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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吧,少年-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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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见过亳州局势,见过滁州战火,知晓黑蟒山将领的重要性,知晓曲阳兵卒的金贵,才会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一直成全自己的姐夫。

    修行不足,失了德行,被江平蛊惑。

    要是能够重来,绝不对那般行事。

    “三儿回来了!”

    霍五不提旧事,直接拉着徒三胳膊端量。

    徒三已经蓄发蓄须,正值壮年,高大魁伟,看着稳当了许多。

    霍五唏嘘道:“见到你都好,我这心就踏实下来……老唐这一去,把我也闪了一下,昨晚还梦见你大姐……当初去你家结亲,你比小宝还小半截,如今过了这些年了……”

    霍五当初归乡,年将三十,是世人眼中的老光棍,又是单丁,说不上合适的闺女,还是霍大娘托了娘家村里,寻了个适龄的大闺女聘下。

    徒家上上下下都是老实人,除了穷点儿,再没别的毛病。

    可就是精穷,徒家也好好将女儿留着预备嫁人,没有说卖了闺女出去。

    霍五是个大方的,八年前灾荒也借了一车粮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车粮拉到曲北,还有后续。

    后续是乡亲们都缺粮,知晓徒家有粮的消息,都上门来借。

    此时徒大死于疾病,正在家里停灵,大娘子与孩子被接回娘家,只剩下四口人。

    徒家老两口已经体弱,当家的是徒二。

    徒二弱冠之年,最是年轻气盛的脾气,碍不住乡亲们的好话,将粮食借出去大半。

    眼看家里又要断炊,徒家老两口舍不得儿子们挨饿,就从自己嘴里省粮食。

    徒老头,就是生生饿死的。

    老太太死了丈夫,不想拖累两个儿子,当天就上了吊。

    徒三为了这个,对胞兄挥了拳头。

    徒二也终于明白,为了自己的“仁义”,生饿死了爹娘。

    徒二没脸在家待着,安葬了爹娘、兄长后就离开曲北,不知所踪。

    徒三经过同村人的介绍,去了东山寺为沙弥,讨一口饭吃。

    或许在那个时候,家破人亡的徒三,就在心里深处迁怒过姐姐、姐夫一家。

    才会再次受到姐夫恩惠时,感动之余,还有隐隐的不安。

    如今反省过,徒三明白了,八年前所谓的迁怒,不过是一种逃避,似乎将过错推给别人,就无需再内疚。

    实际上,在二哥对外借粮时,他这个兄弟不曾拦着,跑前跑后的,听着乡亲们的奉承好话。

    爹娘嘴上省粮食,只喝米汤时,他也粗心没发现,不经意之间占了爹娘的口粮。

    二哥是不孝子,他这个老三也未曾多让。

    霍五的唏嘘不是作态。

    马寨主都能想着让一步,他还能想不到么?

    血浓于水。

    就算徒三有糊涂的时候,可到底是儿子的亲舅舅。

    就是小宝的梦中,徒三不是也够意思的给儿子封了个异姓王么?

    徒三占着北边,就是滁州军的藩幛,有利无害。

    对于徒三一干人的到来,滁州上下反应各异。

    马寨主、林师爷都颇为亲近,寒暄问候,全无嫌隙模样,徒三心中松了一口气。

    薛彪在旁见了,心中嘀咕马寨主、林师爷面皮厚。

    当初坑人的是哪个?

    如今一个一个叙旧,这就翻篇了?

    他真是恨不得摇一摇徒三脖子,提醒他一声,六月里没有这两个家伙配合,霍五占不了滁州。

    徒三又没有七老八十,哪里忘了此事?

    只是他反省过,连姐夫都不怨,就更不要说旁人。

    人性就是如此微妙。

    待亲人更苛刻记仇些。

    对于旁人,反而更容易宽容。

    当时他没有将马寨主、林师爷等人当成自己人,就没有资格埋怨人家背叛不背叛了。

    杜老八性子大剌剌,却是最知晓好恶。

    当初徒三没有亲近他,他便也不亲近徒三。

    今日相见,也是凑个数。

    邓健这里,对徒三则是不满。

    就是在徒三面前,他也没有遮掩,打了招呼后,直接怼道:“之前敬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连亳州也守不住,还要外甥奔波过去援手……”

    徒三苦笑道:“表哥说的是,的确是我这个当舅舅的无能,很是不应该……”

    邓健轻哼一声道:“这就认命了?亳州是柳元帅发家之地,真要白白让出去?打完楚州,你们是不是当北上了?”

