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吸血鬼-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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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的所在，是飘浮天空的一艘木船之上，船身巨大，三桅均在十米高，白帆打开，却是无风吹拂。默站在船头，感觉正与沙漠中的小城一点点靠近。

　　　　“请问尊客如何称呼？”身后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默回头，看到的却是一袭白sè斗篷，以轻纱蒙面的女子，额头有红sè文身，碧眼，黑发，皮肤白皙，赤足，脚踝上系一串小铃铛。

　　　　她在看着默说话。

　　　　“默，楚默。”默回答。

　　　　“小女子流云甄烈，父亲大人叫我来迎接来自jing灵森林的客人。”女子语声清冷淡漠却又不是恭谨，与默初见时的青衣有些相似。

　　　　“你的父亲，或许就是逍遥之主流云烈火？”默问道。

　　　　“正是，父亲大人有一百七十六个子女，甄烈只是其中之一。”流云甄烈答道，语气之间，并无身为世外高人儿女的自豪，反而有些许寂寞萧索的意味。

　　　　“我来，是为拜师学艺。”默说出自己的目的。

　　　　“拉妮娅大人的邀请函一经使用，父亲大人便已得知，于是命甄烈前来迎接。晚些时候，父亲大人会亲自与客人相见，行拜师之礼，在此之前，甄烈会为客人安排住处，洗去身上风尘。”流云甄烈显然早有准备，对默的来意明了于心。

　　　　此时的默，孑然一身，无论手上的锈铁棍，抑或身上在大战中染血的衣袍，都透着一股子落魄。流云甄烈并未将目光在默的身上多停留，眼神的焦点，在默的方向上，却不在默身上。

　　　　……

　　　　飞翔的船降落在小城中，舷梯降下，默随流云甄烈一起走下。此时近距离再看那九层高楼，其华丽壮观之感，更加强烈。

　　　　那想必就是逍遥之主的府邸了。默要去的地方，却不是那里，他被领着，走向周围的白sè石头房子，那些二层小楼中的某一栋。

　　　　干净的沙面街道上，没有其他人影，旁边的白sè小楼，也不似有人居住的样子。千百栋小楼以及一座高楼组成的小城，却如此凄清，或许就是默感觉诡异的一个缘由。

　　　　“逍遥城中除了流云家和父亲大人的弟子，并无其他人居住，实际上，流云家的儿女，几乎都不在这里居住，四处闯荡去了。家里除了父亲和三十六个母亲，就只有甄烈在，至于弟子，也都已学成离开。人世间八阶以上强者，毕竟稀少，每个人为父亲推荐一个弟子，那也是极少的。”流云甄烈似乎明察默心中疑惑，便出言解释。

　　　　默大概能理解此女言语中的寂寞和萧索了。

　　　　“偶尔会有父亲大人的弟子回来拜访，或者同道中人前来切磋，不过由于此间与外界时间流逝的差异太大，往往是很多年才有人来一次。”流云甄烈继续说道。

　　　　默不禁想问，既然其他儿女都选择了走出这里，为何她还会留下，可是终究没有问。

　　　　倒是她自己作了解答：“父亲大人认为，甄烈出去的时机未到，他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说话间，默被带进一栋du　li的白sè小楼，有花园有露天泳池的小楼，一切装饰都简约高贵。默走入其中，顿时感觉把这地方给玷污了。

　　　　流云甄烈去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即便离开，依旧是你的，不会再有别的人住进来。”

　　　　……

　　　　如青衣所做过的一般，流云甄烈伺候默沐浴更衣，之后带默去见逍遥之主。

　　　　作为这白sè沙漠之中最宏伟最梦幻的存在，逍遥之主的府邸，逍遥楼，无论内外，皆sè彩华丽张扬，身在其中，总难免使人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

