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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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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们逼近了。
指挥官跳上一辆车,声嘶力竭地大喊:
“弟兄们,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打,不要白白送死!”
而后冲着敌人大喊:
“别杀我们,我们投降。粮食给你们,别杀我们!”
冲过来的秦军原本原本憋足了劲要视死如归地拼杀一阵,现在当头遇到的不是视死如归的抗拒,而是出人意料的顺从,一时有点茫然。
一个军官从士兵阵线后穿过来,看了晋军指挥官一眼。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北府兵号称善战,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草鸡了?别他娘跟老子玩心眼。老子可不是什么菜鸟!
“你们,全都把兵器放在地上,转过去趴在地上。”
晋军士兵纷纷把长槊放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转过去趴下了。
秦军军官放心了。没有武器,虎贲只能是没爪牙的虎,鹰师只能是剪了翅膀的鹰。他今天真是赚大了,兵不血刃就抢了晋军粮食,还能带回去这么多俘虏。他可以想象这些俘虏在潼关城下被砍头,城上晋军为之夺气的情形。大将军该怎样奖赏我才够呢?
走到一辆车跟前,用刀尖挑起篷布。粮食这东西,烧了真可惜。
但他看到的不是粮食,而是在反射着火把的若干只眼睛。
一瞬间头脑彻底空白。
这个空白还没有来得及填上,车里同时伸过来三把剑,一把刺中他的咽喉,令两把扎进肚子。
他身后的士兵看到他们的长官站在那里不动,然后突然就喷着血向后倒下。杀死他的凶手从车里跳出来,大喊大叫着冲过来,眨眼就砍死了三个呆若木鸡的秦兵。
所有车上的篷布都被掀开,一瞬间秦兵就和敌人面对面了,连一个过渡都没有。
趴在地上的晋军跳起来,他们捡起长槊,向着亮火把的地方投过去,而后拔出暗藏的利器,从车辆之间涌出来,呐喊着冲向暴露在自己火光下的伏击者。
战斗没有持续很长。
绵延三里的狭长战场上,火把在挥舞,刀剑在挥舞,火把让刀剑像火,刀剑让火把带刃;人在跳荡,血在燃烧,人让血烧得更加热烈,血让人跳得更加疯狂。马匹在哀鸣,伤兵在**,被屠之人命贱如马牛。头颅在坠落,晨曦在升起,坠落的头颅从此看不到晨曦。
谁伏击了谁?
谁算计了谁?
谁愕然?
谁决然?
谁取攻势?
谁取守势?
谁归心似箭?
谁猛追穷寇?
对于死者,这些都不重要了!
秦军没有剩下多少生者。他们的人数本来和晋军差不多,但他们做好了袭击一支二流辎重部队的准备,没有做好和超一流勇士肉搏的准备,他们其实就是去执行一次杀人放火的强盗任务,没想到剪径强盗遇到了百战之余的凶悍老兵。面对突如其来的雷霆杀戮,他们先是震惊,而后慌乱,最后就是丧胆。没有了胆,也就保不住命。
更何况在太阳升起之前,晋军一支主力已经在檀道济亲自统领下赶到了战场。
他下令释放了大约百余名俘虏。
其中一个带着他笔走龙蛇写给姚绍的短信:
“三军决胜,龙战于野,或锐卒短兵相接,或猛将鼓刃而斗。大将军名冠天下,宜正正之旗,堂堂之阵,乃以带甲十万而鸡鸣狗盗,得孟尝末技而失公子先谋,不亦为野夫村妇笑乎?为大将军计,莫若向顺王师,不害生灵,长保一世不败之英名!”
他其实很敬佩姚绍。
可是各为其主,还是少不了要羞辱他。
否则他怎么会走出壁垒来交锋呢?
………………………………
中卷第五章 酒后干戈
陈嵩开始不喜欢沈田子了。
因为沈田子已经不喜欢他了。
沈田子觉得陈嵩不该拿刘裕压他。
陈嵩觉得忽律征是太尉任命的骑射教习,你怎能说杀就杀。
沈田子觉得我身为方面军主帅,杀一个部下还用你来点头?
