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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天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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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之中却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前一个院子里面的感觉。
走着走着,徐留铭心里越来越没底,拽住任夕川的胳膊便问,“贤侄,咱们这么走到底是往哪去啊?”
任夕川心中也正迷糊着呢,按照他的想法,他们两人从东边的偏门进来,宴客厅应该设在府中正厅的位置,所以两个人往西走才对。可是进入府中走了将近有一刻钟还多,两个人绕来绕去竟然感觉自己仿佛浑然没有动过地方一样。
任夕川苦笑一声,“徐叔叔,这云府里面修建的到底是花园还是迷宫啊,怎么咱们两人还没有转出去,难道脚力太慢了?”
徐留铭大惊失色,“贤侄你可不要吓我,从刚进云府到现在可都是你在引路,你如果迷路了,岂不是咱们两个都要被困在这里?”
任夕川戏谑地一笑,“那又能怎么办呢,不如我们两个人大声呼救吧,兴许能引得人听到我们的喊声,将咱俩引出去。”
徐留铭脸色一下子被吓得煞白,赶忙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咱们再想想办法。”原地转了一圈,徐留铭突然觉得旁边的这个亭子有些不同,走进一看,上面牌匾上写着“霓裳亭”三个字,亭子后面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徐留铭大惑不解,按理说亭子应当位于庭院一角,四周不应该有小路才对。尤其这一条小路修建的非常隐蔽,好像故意让人发现不了一样。
徐留铭伸手捋了捋胡须,正要细细回想庭院建筑布局,推断这一手是属于哪个流派的做法的时候,却发现任夕川已经当前穿过亭子走了过去。徐留铭伸出手去却已经拉不住了,张嘴动不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任夕川穿过亭子走到小路上去。
小路幽深曲折,两面一丈高的墙上都种着枫藤,绿叶盖满了整个墙面。虽然外面阳光普照,可是这条小路上却蓦然有一些阴森,让人心中不自然地生出来一种寒冷的感觉。
徐留铭心中更加惴惴不安,紧紧跟在任夕川身后,简直就变成了一个小跟班。
云府之中果然非常大,仅仅这一条小路两个人就足足走了半刻钟方才看见前面的一个拐角。走到拐角跟前,往左一看,前面不远处一座拱门,黑石所造朴实无华。
眼见前面有了出口,两个人心中都有一些欣喜,脚步加快。穿过拱门,原先被曲径两边墙壁遮蔽的阳光一下子都释放出来,让人顿时感觉豁然开朗。两个人站在拱门前面放眼望去,一个十分宽敞的庭院之中,布置简洁,红砖黑瓦的屋子前面只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而已。
徐留铭扯了扯任夕川的衣袖将后者四处巡望的眼神拉了回来,最后落在了院子中央一个人身上。
那确实是一个人,黑衣黑发,盘膝坐在地上,恰巧地上的石板也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细看想必还无法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任夕川笑了笑,并不十分惊奇,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地面上还有这样的一个怪人。这人也确实古怪,明明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有石桌石凳,可是他却坐在地上,盘膝低头,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头上长长黑发散落下来将整张脸都遮蔽在里面。
“这位朋友,捉迷藏玩够了,终于肯坐下来歇一歇了吗?”任夕川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徐留铭目瞪口呆,脑子里面一下子断了线,这是哪跟哪啊,这孩子说梦话呢吧?
可是那院子里面的怪人却仿佛从梦中被惊醒了一样,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徐留铭一眼看去,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他头皮发炸,心中只想转头就跑,可是身子却仿佛不能动弹了一样,僵在原地,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衣人脸上的一双眼睛。
旁边任夕川却浑然不觉,只是嘴角翘起,也定定地看着黑衣人那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青色的眸子,仿佛夜明珠一样的颜色。
“两位怎么逛到这里来了,是迷路了吗?”突然身后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徐留铭心中一炸,全身哆嗦了一下,回过身来,失声叫道,“司……司马先生!”