　　　　逍遥之主的居处，在第九层楼，默在流云甄烈带领，乘自动升降梯前往。而后在如梦如幻的氛围和场景中，看到了那个在三十六个绝美女子的围绕中席地而坐的俊美男子。

　　　　所谓地，其实铺着华丽的地毯。

　　　　逍遥之主，此间的主宰，长发披肩，白袍玉带，明目皓齿，投shè向默的目光令默不禁战栗。

　　　　默极力克服对方眼神无形中对自己的影响，也尽量不去理会那些绝美女子齐齐投shè过来的想要把自己扒光看个究竟的猎奇目光，只是直视流云烈火的目光，轻点了下头。

　　　　这是他打招呼的方式。

　　　　“哦？甄烈，你确定接对人了吗？这孩子相貌平平，而且看年龄也太大了点，若是天赋异禀的，不会这么大了还是个初学者。”离逍遥之主最近的一个女子问默身旁的流云甄烈道。

　　　　“不会错的。”说话的却是流云烈火本尊，他一开口，声音便在整个数百平米的空旷大厅之中回响。“《古星孕神》观想法，《百鬼夜行咒》，一个是黑暗元首但丁大人的秘技，一个是九尾狐一族失传的禁法，这孩子倒也练过些奇妙的法门。只可惜身为先天败体，离大成之ri太过遥远，否则跟我之前收过的弟子倒也有的一比。”

　　　　但丁教给的《古星孕神》观想法，默自是知晓，但《百鬼夜行咒》又是何物，还是九尾狐一族的失传禁法，难道是楚离教他的皈依黑暗的法门？

　　　　“原来这孩子跟黑暗元首和九尾狐一族都有关系，倒真是个麻烦人物。”另一女子说道。

　　　　“不只如此，这孩子还是黑sè月亮降临之ri出生。”逍遥之主流云烈火微笑，对默的身世完全持一种玩味的心态。

　　　　“这孩子看上傻傻的，木讷不知礼数，虽然这么大了，反不如之前那些天才儿童那么乖巧伶俐，只怕学成之后回到人界，下场和卡尔一样，沦为阶下囚，永世不得翻身。”又一女子说道。

　　　　“他和卡尔不一样，卡尔的聪明和天赋虽然惊人，一眼便能看出，只是这个孩子，却有许多我不能妄下断言的东西。要么，他只是顽石，要么……”逍遥之主依然微笑着对默品头论足，话却不说破，最终对默说道，“拜师，小子，入得我逍遥门，此生再无需规规矩矩做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默不知所谓拜师需要怎么做，有什么礼数在其中，但既然对方如此随xing随意，便也就坦然，道：“还请师父多指点。”
………………………………

第四十章　百鬼夜行咒

　　　　（）　　“小子，你叫什么？”逍遥之主问默道。

　　　　“默，楚默。”默答。

　　　　“好，默。首先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从不亲自传艺，你都看到了，我身边有这么多女人，所以每天都很忙，没空教你。不过，我一生的技艺以及修行心得，均著书立说，你可随便翻阅，至于能学到多少，全在你个人造化。”逍遥之主炫耀财富一般，张开双手，yu将身周的女人都拢在掌指之间。

　　　　“我不识字。”默实言相告。

　　　　逍遥之主笑容一滞，随即爽朗笑道：“无妨，读书识字的事，自有甄烈教你，在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然，若百年之内你的灵魂依然无法觉醒，还是会死，死也死得比外面快。”

　　　　默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流云甄烈，对于教默读书识字这种事，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甄烈你以后就跟在他身边，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最重要的是，我流云烈火的弟子，不可以缺少霸气。把他那一身乡巴佬的山野气磨掉，省得有客人来时丢我颜面。”逍遥之主流云烈火转而吩咐自己的女儿。

　　　　“甄烈明白。”

　　　　“那么，你们回去。”

　　　　“是。”流云甄烈低眉顺目，对她父亲恭谨有加，不似寻常的父女关系。

　　　　默临别前扫了一遍流云烈火的三十六个妻子，而后对其中一个与流云甄烈作相似妆扮的蒙面点头。对方亦点头回礼，默猜得没错的话，那是流云甄烈的亲生母亲。

　　　　……

　　　　“把这孩子收入门下，将来只怕要惹下许多麻烦。”

　　　　“但丁大人，九尾狐，黑sè月亮降临之夜出生，都是让神魔两界忌讳的，将来咱们也保不了他。”

　　　　“以拉妮娅的极端吝啬xing格，居然把邀请函用在此人身上，倒是让人吃惊。”

　　　　待默随流云甄烈离开，女人们开始对默展开各种揣测。

　　　　“无妨。”流云烈火道，“此事我已打听过，是但丁大人跟拉妮娅做了笔交易，给她不少好处，她才肯让出这张邀请函。看来那位大人对此子寄望很深，不想这孩子贸然闯入世间，暴露了自己的诸多秘密招致灾祸，送到这里，更多是为避祸，给他足够多的成长时间。”

　　　　“那位大人如此用心良苦，想必是不想他重蹈卡尔的覆辙。”一女点头叹息。

　　　　又一女问道：“夫君刚才提到九尾狐一族的《百鬼夜行咒》，那又是什么？”