陈嵩觉得你不能用刑过滥,把一个罪不至死而且有用的人轻易杀掉。
都是酒惹的祸。
飞骑队随沈田子、傅弘之陆路出征,一路照例严禁饮酒。这对忽律征来说,简直就是酷刑。他不能公然挑衅军主,只能一次次拿起酒壶,放到鼻子边闻一闻。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安抚,适足以让酒虫更加幽怨,也就更加起劲地挑逗。这种虫子,向来是远之则怨近之则狎的。到了第三天晚上,等队里官兵都酣梦周公时,他悄悄地摸出酒壶,将一腔相思情,化作咕咚鲸吞声。以他的酒量,这一壶酒连微醺效果都制造不出来,但足以让他满嘴酒气。假如后半夜只有他独守空房,他完全可以清清白白地醒来。很不幸,那天后半夜来了不速之客。
沈田子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晚上冷不丁地抽查各营。
飞骑队刚刚划过来,上自陈嵩,下至小兵,没人知道沈军主有这个癖好。
沈田子来了,特意选了新来的飞骑队。
随意钻进几个帐篷,都没有发现异常。
老天爷一定是不喜欢酒鬼的,否则他不会给沈田子带路,不偏不倚地把他引进忽律征的单人小帐篷。
一进去就闻到了酒味。
让亲兵点起火把,发现一个酣睡的鲜卑人正在制造异味。
沈田子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晋军中。如果换了一个习惯息事宁人的将军,也许转身就走了,但沈田子将军最见不得有人冒犯他的威严,哪怕是背地里偷偷地冒犯。
一努嘴,示意亲兵把斛律征叫醒来。
这个亲兵应该先喊几声,但他先伸手去摇斛律征的肩膀。后者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眼睛,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按着,第一反应就是抓住这只手向怀里拉,同时曲腿蹬住来人的肚子,整个人向后翻滚,借势把亲兵摔了出去。
贸然打断一个鲜卑摔跤手的清梦是危险的。
沈田子从来没有在巡查自家营盘时遭遇过这种情况,他刚想张口骂这个大胆的索头,亲兵们已经扑上去和斛律征扭打成一团。斛律征毕竟是睡梦中醒来,手脚多多少有点软。一阵翻卷辗转之后,亲兵们仗着人多,把他扯成一个仰面朝天的“大”字,所有笔画的头尾都有一个人手脚并用地死死压住,而在三个笔画的交叉位置,也就是斛律的咽喉所在,顶上了一把沈田子的剑。
火把拿过来,叫这个瞎了狗眼的东西看清楚他在冲撞谁。
斛律征本来在怒火冲天地挣扎着,以为秦军摸进来了,要偷鸡摸狗地摘人头,现在看明白自己是在和军主火并,顿时就安静了。压在“大”字笔画头尾上的那些手脚,也就收兵了。
此时飞骑队弟兄已经闻声过来,陈嵩分开众人,进来看到沈田子怒视着躺在地上的斛律征,闻到酒气,已经明白了**。刚要上前为斛律征说情,被沈田子一抬手制止了。斛律征虽然是军中客卿,但违纪在先,殴打主将亲兵在后,第一次不收拾他,第二第三次就要翻天了。要是他二话不说,快刀切萝卜地把斛律征绑起来打上若干板子,事情也不至于不可收拾,但他身为军主,处罚一个准队主,不免要有一番教诲,问题是他低估了一个鲜卑人的质朴的狡猾,误入口舌之争,结果被气得昏天黑地,大将军八面威风碎了一地,捡也捡不起来,最后终于恼羞成怒。
“斛律征,你为什么违抗军令喝酒?”
“我就是喝酒,没违抗军令。”
“别狡辩!喝酒就是违抗军令!”
“一个人难受了喝点酒,喝完就睡觉了嘛,谁也没害嘛!”
“别跟我胡扯,军中令行禁止,不让做的事情做了,就是违抗军令!”
“那么军中该睡觉的时候,你也没有睡嘛,你跑到我帐篷里来了嘛!”
沈田子一愣。
兔崽子还敢反唇相讥。
再一看斛律征神情,没有嘲讽的意思,大概是真觉得军主既然能半夜钻人家帐篷,也就别怪一个鲜卑队主喝两口马尿。
“你擅自饮酒在先,殴打本将亲兵在后,现在还敢和本将顶嘴,不严惩你,这兵还怎么带?”
他刚要说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抽50鞭子,斛律征先问了:
“你想怎么害我?”
