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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牡丹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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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皆冰冷无度,“敖城主,黄妍虽家破人亡,不复昔日矜贵,却到底是个大家闺秀,不同外头倚门卖俏的烟花女子,可以任人搂抱,肆意轻薄,还请城主自重。”
“……”敖显眸中一恸,大为受伤,“我在你眼里,却竟然……”失语良久,方才勉力吐出最后几个字来,“对不起……”
黄妍脸上隐然还有气闷之色,却把身子一侧,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黄妍今日来找城主,是正式来和城主辞行的。在敖府打搅了这么久,给你们阖府上下添了不少的麻烦,黄妍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来之前,黄妍还在心里准备好了好些场面话的,可现下说着说着,却竟然就忘记了要该怎么继续了。
敖显骤然变了的脸色,忽而又缓了一缓,只问,“你一个女儿家,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又可以到哪里去。”
黄妍转头,看着敖显的双眼,说得好是郑重,“城主不必多虑,爹爹生前将黄妍骗出洛阳城时,当日所说的由头,正是要黄妍前往临安去,从此便将黄妍托于吴伯父门下。
当初,时逢大旱,灾情猛急,饥民饿殍遍野,强盗匪贼横行,黄妍未曾走到临安却险些丧命于荒郊野地。然,所幸今时不同往日……”
不待黄妍把话说完,敖显已然出声将她的话头截断,“今时又有什么不同,难道黄妍小姐以为今时就当真太平长安了么?”
黄妍默了默,不疾不徐道,“不管天下是治是乱,也不管朝廷局势又有怎样的一番动荡,那都不是我们平头百姓想关心便就能够关心得了的事情。
世道再怎么乱,我们做平民百姓的还不是要照旧过日子,生活再难到底也还要继续下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又何曾给过谁逃避的恩遇了?人生一世,还是要自己多多担待为好。”
话音一转,语调忽而轻快了起来,“所幸,还有雨声。雨声说,他会陪我一起回临安去,一起回去看他爹。”
敖显自然知道黄妍方才所说的吴伯父,也就是吴雨声的爹爹吴简怀了。
黄妍把吴简怀和吴雨声父子一搬出来,敖显便当真有些绝望了,是绝望自己似乎再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阻挠这一场来得太过突然的离别。
若是放在以前,他要留下黄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其简单。然他偏偏答应过青夔,只有青夔只好她的脸,他便要守约,从此不能再亲近黄妍,这便叫敖显没了计较。
想留留不得,放行更舍不下。一时间内心便挣扎得有似千刀万剐一般。
黄妍等了一等,却久久等不来敖显的任何表示,心里就已然什么都明了了,是越发的觉得,自己选择离去的决定何其正确。
看了敖显最后一眼,垂眸,转身,提步往外走去。
沉寂了这么许久,敖显搜肠刮肚还仍然是想不出个藉口来做最后的挽留,眼看着黄妍便要就此离去,忙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走?”
黄妍怅然一笑,想他也真是直接,便连假意的挽留也省去了,便该是对她再没有耐心了罢。
勉力压下心头汹涌而起的酸楚,黄妍旋身回转,不卑不亢地看着敖显,清清回道,“黄妍身无长物,雨声也说他没什么可收拾的,轻装简行,便可随时启程,我们今日就走。”
敖显浓眉纠结,心尖骤然一恸,顿时失语。
黄妍却觉得自己的身心一下子就轻了许多,挣开了洛邑,那么晚后的日子便当要从头开始了,经过了这一番飘泊,她觉得自己已经学着看淡了许多。
虽则前人都说,世间最难的,唯有情关始终难过,而黄妍觉得自己尚可庆幸的是,她对敖显,还不至于那般情根深种。
