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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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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旭今晚有点魂不守舍。
是的,要和陈嵩分开了。
要和绿豆分开了。
要和徐之浩分开了。
不知道大军在关中会合时,弟兄们能不能闯过这道鬼门关,重新聚在一个酒桌上。
但除了这些,好像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是什么呢?
他告诉自己说你想的不是这个,可内心另一个声音顽强地反弹回来,说你想的就是这个。
孙俏!
他坚持说自己没想。
但他的嘴唇、他的手、他的眼睛都不肯附议。
嘴唇在想无意中碰到这个女孩子手背的那一瞬间。
手在想把这个女孩子拉上帅船甲板的那一瞬间。
眼睛在想这个女孩子转头回去看河面的那一瞬间。
他的这些伙伴全都跟他对着干。
是什么让它们背叛主人的理性,义无反顾地随着那个身影去了呢?
是一种郭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说不清这是什么。
是一种痒,好像有个看不见的猫爪子,在轻轻地挠你的心,但你又没有一把如意可以恰到好处地解痒。
是一种饿,你心里空空的,无着无落,飘飘忽忽,但又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填补。
是一种慌,你心里觉得再不咋样,就会错过什么或者耽搁什么,可是你完成了全部手头的事情,却依然担心一切都晚了。
是一种怕,怕这个世界不等你,不给你机会,不让你得到,甚至怕你的想法本身就是荒唐的、自不量力的、庸人自扰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前铁匠、北府老兵、骠骑队队主、少壮派将领、刘裕眼里的千里驹郭旭,此刻毫无军人定力,就像一只风筝,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在春心浩荡中飘转沉浮。
终于,他下定决心,整理好衣冠,穿上鞋子,望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弟兄们,悄然钻出船舱。摇醒了一名士兵,叫他把队里的传令小船叫来。
暗夜中,抛锚的船队在微波中轻轻沉浮,好像大鱼衔尾而眠。
除了哨兵,没有人活动。
见一艘小船活动,哨兵喊了一嗓子:
“口令!”
如果对方不能准确回答,那就可能是细作,他会鸣锣报警。
“破敌!”
一切重归寂静。
孙俏的船在三艘大船之后,不但抛锚,而且用揽绳系在大船上。传令船靠过去一刹那,郭旭依稀看到船舱口上有什么东西,用火把一照,原来是一面杏黄色的小旗,中间写了一个黑色的“禁”字。这是刘裕防止官兵不端之举的特意安排。船上有了这面旗,谁要是还上去,那就是公然抗命,会掉脑袋的。
小船轻轻地摇荡。
郭旭的心跟着晃。
他觉得自己有些孟浪。就算没有太尉的这面禁旗,夜这么深,孙俏也应该早就睡熟了。一个大男人,这个时候造访,让人家怎么想?
传令船上的士兵看到自家队长进退两难的样子,都在偷笑。他们都是青春少年,不觉得一名青年军官深夜造访一个漂亮姑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况这名军官还是这名姑娘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还是他们的大哥。
要不是他们身穿军装在战地,他们这个时候,也应该在江南的某个村寨里,在会稽吴兴柴桑建康的某个小楼下,在花丛秀林中,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幽会。
郭旭踌躇片刻,正要说我们掉头回去吧,突然注意到小船的舷窗缝里透出一缕光。
他本已暗下来的心被这瞬间点亮了。
她没有睡。
或者是起来。。。。。。他被自己的合理想象臊得满脸通红,还好当兵的暗夜中看不见。
然后就变得六神无主。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老天爷提醒提醒我该怎么办?
不等想明白,船头一个当兵的已经用船桨敲了敲小船。
郭旭没想到他的手下如此大胆,恨不得把这个兵油子扔进河里去。
吱呀一声,舷窗支起一半,孙俏半露着脸,警惕地问:
“谁?”