大约斛律征的汉话还没好到精细区分“妨害”、“伤害”、“陷害”、“暗害”、“谗害”、“谋害”、“毒害”、“杀害”的程度,所以只要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好,笼而统之,一概“害”之。若是平素对话,一定倍感好笑,但此刻沈田子听来,却好像对方刻意挖苦。
“谁他妈害你啦,老子揍你是你咎由自取!”
“军主说话不好,不是谁的妈害我,也不是老子揍儿子。不过我的酒是我自己取的,这个你没有说错!”
围观的士兵,其实已经窃笑好一阵了,现在听到这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合,搞不清这个鲜卑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再也压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沈田子本来有点斜视的眼睛现在像两只柳叶飞镖一样指向斛律征,脑门上的青筋鼓起老高,突然抬脚踹翻斛律征,拔出剑来就要砍。
陈嵩在旁边看着,刚开始不觉得问题有多严重,后来看斛律征浑然不觉自己在激怒主将,不禁暗暗着急。他心里清楚,斛律征今天不占理,沈田子抽他几鞭子并不为过。换了他,手下如此目无尊长,也不会轻易放过。但毕竟还不是在阵前,犯不着为了一壶酒几句口角就动刀动剑。一闪身冲过去,双手死死攥住沈田子的手腕;
“沈军主不要动怒,我来好好责罚他!”
沈田子眼睛喷着火:
“一个早该砍掉的索头,敢在我营里这样放肆!老子迟早要千千万万地杀索头,难道今天就稀罕他这一个?”
陈嵩一点也不敢松手,鼻子几乎贴着沈田子的鼻子:
“军主听我说,斛律征刚刚加入王师不久,还不习惯我们的军纪。他是牧人出身,散漫惯了,而且从小喝酒成瘾,这几天一直忍着没喝,已经很不容易了,今天趁夜偷着喝,明摆着也是不敢公然抗命,军主一定要明察啊。”
沈田子真正怒的,是陈嵩的手下居然敢哄笑主将,但他知道陈嵩是刘裕的爱将,不好直接冲他来,只好把火发泄在一个没有根基、从俘虏收编过来的鲜卑人身上。现在看陈嵩不去呵斥驱散自己手下,反倒一味护着这个异族的**,火气非但不消,反而蹿得更猛。
“明查个屁!今天放过他,老子今后还怎么行令?”
陈嵩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沈田子的尴尬。一边呵斥手下赶紧散开,各归各帐,一边暗暗用力,想把沈田子的剑夺下来,同时脑子急速地转着,寻找能够让沈田子撤兵的说辞。
他找到了一个,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斛律征是太尉亲任的飞骑队骑射教习,肩荷重任,正要大用,军主千万不可自断臂膀啊!”
沈田子在北府兵中一向号称胆大脾气更大,上阵杀敌不含糊,顶撞上峰也是早有口碑,虽然内心知道不能不给太尉面子,但当众被陈嵩一压,反倒激起斗志,誓不肯退避三舍。
“笑话,我倒要看看杀了这个无法无天的索头,我堂堂北府兵是不是就上不了马,开不了弓!”
