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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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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拎起大汉的衣领,好声好气道:“大哥,还不快跟我回家。”
那汉子身子也壮实,却被人拎小鸡一样拎起来,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想破口大骂,谁知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似的,张着嘴巴,嘎嘎了老半天发不出声来。
“各位,对不住了啊!”黑脸汉子将人轻而易举地一扛,走出了酒楼。
两名大汉一走,酒楼中顿时哄堂大笑。
搞了半天,骗了观众的感情,又赚了人家的眼球的,原来是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当下,酒客们哈哈一笑,又顾自喝起酒来。
山阴和孙江也坐得差不多了,便结了帐出了酒楼。
他二人一到马车前,只见大奇笑眯眯地凑上前来:“小郎,我演得怎么样?”
“人呢?”
“照小郎吩咐,绑了。扔在孙郎君的车内。”
“好好侍候。什么时候说话了,什么时候放人。”
“是。”
“等等。”山阴唤道,她对着脸上涂了炭的大奇又看了一眼,“笑一个看看。”
大奇嘿嘿一笑。果然牙齿的白还是要靠皮肤来衬托。
“去吧。”
大奇得令,喜颠颠地驾着马车就走。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朝着山府疾驰。
马车内,憋了一肚子笑意的孙江看了一眼沉思的山阴,嘴张了张又忍住了。
可他又实在想笑,嘴角控制不住地直往上而去,在嘴角抽搐了好几下以后,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将身子探出车外,哈哈大笑。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令得路人一惊,纷纷看向这不知所谓的年轻郎君。
孙江也不理,自顾自笑了一阵,将车窗一放,打趣道:“跟着阿阴,这乐子就是多。”
他喜滋滋乐了一阵,忽然手心一暖,一只素净中带着丝丝柔滑的小手准确伸出,抓住了他的大掌。
这是……
孙江一个颤栗,双眸一亮,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子荆,你觉得你我之间情分如何?”
“不敢言生死之交,但情逾兄弟……早已不分彼此……”
“多谢子荆。”山阴咬了咬下唇,“阿阴有个不情之请,虽然难以启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头定定看着他说道:“这位绿珠姑娘是我心头所爱,我对她,势在必得。今日借着刘琨之手传画,不过起了个头。子荆,你既是我的兄弟,一定要助我得到美人!”
啊?
“这就是你的不情之请?”孙江愣了愣。
“你不帮我?”
“怎么会?阿阴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位姑子,我焉能不帮?”回过神来,他反握住山阴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孙江向来重情重诺,因此他一句承诺应出,山阴跟得了金子般顿时开心起来。
“阿阴要我如何相助?”
“不急,还要先看看刘琨带回的消息。”
孙江点点头:“今日酒楼中遇到的生事之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个乡野村民,怎么会对东宫中发生的事如此清楚?此人定是受人唆使,有意为之。这件事我会上禀太子。由太子来定夺。”
“恩。”孙江沉吟了一下,“最近朝堂局势愈发不明。正如阿阴所言,太子府,并不是长久栖身之地。有些事,阿阴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这是她曾经云淡风轻劝说他的话,没想到今日,孙江反赠自己。
一时,山阴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太子府风波暗涌,她早已知道。可是卫玠身陷局中,她无法置之不理。面对这趟混水,她没有后退的打算。但孙江不同,他的根基在江南,一旦朝中生变,他完全可以退守以求自保。
她象征性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我知道。你自己也是一样,小心为妙。”
两人郑重其事地嘱托对方,俨然在吩咐身后事。这气氛有点不对,山阴一个支撑不住,先笑了。她掀开车帘透了口气,感觉车外的清鲜源源不断扑入。
不问她为什么去招惹刘琨,不问她与绿珠之间的暧昧,面对她的请求,从来都是毫不迟疑地将真诚与信任双手奉上。孙江……她何其有幸,得友如此?
心中的那一点阴霾被这暖暖的春意尽数驱散了,她大声吩咐大奇:“驾车去孙府。今日我要与子荆,不醉不归!”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饮酒了!
