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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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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再看这个‘九’字,下边加一个‘木’字,成一个杂。不要小看这个杂,杂而不专,心神就转,不肯执着一念,万事都可过眼。木从何来?从东方来。东方甲乙木,你若是要姻缘长久,还得回到江东。”
我还回得去江东吗?
江东虽好,是我的龙潭虎穴。
刘裕很轻松地插话:
“这个好办,想回去就是一条船的事,回去在朝里找个有前途的后生,让他娶了孙姑娘就是。”
上下左右都加过笔画了,小俏以为她的纸上姻缘也该收官了,没想到老崔却意犹未尽:
“姑娘,你再来看,‘九’字那一弯里,还可以加一个字。”
这回不等他说,小俏已经满脸绯红。
想绕过的终究还是没有绕过。
“加一个‘日’字,就是旭日东升的旭。旭日东升,莫大吉祥。日从何来,一个是假以时日,看透人心;另一个是日从东来,你还是要嫁给一个从江东来的人,最后回到江东去!”
一切如小俏最初担心的那样,刘裕闷着头想了想,大笑着抬起头来:
“老崔啊,你提醒我了,身边现成就有这样一个人。我的小兄弟,骠骑队队主郭旭,旭啊,身强力壮,为人厚道,从江东跟着我来,班师后回江东去,对了,还救过孙姑娘的命,这个不就是你说的天作之合么?日从哪里来,日就从他那里来好了。”
幕僚们抓住最后一句话里的双冠,彼此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
小俏不明白他们见不得光的邪念,只是觉得自己一腔心思被说破,既不能接招,也不能说郭旭不是我想要的人,被自己纠结尴尬的心思烧的满脸通红。
刘裕心情大好,举起酒爵:
“孙姑娘这个‘九’字选得好,我听各位先生说过,九是最大阳数,最吉祥如意不过。我们就借孙姑娘吉言。孙姑娘自己成就天作之合,旭日东升回江东过小日子。我们北伐大军,以阳刚无敌之气,灭姚秦,光复长安,还于旧都,让天下九九归一,归于大晋朝一统!来,干杯!”
………………………………
中卷第九章 将星坠
姚绍低着头走了几步,忽然发觉夫人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夫人站在原地,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着他。赶忙往回走几步,轻轻抓起夫人的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走得太快了?”
姚绍夫人夏侯嫣是魏武帝曹操族弟夏侯惇后裔,在姚秦贵妇中算不得最漂亮,但却是读书最多,性情最为沉静的。夫妻20年,姚绍愣是从骁将变成了儒将。先帝姚兴洒脱不羁,到诸将家里喝酒,从来都是口无遮拦,开起女主人的玩笑来了无禁忌,喝大了更是上下其手。唯独到了姚绍家里,脸喝成枣子了,也不会吐一个脏字。有一次回到宫里对皇后说车骑将军虽善战,镇宅的是女元戎,帝室之胄,将门骨气,打照面如对雪山。
姚绍的手以前是温暖而干燥的,今天夏侯嫣却感到他手心有一层浮汗。
丈夫太累了。
姚绍这一次出征,为了给皇帝吃个定心丸,将家眷带到了前线。这里饮食起居自然不能和长安比,但夏侯嫣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以往姚绍东征西讨,一离家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最后得胜回家,赏赐都很肥厚,人却变得瘦削。这一次终于可以贴身照料他,也是难得的福分。
只是这阵子他回到家里正经睡觉、正经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向亲兵打听,亲兵说大将军整宿整宿地举灯看地图,天一亮就找各军将领密谈,白天挨个营巡查,和士兵一起吃饭训练,困极了就趴在案子上眯一会儿。
亲兵最后说大将军以前没有这样过。
丈夫遇到劲敌了。
昨晚姚绍倒是难得回家睡了,但天还没亮,就已经醒来。他怕吵着夫人,轻手轻脚地下床出了卧房,到书房找出一本《司马法》,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大将军既然没有睡意,何妨陪小女子月下散步?”
姚绍笑着回头,看到夫人倚在书房门框上做楚楚可怜状。
从拜堂到现在,20年了,姚绍始终对夫人的这种柔情示弱毫无抵抗力。
今夜云重,月亮时隐时现。
“那么累,为什么反倒睡不着?”
“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什么?”