后来,敖显说要让童伯和云仲送她一程,慧姑说要让带些盘缠在身才好,诸多好意都被黄妍一一婉拒了。
她什么都没有要,只是似来时一样,兜了两袖清风,衔了一身寡淡,随着吴雨声启程南下,往临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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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部贞卷 明月问归期 195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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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妍走了,敖显竟然没有挽留她,甚至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令敖府上下大为困惑。
有人道是,皆因图烟国海莲公主的到来,而令敖显立时分出了“新欢”“旧爱”之别来。因原公主海莲少时便已与敖显相熟,自然这“旧爱”是指她;而黄妍与敖显同处前后不过数十日罢了,自然当要归作“新欢”。
而大约是因敖显尚未娶妻,孤身寂寥时候就将“新欢”将就着做个临时的伴儿,如今“旧爱”回来了,这“新欢”又还不够欢喜得那么足够,所以,出于为了敖家天下太平,长治久安的层面来考虑,一场还不那么切肤的忍痛割爱的生离死别便就在所难免了。
蜚语流言,皆是人私下议论,虽说黄妍离去的当日,敖府中早便就已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扬扬沸沸,可任人说得何等欢畅也好,听得何等唏嘘也罢,却是半个字也落不进敖显耳中去的媲。
当日夜里,薄有星光,时久不见,倒令人觉着好是难得,可映着中天云层萋萋似风生的野草,障障连连的阴冷孤凄,便显得有些寂寥,好好的一份难得就这般失了些色彩。
东园里,敖显独自在寝卧前坐着小饮,一杯一杯复一杯地浅斟低酌丫。
远远看去,他此时确似正一人独坐寻酒酣饮,可再一杯起一杯落间,眼皮也不抬地就说了句话,音量不大,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隐在暗处的一个声音的主人却应下话走了出来。
因敖显说的是:“还是将它挂上罢。”
走出暗处来的童伯,臂里正夹带着一块横匾,抬眼直望向寝卧正门的上方。
虽敖显没招呼云仲,可云仲还是懂事地一同走上前去,“大哥,我帮你。”
童伯却只回头对他淡淡一笑,旋即足尖轻点,腾地而起,一眨眼功夫就将横匾寻了个绝好的位置稳稳妥妥地挂上了。
落回地上时,童伯眯着眼瞧着匾上头,一面把声来问云仲,“怎么样?”
云仲一脸堆笑,连连点头赞道,“妙极妙极,大哥办事就是稳妥,这匾悬得可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
这话听进童伯的耳中倒似有几分像府中评说敖显在处置“旧爱”“新欢”这桩风流事上有欠公允,正正是借了悬匾而说来的不满之词,恰好应和了黄妍走后,云仲的郁郁心绪。
可缘着这话乃出自云仲之口,然云仲并非墨问那等擅长一语双关,一石二鸟之辈,心思相对单纯些,故方生在童伯心里的那么零星半点的一些些沉重只一瞬就淡了去,再回头笑着看了看云仲时,便似什么思量也未曾有动过一般。
云仲陪着随随一笑,可眼睁睁地瞅着头顶上新悬的横匾,目及上头意气风流的三个书字,却是心头一重,再笑不得出来。矮身在廊下一处坐定,搭着朱色扶阑,郁郁地轻叹了声,“人都走了,饶是一番心思再深刻,人家也不会知道。”
童伯方亲手挂上的横匾正是那日云红亦同在府上时,敖显亲自题字命人连夜制成的。那日敖显前来这寝卧预备将匾找个位置悬上,可当日十分不凑巧地堪堪撞见了黄妍正给吴雨声投怀送抱,虽说当时黄妍是叫云红给推了一把,着实有些冤枉,可碍着黄妍留给敖显的映像中确是她对吴雨声惯来就态度很不一般,再这么折腾一下,让敖显登时翻了醋坛子,再回味了一番黄妍前头答云红之话,说道“要嫁,当是嫁自己喜欢的”竟还含情脉脉地望了吴雨声一回,这叫敖显气得不轻,当即就命童伯将横匾撤回,便就此搁下,一时再未想起。