    徒三点点头:“确有此意!”

    他专门走一遭,也是为了跟姐夫招呼一声,固然占了楚州,也没有与滁州军争扬州的意思。

    实际上,以亳州军如今实力,就算上下一心,打扬州也没有胜算。

    更不要说亳州军如今分裂成两部,就是打楚州都不能一鼓作气,再盯着扬州就太不自量力。

    打不了扬州,能拓展的地方就是亳州。

    至于孙元帅,恶名昭彰,拿下来并不难。

    邓健道:“到时候需要帮忙就招呼一声,我倒是也想要会一会那个孙元帅。”

    徒三点头道:“不会与表哥客气。”

    冯和尚这里,却是徒三的熟人。

    冯和尚之前是元帅,如今只是滁州一个将军,这称呼起来到底尴尬,徒三就直接道:“冯兄!”

    冯和尚做了稽首礼:“徒三爷!”

    两人都曾是佛门弟子。

    徒三心中,很是羡慕冯和尚。

    亳州几万白衫军,只有冯和尚手下才是精兵,比孙元帅握在手中的亳州官兵还强些,更不要说柳元帅、徒三麾下这些农兵。

    冯和尚当初出走,亳州各方势力都以为他拉着队伍回扬州,没想到竟是来了滁州。

    冯和尚心中,对徒三却有些看不上眼。

    行事束手束脚,不够干脆。

    要是徒三在亳州痛快的整合柳元帅麾下队伍,就算人数上不占优势,也有与孙元帅对峙的资本,何至于被驱逐出亳州?

    就是滁州这边旧事,冯和尚也有所听闻。

    也都是性格所致,为人不够果决。

    巢湖水师上下,则对徒三极为客气了。

    倒不是因徒三自己的缘故,而是因他是霍五的小舅子。

    他们听闻过徒三曾与滁州军生嫌隙,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是当初真的翻脸,还能如此热络?

    没看霍五爷招呼小舅子,用的都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

    当初之事,或许只是障眼法。

    他们只当霍五另有布局。

    之前以为滁州军的势力是三州之地。

    可听着邓健与徒三话中之意,这是楚州、亳州也在囊中。

    别说那是亳州军的地盘,亳州军说了算的是徒三,那与霍五是一家人,这姐夫、小舅子还分什么彼此?

    如今这乱世之中,靠山越强越好。

    只是于老都统心中犯嘀咕,觉得自己轻率了。

    这次来滁州,除了子、婿,还应该带一人。

    ……

    等回到客房,于老都统就招呼子、婿过来。

    “你们发现没有?滁州军之所以上下一心,除了老一辈多是兄弟之交,就是小一辈安排也不一般。”

    于大海性子粗犷:“爹发现啥了?小一辈,小宝爷他们?不就是孩子兵么?”

    安勇为人心细,想了想,道:“岳父说的是换养?”

    “啥?换养?几位将军岁数不小了,还有娃娃?”

    于都统白了儿子一眼:“跟你姐夫学学,凡事用用脑子。”

    于大海不以为然:“有爹与姐夫在呢,我留着力气作甚不好,动那脑子作甚?”

    于都统看着儿子,不知该纠结还是该安心。

    倒是不愁自己去了,这子、婿会相争了,因为儿子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能力。

    如此……也还好,不用担心日后水师分裂……

    安勇已经给小舅子解释起来:“马六爷的独女是五爷的义女,与未婚夫跟在邓爷身边为副手……林先生的长孙是杜八爷的义子,在杜八爷军中……薛七爷的养子是五爷的徒弟,之前在五爷身边学习兵法……小宝爷之前随马六爷留守滁州,邓爷的独女,也在马六爷这儿……再下一层头目的,才是都有子弟在小宝爷身边……”

    于大海咋舌:“这是啥意思?作甚自己的崽子不自己带,折腾啥呢?”