郭旭愣了楞,结结巴巴地说是我。
孙俏的声音明显放松了:
“郭队主有事吗?都这么晚了。”
是啊,都这么晚了,郭旭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冒失鬼。
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样自圆其说。孙俏好像不急着睡觉,靠在窗边等他给个说法。前头敲船那个兵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恨铁不成钢,索性自己代劳,而且伶牙俐齿:
“队主明天就要去潼关前线,想来和姑娘话别,没别的。”
要不是隔着几个人,郭旭当真会把他踹进河里。
孙俏沉吟了一下:
“多谢郭队主挂念。太尉有禁令,你们中任何人不得登船。这样隔着窗户话别,一群人竖着耳朵,似乎也不成体统。”
郭旭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笨拙的登城士兵,九死一生地爬到垛口,守城人轻轻一推,就无可奈何地坠落了。
可那个士兵好像是攻破女孩子防线的老手,怀揣着无穷锦囊妙计:
“姑娘不用担心,郭队主不上船,我们把你们送到南岸,你们在陆地上踏踏实实地聊天。聊累了,队主给个信号,我们就把你们各自送回船上。姑娘看这样安排可好?”
郭旭被彻底打哑了。他堂堂一个队主,被一个姑娘两句话堵得无计可施,可手下一个小兵却如此逢山开路遇水填桥,大敌当前比他还有大将风度,这叫当官的情何以堪。不过内心另一个声音在憨笑,觉得有这样的弟兄真是太好了。就冲他受命于危难之间,以三寸不烂之舌救了上司,也要找机会给他个小官做做。
孙俏略略迟疑了一下,说好吧,你们等我一下。
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欢愉。
窗户放下了。
满船的士兵都低低地欢笑起来。
郭旭的心砰砰乱跳。
………………………………
51、失落的话别 (上卷完)
48、星斗满天眨眼,恍如偷窥。
郭旭眼看着传令船划到一艘大船背面去抛锚了,他能想象那些兄弟们怎样挤眉弄眼,怎样徒劳的竖起耳朵。
眼睛适应暗夜后,能看到孙俏的脸。
她在仰头看着星星。
他们两个无声地坐了好久,最后是郭旭首先开口了:
“孙姑娘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俏看着天空中亮闪闪的北斗星。她这一夜千转百回的心思,随意说出来哪一样,都会吓坏这个无辜的小伙子。挑来拣去,不说最好,临了只能完璧归赵: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了不睡?”
“明天就要分兵,几个弟兄在我船上喝酒,闹得很晚。”
“喝酒了才该早点睡,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回轮到郭旭为难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一茶壶饺子,煮了大半夜,现在一个都倒不出来。憋了半天,最后艰难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我怕明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长这么大,小俏第一次听到有男子向她说这样的话。
落难前,她曾经设想过哪一天在哪里会有哪样的少年郎向她表白,但就是不曾想到在远离家乡的河岸上,在漫天星斗之下,在一个粗糙而善良的青年军官身边,听到这样一句简单却意味万千的话。
如果自己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没有经历过那么惨痛的生离死别,没有看过那么多凶残猥琐的男人,她会因为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而发晕发抖。但现在,她心头只是略略闪过一道波纹,很快就平静如古井。
“见不到不见得是坏事。”
郭旭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说自己的心事,结果第一簇小火焰就遭遇一盆冷水,舌头顿时被冻住,局促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煎熬了半天,吐出一句:
“可我想见到你!”
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
小俏侧过脸看着郭旭,四目相接瞬间,郭旭慌张地低下头,双手毫无意义地拧着干干的披风下摆,好像冷汗都流到那里去了。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曾经被阿薄干糟践过,还怀过她的胎,亲眼看见过自己最不堪的样子,为什么还会喜欢自己?
既然他已经最委婉地直白了,那我也不必再躲闪。看着满天各不相干的星星,恍如自言自语:
“我的这条命,是郭队主救的。我一个草民家的落难女子,无亲无故,没钱没势,郭队主要是强取,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既然郭队主愿意先谈,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被阿薄干抢去,身子已经破了脏了,郭队主少年得志,前途似海,无论是打到关中,还是班师回到江东,都可以百里挑一地选漂亮清白的良家女子,何必没来由地捡我这样的残花败柳!”