云仲当日听说敖显说道很久的,想给自己的寝卧起个什么别致的雅号的心愿终于达成时,也是相当的欢喜,兴致冲冲地跟了来一道看热闹,不成望,竟就莫名奇妙地陪着敖显郁闷了一遭。
想当日,敖显不仅是亲耳听到,还亲眼看见了黄妍待吴雨声的柔情万种,哪里还能将匾给挂出去的。因匾上书字第一个便就是黄妍名中的妍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敖显存的什么心思了,若是那时候将匾悬出,其收效定是石碑烤火一面热,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好一场唏嘘。着实叫人颜面无存,难以自处,所以云仲当时很体谅敖显的心情。
然,如今再瞧着匾上的“妍华居”三字,不禁又感伤了一回,心里便开始无休无止地挣扎了起来。敖显明明就放不下,舍不得,却还就眼睁睁地看着黄妍跟着吴雨声一起去了临安,依云仲的性子,早是在心里又急又恼了千百回了,可敖显看上去还始终波澜不惊似的。
云仲这心里头气不平,郁结难舒,肚里没地儿再能装得下怨艾了,腾地便从嘴上忿然冒了一句出来,“当初甫将黄妍小姐自偃师带回,黄季便与我说过,吴雨声几次三番求见主公,都说是当面谢过了主公就要走的,谁知道,后来他见了黄妍小姐也在府上,谢过主公之后,便再没有提起过要走。
我只当如今世道尚还不怎么太平,且游叔对吴雨声素来颇有照拂,分明便是有几分要将吴雨声收在囊中的意思,我一时大意,便没有防备,料他一个文弱书生在我们府上再怎么折腾也定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并不为惧。可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吴雨声原来是一直在打黄妍小姐的主意,继续留在府上,千方百计地接近黄妍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啊,这不,终于就把黄妍小姐给骗到了手了。
唉,可怜黄妍小姐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此去临安,再无牵绊,没了我等做个比较,忽然便显得那吴雨声真一个风流才俊一般,两两相对,怕是年久日深了,难保不春心大动,玉成好事,何况黄妍小姐还本就对吴雨声颇有好感……”
敖显手中握着的酒盏一僵,蓦地一时走神,确然还一直保持着为杯中斟酒的动作。
云仲还在继续,“吴雨声这等忍辱负重,细水长流的如意算盘也实在打得太精妙了,我等竟就这样傻傻的坐观其成,皆被蒙在了鼓里。唉,这平日里一个个火眼金睛,关键时候都瞧什么去了?”
剑邪接口道,“要我说啊,这吴雨声和黄妍小姐,一个才子,一个佳人,本就十分的登对,日久生情自也是合情合理,且不失为一桩美谈。
大家也看见了,今次是主公自己放手成全人家一桩大好姻缘的,想来也是主公春风雅量,霁月高怀的体现,你又喋喋不休的计较那么许多做个什么。这走了‘新欢’,不是还有‘旧爱’么?不管最后主母定了是谁,至少这喜酒是铁定少不了的。你们说是。”
“主公,洒了。”
蓦听童伯出声一点。敖显方才察觉有一连串的水滴正滴落在自己衣袍上,回神一瞅,乃见是自己杯中注着的酒水早便满了出来,清冽醇香的琥珀色酒液在碧青色的石桌上旖旎一片。
直看得一旁的穆勒极为痛心,连连扼腕道,“哎呀,这可是海莲公主不远千里自图烟国亲自给主公带了来的,我等一别经年都好许时候未曾尝过甚般滋味了,主公你怎的就忍心这般白白挥霍了去?真是暴殄天物啊!罪过罪过。”
榔头灯盏一恍,瞥眼瞧去,便见慧姑怀里抱着一叠锦被自长廊绵延处走了来。众人见了她,纷纷懂事地与她招呼一声过过礼。云仲更是殷勤地跑上前去将那一叠锦被揽进怀里,代慧姑送进屋内去了。
慧姑得了空了,这就开始数落起敖显来,“人家姑娘要走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舍不得,我还以为海莲公主来了,便就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愁了,看你分明连留都不肯留,这等人家走远了,你又来独自伤情了,这倒又是为何?姑姑我是老了,实在是有些闹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把头一仰,指着手一字一琢道,“还‘妍华居’呢,这屋子可是你日后娶亲用来做新房的,你题的名不对人,若是叫海莲公主晓得了,日后看要怎么跟你闹。”