　　　　“《百鬼夜行咒》只是世人的一种说法，它其实是召唤远古英灵的一种禁法，只因太过强大，被诸神列为禁法。九尾狐一族的圣物搜魂镜中据说藏着这种禁法，所以搜魂镜曾被诸神强夺去，最终又被九尾狐一族中的强者夺回，如今下落不明。”流云烈火道。

　　　　“搜魂镜？”

　　　　“搜魂镜乃远古神灵留下的秘器，据说可照出灵魂的第二形态，灵魂体有第二形态也是远古传说，未经证实，传说中，第二形态关乎一切生灵的终极形态，比如九尾狐的终极形态十尾。人也有终极形态，只是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罢了。此子居然修习过《百鬼夜行咒》，想必与持有搜魂镜的九尾狐一族遗孤关系匪浅。”

　　　　……

　　　　“大人今ri且休息一ri，明天开始，甄烈会拟订一份ri程安排，由甄烈来先教大人一些东西。现在，为迎接大人，甄烈想亲自下厨，还请大人试试甄烈的手艺。”既然知道默与但丁有渊源，流云甄烈便坚持以大人来称呼默。

　　　　入乡随俗，默不愿为些琐事费心，也就随她去安排。

　　　　这顿饭，是在已归默所有的小楼里做的，流云甄烈如变戏法一般，将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sè料理做出来。最后摆上桌的有二三十道菜。

　　　　“我是七阶药师，所谓药师，一般被划归灵媒系，以药为媒，行救死扶伤抑或杀人越货之事。我的药，既可以是毒药，也可以是强身健体祛病消灾的灵药。这一桌的东西，都是药。”把所有菜摆上桌，又为默斟了一杯金sè的酒，流云甄烈说道。

　　　　好，第一顿就是吃药，默摇头苦笑，只要不是毒药就行。

　　　　一口喝下杯中苦涩辛辣的酒，默瞬间有七窍生烟之感，眼泪刷地涌出眼眶，想要打喷嚏，想要咳嗽，然而这些感觉都在涌现时又自行憋了回去。

　　　　“这酒叫离人泪，离人果酿造，加入七七四十九种药材。离人果只会生长在终年迷雾缭绕的万丈崖壁，三千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又三年才能成熟，味辛辣，但吃过离人果，再吃其他东西，却又是另一种滋味。离人泪也一样。”流云烈火对默的激烈反应并不意外，不过默觉得，她本可以早点提醒。

　　　　默拿手绢擦去鼻涕眼泪，战战兢兢夹了点菜在嘴里，顿时，浓烈豪放的香味在唇齿间肆虐开。如此美味，默不禁又有泪流出来。

　　　　不经意间，默眼中已是绿光盈盈，是无法形容的美妙，美食入口，浓香漫溢，默的全身细胞似都为之兴奋地战栗，争先恐后欢呼雀跃。

　　　　未及咽下，默迫不及待地又夹了许多入口。

　　　　流云甄烈对默这如狼似虎的表现同样不意外，为默再斟一杯离人泪，而后一样一样为默解说每道菜或者说每种药的出处及功效。

　　　　默未能记住哪怕一样，却把所有酒菜尽数喝光吃干净，而后不省人事。

　　　　……

　　　　“我愿皈依，我愿皈依黑暗中的君王，我愿皈依永夜，我愿皈依世界的主宰和终结……”

　　　　“默，要记住哦，记住这所有的话。不要怕黑，黑夜才是世界的本质，是一切的主宰。那些我们不可见不可知的极夜深处，沉睡着无数远古英灵，这些话是我们感知他们的存在的途径。他们将自己的真名放逐在虚无之中，只有这些咒语能搜索到那些真名，一旦搜索到，我们就能唤醒他们。他们会来保护我们的。”

　　　　楚离从很早的时候就在教默一些晦涩难懂的咒语，还有这些咒语的用法。虽然从未召唤出所谓的远古英灵，但熟悉之后，却使默在地底如鱼得水。

　　　　“可是阿离，我怎么知道真名是什么样子的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只要有阿离保护就够了啊。”

　　　　“傻瓜。以后啊，得是默来保护我才行，所以，默一定要快快长大。”

　　　　……

　　　　梦中，默是欢笑着的，然而梦醒，意识到一切只是梦，默却无声垂下眼泪。

　　　　睁开眼，眼中所见，是没有了太阳的星空，也没有月亮，天空，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各sè星辰，如默白ri所见的星。因为没有太阳，此时再看，或大或小的星球，其表面景象，更加清晰。