任夕川也转过身来,和徐留铭一同抱拳行礼。
“你看这些懒骨头也真是懒惰,让贵宾随意乱走,府中占地比较广大,经常有宾客来府中游玩而迷路的。前厅酒菜都已经准备停当,两位现在可是要随老夫一起回去用宴还是再继续逛一会?”
“回去回去,我们刚刚就想回去了,只是找不到路了!”徐留铭简直一分钟也不像在这里呆下去了,巴不得赶紧找个借口从这个地方出去,司马狩的一番话恰好给了他这个台阶,徐留铭自然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任夕川也含笑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就随老夫来吧。”司马狩当前而走,徐留铭赶紧跟上。
………………………………
第93章 均衡 (六)
任夕川最后朝院子里面望了一眼。整个院子里面空荡荡的,哪里还能看见什么人,只有几片落叶躺在地上,被风一吹,也四处飘散了。
他朝四周望了几眼,背后传来徐留铭催促的声音,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浓,“呵……”
潇洒转身,又顺着来时的小路走去,三两步就赶上了前面的司马狩和徐留铭。
跟着司马先生穿廊走庭,任夕川和徐留铭两个人终于又回到了前园。此时已经将近正午,前园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众多官员早就已经等得饥肠辘辘,恨不得将屁股底下的木凳拆了吞下肚中祭奠五脏六腑。可是负责主持的司马先生却不见了踪影,很多人在心里骂娘,只不过在太师府中,无人敢造次,所以面上全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互相之间高谈阔论,拼命地吐口水,天南地北地乱扯着,掩饰着肚子里面的空虚。
于是司马狩带着任夕川和徐留铭两人回来之后,马上收到了在场等待的朝中重臣们感激涕零的目光,和投向司马先生身后两人的怨毒眼神。无数的人都一下子明白了就是这两个人让他们在这里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一腔怨气都撒在了任夕川和徐留铭的身上。
任夕川官职所在,责任所限,总是在全国各个驿站穿梭,不总在祐京城中露面,所以在场的官员们很多人都不认识他。而徐留铭却经常露面,由于他待人宽厚,中庸无为,很多人心中对他的感觉还是比较好的。
感受着早就已经等待宴席开始的众多大人们的目光,惯常低调的徐留铭脑门上又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暗暗感叹,今天真的是出了大名,丢大了人了。
司马狩却对众人的目光不以为意,为两人寻了空座便自顾自地快步朝中央宴客厅走去,显然是去询问云篆以便开席。
徐留铭落座之后,左右一扫视,顿时心中透凉,一桌子人他全都认识,无一不是三品以上大员,看来这顿饭是注定要在胆战心惊之中度过了。
旁边正相谈甚欢的人看着徐留铭和任夕川落座,都流露出来探寻的目光,更加让徐留铭感觉无地自容,正襟危坐在圆凳上,僵硬的双臂放在桌子上,浑然像是一个认真听先生讲书的学生。他身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凛冽的寒风下竟然将身上棉衣都打湿透了。
坐在一旁的户部侍郎常昊拍了拍正在紧紧地盯着面前茶碗的徐留铭,徐留铭一个激灵,从圆凳上弹起来,躬身行礼,“大人……”
常昊被吓了一跳,赶忙和颜悦色地笑笑,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随意些……随意些……”便转过头去和左御史安策说话去了。
徐留铭怔怔地坐下,心中异常失落,感慨自己嘴上实在太笨,不懂得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道,难怪年到五十却就是在少卿位置再也难以寸进。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留铭索性破罐子破摔,也轻松下来,瘫软地坐在一旁,专心等待开席,只想着吃喝完毕赶快回家。
在一旁的任夕川却兴高采烈的左顾右盼,只不过在座的众位都不认识他,而且看他无所畏惧,神态举止都颇为随意,心中都在猜想这是哪家的公子。他们自持稳重没有话头也不好开口,自然也就没人搭理任夕川,反倒让任夕川落得自在,不用应付这些客套。
正等待着,从前门中一个家丁穿过回廊,飞快地从园中跑过,直奔厅堂而去。
不多时,只见云篆从里面走出,司马狩躬身跟在后面,众位王爷伯爵大学士尚书纷纷出门,一行人快步朝前门走去。
见到这种阵仗,落座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朝这一队人行礼之后也都跟着朝前门走去。任夕川跟在队伍的最后,鬼头鬼脑地躲避任长天的目光,可是终究被任长天一眼看到,重重地哼了一声,却将目光移开,不再搭理他。显然不是不想管,而只是没有空闲而已。
任夕川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哀叹一声,灰头土脸地随着人群朝前走去。
来到前门口,众人站定,恰好从前门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头戴红边黑里暖帽,身上一身紫红色五蝠捧寿公服,走入门中站定,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位官员,将臂弯黄绢展开,声音尖利地高声喊道,“圣旨到——接旨!”