“派出去的人。”
“既然能派出去,就说明不是庸碌之辈,为什么用了又不放心?”
“对手太强!”
夏侯嫣突然心头一酸。丈夫英雄一世,不但被秦国上下视为长城,就是在强手如林的邻国大魏,也备受尊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对手太强”这样的话。她从来不刻意打听军中战况,但姚绍先失潼关,前阵子两次出兵断敌粮道都铩羽而归,风声都从营里传到了家里,看来这一回从南方杀来的对手的确是狠角色。略略沉吟,正要安慰他,发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出去了好几步。那就让他走,数数看这个男人能甩开老婆走几步。她暗暗地数,心里默念:如果上苍保佑我的男人闯过这一关,就让他不要走过10步。
姚绍在第8步时站住了。
谢天谢地。
此刻轻擦他手心的汗:
“我拖累你,你走不快的。”
“你见过狗尾巴拖累狗的吗?”
好兆头,他心里不足够壅塞,还装得下玩笑。
抬头看天空,月亮已经从一堆云中钻出来,将薄薄一片水,倾泻在庭院里。院子里的槐树叶子遇到这片水,娑娑有声,仿佛不欲辜负嫦娥青眼。夏侯嫣抱着姚绍一条胳膊,款款走着,慢慢品着,徐徐念出来:
月照将军缨,缨色如妾唇。
妾唇铜镜里,花开不及春。
万家沉酣时,孤卧一烛昏。
何当烽火静,新妆迎都门。
姚绍仔细咀嚼每个字,自己再念一遍,想到国门已破,三军苦战,正不知有多少女人在为征人提心吊胆,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已成**,再想到第三波派出去夜袭晋军粮道的人不知能否得手,“何当烽火静”,看来烽火难得静。一时思绪辗转,仰看明月当空,却驱不散心头沉黑,不禁失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说者无心,夫人却听者有意。
“你这一声佛号倒是提醒了我。”
“怎么讲?”
“昙云大师从平城去长安,昨晚下榻在东关佛寺,准备明天起身。你看要不要请他小留几天,一则给前头的阵亡将士做个法事,二则他阅历极广,也可以请教当前局势。你如果觉得好,天亮后我就带厚礼去延请。”
昙云是高僧鸠摩罗什最小的嫡传弟子,是个胡人。他最初在河西四郡巡游**,苻坚一统北方后,一直在秦宫中做护国法师,和王猛交情深厚。苻坚败亡,一度南下江东游历,后来又回到关中。姚苌立国后,多次请他到宫中**,此后就一直在秦魏之间往来,虽为僧人,却青云于诸国将相之上,被胡汉民众视为菩萨在世。
姚绍骨子里并不信佛,也不认为阵亡将士需要什么超度,但昙云的阅历不可小觑,很可以请教一番。
当天午餐时分,姚绍还没有接到长史姚洽的任何消息,难不成两千人深夜设伏遇到鬼了?正在焦灼,亲兵来报,说昙云大师已经接受夫人邀请,随着夫人一起回行营,此刻已经在府上了。
昙云虽然已经有点佝偻,但依然比挺直腰板的寻常人高出一头。鼻梁很高,眼窝深陷,眼珠不是黑色是黄色,一看就是从葱岭西边来的胡人种子,但是从小就东南西北,能自如地跟汉人、鲜卑人、匈奴人、羌人说话。姚绍跨过门槛时,正听见这个舌头上有灵的老和尚正在用地道的关中汉话和夫人聊天。看见姚绍进来,立刻起身用羌语打招呼,姚绍马上说我们就讲汉话好了。
昙云盯着姚绍看了一阵,微微一笑:
“将军心苦。”
姚绍说这些天没上过阵,不辛苦。
“我是说将军心里有苦楚。”
姚绍知道昙云语带机锋,决心也带着芒刺试试这个名满天下的高僧。
“大和尚错了,心不是胆,怎么会苦?”
“大将军错了,心若不是胆,勾践卧薪尝胆,怎叫雄心?”
“大和尚不透彻,心若是胆,为什么说纣王剖了比干的心,而不是他的胆?”
“大将军拘泥了,比干剖心,忠臣胆寒。”
“大和尚跳跃了,心胆若是一物,则琴心剑胆,岂非琴就是剑?”