每句话都像刀子割郭旭的心。
在他的同龄伙伴中,他是最晚熟的一个。3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从小在铁匠炉边混,身边机会没有女孩子。从军后弟兄们晚上瞎聊,他才发现自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童男子。菜虫很不平,决定带他去**开荒。郭旭晕乎乎地进了满是脂粉味的房子,晕乎乎地上了绵软的床,晕乎乎地被扒光,晕乎乎地被引导进去,晕乎乎地释放了20年的积蓄,晕乎乎地被掏空身上所有的钱。那个跟他短暂**的**时候对菜虫说你那个兄弟果真是个雏鸟,木头做的雏鸟。
这个失败的开端带来了糟糕的结果,它没能让这个单纯的小伙子发现女人的美。可是一个臭当兵的,身在军营,东征西讨,除了**,哪有机会遇到好女人呢?
那天抱起小俏的瞬间,郭旭好像被神点拨了一下。他完全不了解这个女孩子,但那张苍白面孔上两弯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镰刀,把他的心割去了。那天晚上,他站在船上,用心听从小俏船上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歌声,觉得自己听到了天上来的声音。他大致能听懂歌词,对歌词里的“公子”,竟然隐隐生出一丝醋意。不知道是何方公子,能让这个女孩子这么挂念。他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是完璧,但他的意识里完全没有用完璧与否来挑剔女孩子,只知道如果你的心告诉你喜欢一个人,那你整个人就不要对抗,老老实实去喜欢好了。
可是滔滔江水九曲回肠,最后只渗出一滴水:
“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小俏不忍心再压迫这个老实巴交的男孩子,可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动心了。她已经看出来郭旭很善良,没有许多老兵身上的痞气。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怎样,更不愿意和刘裕的人有太深的纠葛。
而且,虽然家道突变,漂泊沦徙,她内心深处想要的丈夫纵然不能和父亲比肩,至少也要是文武双全的。眼前这个青年军官,壮硕高大有余,优雅不足;憨厚善良有余,文采为零。她还不能想象和一个不识字的丈夫怎样共度余生。
可是转念一想,明天就分手了。刘裕已经说了,打下关中,她可以留在长安。只要熬过这一夜,自己就要和这个男子分道扬镳了,而且这个人就要投入生死叵测的战场,何必让他今夜这么不快呢?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郭旭终于到了自己的主场。小俏惊奇地发现,这个闷葫芦说起打铁,竟然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话痨。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爷爷奶奶。郭旭自己没有得到过爱情,也就无所谓失去爱情。他现在只是在爱情的院门外徘徊,还不知道这所深深庭院里到底有怎样曲径通幽的悲欢。但是他内心有一道伤口,那是爷爷屡次讲起奶奶时泣不成声的样子。郭旭在完全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时候,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将来要是有一个心上人,就绝不失去她,绝不承受爷爷承受的这种悲苦。
“这次打下关中,我要把爷爷奶奶和爹妈迁葬回来。我们这代北府兵,就是要让天下太平,不再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再发生。我要是有个女人,我就让她舒舒服服地过,不愁吃不愁穿,更不会大着肚子逃亡。”
小俏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她身边原来也是一个苦命的孤儿。
不知道哪个女人会成为他的妻子,过上不愁吃穿不流亡的生活。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郭旭眼睛里亮晶晶的噙满泪水。
伸手抓起披风一角,款款为他擦干。
手被郭旭下意识地抓住了。
小俏告诉自己赶紧把手抽回来,但手没有用力。它静静地蜷缩在郭旭温暖的大手里。
小俏手如柔荑,见者**。
郭旭把这只手捧到鼻子下面,轻轻地嗅。
终于难以自抑,在那个透着暗香的手背上热热地吻了一下。
那只手终于缓慢而坚定地抽走了,如同一个仙子觉得已经在人间逗留过久。
郭旭的魂也被抽走了。
留下一个贫穷而枯萎的躯壳。
郭旭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一声,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战场上,已经一败涂地了。
不过也该知足了。
进兵关中,太尉虽然自信,但战场上的胜负,有时候殆天数非人力。就算赢了,从来没人说过赢家不死人。谁都说不好哪一刀哪一箭,就把一个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带走了。
既然自己吉凶难料,那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他已经见了自己想见的人,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还能亲吻自己没想到能亲吻到的手。如果活下来,这一夜足够重温一辈子了;如果丢了性命,那至少死前最后一次攥在手里的是一只美丽的手。
可是这个女孩子怎么办?