　　　　默不禁想起冥想时属于自己的那颗饱受摧残的暗星。

　　　　“听说在人间界所看到的星空，与这里不同。”流云甄烈在一旁说话。

　　　　默这才惊醒，此时此刻的所在，竟是天台上，默躺在一张躺椅上，怀中抱着锈铁棍。流云甄烈在另一张仰望星空。

　　　　“那里的星空，除了月亮，只有点点细碎的星光。”默抹去眼角的泪说道。

　　　　“好想亲自去看一次真实的星空，这些假的，早看腻了。”流云甄烈无声之中的叹息，默能感觉到。

　　　　“假的吗？”默仰望夜空，很难想象这一切居然是假的。

　　　　“父亲大人的杰作。感觉怎么样，好受点没？”

　　　　“没事。”事实上，默此时，感觉体内有无尽暖流在翻卷缠绕，但像没有归处一样乱窜。这种感觉，并不难受，也不是愉悦，默有一种预感，自己的身体，会把吃进的好药都浪费掉。“可是，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默记得自己好像喝醉了。

　　　　“你自己来的。喝醉酒的人会这样，很正常。是梦见谁了吗？梦里笑得很开心，我想，是恋人。”流云甄烈转过脸，目光流转，默看不到她面纱后面的脸是什么样子，不过那双眼是极美的。

　　　　“恋人？”默不知这个词如何定义。

　　　　“你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的那个人。”

　　　　默心中尽是苦涩，想要一直在一起，是默找到楚离想说的话。

　　　　“可以说说她的故事吗？”

　　　　默摇头：“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大人，甄烈在下面，有事尽管吩咐就是。甄烈告退。”回复初时的谦卑，流云甄烈告辞离开。

　　　　不去想自己是否喧宾夺主，默需要压制一下心中纷乱的思绪，那种一想念便停不下来的心情，太过沉重。

　　　　“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不是吗？”默怀抱锈铁棍，宁愿把这根棍子当作倾诉衷肠的对象。

　　　　感觉怀中锈铁棍轻轻一颤，虽意味不明，默却因这回应获得了些许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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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真名

　　　　（）　　进入冥想状态，远古星空自动呈现，默身在虚无之中，默默注视属于他自己的那颗星，那颗黑sè的星球。然而如今，星球表面岩浆四处流动，汇集成海，浓烟升腾。

　　　　这颗星宛若火球，并且，它在缓慢地顺时针旋转，同时陀螺一般在虚空中滑行。

　　　　虚空之中充斥着无尽的星球碎片，或大如山岳，或细碎如微尘，火球所过之处，将那些飘浮的碎片吸引过来，落入岩浆火海之中，溅起万丈浪涛。

　　　　星球内部，那复刻了默形像的面孔隐去行迹，默却知道，他的诞生，似乎使整颗星活了过来。现在，这颗星便如他驾驭的战车，遨游虚空，大肆掠夺，将虚空之中的无主之物俘虏，熔化。

　　　　默看到，这颗一点点变大的星，正在撞向一颗小得多的土黄sè的星。

　　　　两颗星相隔何其遥远，在它们相遇之前，默便被身体不断发出jing兆惊醒。结束冥想的第一感觉便是饥渴，饥渴难耐。

　　　　是黄昏时分，火红的夕阳染红了天与地。默盘腿坐在躺椅上，问出现在视野边缘的流云甄烈道：“我坐了多久？”

　　　　“差不多三天三夜。”流云甄烈答，而后问默道，“饿不饿？”

　　　　默肚子里不安分的响声代替默作出回答，不过吃饭并非当务之急。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多少打击了默的食yu，当他发现恶臭来源时却只能苦笑。

　　　　恶臭是自己身上的，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也就是观想远古星空的时间，引天地灵气入体，将体内杂质排出体外。这些杂质为黑sè，恶臭难闻，像汗水一样自全身毛孔分泌出来。

