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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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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嵩招呼一声,两个士兵从门外抱进来两坛酒,另外几个士兵提进来一个大食盒,转眼把下酒菜摆满了矮几。熟牛肉、花生米、熏鸡、香肠,卑之无甚高论,但各个都堪称酒场子上“奉陪到底”的招牌好料。
士兵们揭开其中一个坛子的泥封,船舱里顿时弥散着酒香。
两个碗。
一人一个。
不行令,不猜拳。
我喝你必须喝。
谁先叫停谁输。
谁先倒下谁输。
没有花哨玩意儿,就是硬碰硬量肚子。
陈嵩说完规则,用探寻的眼光看了一眼斛律征,意思是你觉得咋样?
斛律征二话不说,拿起一碗咕咚咚喝干了,而后用手抓起一大片熟牛肉大嚼起来。酒很甘冽,牛肉醇香,对面要不是敌人就好了。
陈嵩也干了一碗,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细细地研磨。
斛律征一口气喝了五碗,陈嵩不急不慢地跟了五碗。
六对六。
七对七。
八对八。
第九碗下肚后,斛律征觉得身上发热,脱下皮袍,光着膀子。陈嵩依然穿着战袍,端端正正地坐着。斛律征突然举得好笑:
“你们南人喝酒都这么闷吗?”
陈嵩说不闷的,我们弟兄们喝酒都大呼小叫闹得很凶。斛律征说对呀,弟兄们喝酒就应该大呼小叫闹得很凶嘛!
陈嵩说可我和你不是兄弟。斛律征把眼睛一瞪,打仗的时候是对手不是兄弟,喝一坛子酒的时候就是兄弟了嘛!
陈嵩说那么兄弟你觉得该怎么闹?
斛律征说我们鲜卑弟兄喝酒都唱歌的。
陈嵩说那你就唱好了。
斛律征端起第九碗喝了,陈嵩奉陪。放下碗,斛律征拿起筷子,敲打着装牛肉的大盘子,清了清嗓子,悠长地唱起来:
长风带雨过阴山啊
青草雨水养
青草一年两死生啊
骏马草上长
鲜卑男儿在马背啊
张弓射豺狼
鲜卑女儿在毡房啊
扬鞭驱牛羊
牛羊朵朵如白云啊
草原阔如天
鲜卑神种天上来啊
长歌征四方
歌声雄浑而萦回,沉郁而嘹亮,像是附体于一只鹰隼,忽高忽低地掠过草原,掠过穹庐,掠过弯曲明亮的河流,掠过白雪皑皑的山峰,掠过鲜卑人在劳作和征战中绽放出的深深的自豪。陈嵩在斛律征脸上看到了一种高贵的沉醉感。这个骑士,突然被来自歌喉里的光照亮了。
歌声停住。
斛律征朗声大笑,乘兴喝了第十碗。陈嵩跟着喝完以后,站起来一抱拳:
“兄弟我不会唱歌,但是会舞剑。这把筷子就当是剑啦。”
陈嵩没有学过舞剑,甚至也没有专门学过剑法,在他看来,所有那些花哨玩意儿在战场上都没用。真正有价值的,就是两样,第一是速度快,第二是力量大。速度快了力量就大,力量大了才能加速。刺、劈、砍、挑、抹、削种种动作,任何一个,只要快而有力,就都是致命招。至于舞剑,无非就是把这些动作编成串,毫无停滞,毫不拖沓,行云流水,雨燕穿云地走一遍,再加上跳跃和翻腾,就非常炫目啦。而这些要领,对一个曾经被称为“陈猴子”的人来说,始则无师自通,终则炉火纯青。
当他在五步之外纵身飞起,无声地滑翔一小段后落在斛律征眼前,瞬间就恢复到席地盘腿姿态,筷子刺穿一片牛肉,牛肉转眼进入嘴里,一碗酒跟着灌下去时,斛律征呆了。
这个你应该教给我。
你的酒还没喝。
斛律征赶忙端起来喝完,而后一抹嘴,这个你真的应该教我。这个比我们的胡舞好看。
你唱的那首歌也应该教我。那个比我们南人软绵绵的歌好听。
好,我先教你唱歌,你再教我舞剑。
这个好说,先喝酒!
