领钟黎从石门入,走过蜿蜒小路、错落平台,终来到大殿之下。近看大殿前额由六根裸木柱支撑,每根柱上有五层斗拱。斗拱粗壮如象腿,梁枋宽实而未加纹饰,中悬一木匾,上有“剑炉”二字。
殿前是数丈宽的庭院,院中此时已聚拢了些人。从穿着、位置等能看出,加上阿徐,此时七师已到其六,而阿徐是这六人中带人最少的。
不过令钟黎诧异的是,门徒之中有一人竟是那日市上所见的闹事之人,而那人一眼也看到了钟黎。此时他所在师门人多势众,他便主动寻了过来。
“阿徐师傅,些许日子不见,徒弟换啦?”
“他不是我门下,只是求剑的。”
这人又走到旁边,对钟黎好一阵端详。“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日集市上闹事的小子,叫钟什么黎?先前的账咱还没算清楚,今日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莫要生事。”阿徐一手拦住话在嘴边的钟黎,一边与此人说道。
“我不想,可是此人早先动手伤了我们凌一门人,与我凌一门有过节。今日阿徐师傅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带来,并声称要为他铸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与我门作对。”
“哼,凌一门何时沦落到靠你一后辈说话了?”阿徐仗着自己的辈分训斥道。
“阿徐师傅,您不看我也得看我师父面子不是?他老人家现在正在殿中同炉师说话。”
阿徐瞅了瞅大殿,又瞅了瞅外面凌一门几十号门徒。钟黎看出他的为难,便进了一步道:“你师父的面子怕是被你丢光了吧?想不到龙渊第一大铸剑门派,竟养着如此混账。若是你师父这都分辨不清,这凌一门怕也不长了。”
“你!”钟黎一番话惹得凌一门众人皆怒目而视,其余人也纷纷瞩目过来。
“你今日辱我师门,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怕?有何可怕?”说着钟黎已把铁砂卸在地上,“我颍川飞雪刃今日便是要灭了你凌一门又有何难?”一番话毕,双方纷纷亮出刀剑,其余门派各自闪退。
“住手!”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大殿大门突然开启,门中走出二人,一人身材修长而健硕,年龄与阿徐不相上下,着一身锦袄。另一人面容似壮年,发虚却已雪白,双眼被一条白布蒙着,着一身灰色长袍,手中握一乌羽扇,住口二字便是他喊的。
凌一门众见二人出来忙收了手中兵器,就见着锦袄者快步到钟黎几人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一脚将他挑事的徒儿踹翻在地。
“你何处闹事不行,偏挑此处,当着众人和炉师的面儿?”他吼完又回身向灰袍者及阿徐施礼,“教徒无方,师父难逃其责,我先代之向二位道歉,得罪。”
待阿徐点头示意后,灰袍者对众人道:“既已来齐,便开始吧。”
………………………………
NO。11迭火腥风锻双虹(下)
6
这炉祭并不像钟黎原本想象那般有何繁琐程序,只是为省工时和原料,将七师一年内所用铁英砂一并熔炼,为此而将众人聚集。
钟黎跟着众人将铁英砂倒入殿中大瓮,入殿后才知这大殿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殿中原有一天然石柱,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雕琢,石柱中竟是空的,直直耸出大殿,似烟囱一般。石柱下粗上细,最下面被人剖开少一半。而今这一半被人以黏土封起,中间填满木炭,俨然一座大碳炉。炉两侧十数工人踩动风箱,将炉中炭火鼓得通红。
炭火全盛后炉师被人引到炉前,而后解开眼上的布条。他睁眼一刻,钟黎瞥见他的双眸竟似融化的铁浆一般,若与之对视恐觉得刺目。
“入砂。”
打这一声起,炉师便站在剑炉一侧,目光时刻不离炉火。他执乌羽扇指挥赤膊的工人或添铁砂,或加木炭,又或掌控鼓风大小。七师门徒数百人分列大殿两侧,对着猩红的火光双手合十,默念着不同的祈祷词,同祈冶炼顺利。
炉火从晌午烧到黄昏,黄昏烧到半夜,赤膊的工人换了几班,七师门徒虽都还站在殿里,但不乏中途方便或进食的,只有炉师一人一直注视着热烈燃烧的炉火,映着赤红明亮的火光,寸步不离。
呼啸如巨龙低吼的鼓风声贯通长夜,星辉的灿烂尽被炉火掩去。次日清晨,在众人及钟黎站着都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见大殿当中羽扇一挥。
“断巽离!”
众人猛然惊醒,齐道:“炉师辛苦。”
“成啦成啦。”道完辛苦大殿里一时热闹起来,众人如释重负般露出笑脸,相互庆祝或是开起玩笑。有侍从扶住炉师,给他重新蒙上双眼,而后引他去别处休息。
准备好的酒水此时被送入大殿,除一碗浊酒外皆是些清单食物。用毕后众人在大殿稍待,炉师又从殿后走出,此时他看上去竟较昨日老了十数岁,与一头白发已然相配。
“开炉。”
一声开炉便见七师门徒抢着用备好的铁锤敲开黏土壁,余烬一时喷涌飞腾,仿佛一阵强风卷了一山的红杏,此时便是有人被烫着也毫不在意,这是铁匠在抢一年的头彩。
一阵喧腾之后工人上来,用铁钎清理炉渣,待炉渣清理得差不多,众人所期盼的东西才显露出来。未完全冷却的铁似一块璞玉静静躺在炉底,火焰的赤红未完全褪去。工人以铁锤敲击,边缘的铁便似冰块迸裂,留下的整齐断面便发出乌黑而耀眼的光泽。
“这便是烈火炼出的玉啊。”看到这一幕阿徐显得分外激动。钟黎虽明白他激动的原因,却怀疑这黑如煤炭脆如冰晶的铁如何能制成上好的刀剑。
“阿徐师傅领玉铁二十八斤。”
“怎才这些?”