　　　　流云甄烈看得到他被染成黑sè的衣服，也闻得到那种气味，却没有厌恶之意，反而自心底涌现一股成就感，洗涤肉身，她认为那得自她弄的那一桌好酒好菜。

　　　　……

　　　　沐浴更衣之后，又是一次丰盛的晚餐，不过这一次的酒换了，不再是离人泪，所以默没有醉，反而越喝越清醒。菜同样换了花样，不过美味依旧。

　　　　饭后，流云甄烈迫不及待要开始对默的训练，当然，不是读书识字，而是进一步强化默的肉身。

　　　　“因为大人的身体状况特殊，温补之法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见效，所以有必要下一些猛药，快速改造大人的体质。我们先来尝试一下汤疗之法，当然，这一过程会有些痛苦，如果大人对自己的意志力缺乏信心，我也可以放弃。”流云甄烈向默宣布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尝试？”这个词让默有种不祥的预感，“请问，你这汤疗之法，以前用过吗？”

　　　　“没有。”流云甄烈理直气壮地回答，并昂首挺胸目视默，“怎么，大人还信不过我这个七阶药师？”

　　　　默点头。

　　　　“我的汤药中一共加入一百零八种名贵药材，这些药材有的是我千辛万苦栽培出来的，有的是我千辛万苦从天外密境采来的，人界根本找不到，大人觉得，我会拿这些宝贝开玩笑？”流云甄烈对默的怀疑和不配合心痛甚至愤怒，历尽千辛万苦得出的成果被轻易否定，她语气中的质问带着杀气。

　　　　“我也不希望你拿我的身体开玩笑。”默道，“好了，我们开始。”

　　　　满腔的热情被默浇下一盆冷水，满满的挫败感占据了内心，默最后一句却峰回路转，虽有故意而为的嫌疑，流云甄烈依然莫名地欢喜起来。

　　　　她把默带进一间药香扑鼻的封闭式房间，房间内只有一个一米见方的花岗岩药池，池中盛满白浊的汤药。

　　　　“一会儿需要把药汤加热到一定的温度，效果会更好，药效入体，会有些难受，大人若觉得不能坚持的时候一定记得跟我说。”语气温和下来，流云甄烈嘱咐道。

　　　　默点头，除去衣物，赤身走入池中，盘腿坐好，药汤正好淹没肩膀。

　　　　流云甄烈转身离开，门自动合上。

　　　　……

　　　　药池温度渐渐上升，药汤在加热的过程中香气更浓，浓得让默有些要喘不过气来之感。同时，温度渐升的汤药之中，似有万千蚁虫滋生，一个个都附着在默身上啃噬。

　　　　奇痒难当，还有尖锐的刺痛，这种痒和痛逐渐从表面向体内侵蚀，就像蚁虫咬破了皮肉，向体内钻去。

　　　　默不禁将一只手伸出池外查看，全无异状。也就是说，那感觉，是药效在发作。

　　　　顺着血管，顺着肌肉的纹理，痒和痛侵入四肢百骸，逐渐向五脏六腑而去。当入心入髓，这令人坐立不得的苦痛变了模样。

　　　　不再是细碎的痛痒，而是在默体内掀起一场场风暴，将默的身体分割成无数块du　li的战场，每一处战场所承受的苦痛都不同。默承受着万千风暴的狂轰滥炸，神智渐渐模糊，他甚至怀疑肉身已碎为千万段。

　　　　每一处敏感的神经都在经受撕裂般的痛，每个细胞都在经受冰火两重天的洗礼。默的骨骼噼啪作响，青筋暴露，整个人感觉在风浪的拍击中颠簸飘摇，又如万马奔腾中被来回践踏。

　　　　这痛苦不输于天音关上所承受的涅磐之苦，既暴烈又绵长。

　　　　可是默咬牙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仅仅凭一丝清醒的意识维系这坚韧。他努力地凝聚被打碎的意志和记忆重新收拾起来，合在一处，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

　　　　但是，渐渐地，还是有一些东西收拾起来，默像把满地瓷器碎片拼成花瓶模样般，一点点把意志和记忆的碎片拼接起来。他需要靠意志和记忆来抵御身体所承受的煎熬。

　　　　……

　　　　将药池温度烧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后，流云甄烈停了下来，悄悄打开汤药房墙上一个小孔窥视里面的情形。

　　　　没有惨叫声传出，默依旧端坐，脸部肌肉因痛苦变得扭曲，七窍流血，浑身都在战栗和抽搐，可是他咬牙忍住。

　　　　事实上，她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汤疗之法，上一次的实验对象是身为七阶强者的一个很疼她的哥哥。那一次实验持续了一天一夜后她的哥哥逃之夭夭。

　　　　所以她认为，默只需熬过一个小时，便已到极限。一个小时的暴力疗法，对他也有莫大的好处。

　　　　其实看默的表情，早已经到达极限，一直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然而，这挣扎渐渐变得平和，似乎听天由命了一般，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