小俏不想让郭旭太过伤感,尤其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伤感。
“等关中打下了,你娶了漂亮姑娘,可以找我来给她做嫁衣。我会在长安开一家绸布店。我想那里的人们很多年看不到宫廷里的衣服样式,一下子回到大晋朝版图,一定想穿得和南朝贵族一样,我很熟悉这种样式,可以做出来卖,生意一定很好的。”
话音刚落,就惊觉自己说漏嘴了,她想郭旭会立刻警惕地追问:
“你怎么会熟悉宫里服装的样式?”
可是她过分高估了郭旭的敏感程度。他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听到小俏说要给自己的新娘子做嫁衣,更是难受,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来的破绽。
“姑娘不要再说了。”
看着郭旭落寞悲凉的表情,小俏也觉得自己有点心狠。反正他想听的自己不能说,自己说的只能刺伤他。一时无语,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小俏下意识地用手指梳理头发,一股发丝纠缠在一起,用力一梳,扯下好几根,疼得低低叫了一声。
郭旭赶紧转过身来:
“怎么了?”
心疼无从掩饰,满满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小俏心一动,不敢直视:
“我的梳子丢在阿薄干大营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处买去。这几天只能用指头梳,头发纠结在一起了。”
郭旭略略舒了口气:
“都怪我们粗心,其实军营里是有梳子的,我让他们明天给你送去一把。胭脂之类没有,只好委屈你素颜几天。”
而后小心地缀了一句:
“你素颜就很好看了。”
小俏虽然没想拿这个男人当情郎,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无比受用。没想到更受用的还在后头。郭旭目光闪闪地说:
“等打进长安,我到秦国**里专门给你找一把上好的玳瑁梳子!”
一股暖流从小俏心头涌过。
但愿这个男孩子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姑娘。
这个姑娘肯定不是我。
居然有一点微微的伤感。
现在,趁着今夜还没有被失落完全淹没,让它结束吧。
她不想让郭旭一点觉都不睡,更不想让郭旭沉湎太深,于是轻轻地拽了拽他的披风: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
郭旭毫无睡意,但是他不能让小俏熬一夜,慌忙站起来,冲着河面吹了一声口哨。
小船慢悠悠地拐了过来,好像士兵们不明白这样的话别居然终有一别。
河面的风比岸上大,郭旭坐在小俏身边。小俏的头发吹拂在他脸上,痒痒的。
他多么希望就这样顺流而下,永远都不要上岸。
一个怀春的青年军官,刚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就要和她远离。
而她除了无意中的青丝吹拂,什么都没给他。
残酷的夜色里,流淌着一条黑暗的河流。
――――――――――上卷完―――――――――――――
………………………………
中卷 第一章 烽火丁香愁
1、姚泓写完最后一个字,盖上印,抬起头来微笑着示意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姚绍过来看。
纸上是四个隶书大字:国之干城。
下面是一行钟繇小字: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孙子之义,大将军实有之。
话说得很刚健,字却透着骨子里的柔媚。
姚绍暗暗叹了口气。这个侄儿,满脑子才学,一肚子柔肠,是个难得的好人,却不是个铁腕的皇上。