不等沈田子说话,斛律征已经用肩膀撞翻两个夹住他的亲兵,跳到一旁,瞬间张弓,同时搭上三支箭:
“沈军主,你说话不好,为什么说那么么多‘索头’!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想违抗军令,就是太想喝酒,偷偷地喝了一壶,没有醉了胡闹,也没有害着别人,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陈嵩在战场上没有杀我,太尉在船上没有杀我,你今天要杀我。鲜卑人不会跪着让你们砍头,你们要杀我,就等我的箭用完吧。”
他这番话,用不太流畅的汉音说出来,居然窾坎镗鞳,一派浩然。
但张弓对准军主,这就形如叛军,帐篷内外的晋军士兵,有兵器的拔出兵器,没兵器的找兵器,已经混成兄弟的人,转眼就要同室操戈。
陈嵩知道他已经救不了斛律征了。
此刻如果他还不站在沈田子一边,就太有违军人天良了。乃松开沈田子的手,用身体挡住他,拔出自己的剑指向斛律征:
“斛律兄弟,你现在放下弓箭还来得及回头,负责你射死了我,来不及第二次开弓,就会被剁成肉泥。”
斛律征稍稍一愣,竟然轻笑一声:
“鲜卑人有家难回,喝口酒都要死,没有一个真兄弟,这样或者,不如死掉,魂灵还可以回代北草原。”
一瞬间,屋子里的人都默然了。
沈田子先是被斛律征箭头上的寒光冰镇了一下,人已经没那么狂躁,现在看到这个鲜卑汉子居然能也会黯然神伤,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倚强凌弱的味道。手里的剑垂了下去,却又不知如何善后。
这时候一个粗豪的声音穿过士兵进入帐篷:
“斛律征啊,你不必打打杀杀地死,今天就给你一个你喜欢的死法。”
傅弘之松松垮垮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士兵,各自抱着两坛子酒。
沈田子的亲兵跑去找他,本来想他会带人着甲过来讨贼,没想到他摸了半天肚皮,轻裘缓带,带酒来讨贼了。
沈田子哼了一声,插剑回鞘,带着亲兵头都不回地走了。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危机过去了。
只有陈嵩知道,沈田子永远不会拿他当兄弟了。
这总好过现在就失去一个兄弟,哪怕是鲜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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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第六章 血溪入黄河
舍舟登陆第三天,骠骑队前锋的一小队士兵第一次看到秦国斥候的身影。
他们在晋军弓箭射程之外不紧不慢地溜达,一发现晋军有捕获他们的意图,立刻纵马溜到远处,但又不彻底消失。
然后他们放飞了一只鹰。
应该是腿上绑着信的。
郭旭非常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以队主身份带兵出征,前面距离潼关有两天的路程,后面距离太尉的大部队,足有五天之遥。
骠骑队押送着三百辆车的粮食,如果有个闪失,潼关一线吃不饱的将士会雪上加霜。
刘裕安慰他,说你就甩开脚片子大步走,秦国主力分别被撕扯成几块,绊在潼关、蒲坂和武关一线,还要留下足够人手看紧长安,根本匀不出一兵一卒来伏击你。
就算勉强抽出人手,在骠骑队的强弓硬弩、大枪长槊面前,在刚刚击败了鲜卑铁骑的北府胜利之师面前,还能捞到什么稻草吗?
郭旭相信太尉不会错。
但他习惯于作为陈嵩的部下已经很久了,现在要独自带着这些弟兄,穿越吉凶莫测的战场,给种种禀报和请示是或否的答复,而且要斩钉截铁不容踌躇,未免还是忐忑。
他脑子本来就慢,出发后一直琢磨不出怎样才能万无一失。今天被秦国斥候一刺激,情急之下,突然开窍。
无论多么热爱粮食,都要抱定宁折粮食不折兵的想法。
只要人在,粮食就一定在。
人若没了,粮食铁定保不住。
原本粮食车走在中间,官兵在两边护卫。现在改弦更张,让车走在两边,大队人马夹在车子中间,每车的粮袋子上放两名弩手,骑兵在最外层护驾。
新晋为幢主的绿豆,带着本幢人马,在主力两侧前方远远低撒开,如果真有什么异动,绿豆发出预警,足够大部队严阵以待了。
郭旭自己带着全队最强悍的五十名骑兵,腰弓髀槊,人手一槌,走在全队最前面。
如此顶角带刺地走了整整一天,临到天黑都没有遭遇想象中的敌人,明天再赶路一天,就能进入潼关了。
天边云色染红的时候,该扎营休息了。隔着一列矮矮的丘陵就是黄河。司营校尉想越过丘陵在河岸边扎营,这样埋锅造饭和饮马都方便。但既然郭旭根本不同意点火起灶,命令晚餐只能吃干粮,那就索性背靠丘陵原地立营。
以车为寨,寨外埋鹿角,鹿角外掘壕。
明哨暗哨,一个都不能少。
当兵的已经很累了,但还得干完一个是时辰的力气活才能歇息。
累趴下总比死翘翘好很多。
入夜后云满夜空,看不到月亮。
不站哨的都趴下了,一趴下就鼾声大作。
郭旭躺在帐篷里,虽然抱着刀,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想叫醒亲兵,看他四仰八叉睡得像猪,遂轻轻起身拎上铁槌,绕着营房看了一圈。不错,哨兵没人睡觉。
走到营后,登上矮丘,在一丛灌木边坐了下来。
当面就是黄河,无语东流,像无穷无尽的男儿血。
水流去的方向,就是郭旭愁绪的来源。
云依然没散,看不到水中月。
光有月还不够。还要在“月”字上加一个小。光有“肖”还不够,还要在旁边加个“亻”。
三天前上岸时,郭旭回头看船队,弟兄们在甲板上挥手告别。
他没有看到孙俏从船舱里出来,也来不及细看她是不是打开了舷窗。
此刻,眼前的黄河水正在流向她那里。
她今晚会唱歌吗?