十一碗对十一碗。
十二碗对十二碗。
兄弟你不对,你不应该割了我们阿薄干将军的脑袋,他对我挺好的。
兄弟你不知道,你的阿薄干将军杀了我们几十个手无寸铁的弟兄,还把其中一个凌迟了。兄弟我要不是命大,也死在那天,今天就没法和你一起喝酒了。
你说的对,阿薄干将军不应该杀你,这绝对不行!杀了你,谁教我舞剑啊!
不该杀我,难道就该杀我那些落难的无辜弟兄吗?我们走水路,你们走旱路,各不相干嘛!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阿薄干将军是不该杀落难的人。
兄弟你那天射了我一个弟兄两箭,其中一箭正中前胸,你知道他为啥没死吗?
为啥啊?
因为你的箭射穿了他的铠甲,居然没穿透他的胸肌。
天哪,他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胸肌。
他是个铁匠,打了十几年铁,把自己打成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喝酒!
十二对十二。
十三对十三。
。。。。。。
一坛对一坛。
舱外的士兵听到舱里一阵歌,一阵踢腾,一阵笑,一阵哭,不知道陈队主和这个鲜卑俘虏到底在演哪一出。
最后听到陈嵩叫他进去。
看到两个酒坛子都空了。
陈嵩的舌头已经很大了,但还是拼命把话说清楚:
斛。。。狐狸兄。。。弟,你。。。还想再。。。来一坛。。。吗?
斛律征努力撑着不倒下,但整个人就像风中的蜡烛火苗,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晃。他伸出一只手,好像要说只管拿来接着喝,但一瞬间就像大河溃坝一样喷吐出来,随后一头栽倒,脸埋在一桌子狼藉的食物中。
陈嵩撑着,示意士兵把斛律征扶正了。
“斛。。。狐狸兄。。。弟,你看。。。看到了,是。。。你先倒。。。下的,明天酒。。。醒了不。。。许抵。。。赖。。。”
“狐狸兄弟”闭着眼睛,用“狐爪”捶了捶胸,意思是宁死不赖,然后就沉重地歪倒在一边,士兵拉都拉不住。
陈嵩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之轰然倒了下去。
………………………………
46、滴水不漏的奏章
长孙嵩整顿好军纪,一边思谋着怎样向朝廷禀报才能让这次惨败看上去不那么惨,一边派人去打探阿薄干的下落。
然后阿薄干就来了。
躺在一口棺材里来的。
长孙嵩读完了刘裕的亲笔信,看了一眼用楠木做成的贵重礼盒。刘裕已经在信里说了,长孙将军鞍马劳顿,本应厚礼致意,但大军远征,没有更好的东西,只有一点江南特产,还望将军不要嫌寒碜。
两个礼盒,小心地打开其中一个,黄色锦缎做的衬垫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黑黢黢的坛子,坛口封了红纸,用金粉写了一个“御”字,一看就是宫廷用品。使者在旁边说,这是吴兴一带专贡的顶级米酒。
另一个盒子里,是很多用荷叶包裹、红丝线捆绑的方圆小块,使者说这是江南各色上等点心,是宫里的厨师加工,皇帝赏赐给太尉的。
长孙嵩略一沉吟,就命令幕僚封好这些东西,预备和奏折一起呈送平城。
刘裕的确是送礼物给他的,但他丝毫不想让拓跋嗣觉得他竟坦然享受宫廷贡品。他更不想染上一丁点自专之嫌。东西不多,但只要带有外交意味,那就必须由皇帝亲自处置,他一个方面主帅,手伸得哪怕长一点,也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嫌隙。皇帝也许并不在意,但架不住皇帝身边有些人刻意罗织,专门挑别人的毛病。长孙嵩为政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人因为不拘小节而栽倒,因为针头线脑而失势,怎会为了这些坛坛罐罐而授人以柄?