众人登时明了,在云篆的带领下纷纷跪倒,口中呼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施仁,君虚中求治,及承天诰命,乃得云篆为师,龙有云乘,虎得翼助。禅师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陈善有据。三十余载伴朕身侧,勤国济民,躬耕不缀,实乃世之大义。荏苒如梭,举步古稀,朕心甚痛。值卿大寿,亲书四字,兹以表绩。钦哉。”
虽然嗓音尖利,那宦官念得一丝不苟,却也有一种威严肃穆在里面。
圣旨宣完,云篆和司马狩磕头谢恩。众官员也都随着一同站了起来。
云篆神情自然,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激动之色,平静地道,“谢皇上。”便上前接下了玉轴黄绢圣旨,转身递给司马狩,随即从衣袋之中掏出来一把金铢,塞到那宦官手中,“劳烦恒公公。”
恒祥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将手中金铢收入衣袋,老迈的脸上挤出来纵横沟壑,“太师言重,都是咱家应该的。”
恒祥朝身后一挥手,便有四个小太监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从身后走出来,牌匾做工精细,镶金镀银,红底黑字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椿寿延祺”。
云篆点头微笑,命令身后的家丁将这牌匾抬入后面。然后又转身对恒祥笑道,“公公远道而来,不如在我府中用些酒菜再回去罢。”
恒祥却推却说,“宫里面事物繁忙,咱家还得回去给皇上回话,实在不能久留。”
云篆见状,也不再多说挽留,双手一抱拳,“那公公一路慢走。”
恒祥也同时抱拳回礼,又面对庭院之中的众人遥遥示意,“众位大人,咱家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
第94章 均衡 (七)
送走了恒祥,云篆对司马狩点头示意,于是司马狩高声宣布了一个让园中众人欣喜的消息,“宴席开始!”
重新落座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来解脱的笑容,人人静坐在座位上,专心等待菜品到来。场面一时有些冷清,可是随着菜品一一被从后厨之中端出来,谈笑声又再次响起。
虽然声音嘈杂,可是隐约也能听到,众人谈论的焦点都围绕在刚刚的圣旨上。不少人都对云篆禅师身上皇恩加持表示了惊讶,圣旨贺寿,想必明天这一消息就会传遍祐京城甚至将来全国的大街小巷。塘朝开国以来,这恐怕是第一次有大臣过寿皇帝亲自手书匾额赠送,即使这样还不够,皇帝竟然写了一道圣旨来祝寿,足见云篆在皇帝心目之中的地位之崇高。许多人开始暗暗评估自己所送上的贺礼,觉得如果狠下心来再加上一码应该会更加好。
正当众人纷纷举筷吃喝之际,一队戏子从后园出来,直奔中央厅堂而去。
任夕川生来喜欢玩闹,尤其爱看热闹,他眼见那队戏子前面几个身穿蓝衣的乐师身上背着各种乐器,后面跟着二十来个身着华衣的曼妙女子,不禁心痒难耐,坐不住凳子了。他向旁边看了一眼徐留铭,后者正在小心翼翼地对付自己眼前盘子大小的螃蟹壳,显然一时还无暇顾及其他。
任夕川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菜品,将筷子放在碗口,只说,“哎呀我尿急……”便从座位上离去,直接奔着云篆禅师等高官所在的厅堂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徐留铭独自在冷风中。
任夕川进入厅堂,正赶上乐师在调弦试音,便想从一侧绕过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听曲赏舞。刚走了两步,任夕川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扭头一看,却只看见任长天一双眼睛盯在他身上,眉头紧皱挤出了一个山形。