见钟黎质问阿徐反笑道:“精华部分就是这些。”
7
转过天来,钟黎一早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本以为锻打的工作已经开始,未想进屋一看,阿徐正拿着小锤一块一块敲着如碎瓦片一样的玉铁。
“只是作何?”
“选材。”阿徐头也未抬便回。
钟黎凑近了些,见他拿起一块玉铁,对着阳光看了又看,而后再以小锤敲打敲打,便放在旁边两堆中的一堆里。“这不都是炉师烧出来的玉铁?”
“是,可也有差别。”
钟黎细瞧起其中门道,就见阿徐每每都是将断面锋利光泽,声音脆的放在一堆,断面参差声音闷的放在另一堆。“在区别硬度么?”
阿徐听到钟黎的猜测后,停下手中的活计。“聪明,你若不是已入行伍,我当收你为徒。同一炉的铁在与炭结合时也会有所差异,结合多的硬度高,断面锋利声音清脆,适合做刀锋,反之柔韧的就做刀背。”他说着便又掏出把小锤。“既然看出来便别闲着,同老朽一起吧。”
二十八斤铁两人很快分完,便见阿徐用铁钎清理了碳池,倒入两筐黄泥水炭。风箱拉起,池中炭火不一会儿便成猩红颜色。阿徐取了坩埚,放入铁块后置于池中,少许时间后铁块便化作铁水。钟黎搬来铸模,铁水缓缓流入,没多久工夫铸造两把刀用的软硬铁条便铸成了。
阿徐将铁条以炭火加热至明黄,置于铁砧上以大锤锤击,铁花四溅杂质析出,至橘红又复入炭火。每条折打十五折后,所成钢材便有过万层。阿徐又将软钢材横向折打,将硬钢嵌入其中,入炭火考至明黄,再以锤敲击契合,成刀的钢坯方算做好。
将钢坯锤打成直刀形状又耗了数日,等用钢锉修出刀口、血槽,时候便到了隆冬。一日大雪初晴,阿徐要至城中寻些淬火的材料,钟黎觉得他或许会耐不住寂寞,去偷偷瞧瞧小铁匠,便独自一人留在山中。
阿徐果然去寻徒儿,却走了空。回来时他见院外新雪上脚印杂乱,原本在院墙上积了半尺高的平整的雪,也被弄得七零八落。
虽已料到事情不妙,可推开院门阿徐依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只见原本空旷的院落里如今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一院的白雪被染得暗红。再看门口处有一人满身是血,手中两根刀型钢条,当这人注意到阿徐时,阿徐才看出他是钟黎。
“这……这……”
“他们想用你徒儿的命换我手中的东西,被我一个不留全砍了。”他举起手中一根钢条又道:“你锻的刀确实不错,刃没开让我砍了二十几个,竟一点弯折都没有。”
阿徐被钟黎一番话更是惊到,伫立了良久才缓缓问道:“那他人呢?”
“受了惊吓昏过去了,此时在屋里躺着。”
阿徐走到钟黎面前,从他手中夺来两根刀坯,擦去凝冻的血液后反复查看,确如钟黎所说,未有一点折损。
他走入屋中燃旺炭火,将新雪放入水桶置于池边加热。雪化后他取来五畜之尿,五牲之脂,同雪水一同倒入一旁水槽。他又取出黏土、炉灰和墨,于清水混合至粘稠,再将泥浆用竹片一点一点抹在刀坯上,只露出刀刃部分。
敷上墨色泥浆的刀坯再次入火,不一会儿便至橘红颜色。阿徐执钳取刀,猛然插入水槽中,便听一短促“呲”声,一片白雾腾起,刀身从火红瞬间变得冰冷。泥壳在水中裂得七七八八,似灰烬般从刀身褪下,刀刃似有蛮力相驱迅速压向刀背,迫使刀背蜷曲。刀坯入水不过三五秒,出时已从笔直变作向刀背弯曲的优美弧线。原本覆了泥浆的部分变成一片一片深邃清冷的银灰色,未覆土的顺滑而明亮。阿徐检查一番之后,又将另一片刀坯以同样方法淬火,不想这次出来的刀却依然笔直,而身上也残留着一片一片暗红色花纹。
“怎会如此?”钟黎见此不免惊叹。
“方才杀生之时此二物便已活了。”阿徐回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便取拭干刀坯,随后取来油纸将其分别包裹。
“这是?”
阿徐将两根刀坯推给钟黎,“开刃、打磨以及裱糊刀鞘的事镇上的年轻人做得更好。将军,就此别过吧。”
想到院中还横着一地凌一门的尸体,钟黎领会了阿徐之意。“看来龙渊我是待不下了。”他接过刀又补充道:“可二位如此下去空也不易。罢了,若遇了难处便支会我。”
钟黎紧紧衣袖便拉开房门,山风呼啸吹入门中,鹅毛雪花又漫天卷起。
“戾气太重,这刀还是少用的好。”
“天下不就是打出来的?不用便只等折辱。”钟黎看着卷入飞雪的山峦和枝丫,将这句话收在心里。“就此别过。”
7
恍惚之中袁纤看到一柄通体火红的刀,与一群人形黑影反复缠斗。刀在墨色的混沌背景中上下翻飞,似飞虹流火,不时从黑影中穿过。黑影被火刀斩击一瞬便化为灰尘,同背景融为一体。缠斗之间她似听到父亲的声音,猛然间便清醒过来,发现她正在营帐之中,四下烛火通明。
“我这是……”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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