穆勒不知何时自敖显盏中分了杯酒来饮,自己浅浅饮了一口又递给剑邪,兀然道:“我就说,海莲公主比黄妍小姐更有可能做成我们敖家的主母,云仲到现在偏还是输得不甘不愿的,依我看,照他那脾性,多半是想趁机撒个无赖好免去一顿酒钱。”
剑邪接过杯子,也是细细啜了口,道,“不过,依主公现下这等失魂落魄,无药可救的模样,怕是回头要翻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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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部贞卷 明月问归期 196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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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邪接过杯子,也是细细啜了口,道,“不过,依主公现下这等失魂落魄,无药可救的模样,怕是回头要翻悔的。他若是翻悔了再去追人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没到‘雾散簪出’的那一刻,谁输谁赢确还真是个未知数。”
穆勒点头,以为,“嗯,有些道理。”接过杯子又悠悠地饮了口,这一口直把酒杯衔在唇上,回味流长地将之绵绵倾尽。
慧娘不知再说了几句什么便走了,最后留了话下来,大约是说不管敖显最后挑了谁来做夫人她都不想管了,只巴望着赶紧给她添个小侄儿小侄女的来让她耍耍便好。
弄得从屋内出来的云仲当下就掰着手指头数起辈分称呼来,“这慧姑是主公的姑姑,主公就是慧姑的侄儿,那主公日后的孩儿就是慧姑侄儿的侄儿,不对,是侄儿的孩儿,那这侄儿的孩儿该是称呼慧姑作什么的呢?媲”
这个问题着实叫云仲思虑了良久,直到游信携同墨问,预备着一个来忏悔,一个来开解敖显时,他都还很是困惑,始终没有能够闹得明白。
想起当日在天香阁里,自己同姚宗的一番叙谈,游信至今还觉得对姚宗有些难以言喻的隐隐愧疚丫。
黄妍之事,令他今夜更有些无奈,听说敖显为此而躲了起来独自浇愁,他便因着这么一场大好姻缘的不了了之而由不得一路叹道了这里来,“若是当日在天香阁中,我与阁老及时谈了妥当,正式将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那么姚家蒙难之时,阁老定不会将黄妍托去临安,兴许能让阁老在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人,便当是我们洛邑敖家了。一朝名正言顺了,今日还何愁,想留却留不得的。
唉,历此百转千回,一切宿因,只怕说到底,还是你与那黄妍小姐终归有缘无分矣。”
游信好一番一本正经的话沉甸甸地落了下来,听得敖显明显有些黯然,一旁相侍者则依稀跟着扼腕怅叹起来。
墨问却忽而兀自低笑出声来。
众人闻了笑声,皆一齐将目光投了过去,直愣愣地将墨问牢牢看了个住。
游信蹙眉,“无端端的,你笑什么?”
墨问肃了肃容,目光绕众打了个圈儿,道,“随便笑笑,随便笑笑,大家继续,继续……”
游信便有些无言以对,拍了拍墨问的肩头,“还是你好好开解开解他。”便自顾摇着头长叹而去。
待游信走远,敖显复往自己杯中斟了酒,方抬眼向墨问道,“你方才笑什么?”
墨问撩了长衫后摆,端端在敖显面前坐定,讳莫如深地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前人有此一云,却是为何?无非,当局者迷也。”
见得墨问开口,说的话虽是答非所问,可观其神,一望便似极成竹在胸,一众人等皆凝神相候,等着墨问就眼前这等人人无以为计的忧郁烦扰之事说些有建树的感想出来。
敖显郁郁,“我的心思你又怎知。”
墨问折扇一合,叩着石台子道,“我尚且什么都还没说,主公又如何知得,墨问不晓得你的心思的?”
