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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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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清一色的微粉,清一色的娇嫩。

    犹记上次来时还是青翠竹林与各色松柏互衬的满园树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然换了新颜,改了旧貌。

    没有见到人,她索性提步走入树林深处。

    脚踩花毯,一路走入。行约十几米。顿见林中有一人,手持画像,长身玉立,静静凝视着画中之人。

    这画,山阴认得,正是她第一次在刘府中为绿珠所画之像。刘琨曾言不慎丢失的那幅。

    画中女人巧笑顾盼,眉眼含春,一如刚落笔时的鲜活。生动。

    刘琨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一动不动。他的表情,有疑惑,有苦恼。或许连他自己也在暗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绿珠情根深种了?乍见她时的惊艳?还是为山阴牵线那一日的萌动?好像说不清,也道不明。等他有所察觉时,她已经不容抗拒地走进他的心里了。

    静默中,山阴站在他的身旁。微咳一声,唤道:“越石。”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的刘琨,蹙着眉回过头来。他看看手中持着的画像,又看看眼前微笑凝视的山阴,大大方方地收了画像往袖间一放,笑道:“舍人来了?”

    “正是。”山阴接道,“多谢越石相助之情,我是来接绿珠回去的。”

    接绿珠回去?

    刘琨的眉间又是轻轻一皱,他想起来了。当日,他得了山阴的书信住入金谷园时。正逢孙秀持了皇帝的诏令前来收捕石崇。那厮要将绿珠占为己有。石崇不从,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性烈的绿珠竟从高高的竹楼之上直直跳下。脑浆迸裂,当场倒在血泊之中。

    求而不得的孙秀大怒之下,拘了石崇等人拂袖而去。留下他呆在原地肝胆欲裂,伤心至极。哪料孙秀等人刚走不久,便从园中蹿出一名黑脸侍婢。这侍婢央着他。求他带她出园。纵然相貌不相仿,听声音,他便认出了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绿珠。一路之上,绿珠刮去脸上黑糊糊的易容之物,又对他细说了实情。他方知道原来绿珠与山阴早在江南便已相识,今日的一切,不过帮着绿珠逃过孙秀的魔掌,逃过一死而已。

    本以为一代绝色已在眼前香消玉殒的他。知道自己此举居然保住了佳人,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庆幸。对山阴。更是怀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

    接了绿珠,小心翼翼地置于自己的院落之中。因怕她的行踪被有心人知道,他索性遣了院中侍婢,一应东西皆亲自处理。

    如今绿珠才刚刚在他府中住上两日,山阴便说要接回去了?

    那么,他的这腔情苦该向谁诉?他的这番痴情如何得偿?

    直视了山阴好一会儿,他开门见山道:“听绿珠言,山舍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待她如兄长般亲厚,然绿珠亦是我心头所爱,此次她能得生,刘琨幸甚喜甚,不愿再错过佳人。看在你我一场交情的分上,舍人可否割爱?”

    割爱?原来刘琨以为她也想得到绿珠。

    低低地笑了一声,她神情磊落道:“越石此言谬矣。山阴对绿珠,唯有兄妹之义,绝无男女之情。越石一片真心,山阴看在眼中,才敢将此事委托于你。然割爱一事,”她笑道,“我如何做得了主。绿珠的终身大事,理应由她自己拿主意。越石若是有心,讨了佳人的欢心,再上门求娶也不迟。”

    将嫁娶的自由交由绿珠自己手中?

    刘琨一怔,继而一喜,他急道:“舍人此话当真?”

    “当不当真,问过绿珠便知。”她眉毛微挑,复道,“今日,还是请越石先完璧归赵才好。”

    刘琨与山阴相识虽不久,然心中对这份友情早已肯定。

    如今听山阴铿锵有力的话,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当下一哂,道:“舍人已放话,刘琨再不从,显得太没道义了。”他将手一扬,道:“舍人跟我见过绿珠吧。”
………………………………

第六十六章 卫玠大婚?