孙府中,向来海量的山阴扶着榻几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她的面色白皙中透着一层浅浅淡淡的胭脂红,有点艳,又有点媚。摸摸沉沉的脑袋,她醉醺醺打开房门嘀咕着:“怎么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行不行,子荆,我困了,我要回去了。”
孙江陪着她也喝了不少。这会儿正昏昏欲睡,听到山阴起榻的声音,他甩甩脑袋,推开眼前的酒壶,门外冷风一吹,酒立刻醒了大半。
从榻上起身,他连忙走向山阴,扶着她趔趄的身子:“太晚了。今夜在此歇着吧。”
是呀。月亮都上中天了呢。这个时候,只怕府门早就关了。
“不行不行,彻夜不归,会让府中上下担心的。”她打了个酒嗝,说道这里,开始四下寻找,“大奇呢?还不过来扶我?”
………………………………
第十一章 逮个正着
候在门外的大奇打了个巨大无比的哈欠,心道,小郎呀,你终于想起我了。再不出声,我都打算今夜蹲着睡了。
他颠颠地跑过来:“孙洗马,有我在,没事的。”
说完,扛起山阴便朝马车奔去。
“小心点。”孙江的声音马上被甩在了身后。
这一路马车,山阴觉着坐得真叫一个难受。
她被大奇扛在肩头时,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浪,如今这马车一震一震的,胃里的那点东西越发跳得欢快。
好不容易熬到马车停下,她呼呼喘了口气,靠在车壁上一动不能动了。
“小郎,小郎!”大奇从车上跳下,站在马车前喊了几句,见没人应,刚伸手掀开车帘,忽然山阴一个急速前扑,捉着他的手臂一阵呕吐。
哗啦啦的一声,大奇只觉得一堆秽物沿着他的胸口,前襟,一路往下。那股又酸又臭的气味,瞬间就在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一时间,他想挣脱,又不敢,只能呆呆站着,任由一堆又一堆的秽物继续浇落。
闻声而来的二奇和护卫无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赶紧吩咐婢女前来收拾。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跳开,被山阴捉住手臂的大奇瞟了一眼硬是被婢女拖去浴房的山阴,心里不无恶毒地想,真该让郎君看看山小郎如今的样子呀。哪里还有一点姑子的味道。
正腹中诽谤着,房门打开,月光下,一身白裳的卫玠缓步走了出来。
郎君真的来了?
大奇大惊,顾不得一身污秽,他连忙行礼:“见过郎君。”
半晌没有回音。
心中发虚,正等着郎君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大奇偷偷抬眼瞄了一下。
月光下。郎君一双眼眸如暗夜星辰深不见底,哪里能看出一点端倪?
他只得呐呐地招认:“小郎与孙洗马多喝了几杯,故而吐了。”
这算不算出卖山小郎?山小郎醒来知道会不会拿他开刀?他忐忑不安地想着,横竖是死,索性先躲过眼前这一关吧。
可是头顶,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就在他干巴巴站着,鼓足勇气打算请示郎君如何赎罪时,卫玠极冷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下去吧。”
这声音,令得他从头至脚一阵发冷。他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多问一句。匆匆忙忙退了下来。
他一退,卫玠盯着山阴远去方向的目光也收了回来,月色映衬下。他的面容有些苍白,有些愠怒,这个美少年,怔怔地对上头顶那方明亮至极的光亮,良久良久。轻声一叹,长袖一拂,又进入了房内。
此时,在婢女的服侍下,全身浸在桶中的山阴总算被这一阵阵氤氲的水汽洗去了一半的醉意。
刚刚吐过,她的胃中空空如也。现在被热水一泡,终于舒服了不少。
她从浴桶中起身,任由婢女擦干头发。裹上睡袍,双眼惺忪地朝内室走去。
内室中,已经点了一盏柔柔的灯光,照得窗纱朦朦胧胧的,散发着一层淡淡的温馨。
她合了房门。将整个身子往床榻上一扔,便想这样睡去。今日。实是折腾得有些累了。
然后,恍惚间,她就听到了一个极清,极冷,带了丝丝怒气的声音:“阿阴,如此良辰美景,便这么辜负么?”