任夕川长叹一声,乖乖地走到了几位尚书所在的桌子,面容愁苦地一路叔叔伯伯叫了下来。任长天却始终虎着个脸,一直到下人搬来圆凳,任夕川坐下来之后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最后,任夕川只得凑了过去,对着任长天耳语几句,任长天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一点。
思索了片刻,又朝云篆禅师落座的地方看了一眼,任长天点了点头。父子二人起身,共同朝云篆落座的位置走去。
任长天到云篆跟前抱拳歉意一笑,“太师,这是卑职不成器的儿子,今日也来给您贺寿来了。”
任夕川深鞠一躬,“晚辈任夕川,是家中长子,今天特来给您老人家贺寿。”
随后将手中握着的一块比拳头还大的淡红色石头递到云篆手中。那石头不像玉石一样冰凉,入手温润细致却又看起来莹润非常。
石头入手之后,云篆微微一皱眉,将石头举起对着天光看了起来,竟然不自禁惊叹了一声!
共同坐在一桌的众位王侯伯爵顿时对这块石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以云篆的眼光,这世界上能让他不自禁发出惊叹的事物一定是无比非凡的东西。
这时只听到任夕川解释道,“这是晚辈从大宛收集到的一块琥珀,比较特别的是这是一块血珀,而血珀里面包含了三条草蜢和一只蝎子。”
听到这里,旁边的怡亲王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云篆的身边共同观看。他的这一举动带动了所有在座的宾客,纷纷起身来到云篆的身边共同观赏鉴定。
怡亲王一眼看到了琥珀之中那活灵活现的蝎子和旁边三条草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众人里面很多人都不懂琥珀,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这块血珀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能让云篆和怡亲王都露出了一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要知道这两位一个是当朝太师,一个是先皇内弟,两人眼中所见过的宝物数不胜数,即使有人拿来万金放在眼前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是如今却对这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如此感兴趣,真的让人费解。
怡亲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诸位可能对琥珀不太熟悉,我当年却曾将把玩过一段时间。琥珀之中,血珀已经是十分少见珍贵,虫珀就更加稀有,以至于虫血珀基本上是有价无市。虫珀里面最珍贵的便是蝎子虫珀,原因是蝎子体积比较大,被松脂包住再保存下来的机会非常低。但即便这样,很多蝎子虫珀里面全都是幼年的蝎子,像这块虫珀里面这样完整的成年蝎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这还是一块血珀!”
云篆手中将那块琥珀旋转着翻看了几遍,接着怡亲王的话头说了下去,“尤为稀奇的是这块虫珀里面不仅仅有一只成年蝎子,还有三只草蜢。”
他一指琥珀里面,众人全都低下头去,果然在蝎子旁边发现了三只栩栩如生的草蜢,两只已经长出翅来的大草蜢和一只小草蜢。可是三只草蜢里头,两只大草蜢已经断头缺腹,显然是已经被这只蝎子所食,而另外的一只小草蜢的后腿却插在蝎子的胸膛上,仿佛利剑一般刺入。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一瞬间,蝎子与草蜢之间的生死相搏完美地保留了下来,历经千万年流转,最后呈现在了云篆一众人面前。细细思索,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怡亲王哈的一声,脸上红潮隐现,十分激动,“旷古未有,简直是旷古未有!”他转过头问任夕川,“贤侄,你这是何等机缘能够拿到这样的一块虫珀,恰恰在草蜢走投无路之时奋力一搏反而杀死了蝎子的一瞬间成珀,这块血珀的价值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金银来衡量了!”