    听他一声又一声的“舍人”,山阴终于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边提步跟上,边打趣道:“今时不同往日,我这舍人一职早已辞去。越石还是唤我阿阴吧。”

    刘琨笑道:“一时之间改不了口,阿阴见笑了。”

    两人沿着树林又走了几许路,见到了一排精巧的小屋。

    这排小屋安置于树林之后,又是隐密又是幽静。

    住于这样的环境中,虽比不上金谷园的奢华,难得的是多了一份清幽自在。

    刘琨领着她来到小屋前,对着紧闭的门以手相叩,轻唤道:“绿珠,是我!”

    门应声而开,一身红裳炫目,面上却仍是黑乎乎一片的绿珠提步走了出来。她抬眸看了一眼刘琨,微微点头。很快,视线越过刘琨,发现刘琨身后站立的山阴。

    眸光轻轻一流转,已是千言万语在其中。朱唇轻启,她惊喜地叫了声:“郎君!”

    这一声郎君,情真意切,饱含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倾注了全心全意的信赖。

    不及山阴反应,她已走上前去拉住山阴的手,哽咽了声:“绿珠幸能与郎君再得相聚。”

    隐隐之中,还带了哭腔。

    见过在石崇面前风情万种娇媚可人的绿珠,见过在他跟前淡然若水,举止得体的绿珠,却不曾见过将喜怒哀乐毫无保留地呈现,真情完全流露的绿珠,刘琨喉间滚动了一下,识趣地退后了一步。

    两人宽慰的对视中,有激动,有欢喜,有尘埃落定的放心。看着他二人自然无比,率真至极的笑容,他只觉得一阵暖流涌过胸腔。不是妒意,而是一种久而未至的动容。

    正如山阴所说,她与绿珠是兄妹之义,是至亲之人。然她的付出能得到绿珠倾心的依赖与信任,单此,已令得他羡慕不已了。

    较之石崇的专宠,他突然觉得眼前这种情意高出石崇的,岂止一星半点?

    三人杵在门口。一言不发了好一会儿。刘琨提议道:“不如在院中摆上榻几,再叙一叙。”

    却见山阴摇摇头,牵了绿珠的手,再次认真地道谢:“越石相助之情,山阴与绿珠皆记在心中。他日若有所求,但凡我二人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刘琨面色一黯:“这是要走了?”

    他看向绿珠的神色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舍与期盼。

    绿珠心中一叹,她转向山阴道:“郎君。容我与刘大人说两句。”

    山阴点头,先行出了小排屋,一人在树林中转悠起来。

    不过片刻,绿珠出来了。在刘琨的护送下,两人坐着马车由刘府侧门而出,悄悄驶离了。

    一出刘府,马车中的二人不再拘礼,随意说起话来。

    山阴摸摸绿珠面上黑糊糊的东西,赞道:“周郎的东西果然好用。可惜只有一瓶,怕你再用上几次便没有了。”

    听她这般说。绿珠嗔道:“郎君还说。我回去对着镜子试过之后。吓了一跳。还以为从此变得面目可憎,无法恢复了。幸好洗得用力点,能洗干净。”

    想起她险中得生,山阴问道:“越石说,他看到有人也是一身绿裳从竹楼上纵身跳下。那人是谁?”

    绿珠听闻此言,黯然道:“那是我的贴身侍婢。那日,孙秀又带了诏令前来。向石崇索要与我,石崇嘴上不肯,然心中已有悔意。他对我言,因我而获罪。我恐他细思之下答应孙秀的要求,故于他走后易容逃脱。侍婢见状,穿上我的衣裳从竹楼之上跳下,引开他们的注意,可怜她。摔得面目全非……我趁着混乱找到了刘琨,这才一起出了金谷园。”

    原来中间还有这段变故。

    她自省道:“都怪我思虑不周。于此时去了邺城。”

    又叹:“真真是个忠心护主的。”

    绿珠也叹道:“这份以命相护之情。却是无法再回报了。”

    两人唏嘘了一阵。山阴见她被勾起伤感,转移话题道:“我观刘越石这人不错,静姝可知他对你一往情深?”

    绿珠不在意笑笑:“世上郎君,对上我这祸国容颜,鲜少有不爱的。刘大人与石崇他们整日一起,难道还有不同之处?”