而这个世道要的就是铁腕。
假如不是他一味怀柔宽纵,也不至于刘裕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姚恢、姚懿还敢相继作乱。
姚泓赠字给姚绍,就是夸他用兵神速。
自去年十二月至今年正月,姚绍先是长驱蒲坂,一战平定姚恢,将他手下大部叛军收编到忠于朝廷的军队序列里,紧接着掉头闪击姚懿,在他还在做着皇帝的春秋大梦之际砍下他的脑袋,将一场直逼长安的兵变瞬间打成齑粉。
但是已经没有喘息机会了。
晋军前锋来势凶猛,王镇恶、檀道济、沈林子已经攻占了潼关。
姚绍就是来为潼关失陷而请罪的。
他在抚平内乱后,立刻帅5万精兵抵达潼关。当发现晋军王镇恶所部人数并不多时,他决心放弃被动株守,主动出师。
如果吃掉这股晋军,那么刘裕主力抵达后,前锋无人接应,客场很难立足,形势就会恶劣很多。
但他低估了晋军的凶悍程度。
两军一接战,风头就不对。
姚绍统领的禁卫军羽林骑,清一色羌人贵族和功臣子弟,是秦国精锐中的精锐。虽然承平日久,战斗力不能和先主姚兴时相比,但摆到任何一个战场上,都是很难对付的狠角色。按照以往对付汉人军队的经验,他们的步兵军阵很难经得住羽林骑的蹙踏冲撞,一两次冲锋之后就会解体。
可是这股晋军没有解体。
羽林骑起步冲锋的同时,他们居然也迎头冲上来。
他们不是自杀式攻击。
密集的箭雨掠过他们头顶,斜斜地落在冲锋骑兵的头上。马匹失去冲击力的时候,这些嗷嗷叫的南人步兵已经冲进了原地打转的骑兵堆里。
秦军弓箭手眼看着敌人用长槊把骑兵挑下马,用加长的环首刀把马腿砍断,却无法向着敌我混杂的人群放箭。而且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需要赶快逃离,因为晋军的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上来,人数虽然不多,但对付无计可施的弓箭手,已经绰绰有余。
等姚绍下令撤退时,晋军已经步骑一体,蜂拥着杀过来。
潼关的守城官兵看到晋兵紧随在秦军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关闭城门。
但败兵堵塞了通道,城门根本关不上。
晋军咬着败兵尾巴冲进关城,守军除了赶快逃离死地,没有别的可做。
潼关丢了,秦国东大门洞开。
按照秦国的老规矩,重镇丢失,姚泓应该下令撤掉姚绍的职务,甚至把他投进监狱。但他不打算这样做。整个秦国的箩筐里仔细翻检一番,哪还能找出叔父这样忠心耿耿而又善于指挥的老将?所以他非但不能在他头上砸下哪怕米粒大的石头,还要用御赐手迹的方式来抚慰他。
姚绍也知道朝中无将可选,但皇帝的这份体谅宽容,还是让他落下泪来。
“陛下免臣死罪,臣已经感激不尽,哪还有老脸受这份恩宠。”
暮春长安,暖意从绮窗透进来,伴随着暗暗的丁香。
姚泓心头一阵伤感。
他原本是一个谁都相信的人,现在渐渐地谁都不敢相信,唯有对姚绍敢说心里话。
哥哥姚兴在位时很提防姚绍,因为他和姚兴的政敌姚弼关系密切,在姚兴动手清洗姚弼时还给后者通风报信。
但姚泓不想宗室骨肉形同敌国,上台后刻意安抚笼络,姚绍对他的回报就是死心塌地东征西讨。
现在姚绍刚刚40出头,但内忧外患,征战不休,须发都已经花白了。原本又高又直的身板,开始微微佝偻。
真不忍心再给他压担子。
可是国家危亡,千钧之重还有谁堪分担呢?
“叔父,潼关一丢,是不是我们就只能眼看着南军步步深入了?”
姚绍对此早有成算,他不必安慰姚泓,如实说出自己的判断就够了:
“臣丢了潼关,是轻敌所致。晋军前锋,的确人数不多,虽然乘虚抢了潼关,却依然是孤军深入,最大的弱点是后勤补给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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