卫玠?
他来了?
她睁着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四下寻找,窗台边,那个一身雪白背光而立,兀自仰头望着明月的,不是她的良人又是谁?
而且看他这架势,似是来了很久了?
山阴从床榻上爬起,拖着木屐踢踏踢踏来到他身边。月光下,她的脸因为刚刚热水的浸泡仍显得有些红,带着几分醉意,几分清醒,她小手一张,从背后搂住了卫玠的身子。
淡淡的花清香和着少女沐浴后的芬芳,丝丝扣扣,顺着鼻尖钻入肺腑。卫玠一僵,声音仍是有些冷地哼道:“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什么?”山阴似是没有听到,她满足地将小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真好!”
就见某人的面部线条一松,嘴边一个幸福的小圆弧不知不觉上来了。转瞬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扣住山阴的手一个回身,少女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你与孙江饮酒时,怎地不想起我?”他紧盯着山阴的眼睛问。
就见怀中长发披肩,面色酡红,媚意隐隐的人,突然鼻子一抽,一脸委屈的样子:“阿卫,我心情不好。”她将脸往他怀里靠了靠,“好像被什么压住了,很沉很沉。”
看来她还委屈得有话要倾诉了?
卫玠哼了一声:“所以你找孙江喝酒?”
他怎么老是在提这件事?山阴皱了皱眉,有些恼火地回道:“孙江是我哥们儿,除了你,他算是和我走得近的人了。朋友之间喝个酒很奇怪吗?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借着酒劲,她的怒气说来就来,卫玠只得闷闷地将她重拉入怀里:“不说孙江了。你继续说吧。”
刚刚在说什么的?被打断了一下,她有点忘了,努力回想了一下,对了,说到心情不好了。
她有点消沉地继续:“阿卫,你非帮太子不可吗?历史的进程是不容更改的。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有点害怕……”
历史的进程?卫玠轻笑一声:“你知道历史是什么进程?”他揉揉山阴的长发,好笑问道,“今日太子妃一事吓坏了?”
她的眉毛不服气地挑起,似是因为卫玠看轻了她:“早在你我拿到河东公主送来的名单时,已料到清河公主定然要出这一步棋。今日,不过将计就计罢了。何惧之有?”
“这么说来,我家阿阴还是个有胆有色不让须眉的巾帼。”他低低一笑,“既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阿阴惧从何来?”
“不知道。就是害怕。”她重又垂了眸,带点期盼的,“阿卫,有朝一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的努力全部白费,到时天下风云色变,你我如何自处?如何安身立命?”
是呀,到时怎么办呢?这个问题,似是在他心中已经考量过许多回了。他不假思索地开口:“卿卿何必庸人自扰?图谋大业,不能只看眼前。上次你向太子献的那一策,于目前的形势来说,实是一条极为可行的退路。我与太子已经依计安排,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容易多了。”
也就是说,他是不会弃太子了?
她苦笑道:“阿卫对太子,还真是情深意重。倒显得我,是个局外人了。”
“阿阴,”头顶传来卫玠一声轻叹,“太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卫玠不能不报。”
救命之恩?
山阴睁大了眼,她一把推开卫玠:“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家中遭逢巨变之时,阿阴怕是没有回来洛阳。”卫玠涩涩说道,“当年贾后夺权,唆使楚王司马玮诛杀我卫府上下。祖父卫瓘,我父卫恒,皆在此次权谋中被杀。我和母亲及兄长幸得太子示警,以养病为由逃出一劫。此后卫府虽得以正名,然逝者之悲,生者之痛,何人能知?太子于我卫府,实有大恩啊!”
原来……太子与卫玠之间,还有如此渊源。山阴一阵苦笑,难怪她两番提及太子之事,卫玠皆不肯轻易相弃。
真是造化弄人。此时此刻,她还能以什么为由对他行劝说之事?