    于都统不指望这个儿子了,望向安勇:“滁州军亲如一家……不是做戏,是真的亲如一家……”

    至于“质子”之说,就是笑话了。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是“质”,那剩下的就是情分了。

    尤其是邓健与杜老八都是无子,两人身边培养的副将,不单单是副将,说不得还是那一支队伍的继承人。

    杜老八那边应该没有争议。

    就是邓健这里,一时还看不出来,毕竟他没有儿子,还有霍宝这个姑爷。

    只是马寨主留守不出,邓健帮着培养小辈,也是情分了。

    而滁州军的少主没有跟在霍五身边,也没有跟在邓健这个第一战将身边,而是留在马寨主身边,这就是信任了。

    马寨主位次排在邓健之后,可在滁州真正的地位不亚于邓健。

    霍五爷此人,带了江湖气,是个重义的。

    如今兵卒最金贵,换了旁人,有唐光的遗言在前头,多半会顺手推舟收了那五千兵卒。

    霍五却是能给唐光留着,指定他外甥接手。

    巢湖水师入伙的晚。

    于都统之前想要与霍家结亲,用长孙女给霍宝为侧室,不过待见了邓健,知晓他在滁州军中地位,就将这个想法放下。

    有霍、邓联姻在前,于家插一脚,就要得罪邓健这个滁州军第二号人物,不值当。

    他孙子年幼,就想起外孙来:“咱们也别特立独行,回头送长生过来给小宝爷做伴当……”

    安长生,十二岁,安勇长子,于都统外孙。

    若无意外,就是巢湖水师的第三代当家。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贵客

    九月十四傍晚,滁州来了一个“贵客”。

    柳元帅亲自来的了。

    陵水县那边动静一出来,就有探子快马往滁州送消息。

    中午的时候,柳元帅出发来州府的消息就传到霍五耳朵里。

    霍五虽说叫人往陵水县送了丧信,可对于这个消息也颇为意外。

    要是韩将军还好,陵水县那边还能他出面;就算韩将军卒中不起,能够代表柳元帅的人不多,还有个柳二爷。

    怎么反而是柳元帅亲自来了?

    不管是年岁,还是身份辈分,柳元帅驾临州府,都是贵客。

    没有道理徒三到来,滁州上下出迎;换了柳元帅这位徒三的岳父与主上,滁州上下反而怠慢。

    霍五出身乡野,却从不失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霍五就带了滁州上下在城门口迎候。

    除了霍宝,大家都没见过这位柳元帅,难免存了几分好奇。

    薛彪对这位淮南道会首更是好奇,招呼霍宝到身边,悄悄打听:“那位柳元帅你打过交道,是什么性子……”

    霍宝听了,颇为难。

    以他的辈分,实不好点评柳元帅。

    这是长者,还是姻亲长辈。

    可薛彪不是旁人,他便小声道:“不类武夫,更似士人……”

    薛彪心中有数了,轻哼了一声,点了点霍宝算是放过他。

    酸文假醋么?

    怪不得越混越狼狈,连老巢都丢了。

    如今这年头,拳头大的说了算,耍心眼什么的都不顶用。

    薛彪感慨颇深。

    牛清在旁提着耳朵听着,却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林师爷。

    士人?

    难道是林师爷这样品格?

    那还真是够气派,不容人轻慢。

    冯和尚则是瞥了霍宝一眼。

    这个小元帅看似乖巧无害,却是慧眼如炬。

    是个妙人。

    暮色四合,柳元帅一行终于到了。

    看到滁州城下人马,柳元帅面上带了了然。

    陵水县到底是滁州境内,有什么动静,自然立时就传到这边。

    柳元帅神色自若,心中越发警醒。

    幸好之前压着儿子,没有让儿子挑衅,要不然双方势力如何能相安无事?

    不用说,那居中站着的汉子,就是徒三那个屠夫出身的姐夫。

    身边众人,就是滁州军诸将军?

    奇形怪状的,不似豪杰。

    柳元帅打量滁州上下,滁州上下也在打量这个鼎鼎大名的柳元帅。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穿着儒服,没有坐车,骑在马上,显得不伦不类。

    不是才五十出头么?