    没想到刘琨在她心中是这样的人。

    山阴微微摇头:“越石与他们,究竟不同。静姝想看他是否真心,日后可知。”

    绿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神秘道:“郎君,我发现了石崇的一个大秘密。”

    她附耳至山阴身边,轻道:“石崇被捕之前,已将自己名下大部分财物转移了。孙秀以为收去的已是全部,其实不过一小部分。待到风头过去,郎君便去将这些财物取了来吧。不枉我侍候他一场。”

    她说这话时,有些得意,有些自豪。

    那弧线优美的下巴还朝着山阴俏皮地扬了扬。

    本来也是,她从江南巴巴地跟了石崇进洛阳,冒了多大的风险,担了多少的心。为的无非也是出一口气,讨回一个公道。如今心愿得偿了,自然欢喜无比。

    山阴瞅瞅她这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是不是因为受了她的影响,这大小二姝对钱财一事分外上心。在她们觉得,于此时代,有财物傍身远比寻一个如意郎君要靠谱多了。

    她应道:“江南一带,我们的收益已经颇为可观,然与石崇相比,究竟九牛一毛。大批财物招人觊觎,可以事先在洛阳城中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掩埋了。再分批运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中,忽觉马车一滞,停住了。

    却听外面传来紧一阵松一阵的敲锣打鼓声,一大队马车在一众身着青衣,面带喜色的护卫簇拥下,缓缓地驶来。

    这些马车装饰豪华,单看车轮吃重的样子,便知里面装了数不清的物品。

    浩浩荡荡的前行中,山阴探头看了看,不由笑道:“不知哪一家的公子要娶亲,赶着今日往新娘的家中送聘礼了。”

    她随意将车帘一挂,道:“看这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这聘礼少则值五百斤金。”

    五百斤金?汉时,聘娶皇后也才用黄金二百斤,马匹十二匹。到了魏晋,奢靡之风四起,就是寻常贵族人家,所出聘礼之数,竟也达到这个数了。

    喧嚣声中,只听挤于大街之上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道:“阵容俨然,看来吏部尚书乐大人之女好事将近啦!”

    “乐大人的女儿?不是已经嫁与成都王了吗?”

    “嫁与成都王的,是大女儿,现今要嫁的,是幺女。今日收了卫家的聘礼,婚期指不定就在这两天了。”

    “才子佳人,真是登对啊!”

    “登对?”人群中,有人取笑道,“卫玠的才貌我等见过,乐大人的小女儿长得是圆是扁你也见过?”

    “你怎知道,掀了红盖头,她不是一个长相极丑的麻子?”

    在他无意的调侃中,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初时由衷赞叹才子佳人的那个,涨红了脸争辩道:“乐王妃长得像天仙一样,她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若是丑,卫玠能要她?”

    在他的自认为理直气壮的辩白中,停于他们身侧的一辆马车,车窗被掀开,探出了一张长得极为俊美,极为赏心悦目的少年郎君的脸。这少年郎君一双凤眼上挑,含笑看了私下议论的几人一眼,有礼地问道:“听几位言,知道这聘礼送往的是何家,送的是何人?”

    她的样子,似是对他们的话题颇有兴致,加上这出众的长相,当下有人邀功道:“郎君不知洛阳城这几日最热闹的事?卫家与乐家马上要结亲家啦!卫府的二公子卫玠已向乐家小女儿下了文定,只等今日送过聘礼,择日便可完婚了。”

    “原来如此,难怪街道之上如此热闹。”她喃喃地说完,又朝着几人微微一点头,头一缩,车窗又放下了。

    有钱的贵族公子就是不一样。

    看到这副排场,也只是轻轻一点头,羡慕不已的众人重将目光放回礼队之上,咋舌道:“此等风光,你我这些人也就在这街头之上凑凑热闹,饱饱眼福。”

    他们没有注意到,这少年郎君一放下车窗后,马车便硬生生挤过拥堵的人群朝前驶去了。隐约中,还能听到坐于车驾前,驭夫急急忙忙地辩白:“小郎,我真的不知有这事啊!”

