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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天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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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钟书心念电转,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苏家父子被人栽赃陷害了。他不懂刑侦破案,但可以从所谓证词中找出些破绽来。
莫钟书从人群中挤进去。苏大山被人五花大绑着,正跪在人圈中,脸色灰黄委顿,只一个劲儿地叫着“冤枉!”。他无助的眼神中有不甘,更多的却是茫然,似是不知如何面对这场无妄之灾。倒是他的儿子苏直,看样子大约七八岁,虽然粗布衣裳上打了好几个补丁,但上下还算整齐,美中不足的是他眼中射出的光芒夹着许多怨恨。
莫钟书对尚知府弯腰拱手作了个揖:“草民莫钟书参见知府大人。”按规矩,没有功名的平民上了公堂,是要对官员行跪拜礼的,可他实在不愿意屈膝下跪,也不习惯自称小人。听说本朝有明文规定,秀才可以不跪县老爷,为了保护自己的膝盖,他还真得要考个秀才回来。
尚知府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子,发髻垂束,容貌俊秀可爱,目光灵动,笑容可掬,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喜欢,再听他自己报上的姓名,知道他是莫荣添的小儿子,便没有计较他那行得不伦不类的礼。
“不必多礼。你这孩子所为何来?”
莫钟书又行一个拱手礼:“恳请大人让草民询问证人几句话。”
尚知府点点头:“好,你问便是。”他对这孩子的聪颖早有耳闻,听说他两岁就开始认字,颇有文才,前两年还弄出过风靡一时的“福寿桃子”,只是不知道他和刚才那个仆妇又有何关系,这件窃案的背后是否关联着莫府的后院争斗。尚知府暗自沉思。
莫钟书转头问证人孙二道:“你是怎么看见苏家父子的?”
孙二答道:“昨日是小人老娘的生辰,家中摆酒请几个亲戚吃饭,小人因多吃了那一道梅菜扣肉,菜咸了些,睡前便多喝了一些水。夜里四更左右,小人起身如厕,之后听到隔壁胡老六家的牛栏里有响动,便悄悄走到院门后,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却见苏大山父子,正牵了胡家的老牛出来。”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孙二不屑地望了这个小孩子一眼,可惜他现在跪着,莫钟书却站得笔直,两人的目光正好平视。孙二不再理睬莫钟书,转头对尚知府道:“青天大老爷,小人的目力一向很好。别说胡家牛栏与我家院门相隔不过两三丈远,就是十丈之外的人,小人也能瞧得清清楚楚。”
“若是白天阳光充足之时,自然不会认错人。但是夜里光线昏暗。。。。。。”
孙二没等莫钟书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抢着说道:“昨夜的月色很好,月光把他们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莫钟书微微一笑:“昨夜四更的月色的确很好!”他不慌不忙地对知府道:“大人相信他的话吗?”
今日是六月初八,正是上弦月,月亮只能在前半夜看到,半夜时分便没入西方。这个人竟然说四更时的月色好得能让他看到两丈之外的人脸。有点常识的人都能听出这话中有假。
尚知府板起脸来喝道:“大胆刁民;你竟敢作假证欺瞒本官?!”说罢就想一拍经堂木振振威风,手抬起来了才想起这里不是府衙大堂,手里也没有惊堂木,只得放下手来,清了清嗓子,又道:“来人;将孙二拉下去打十大板;给他一个教训。”
尚知府最后作出判决,胡孙两家状告苏家父子偷牛一案,因证据不确凿,被告苏大山苏直父子无罪释放。
老太太很快就听说了这事,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她对身边的人说:“苏大山为人老实,平日人缘极好,不可能得罪过什么人。这番设计,想来多半不是针对他本人的。”
“不是针对苏大山,那是针对谁?”丫鬟冬梅一边给老太太捶背,一边不解地问。
老太太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她心里也在思量,那背后设计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用意何在?