    怎么看着比花甲之年的林师爷还老相?

    同年岁相当的于都统比起来,也像是年长十来岁。

    薛彪心中有底,并不意外。

    牛清很是吃惊了,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林师爷。

    这个柳元帅不是名声远播的人物么?

    就是之前他们在黑蟒山,也听过亳州柳元帅之名。

    怎么瞧着这气度就像个寻常的老儒,还比不上林师爷气派?

    林师爷有所察觉,眼皮一抬,目光扫了过来。

    牛清一哆嗦,很是老实了,立时目不斜视。

    柳元帅勒了缰绳,缓缓止步。

    徒三连忙上去,拉了马缰,亲自扶柳元帅下马。

    “岳父,怎么惊动您来了?二哥呢?”

    徒三还不知韩家之事,心中很是纳罕。

    柳元帅随口道:“是我……想回永阳看看……”

    徒三缄默,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他知晓柳家祖籍是永阳,柳元帅念念不忘“叶落归根”……可永阳如今已经有主了……

    这会儿功夫,霍五已经带了大家上前,抱拳道:“晚辈霍栋见过柳元帅!”

    柳元帅大剌剌受了一礼,摸着胡子颔首,笑道:“老夫久闻霍五爷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我这女婿,与你这个姐夫相比,倒是差了远了,败在你手中不亏……”

    霍五神色不变,可身后诸将面色都不好看。

    虽说因徒三的缘故,霍五与柳元帅差了辈分,可年岁相差不大不远。

    同为一方势力之主,柳元帅直接受礼不回礼,未免太托大。

    还有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拿姐夫、小舅子比什么?

    这是给女婿撑腰子找后账?

    这个老头子坏坏的,上来就挑拨滁州与徒三关系,当谁是傻子?

    霍五也不与他打这口舌官司,只脸上笑容淡下来,道:“贵客下降,滁州之幸,还柳元帅请进城叙话!”

    其他的寒暄之类,全都免了。

    本就不熟。

    马寨主、薛彪、杜老八等人对霍五的反应并不意外。

    认识多年,他们当然晓得自家这位五哥最是吃软不吃硬,是头顺毛驴。

    就是他们这些把兄弟跟这位五哥往来,都不敢逆着来,因为晓得霍五不会惯着他们,更不要说对外人了。

    要是柳元帅上来讲人情,霍五能敬他是亲家长辈;这柳元帅上来就放屁,霍五也会将他是一阵风放了。

    邓健还是如常的倨傲,不过却是连正眼都不稀罕看柳元帅。

    一条赖皮老狗,不值一提。

    冯和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可惜。

    年老昏聩,再无半点豪气。

    那个仗义豪爽的柳元帅,早已是传说。

    于都统与子、婿打了一番眉眼官司。

    果不其然,亳州军实权已经在徒三手中,这个故作姿态的柳元帅早已失势。

    滁州军上下,才会对徒三与柳元帅两个态度。

    柳元帅的笑容凝住,实没想到霍五会这样态度。

    他以为他亲自来了,不管霍五心中怎么想,面上也会将自己供起来。

    毕竟这滁州军,之前可挂在他麾下。

    他故意刺霍五一句,也是想要提醒他们此事。

    徒三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重新扶了柳元帅上马。

    岳父真的老了。

    不合时宜。

    柳元帅坐在马上,气的手都哆嗦了。

    他想要调转马头回陵水县,可城门口那军势齐整的滁州兵卒,又让他压下恼恨。

    情势不由人。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灰败……

    ……

    徒三做主,随行一千护卫,让人直接带去了州府大营安置,与徒三的人马在一起。

    柳元帅带了几个亲卫,随众人到了州府。

    什么介绍众将厮见,全都略过,霍五只对徒三道:“柳元帅有了春秋,远来疲惫,先去休息,晚上咱们再与老元帅接风洗尘……”

    依靠卖老是吧?

    那就当个老头子好了。

    徒三讪讪应了,带柳元帅去了客房。

    ……

    霍五一行,直接去了灵堂。

    杜老八最是直爽,道:“五哥别气了,叽叽歪歪的死老头,要不咱们好好收拾他一顿?”