显是恐敖显不愿再听人多说什么,平白浪费了墨问这么个好人才,云仲一脚趋前道,“墨问既然知道,那就快些与我等说来,省得我等愁闷了大半日了都还尚未能够想得明白。
医者言说,治病救人乃须对症下药,我等知晓了缘由之后也才好为主公出谋划策,想法子来化解化解。”
剑邪点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墨问,说得对了主公自然无话可说;说得不对了,主公也不会见怪于你。”
墨问环目一瞧,由不得摇头叹笑,道:“主公所以不留黄妍小姐,乃是因为黄妍小姐此去临安所投之人乃是爹爹姚宗生前好友,西湖书院的山长吴简怀。这吴简怀一贯才名远播,为人妥当,与姚宗向来志趣相投,二人遂引为知己,交情匪浅,黄妍小姐此去投往这妥当之人的门下,自然此事也就算得妥当。
且此事遵循的还是姚阁老本人的生前意愿,师出有名;加之一路上还有吴简怀的独生爱子,同样才气不凡的吴雨声相照应,护花有使。主公自然是难以寻得着个嫌怪将黄妍小姐的请辞给驳回去的。”
云仲不屑,“他吴雨声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他算得什么护花使啊,墨问你别太抬举他了才好。”
穆勒闷闷,“墨问还有些言不由衷了。什么‘师出有名’‘护花有使’,若是对别人,这好来好去,关系浅浅的,自然也就寻不得个理由把人留下了,可主公对黄妍小姐明摆着就不是关系浅浅那么简单的事。看来,你今朝也是江郎才尽了,说了半日还是没能把话说到正点上来。”
“说得好,”墨问折扇一打,敲在掌心,目放异彩,“若是主公对黄妍小姐并不十分上心,我方才说的那些个理由就已然充足了,那么你们也自不会百思不得其解。
可为什么真相不是这样的呢?那是因为主公心里始终忌惮着一个人。”
敖显正垂眸饮酒,听了这句,便移开酒杯,口气慵懒地道,“胡说。”
云仲心念一转,脱口便问,“你说的莫不是青夔?”想了想,又似乎不甚笃信。
墨问当下噙笑颔首,“小经略不愧是小经略。”
“可是……”不待云仲续言,墨问径自又道,“不过,主公既然方才说我胡说,确是说我未能够将话说得周全,论道起来,主公他其实并不是忌惮青夔这个人。”
话头一转,直将人给绕得有些懵。
便闻墨问解释,“青夔当日强逼主公立誓之时就让主公做了不义之人,主公若坚持青夔便要辜负姚阁老当初的一番许婚之意;主公若现在临时翻悔不从青夔,势必要失些人心。
不过这人心嘛端看你怎么失再怎么得的,也不是主公拿不定的事,主公往日里怎么对付咱们的,你们也不是没见识过,自不需要我多说。主公真正忌惮的其实是青夔的那张乌鸦嘴。”
童伯忽而有些了然,“难道,主公是因为青夔说黄妍小姐‘红颜薄命’,而想对黄妍小姐挥慧剑,斩情丝?”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敖显因为听了青夔之言而嫌弃了黄妍,话自口中说出来后,童伯立时觉得自己说的不够隐晦,似乎容易中伤主上高义,便赶忙垂首不再吱声。
穆勒由衷赞了句,“主公还真是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啊。不错不错。”
云仲有些怔忡地望了敖显,“主公,是这样的么?”
敖显不答。
青夔却道,“还是我替主公。这桩事情呢,便如童伯说的那般,是也不是。”
剑邪挑眉笑了笑,“若是正如大经略所言,那我便也有些懂了。”
墨问看他一眼,“未必。”
接着道,“青夔只说了黄妍小姐‘红颜薄命’,却说不出如何个薄命法来。主公便自以为,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就是最有可能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因由。
轩辕大业,满绿之盟。那黄妍小姐倘真若嫁了我们敖家做主母,此生注定要历经波折,与主公同荆棘共坎坷,主公也定然无法给予她一份寻常人家的宁静与幸福。主公不忍,遂认定自己或许就是她此生的劫难,便自以为趁此时放手让黄妍小姐远走就是上上策。所以,一场离别之后,遂成了今日这等自作自受的凄凉模样。回味一番,真真感天动地,感人肺腑啊。”
云仲心中一动,凄然望向敖显道,“主公,墨问说的对么?这是你心中深埋的真正原因么?”
敖显微不可觉地轻叹了一声,“我到底哪里疏忽让你给洞悉了去?”叹罢之后,竟是一副大为疑惑的模样。
墨问只是笑,“若要人不知,出神少说话。”
敖显立时无语,“……”
云仲却道,“主公,你这又是何苦,我等能一心护得主公,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好好替主公守护黄妍小姐,都道人定胜天,为何就不肯搏上一搏呢?”
不待敖显启口,墨问先有话说,“小经略此言差矣。道是: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拾着白纸变成布。谁不愿黄金屋?谁不愿千钟粟?算五行不是这般题目。
富贵贫贱尚且如此,那么生死之大事,自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总归一句话,‘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
剑邪道,“便连墨问你也这么说,难怪主公‘不战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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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部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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