她知道我在上游睡不着吗?
甚至,她会在一闪念间想到我吗?
我要怎样才能让她感到今夜的黄河水不一样呢?
好像是不一样。刚才平静的河水,突然哗哗地喧嚣起来。现在不是雨季,黄河不会暴涨,水声为什么会激越。仔细一听,像是非常熟悉的划桨声,紧接着是抛锚声,而后是低低的喝令声和很多人踩着浅水上岸的声音。
郭旭下意识地俯下身子。
谁会在这个时候行船,又会半路抛锚在这个非埠非港非集镇的地方?
是敌是友?
他缩下身子,无声地向噪音方向匍匐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半个月亮从两大团云中间露出脸来,黄河上瞬间波光粼粼。
郭旭看到大队人马在河岸上忙碌,这边有,对岸也有。两岸之间的河面上,三排羊上百个皮筏子抛了石碇,组成一条时断时续的浮桥,有人低低地唱着号子在传递什么。
终于看清楚了,是三条铁链。
郭旭懂了:这些人要用铁链组成三道暗索,藏在水面下。
太尉虽然带着主力登陆了,但还有很多粮船走水路,它们要向潼关前线送补给。洛阳那边,除了陆路送粮,水上也一直没停。粮船逆流而上本来就吃力,如果被这些暗链拦住,不能前进不说,还会横过身子,被冲向下游,撞沉自己的船队。晋军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自杀,这些夜色下蚂蚁一样忙碌的,只能是秦国人了。
秦国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些筏子客和匠人,他们手很快,月亮没有偏斜很多,他们就已经完成了这个水上陷阱。
羊皮筏子上岸,铁链半沉入水,从水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秦兵完成这个工程后,并没有要撤走的意思,他们在稍稍远离水面的丘陵脚下铺开羊皮毡毯,席地而卧,很快就鼾声一片。
郭旭明白了,他们不只是要拦住粮船,还想截杀辎重兵。
月亮俯瞰着这一小块土地上微妙的一景:一列丘陵,两个死敌,一个准备到对方国土上去攻城略地,一个准备在河上掐断对方的食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除了一个深夜相思的军官,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郭旭一边从丘陵上爬下来,一边暗暗感谢小俏:
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不会截获这样重大的敌情。
悄悄地钻进帐篷,摇醒贴身亲兵,要他悄悄地喊起所有亲兵,分头去叫各幢主幢副。对了,别忘了立刻通知马夫,把所有马嘴笼起来。
幢主幢副们抹黑进了帐篷接受了命令。
悄悄叫起全体官兵,不要长家伙,不带弓箭,人人手持短兵。
不下令,不击鼓,不鸣号。
不列阵,各自为战。
绿豆轻声提醒:营房不能空,万一有个闪失,可以回来固守。
当然不能倾巢出动。就你啦,绿豆!你那个幢不要动,在寨墙上布置好弓弩。
丘陵那边的秦军沿河一字长蛇,所以晋军分成三块,一块远远地迂回黄河上游方向去按住蛇头,一块按住蛇尾,郭旭带人去切断蛇腰。约好以蛇头方向鸣镝为号,三队同时扑下去。
月光下的刀剑显得非常阴毒。
每个夜袭者的脸都显得非常苍白。
秦人在丘陵上居然没有放一个哨兵,大约他们自己是暗算者,不相信咫尺之遥的地方,有人正在机缘巧合地暗算他们。
从丘陵上望下去,秦兵睡得非常踏实。
应该没有一个人梦到自己正身处险境。
郭旭觉得自己等了一辈子,焦灼地暗骂最远的那路官兵,兔崽子你们是要跑到西域去迂回包抄吗?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夜空中想起一声毫无歧义的鸣镝,就像死神吐出了一口凄厉的痰。
黄河岸边的丘陵上像是发生了雪崩,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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