或许一切,在她碰到卫玠,对他倾心相许时,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卫玠拉着她,两人在床榻上一起坐下。他的手抚过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在她的唇畔久久停留:“太子的恩不能不报,阿阴的情不能不偿--阿阴,不要弃我!”
暗夜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是忧伤而脆弱的,这个向来气定神闲、超凡脱俗的少年,在面对她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求与苍白,这样的他,很陌生,很陌生。她不由心中大痛。
明明已经决定陪他一路走到底,却因为自己内心的逃避与害怕,生生又揭开了他的疤。思及此,她一阵内疚,将头狠狠靠在他肩上:“白首之约已定,阿卫还想反悔么?我山家的姑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将他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以示自己的决心。
脸突然被一只大手抬起,少年细细密密的吻像春天的雨点般落在她的额际,眼睛。那冰冷的唇像之前每一次靠近一样,令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起来。
她顺从地仰起脸,闭上眼睛,任他一处一处采撷。
忽然间鼻音气息一急,他的唇重重压上了她的。
两片蝶翼在她的唇上辗转,一下又一下。她只觉得脑子一轰,有一股电流麻麻地从四肢穿过。
身子一软,赶紧攀上了卫玠的肩。
他的唇慢慢从她唇边转移,靠近了耳垂。怕惊扰了她般,他轻轻含了她的耳垂,便埋在她肩窝处一动不动了。
山阴感受着耳际传来的那一股热热的气息。她推推他:“阿卫?”
卫玠的声音沙哑地传来:“恩?”
突然就很想笑了,这个吻,比起他之前的蜻蜓点水,意义重大,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初吻了吧?!
………………………………
第十二章 这也是郎君的第一次
她使劲回抱他,逗道:“今夜我们就这样睡了?”
卫玠将她往后一推,两人齐齐滚到了榻上。他支起脑袋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山阴,一双眸子如春日里的溪流般亮晶晶的:“阿阴留我过夜?”
此刻,他白皙的面容,因动情泛着粉粉的红,头上束冠已落,一头墨头顺着脸颊倾泻而下。极致的黑,衬着极致的粉,人面桃花,妖艳异常。山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心道,不如就滚了吧?早早拿下也好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思及此,她双手果断齐出,一个翻身化被动为主动,将卫玠压在了身下:“你敢不敢?”
这一句气势十足的宣战还真的难倒了卫玠。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失笑道:“阿阴当真对我放心至此?”
她一时没听出他的意思,放心什么?放心他一定不会碰她还是他一定会碰她?
她甩甩头:“你大半夜地摸进我的房间,难不成是来当君子的?”
这一句话挑逗意味既大胆又明显,她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从他身上翻下。
“卿卿盛情相邀,卫玠岂敢不从?”
床榻上的少年起身将裳服除去,真的躺到了她的身边:“卿卿还不过来?夜已深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说,怎地如你所愿留下了,你反倒没动静了?
山阴大窘,她趁着酒兴一时冲动开了这口,可下面的步骤她也不会呀。
她迟疑着爬过去,这一刻,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亲热镜头突然都跳了出来。以她青涩的经历与理论上的经验……
豁出去了!
她将自己的衣服一拉一扯。裳服下滑,露出了半个锁骨分明的香肩。昏黄的灯光下,它泛着羊奶般香甜细润的光泽。她闭上眼睛。一把搂住卫玠的脖子:“来就来!”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沉沉的压抑的低笑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夹着一丝不可思议。他将她反手一搂,置于胸前:“酒之一物,还真是神奇。以后切不可随意多饮了。”
山阴手脚并用,还想奋力搏一搏。
“睡吧。”他一语双关道,“阿阴不必心急,等提了亲便不再克制你饮酒。”
哪儿跟哪儿?他以为她喝醉了不省人事才如此?山阴闷闷地想,她这酒劲都快消得差不多了。
奇怪的是他这话一说出。她竟全身松懈了下来,脖子一歪,窝在他怀里真的沉沉睡去。
她不曾抬头。以致错过了罗纱帐里那噙淡淡笑意下如水般温和的目光。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睁眼时,身边已空空如也。
她看看日头,忙唤了婢女进来梳洗打扮。
摸摸仍是作痛的脑袋,她张口便想问。卫玠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料想婢女不知,又改口道:“昨日卫洗马何时来的?”