昙云突然用手一怕案几,如刀枪齐鸣,终结搏杀:
“嘟!诸葛亮抚琴退司马,刘琨胡笳散胡骑,谁说琴不是剑!?”
姚绍一愣,随即仰天大笑:
“高僧之慧,凡夫俗子果然不及!姚绍班门弄斧,请大和尚海涵。”
昙云笑完,收起笑脸:
“贫僧知道大将军召我的用意。只是贫僧不懂军阵杀伐之事,只会念经礼佛。”
姚绍起身一揖:
“姚绍不是要大和尚讲打仗,而是看重大和尚渊博通达,读万卷经书,行万里山河,想要大和尚点拨迷途,让姚绍从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一片诚心,请大和尚体谅。”
昙云直勾勾地盯着姚绍看了半天,语调突然变得阴森起来,一边的夏侯嫣觉得后背上有凉意。
“老僧有幸,活到了88岁;老僧又不幸,活了这么久,未见天下太平,只见一茬茬皇帝掉脑袋,一个个强国成云烟。老僧无知,提拎不出一个大道,只能告诉将军一个观感。”
说到这停了片刻,徐徐地吹着茶叶,连续呷了好几口茶。
姚绍也不催,耐心等着。
他预感到昙云要说的不是他想听的。
昙云闭上眼睛,好像在体味茶水的回甘。
而后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姚绍:
“老僧所见无他,无非大厦将倾之际,从来独木难支!”
夏侯嫣突然非常后悔请昙云来。
他说破了自己和丈夫内心最深处的苦。
而这种说破毫无助于驱除这种苦。
屋子里一片沉寂。
姚绍觉得一股寒流从心底升起,慢慢地冻住他的经络、骨骼和血肉,冻住了他所有的韬略和密谋,也冻住了他内心对大秦挺过这次大危难的希望。
可是大秦真的要大厦将倾了吗?
不会呀!晋军前锋虽然凶悍,但被死死堵在潼关,就像一头狼被紧紧夹在门缝里,进退不得,饥肠辘辘,只要再猛挥一次大棒,就足以敲碎它的脑壳。等击败了王镇恶、沈林子、檀道济这股先头部队,夺回潼关,就算刘裕大军赶到,也只能面对坚城之上的得胜之师,那种尴尬的态势,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老军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的。
大秦有那么绝望吗?
想到这,强压着内心的不快,再向昙云一揖:
“大和尚是说大秦要瓦解吗?”
昙云却开始揉肚子:
“贫僧饿了!”
夏侯嫣赶紧站起来,想说素筵已经准备好了,昙云却比划了一下:
“先给我来这么大的一张薄饼!”
诧异。
照办。
昙云认认真真地把饼摊开在案几上,看了看方位,蘸着茶水,在饼子周围写上东西南北四个字,而后先从东边撕下一块吃了,而后依次吃掉了南西北三块,最后把中间剩下部分卷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袖筒里。
站起来伸伸懒腰:
“饼子垫底,可以吃点汤水啦。吃饱了就去做法事。”
夏侯嫣赶紧张罗,本想让姚绍陪,一看姚绍魂不守舍,视而不见的样子,只好先带昙云去隔壁入席。
姚绍不得不佩服这个看上去神叨叨的僧人。
他用一张饼,已经把国家面临的危险,演得清清楚楚。晋军分兵三路,抢潼关,扣武关,逼蒲坂,这就是东南西三口蚕食,而北方则是柔然一直在步步紧逼,意在趁乱鲸吞。四方倘若不保,中间那块饼,当然要被强敌席卷而去。
不行,他现在顾不上吃饭,也无心吃饭,他要马上给皇帝写奏章,要他立刻征发境内16岁至50岁男子,召回所有退役老兵,组建新的主力部队,同时立刻拿出宫中珍宝,加上王公贵族财富,卑辞厚币去和柔然谈判,要他们停止侵略,以便国家解除两线作战态势,集中力量对付南来的虎狼之师。
他写得很快。
没有任何阻滞。
两次派人断敌粮道,两次遭遇失败,但皇帝连一个责备的字儿都没吐。
越是无声,越是压力。
好吧,就让我用一个雷声来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沉寂吧。
他沙沙地写,这种声音让屋子更安静。
隐约听到隔壁昙云的说笑声。
一个亲兵走进来,没等他说话,姚绍先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我现在顾不上吃饭,告诉高僧我多有得罪,请夫人陪他好了。”
亲兵好像没有走的意思。
他抬起头来准备说你耳朵聋了吗?