任夕川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个晚辈当真不方便说,还请王爷莫怪。”
怡亲王激动的神情平复了,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夕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有好机缘固然很好,可是好男儿行得正坐得端,凡事既然能办的出来就要负的起责任。”
………………………………
第95章 均衡 (八)
任夕川淡然笑了笑,双手一抱拳,躬身说,“王爷教训的是,晚辈自当谨记。”
“哈哈,好……有气魄。任老弟啊,你这个儿子不简单啊,哈哈哈哈。”怡亲王长笑了几声,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落座,斟满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不再参加对那块琥珀的讨论。
云篆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夕川,“贤侄的贺礼太过于贵重,老夫断没有道理接受这样世间罕见之物。贤侄还是收回去妥善保管才好。”
任夕川慌乱地摆手,“云叔叔,这是晚辈给您的一点心意,如今贺礼已经送出,怎么还能收回来呢?”
说完求救一样看着站在一旁的任长天。
任长天轻声咳了一声,“太师,既然这是孩子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不管这琥珀到底有多么稀有,终究是一件器物,总比不过相互间感情来的珍贵。”
云篆叹了一口气,“老夫生于人世六十载,得先皇器重,侥幸获了个太师的虚名,自问愚钝无能,受这样的重礼真是让老夫为难啊。任贤侄,你在这世间可有什么心愿?只要在我云篆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违背世间道义我都尽力为你办到。”
任长天一愣,随即眼中露出来一丝喜色,不想自己儿子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赶紧催促道,“还不赶紧谢过你云篆叔叔!”
任夕川于是赶紧抱拳,“谢谢云叔叔。”顿了一下,他却突然不说话了,半天终于脸色愁苦地抬起头来,“可是晚辈还没想好到底要什么。”
任长天一听气了个半死,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学无术,整天在外面混迹,如今还仅仅是一个从九品的外事行管。如果趁着这个机会让太师举荐一下,将来发展必将不可限量。可是这小子竟然说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什么,这不就是傻子敲门——傻到家了吗?!
就在任长天痛心疾首地望着自己不知好歹的儿子的时候,云篆却笑了笑,“无妨,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老夫生平最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儿,视金钱如粪土,待名利如西风。”
他站起身来,将那块血珀交回到任夕川的手中,“这块血珀我老人家喜欢的不行,可是放在我家着实不安全,不如就暂时先由贤侄来代为保管,等到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自己要什么再带着它来找我,如何?”
云篆目光柔和,一番话说得至情至理,任夕川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云篆拍了拍他的肩膀,“任贤侄日后必定大有作为,老夫看人一向没有错的。去吧……”
任长天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有跟在任夕川后面回到了座位上。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桌上的菜品都有一些凉了。司马狩吩咐后厨将众菜品撤下,又换上了新做好的另外一批,于是众人继续饮酒谈天。
那边先前进来的乐师班早就已经调弦试音完毕,看到了司马狩开始的手势,丝竹之声逐渐响起,身穿淡色裙裳的舞女优伶排成一排涌上前来,在两桌之间的空地之上舞蹈起来。一时之间粉香四溢,蝶舞莺飞美不胜收。
任夕川正当少年,却总在荒蛮之地行走,自然很少见过祐京城中的戏子舞蹈,所以见到如此多的美丽人儿翩翩起舞,早就瞪着眼睛看得呆了。
桌上一众尚书大学士自然了解年轻人的那点事情,所以也不觉得失礼。
一会功夫,大学士杨明便起身告辞而去,留下来六位尚书同坐在一桌。几个人凑在一起还在说着刚才那块血珀的事情。
“真难得能有一样东西让禅师心动啊。”姬研看了一眼任长天。
“我家这小子专会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这次还真的带回来一块宝贝。”任长天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后者完全沉醉于舞女的舞蹈之中,根本没有反应。
“那难道说咱们送的那些就全是废品了?老子还难得亲自给他送过来。”姚彦承本来心中就烦闷。没有人能在自己的儿子战死之后还能淡然自若,可是这次来云篆这里事关重大,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彦承兄莫烦躁,今天来可是谈正事的,事成之后你那点小钱还算是钱吗?”姜家瑛慢条斯理地说。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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