婢女心知她牵挂,抿嘴笑道:“戌时刚过便来了,一直等到小郎回来。”
等了那么长时间?难怪她刚进屋时,感觉他怒气隐隐的。
“我吐的时候,他看见了?”
“这……”婢女聪明地回道。“当时忙着给小郎清理,奴没有注意,问问大奇应是知道的。昨夜。便是他带着小郎回来的。”
大奇呀!她嘴角一抽,恍惚中,她抓了个人狂吐,这人就是他吧。
“让他进来。”
“是。”
很快,一阵脚步声靠近。大奇大步走至她面前:“小郎。”
“听说昨夜我吐了你一身?”
大奇看看自己新换的一身裳服。眼睛一亮,小郎这是要给补偿啊。当下。他带点委屈地大力点了点头。
山阴眯起了眼睛:“样子一定很丑吧?”
这……大奇犹豫了一下,一时捉摸不定山阴的用意。要说呕吐,谁能吐得那么超凡脱俗?秽物从胃中倒腾出来时,不都是一样恶心的吗?再说,被秽物溅了一身的是他,又不是小郎。转眼,他想到了卫玠。昨夜郎君在此,小郎连睡觉打个呼都不愿意被他瞧见的,如今被他看到了这副样子,岂肯善罢甘休?
一思及此,他的冷汗涔涔就下来了:“小郎吐的时候,郎君不曾看见。”
什么叫不打自招?这就是!
山阴的声音愈发温柔可亲:“大奇的神力,从我第一次被扛进卫玠的住处,便已经领教过了。旁人不知道我是姑子,你却是知道的。你将我这么扛来扛去的,害得我在人前现了丑,你说怎么办呢?”
这语气,极挫败,极无奈,重要的是,它还带了点商量的味道。它让大奇感觉,自己的郎君正在为此事苦恼,因为在心爱的人面前出了丑,不知如何弥补是好。
当下,他的心头一松,献宝般上前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小郎,其实你多虑了。”
哦?山阴挑挑眉,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下文。
果然,大奇嘿嘿干笑了两声:“郎君喜欢你,看着你什么都是好的。否则,昨日夜里不会这么生猛,令得小郎起不了床了。”
唰得一声,山阴的脸从脑门上开始泛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眼前恬不知耻的某人:“你……你……”
某人犹不知死活,继续太岁头上动土:“这有什么?一看郎君早上起来的那个样,我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郎君于女色一事上,看得极淡,小郎有福,”他扔了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这也是郎君的第一次。”
无耻啊无耻!这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吗?
忽然间,山阴无比想念那个看到女人就两脚发软的大奇,让他在风月一事上开窍,她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她无力地抚上自己的额头,挥挥手:“下去吧。”
啊?这就下去了?
没有赏也不用罚了?
大奇乐呵呵地想,果然只要抬出郎君的隐私来,小郎便会动容呀。连带这顿鞭子都省了。他应了声“是”,开心地转身就走。
“自己去领罚吧。五十鞭。”
身后,传来山阴不冷不热的声音。
“小郎--”大奇连忙转身。
“去吧。让二奇送我去宫里。”
大奇只好蔫蔫地应了声“是”。
等她整理妥当前往太子府时,已是下午了。
东宫中,因昨日发生的事沉寂不少。
她刚进殿,便看到了杜锡。他朝着她一拱手:“山舍人来得正好。我正需要舍人解惑。”
山阴忙道:“不敢。杜舍人请问。”
杜锡问的正是关于太子妃一事。昨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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