看到那个兵脸色苍白。
“禀大将军,晋军方面派人送来三个盒子,里面装着。。。。。。”
三个盒子?
“装着什么?”
一大颗眼泪从这个20出头的年轻人眼睛里掉出来:
“装着。。。。。。姚长史他们的。。。。。。人头!”
夏侯嫣正要把一样菜夹到昙云盘里,突然听到丈夫在隔壁大叫一声,紧接着是一个沉重的撞击声,然后是另一个人的惊呼,她手一抖,菜掉到汤盆里,溅出的汤汁落在了昙云的僧袍上。
冲进隔壁屋子,看到姚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案几上有一张写了很多字的纸,纸上洒满了红色的汁液。
她的腿已经软了,但还是挣扎着扑到姚绍身边,想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她看到鲜血从姚绍嘴里汩汩流出来,伸手一试,手指顿时像被火烫了一样缩回来。
姚绍已经没有了气息。
昙云缓缓走进屋子的瞬间,听到了夏侯嫣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知道姚绍必将为大秦殉葬,但没料到会这么快,会以这样一个悲愤气绝、肝胆俱裂的方式。
亲兵们纷纷涌进来,号哭声从室内蔓延到庭中,进而扩散到院外,很快,整个行营都淹没在万千男人的汹涌泪水中。用不了多久,无数曾经跟着这名老将打过仗的男人,都将以泪洗面。这个国家的天空上,会坠下一颗巨大的将星。
昙云拿起案几上被血浸透的纸,看到最后几行:
“臣虽独木,欲挽万树而擎天;君有众羌,可结百姓而卫国。武侯鞠躬尽瘁,臣愧其智而敢效其忠;霸王破釜沉舟,臣无其力而窃慕其勇。碎白首而却敌,断千肠以报君。今强敌进爪,四郊。。。。。。”
轻叹一口气。
阿弥陀佛!
羌人大英雄姚绍如此死去,焉知不是他的福分?
………………………………
中卷第十一章 双劫
姚泓从太庙祷告回来,叫人把宫廷画师叫来。
开国皇帝姚苌画像的面颊上不知道为啥掉了一片颜色,露出了白色底子,看上去好像他得了一种皮肤病,实在有损王者威仪。
没人能说清楚那一小块颜色是怎么消失的。但无论是有人铲掉了,还是冷热不均剥落了,抑或被什么虫子吃掉了,天灾也罢,**也罢,这样亏欠列祖列宗圣颜,总归是管事者的闪失。要是换了平日,即便是姚泓这样温和的皇帝,也会下严旨,查个水落石出,撸掉一箩筐官帽。但是现在,强敌叩门,朝野惶惶,他不想在这个人心狼顾的当口,自己把帝都折腾得鸡犬不宁。
画师说如果直接补色,新颜色和原色不一样,欲盖弥彰,不如索性画一幅新的。
姚泓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画像已经比本人失真,照着画像临摹,岂不是失真得更凶。说你可不可以把先帝的整张脸都涂上新色。
画师说那样一来,武昭帝的脸色新鲜光亮,显得文皇帝灰暗晦气,反差太大,怕是会召来物议。
姚泓明白画师的意思。爷爷武昭帝姚苌非常喜欢他,觉得他聪慧机灵,但父亲文皇帝姚兴却嫌他文弱无断,缺乏雷霆气魄,一直想废掉他,另立姚弼为太子。朝野始终有传言,说他虽然最终继承大统,但对父皇始终心存怨望。
画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犹豫片刻,说就依你所言,尽快临摹两幅新画。
画师领旨出去,心里忍不住对皇帝在小细节上的徘徊狐疑微微蔑视:国家有难,坏消息接踵而至,陛下居然还有闲心和一个画工切磋丹青补丁术!
这么想着,差点和一个羽林骑将官撞上。他很惊奇地发现这个孔武有力的军人骂骂咧咧,两手各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子,好像一只霸悍的鹰,同时抓住了两只小鸡。
姚泓正要给姚绍写亲笔信,看到俩小孩被抓进来,其中一个的裤裆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吓尿了。姚泓向来看不惯以强凌弱,见堂堂羽林骑,竟然这样对待民间孩子,顿时火往上窜。
“陈安都!你好大威风!还不赶紧松手!”