阿薄干的棺材停在大帐外,用料厚重,加工精细。
长孙嵩做了一小会儿的思想准备,让人打开了棺盖。
尽管天还算凉,但棺盖打开一瞬间,长孙嵩还是努力克制着,才没捂着鼻子向后退。
阿薄干的眼睛是勉强合上的。长孙嵩一看就知道是死前不瞑目,死后被人抚过。脸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盔甲上也看不到泥土。脖子上系着一幅丝巾,看上去他好像未曾断头。
长孙嵩示意一个士兵抽掉丝巾。
阿薄干的脖子上,有一圈缝合线,缝得很细致,但尸体已经开始轻微鼓胀,那道伤口因此看上去如松树皮上的褶皱,触目惊心,非常骇人。
看来晋军围上丝巾的做法,用心还是很周到。
长孙嵩本来很不喜欢阿薄干,内心对他的死也没有多少痛惜,但现在看到他这样断成两截躺在这里,万千荣华富贵都已经毫无瓜葛,不由得生出一分兔死狐悲之感,想到自己一把岁数,也还得出入战场,保不齐哪一天遇到强敌,也会这样枝残叶败地回到亲人面前,由彼及此,推人及己,由不得送出两滴浊泪。
请使者留饭,使者说逝者在侧,杯盏不敬,告辞了。我方本不希望两国起刀兵,现在因为前锋将领不体察双方高层意图,一意逼迫,导致冲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家太尉希望长孙将军体谅我们的难处,在皇帝陛下面前善为开脱。
长孙嵩想起尚书台催他拖住晋军的命令,想到刘裕不可能不明白拓跋嗣的用意,再听使者这番明显是刘裕授意的辞令,不得不佩服刘裕的政治演技。先在在战场上大发虎威,而后在外交上卑辞厚币,实力硬到那个程度,身段软到这个程度,这样能屈能伸的人,让人不得不由衷敬畏。
送走使者,让人准备鲜卑礼仪。在把阿薄干灵柩送往平城之前,他要在这里先祭奠一番。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也要让人们看到长孙嵩和阿薄干之间毫无嫌隙,以此堵上有些人的拨弄之口,免得他们说是长孙嵩把阿薄干送上了死路。
然后就是最艰难的部分。
棘手的奏章。
想来想去,还是晋军使者刚才那个说法稳妥:双方高层不想打,但是前方官兵没搂住;前方将帅也不想打,但校尉兵丁气盛手闲;我方校尉兵丁比较克制,但敌人用心狠毒大打出手。
有了这个基调,就摘干净了拓跋嗣决策失误的责任,也免除了他和阿薄干不能善后的责任。至于此前拓跋嗣的白纸黑字的真实意图,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要把阿薄干说成英雄。
他的指挥没有错,只是他一腔忠勇却经验不足,没料到敌人有前所未见的新打法。
他在殉国前督师力战,震慑敌胆。
他在大势已去时成功地组织了从容退却。
要把伤亡惨重说成将士明知敌人堡垒坚固武器凶狠还要杀身报国。
要渲染敌人的阴毒凶险,他们反常规地使用武器。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我鲜卑勇士的打击下付出了惨重代价。
至于数字,我方伤亡做不了手脚,但敌人那面嘛,固然不能死太多人,但也不能显得那么悬殊地以少胜多。
要把溃败说成明智撤离、相机再战。
要说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决心为死难同袍复仇。
要慷慨激昂地请皇帝增兵再战。
。。。。。。
这份费尽心机的奏章写了整整一天,而且不劳军中笔杆子,长孙嵩亲自草稿,亲自誊写,字斟句酌地写完后,又反反复复读过无数遍,直到自己觉得无懈可击,才叫来身边最好的文案,让他以旁观者眼光看一遍。那老先生读过几遍后,献上最真诚的马屁,说将军老成谋国,胸臆所至,文章天成,绝非我等皓首穷经雕虫小技可比。
长孙嵩说今天叫你来不是听你说好话,你只管挑毛病,要知道这里面一个字用错,都可能害惨我。
老先生使出浑身校对勘察本领再读几遍,说我实在挑不出毛病,将军这一章的确是滴水不漏啦。
疲惫地下令,将奏章和阿薄干尸骸同时送往平城,还有刘裕送来的礼物。
传令兵刚要出去,又被叫回来。长孙嵩念头一闪,增加护灵士兵人数,让他们全部穿上丧服,务必人人用小刀剺面。