    绿珠眼疾手快扶住面色在瞬间如一张纸般雪白的山阴,急问道:“小郎,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很想知道,她不在的这几日,发生何事了。低低地扯出一个牵强至极的笑,她宽慰道:“无事,马上回山府。”

    是的,她要马上回山府,马上召见刘容。

    挤出这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马儿总算可以撒开四蹄尽情奔跑了。

    二奇奋力甩了甩手中马鞭,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被车帘隔绝的车厢。此时此刻,他竟是心虚地想:郎君要成亲的消息,在下婚书时已传得满城皆知,他这般秘而不告的举动被小郎得知后,若是她要抽上他两百鞭,他也认了!
………………………………

第六十七章 新娘是她

    回了山府,匆匆进了院落,刘容已经在此静候。他看见大步走来的山阴,忙起身道:“刘容见过郎君。”

    山阴点点头。除了绿珠,其余人等皆退出了书房。她在房内来回走了两步,侧过头,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洛阳城中的大事你可有收集整理?”

    刘容拱手道:“一应事件,全部记入书册呈与小郎了。只一件,刘容想亲口汇报。”

    “说。”

    “小郎走后第三日,洛阳城中传出卫玠向乐府提亲之事。此事虽然突然,然进展迅速。”说到这里,他圆圆的脸抬起,一双平实无奇的眼睛担心地看着山阴,“今日便要将聘礼送入乐府了。”

    这果然不是非议。明知其中定有蹊跷,心脏还是狠狠抽了一下的山阴强自镇定坐了下来。

    她继续问:“这事发生之前,朝中有什么消息传出?或是城中有没有发生其他大事?”

    刘容果断地回道:“无。便是孙秀为他的儿子孙会向河东公主求亲,也是第四日的事。”

    孙会向河东公主求亲了?真是荒唐至极的事。然此时,她无力去管这些,只觉得一阵乱哄哄的嗡嗡声中,她扶着微痛的太阳穴,闭上了双目。

    跟在她身边,已然知道她与卫玠关系,明白她想借此推测中间曲折的刘容,嘴巴嚅动了两下。

    小郎此刻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即便是暴跳如雷,或是大哭出声,都比这要显得正常一些呀!静默中,他试着喊了声:“郎君。”山阴睁开双目,刘容恭敬又带着关切的眼神似是在提醒她:趁着婚期未定,小郎还是快些去卫玠处问上一问吧。晚了,便真的来不及了。

    她吐出一口长气,挥挥手:“我知道了。这事。我自有主张,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事?刘容识相地摇摇头:“小郎若闲了,看看桌案上的资料便可了。刘容先退了。”

    山阴点点头。

    他一退,站于一旁细心听着二人谈话的绿珠已揣摩到了其中端倪,她蹙着眉走到山阴身边,两手按上她的太阳穴,轻道:“郎君与他口中即要迎亲的卫玠,关系不同寻常。”

    “是不同寻常。”她紧紧抓住绿珠的手。低低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敢相信,“静姝,他是我准备携手一生的人。七日前,我奉了命令前往邺城之时,我二人还在商议何时成亲之事,今日,却传来了他要与别人结亲的消息。你说,这可能吗?”

    “天下男儿皆薄幸。郎君忘了曾经告诉过静姝的话?”绿珠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此等男子,弃就弃了,郎君不要为此伤心。”

    弃就弃了?覆水暂且难收,何况她对卫玠的情已然付出。

    思虑中,她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阿卫此举,必有原委。这中间,一定发生了连刘容都没有查出的大事。”

    “既然如此,郎君便去问上一问,也好过现在心中焦急。”

    问上一问?是的。她完全可以直接坐着马车去找卫玠。为什么先回了山府。召了刘容?

    难道在她的心底,真的有着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的担心?

    这不是她的作风,更不是她行事的原则。既然相信他,便向他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出手阻止这门亲事,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她为什么在这里扭扭捏捏作不了决定?

    主意一定。她推开绿珠,起身打开房门唤道:“来人!”