陈安都一看姚泓发火了,悻悻地一松手,俩孩子站立不稳,都扑倒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
太监赶紧过去把孩子扶起来。
陈安都单膝下跪:
“陛下,不是臣鲁莽,实在是这两个小畜生太嚣张!”
姚泓知道陈安都是巴蜀老羌,大字不识一个,张口就是粗词,但“畜生”进宫,未免有辱朝仪。正要张嘴训斥,陈安都却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下去:
“臣今日轮值,带队在街市巡逻,听到这两个小畜生和一群小杂种唱童谣,主簿听了,说歌词句句都是坏话,盼着咱大秦完蛋,一定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教给他们惑乱人心的。臣让人去抓他们,小兔崽子们腿脚挺快,大部分都溜走了,这俩跑得最慢,被逮住了。”
去掉小畜生小杂种小兔崽子类雅称,姚泓还是迅速过滤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不祥的谶纬上街了。
把凶神恶煞的陈安都打发出去。
给吓尿的孩子换条干净裤子。
打水给俩孩子洗脸。
让太监去给孩子拿点心水果来。
等孩子眼神中的惊恐略略退去,才柔声问道,你们刚才唱的歌,能给我再唱一次吗?
孩子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段歌谣,那个人听了就要吃人,这个人却要拿东西给人吃。隐约觉得姚泓没有恶意,略小一点的那个许是为了先兑现好吃的,带头脆脆地唱起来:
女子丰年兆,
张弓射水妖,
满堂白衣冠,
齐迎首日到。
太监们如鸭听雷,云里雾里,闹不明白这几句话和大秦完蛋有什么瓜葛。
姚泓文思敏捷,边听边比划,等孩子唱完四句,又惊又怒,已经浑身发抖。
女子丰年兆――女子旁加一个兆,正是一个“姚”。
张弓射水妖――三点水,一张弓,加一个幺的谐音,正是一个“泓”。
满堂白衣冠――满屋子人穿白衣,在江东可能是晋室贵族上朝,在北方就只能是办“丧”事。
齐迎首日到――首日就是“元”旦。
姚泓丧元。
就是姚泓掉脑袋!
不知道谁这么恨我,会编造出这么阴森狠毒的藏头诗。
想到自己即位以来,休养生息,宽以待民,即使反对自己的人,也放大网眼,几乎没有清洗过政敌。一副菩萨心肠,换来有人诅咒他脑袋落地,不由得怒气冲头,一挥手把案几上的文房四宝和几个玺印全都扫落在地。刚想说立刻派人追查,将编歌者和传唱者,无论少长,全都夷三族!但是一看眼前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吓得觳觫蜷伏的俩孩子,又生恻隐之心。
我做皇帝一日,就一日不滥杀无辜。
稳了稳心神,徐徐传旨:
“着羽林骑顺藤严查,一经查明,编歌者本人腰斩,诛灭九族。若父母识字且听过此歌谣,却未能举报、制止,任由儿童传歌者,父母受笞刑;父母不识字而其子女传唱者,免予刑罚,交乡老申斥。”
这两个孩子,先送回家去,至于他们将死将生,害死父母抑或摘干净父母,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宫中静了下来,姚泓想站起来走两步,才发现两条腿抖得厉害,根本支撑不住身子。
连喝两爵烈酒,浑身热血周流,才觉得好了一些。
谁会是歌谣的始作俑者呢?
姚恢余党?不可能!他身边其实没有什么死党,只有胜了跟着升官发财,败了立刻卖主求荣的投机小人。
长安百姓?不可能!大秦抚育关中,长安百姓得到实惠最多,纵然不能杀身卫国,至少不会诅咒自己的皇帝。
那就只能是刘裕的间谍。
一想到南军间谍可能已经无处不在,不由得后背出汗。
能在民间蛊惑人心,就能在宫里摘取人头!
姚绍必须迅速拿回潼关,而后派兵加强长安防务,像箅子抓虱子一样,一寸一寸地梳理长安,务必把暗藏的一切异己分子逼出来。
拿起笔来正要写,侍卫进来通报,说大将军姚绍夫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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