一旦放松下来,长孙嵩觉得从脖子到腰,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
叫亲兵准备一大桶热水,他要长长地泡个澡。
………………………………
47、桃子和李子
44、水很热。
暖暖地包围着。
假如人可以永远躲在一团热水里,小俏绝对不想再出来。
一大早,先是吴郎中带来早餐。一碗放了红枣的白米粥,一个煮鸡蛋,一小碟咸鱼。吴郎中在旁边看她吃完,把那个浸透了污血,已经有些发硬的沙垫子换走了。
再次响起敲门声时,她以为吴郎中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进来的是几个士兵,全都是十**的孩子。他们脸红脖子粗,不知道是桶太重,还是因为见到了整个船队唯一的女人。之后是一队士兵,也全都是十**的孩子,也是每个人脸红脖子粗。人手一个大壶,哗啦啦地把热水灌进木桶。
完成这样一个染红了所有人面庞的任务后,带队的小兵坑坑巴巴地说郭队长请姑娘海涵,船上条件差,委屈姑娘啦。
而后一群人像逃亡似的呼啦啦溃散出去,小俏听到那个小兵把船夫抛锚,带着他一块到另一艘船上。小俏探头出去看时,那条小船快划几桨,绕到一艘大船另一侧去了,好像带出来来的水痕都有点害羞。
茫茫大河。
孤舟一叶。
前无亲故。
后无
小俏在水里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流出来。这种被暖暖柔柔呵护着的感觉,让她想起年幼时父母的怀抱。母亲做女红的时候,父亲读书的时候,她都喜欢枕着他们的腿,听母亲淙淙地讲古代那些才女的故事,听父亲娓娓读楚辞。她喜欢把耳朵贴在他们的胸腔上,听那里的共鸣。
那时候她是个女孩子。
现在已经是一个女人。
她多么希望不止洗去身上的尘垢和血迹,最好能把身子剖开,细细地洗干净每个角落,不留阿薄干的一丁点痕迹,不留鲜卑大营里的一丁点牛羊膻腥。可是这点水哪够啊?需要滔滔一江水,钱塘江那样澎湃;需要浩浩一湖水,洞庭湖那样广袤;需要汤汤一海水,东海那样无边。
她要洗掉的是她自己放不下的耻辱和自责。
水珠从胸前滚落,如露珠从荷花上滚落。
从前和家族的姐妹们一起去泡温泉,人家最羡慕她的,就是腰细而胸挺。母亲就是这样,母亲说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大一点的姐妹们每次看到她羞答答地遮掩前胸,故意把抹胸勒得紧紧的,就笑她生在福中不知福。那时候她不知道福从何来。被阿薄干霸占的第一天,阿薄干双手罩住它们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叹。也许所谓福,就是让男人觉得自己有艳福。只是这天赐的羊脂白玉般的双峰,最初邂逅的不是自己万里挑一选中的心上人。
但它们自己似乎并不伤感,依然翘着,红晕着,像是两个圆锥形的火炬,在不遗余力地燃烧。
乌黑的头发垂下来,流在圆润细腻的肩上。
军中没有梳子,她自己的梳子落在了鲜卑营中,现在她只能用手指梳理。
恍如回到建康郊外的别墅,在晨光鸟鸣中醒来吗,对着临窗的镜子,用牛角梳仔细的梳顺万千青丝,看着窗外父亲在舞剑,母亲在抚琴。
在记忆里曲调的共鸣下,她轻轻地唱出来:
花莫开兮水莫流
花开带雨水带愁
公子归兮青骢马
佳人羽觞桂花酒
回文书兮韦编绝
心念公子锦瑟歇
桃花渡兮万人笑
佳人窗外鸳鸯缺
明月夜兮澹清辉
佳人月下孤舟泪
黄金堂兮在万里
堂上公子心恋谁
猛然惊醒。佳人月下孤舟泪。诗若是天赐,苍天何意?若是心生,心该多苦!
悲苦唱出来,心里就轻松一些了。
水开始有点凉了。
不值得留恋了。
缓缓起身擦干身子,换上已经晾干的衣服。推开舷窗,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一股暖意涌进来。
心情好了很多。
靠着窗户,仔细地看着黄河。
人生如舟,失落舟楫之后,竟然也能从长江到黄河。此生是要埋骨北方,还是能重返烟雨江南?
她不想让士兵们见到带着血的微红的洗澡水,想找个东西自己把它泼到河里去。可是除了喝水的碗,找不到一个趁手的器具,正在发愁,一艘小船靠过来,一个士兵一纵身跳上船来,小俏吓了一跳。
“姑娘,请跟我走一趟,太尉有请。”
太尉!
刘裕!
他请我去?