    马寨主拍了他一下:“远来是客,岂可无礼?”

    薛彪也道:“不看憎面看佛面,毕竟还有徒三爷在里头。”

    巢湖水师几个,有些不安。

    瞧着像有隐情。

    否则一句话,不至于让几位头目恼怒。

    那姐夫抢了小舅子地盘的传言是真的?

    林师爷看在眼中,抚着胡子道:“于都统与几位将军不是外人,有些事你们之前应该多少也听过,老朽就多言几句……”说罢,讲了徒三回滁州诸事与六月初的变故。

    巢湖水师几位听得都怔住。

    这霍五爷义气也太过了吧?

    先牵头黑蟒山诸寨,后联络曲阳军,相当于将滁州双手送给小舅子。

    徒三这是什么狗屎运?

    带了二十多个乡勇回乡,一仗没打,就凭借姐夫,得了两万多兵马,成了滁州之主。

    要不是那个江平作死,这滁州如今还在徒三手中。

    不过他们又庆幸,幸好如今滁州做主的是霍五。

    就是冯和尚,握着佛珠的手都顿住。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霍五爷。

    这是气运?

    霍宝陪坐末座,却是听出林师爷讲述中的春秋笔法。

    将霍五谋划滨江,还有与邓健同进退之事,略过不提。

    每一件事都是真事,任是谁听了,都会觉得霍五仁义大方。

    气氛有些沉重。

    霍五自己想开,叹气道:“是我不好,七情上面,失了气度,也让大家跟着担心了……时过境迁,当初的事情过去就过去……我与柳帅没有交情,他刺我也伤不到我,可三儿呢?他这不是损我,是给三儿没脸!但凡他在乎些女婿的颜面,都不会拿这个说事儿。这还是当了我这个姐夫的面……我没有同胞兄弟,素来将三儿当亲兄弟待的……如今三儿处境这般艰难,我心里堵得慌……”

    邓健冷哼道:“你心疼他有甚用?他自己乐意做听话的好女婿,你还能拦着?”

    马寨主叹气道:“三爷也是没法子……”

    林师爷道:“辈分名义,皆是掣肘。”

    薛彪凑热闹道:“徒三爷性子与五哥一样,都太仁义,宁愿自己个儿吃亏也不爱旁人吃亏……”

    霍宝低头看着地下水磨方砖,很是无语。

    这老哥儿几个,都是戏精。

    这些话,是说给座上的巢湖水师诸人与冯和尚听的,也是给门外站着的徒三听的。

    冯和尚神色微妙。

    巢湖水师几位则是将敬佩都写的脸上,显然没想到霍五等人心胸会这般宽阔,不仅没有记仇,还能为徒三着想。

    什么叫豁达?

    这就是豁达。

    什么是宽厚?

    这就是宽厚。

    旁观者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徒三这个当事人。

    徒三的心口滚烫,越发悔恨自责。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次联姻

    九月十五,唐光出殡。

    从滁州到黑蟒山下,五十里路。

    滁州全部头目,六千滁州兵,为唐光送殡。

    滁州士绅人家,都有人随行。

    送葬队伍寅正出发,午初才到黑蟒山下,福地所在。

    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声势浩大,为滁州首次。

    不管唐光什么出身,可谓是死后哀荣。

    别人还好,最近精力不支的柳元帅目睹全程,感触颇深,与徒三唏嘘道:“若是我有这一日,死也安心……”

    徒三听着此话不祥,忙道:“岳父春秋正盛,提此事尚早。”

    柳元帅心中苦笑,却是知晓自身事,看着此处风景秀丽,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道:“若是真有那日,三儿可在此处与我择吉……”

    滁州上下对他不善,生前怕是回不了永阳,身后回来也算了了念想。

    徒三见他须发花白,身子颤颤悠悠,心里一软,轻声道:“过些日子打安宜,然后就要取山阳……到了那时,岳父还是来楚州驻扎吧?我年轻,大事还需岳父指点。”

    柳元帅闻言一愣,抬头望向徒三。

    徒三敢让自己去楚州?

    自己去了,可是压在他头上?

    他不是早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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