    一直候于门口一动不动的二奇立刻迎上前来。

    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山阴冷哼一声道:“马上去寻一寻你家郎君,令他火速前来见我。”甩出这一句吩咐后,她忽又想到了什么,复道,“不是想给你家郎君遮着掩着么?如此忠心之仆,理应嘉奖。办完事后就回他处呆着吧。”

    二奇嘴巴张了张,还想为自己驳上一驳。可看到山阴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又咽了回去。隐隐中,他是觉得,这一回,事情怕是捅大了。苦着脸,一言不发地朝着山阴躬了身,他大步跑出了院落。

    房门中,顿时又安静下来了。

    她将自己往榻间一扔,重重倚上了身后的靠枕。连日来的奔波,马不停蹄地赶路,乍听此事的震惊与不敢置信,如一波又一波巨大的潮水涌向了她。困顿中,她知道绿珠叹了口气,拾起床上的被褥轻轻盖上了她的身体,然后,她的双目无力地一闭,眼前便是沉沉的黑暗了……

    不知睡了多久,疲惫中,好像有人抚上了她的双颊,轻轻地摩挲着,又似有人在她耳边低低呼唤。

    这股环绕在身边的男子气息很熟悉,很熟悉,不须费神思考,山阴直接伸出双手抓向了身侧。

    夜色初上,房内不曾点灯,沉沉的暗色中,只有窗棂处透出的一丝微光照在二人身上。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的所在。双眸一睁,一瞬不瞬地盯视着他,她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阿卫,你欠我一个解释。”

    这声音,冷静,自持,有着她惯有的淡然与冷漠--是的。他应该给她一个合情合理,能说服她,让她心甘情愿继续相信的解释。

    在一觉睡醒,昏沉的大脑重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工作,在将所有纷杂的思绪一一理清沉淀,这一刻,她很想知道真实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果然,卫玠静默了一阵,开口了:“王式有了太子的骨血。”

    王式有孕?怔忡之际,她的大脑不忘做出最迅捷的反应:子嗣稀薄,自身尚且难保的太子,与王导暗中合力,想要联合司马颖一举击败赵王的太子,在面对这个千载难逢,拉拢两家的大好时机,会做出何种安排。

    脑中忽然浮现出乐王妃途中说过的话,灵光一现,脑中异常明晰的她终于艰涩地开口:“太子安排了王式以乐家小女儿的身份,嫁与阿卫?”

    卫玠没有答话。

    这种默认的姿态,这种沉寂的表情,在令得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笑后,突地又问:“我去邺城为司马颖送上书信时,司马颖说好事近了,需由乐王妃亲回一趟。这是事先于书信中写好的,那时阿卫便已知道了这事了?”

    这一次,卫玠低低地回道:“我亦不知。你走后第二天,太子才亲口与我说的这事。”

    这么说,他与她一样,都是临时被通知的?

    在这个君臣有别,君令大于一切的时代,她明白一心辅佐太子,一心报恩于太子的卫玠对太子怀有的尊敬与恭敬。他能为了太子不惜后果卷入这场没有时间休止的政治纷争,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步又一步的策略,那么凡是太子提出的对大局有战略性帮助的建议与意见,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落实、去实施。

    “所以,”她扯开了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阿卫不假思索便应下这门亲事了?”

    眸光四射的凤眼定定看着卫玠,她复道:“阿卫把我,便那么轻而易举地扔于一处不管不顾了?”

    她的喉咙,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哽咽,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低落。对上这样的山阴,卫玠的心中突然狠狠一抽。

    黑暗中,他的手掌情不自禁动了动,在伸至半空时却又无力地垂下了。接着,他听到了自己低哑的,苍白、无力至极的解释:“阿阴,辅佐太子,不单单因为他对我有恩,更重要的是,当今司马氏的后裔中,只有他能成为一代明君。江山社稷,天下黎民,不能没有他。”

    “天下不能没有太子,然阿卫可以没有我,是吗?”她努力睁大眼睛,将滚滚而出的眼泪逼回眼眶,继续道,“阿卫觉得用这番大道理可以说服我吗?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你我之间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她本逍遥一酒徒,只想携了良人寻一处世外桃源,一方乐土作为安身之所,她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政治抱负,也不想费尽心机忧国忧民,如今她的良人,为了天下大计,甘拿自己的婚姻当作政治的筹码,她是该庆幸他的爱国胸襟还是悲哀自己的无从反驳?

    在她冰冷的质问中,卫玠苍白着脸,闭上了双目:“我对阿阴的情意,从来没有搀过一分假。”

    “既然如此,”她冷冷地回道,“阿卫便设法推了这门亲事。能娶王式的人,应该不止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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