小俏的心砰砰地跳,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那个士兵显然不准备听她说什么,欠身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小俏慌不择路,脱口而出:
“我还得收拾洗澡水。”
士兵做了一个不必多虑的手势,转身先跳到旁边的船上,做好了接应小巧的准备。
小船很快就划到了刘裕的“平虏”大舰底下。小俏抬头仰望着帅旗,觉得自己正在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她觉得这段绳梯高不可攀,而自己手脚都发软。好容易到了最后一段,她几乎想就此松手跳进黄河,躲过这个不测的召见。但就在一瞬间,一只大手拉住她往上一拽,她像腾云驾雾般飞起来,而后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拉她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军官,手大的好像可以托起她的双足,整个人像一座小山一样矗立在他面前。
她跟在这个青年人后面,发现这个人走路和父亲一样,笔直笔直的,只是后背比父亲要宽阔,像是张开了一双鹰翅膀。
刘裕正在低头看一个文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温婉地笑着迎接他们,示意小俏坐下来。小俏行了个礼,做在了小胡床上。一个士兵走过来,在矮几上放了一杯茶。
“姑娘贵姓,多大啦,哪里人啊?”
小俏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她能预料到的所有问题的答案:
“回太尉话,奴家姓孙名俏,子小孙,俏丽的俏,江东会稽人,今年十九岁?”
“嗯,你爹妈给你取了个好名字,人如其名。好端端不在江东,怎么会流落中原呢?”
这是小俏一定要小心回答的问题。这些年从江东到中原的人家,多半都是失势避难的官宦权贵人家,如果掉到这个窠里,刘裕熟悉掌故,几个回合下来,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不瞒太尉,我家在会稽世代经商。这些年从北方来的富人多,人家本钱厚,生意大,我家就破产了。父亲去世后,哥哥不想再守着小买卖,就借高利贷到北方,想买些胡人的好马转卖到江南,一把重振家道。不料他一去不回,今年开春,高利贷来催债,母亲又急又怕又挂念哥哥,一病不起,人很快就没了。高利贷想把我卖给**顶债,我走投无路,想到北方找哥哥,结果就被鲜卑人给。。。。。。”
虽然是杜撰身世,但一提到母亲,提到自己沦落北方,还是难以压抑苦痛,埋头抽泣起来。
刘裕自己当年在京口赌博,没少被高利贷逼迫过,顿时对这个可怜的姑娘无比同情。
“好啦,不要哭啦,到我这里,你就安稳啦。对了,还没有给你介绍。快来谢谢这位大哥哥,就是他把你从鲜卑大营里救出来的。”
说完用手一指刚才拉小俏上船的青年军官:
“我们新晋的骠骑队队主,郭旭!你叫他郭大哥好了!”
小俏先行了个礼,嘴里说着感谢郭大哥救命之恩,一边抬头看郭旭。忽然想到自己就是**裸地被这个小伙子发现,顿时脸涨得像白生生的桃尖上那一抹粉。而郭旭脑子里也是同样的场景,他人本来就不白,现在彻底变成了一枚熟透的李子。
这两枚果子的尴尬,刘裕是不在意的,他自顾自地问:
“船上不比江东家里,要啥没啥,姑娘受委屈了。我今天请姑娘过来是想问问,你是愿意回江东呢,还是跟着我们去关中。如果会江东,我这就安排一条船,派几个老实可靠的白值队官兵一路护送你回去;要是你想去关中,就还得在船上将就一段,只有等打下长安站住脚跟,你才能上岸。”
有了前面的一套谎言,现在的选择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想我还是随船去关中,这样也好打听哥哥的下落。”
刘裕点点头,很欣赏这个执着的女孩子:
“你哥哥即然是贩马,就会从关中往西,过金城,去河湟甘凉一带。他回来必定要途径长安,你去那里守着也是好的。等打下关中,我叫人替你留心来往管卡,帮你找到你哥哥!”
如此贴心周到,小俏没法不做感激涕零状。
刘裕还要处理军务,又问了几句,就要打发小俏走。小俏刚站起来要转身,刘裕突然冒了一句:
“你这个姑娘有个眉眼神情有点像我的一个老熟人。”
小俏的心已经掉到盆腔里去了,但立刻就生出一丝急智:
“太尉认识的都是官宦女子,我们小户人家,哪会有那份雍容气度。”
刘裕哈哈大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的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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