接下来的几天,莫钟书不论走到哪儿,总是能在有意无意中听到人们关于苏大山苏直父子的议论。
当年苏家老头子,也就是苏大山和苏姨娘的父亲,突然染了急病,他们家境本就贫寒,为治苏老头的病更是雪上加霜,苏老头去世后家徒四壁,连买棺木的钱也没有了,还欠了医馆十几两银子的药钱。迫于无奈,还不满十岁的苏姨娘跑到老太太的庄子里,求老太太买下自己。苏大山十分舍不得妹子,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起早贪黑地干活,一个人就佃了三十亩田来种,农闲还给人做短工,几年之后总算筹足了钱想帮妹子赎身,苏姨娘却在这时候被老太太指给了莫荣添作妾。已经二十好几的苏大山这才娶了媳妇生了苏直。谁知后来苏姨娘难产去世,苏家老母受这打击也一病不起,拖了几年,本来已经开始红火的家境又日渐艰难,捉衿见肘。苏大山上个月还曾想过把大儿子苏直卖到殷实人家去,以换取老母的医药费,只是人家嫌弃苏直年方七岁,还要白养许多年才能干活,最后没能卖成。
莫钟书今年买地还剩下些钱,虽然不多,但估计也够苏家维持一段日子了。他让二柱替他瞒着老太太送钱过去,但是二柱又原封不动地把银钱带回来了,说是苏家不要,还捎话说叫五少爷孝顺老太太就好了,无须操心旁的事情。
莫钟书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老太太的原因。当年苏大山答应过老太太,只见自己一面就不再纠缠。如此看来,苏家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了。
………………………………
第16章 书童
夏夜的凉风轻轻吹过,白日里的暑气渐渐散去。四周寂寥无声,偶尔有一阵不知名的虫鸣之声响起,却更显出这儿的幽静。
望着那风中摇曳不定的烛光,莫钟书就想起了他唯一一次见到苏姨娘时的情景。那年轻的女子,满头乌丝被汗水湿透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憔悴不堪,她积攒了许久的力气才说出一句:〃求老太太替我照看这可怜的孩子!〃,那是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每当莫钟书对这世界感到厌烦的时候,那个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回响,使得他不敢轻易放弃。这个女子因为他的降生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无以为报,替她照顾一下她的老母和兄长是他该尽的义务。
莫钟书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说自己今年已经开始练字,想要个书童伺候笔墨。和他设想的一样,老太太爽快地一口答应,道是过几天回府就给他安排。
“不用等到回府,咱们在村里买一个就行。”
“小五是瞧上村里哪家的孩子了?这些野孩子,跑跑腿还行,当书童恐怕不合适。”
莫钟书觑着老太太心情正好,忙接口道:“我看苏直就不错。”
“苏直?”老太太一时想不起那是谁。
“就是那天被人冤枉的苏大山的儿子,他在知府面前表现得倒很是淡定端方,一点也不见寻常农家孩子在那环境下的慌乱无措,我觉得他是个会有大造化的。”莫钟书故意直呼苏大山的名字,谈起苏直更不带一丝感**彩,表现得象是不知道自己与他们家的那一层亲戚关系似的。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瞪着莫钟书,直直盯了半晌,欲言又止,满腹狐疑。他果真只是看中了一个书童吗?她一想到最近村子里甚至庄子里关于苏家的传言就心中不安,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听进了多少。
这些年来她一直对有关苏姨娘的事情讳莫如深,莫府的人甚至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一个苏字,苏家也信守承诺不来打扰,她差点就以为莫钟书真的是她的亲孙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老太太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推说要先遣人去苏家问一下再说。
“要是苏家人舍不得孩子,不签死契也行,”莫钟书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道:“十年活契就差不多了。”当年苏姨娘就是因为签了死契才被推上那条不归路的,他不能再让苏直重复这个悲剧。十年之后,苏直十七岁,恢复自由身刚刚好。
老太太的脸色阴晴变幻。十年活契,这是让她帮苏家养大孩子又还回去?这孩子到底还是把苏家放进心里去了。
莫钟书心里也象是十五个水桶在七上八下,苏姨娘生育了他,可是老太太也养育了他,生恩养恩,他都不愿辜负。
老太太淡淡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莫钟书的脚刚踏出房间,老太太就一下子就瘫软在椅子上。她那么多年的心血,到头来还是抵不上一缕血脉上的牵绊?
跟在她身边的林嬷嬷忙给她捧上一杯热茶,劝道:“老太太您也别生气,苏大山终究是五少爷的亲舅父,五少爷心里偏着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嬷嬷不满地横了她一眼,这话听在老太太耳中不是火上浇油吗?刚生下来的莫钟书因为一直抗拒人奶,老太太便干脆不给他请奶娘,只让自己最信任的秦嬷嬷负责了奶娘的事务职责,所以,在秦嬷嬷心里,她也就和五少爷的奶娘一般,处处时时都替他着想,舍不得叫他受委屈。她想上前替五少爷辩护几句,又担心帮了倒忙,嗫嚅半天,还是没敢出声。
屋里静悄悄的,似乎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低气压让房里的几个人觉得异常压抑。
老太太闭目靠在椅背上直坐到日上中天,才睁开眼睛,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慢慢喝了口茶,问林嬷嬷:“抱琴,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奴婢十岁就到小姐身边伺候,算来已经有四十二个年头了。”林嬷嬷见老太太叫了她当年的名字,便也顺着老太太的话头改了称呼。
“四十二年。四十二年啊!”老太太长叹一声,“你也不年轻了,过几天我们回府的时候你就不用跟着走了,留在庄子里养老吧。”
林嬷嬷吃了一惊,忙陪笑着道:“这事儿不急,奴婢比司棋还小几个月呢。”她从老太太脸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得把旁边的秦嬷嬷拉过来垫背。
“司棋的儿女都在府中当差,她自然得跟着我回去。你们都是当年跟着我从灵州嫁到澄州来的,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总得为你们打算打算。”
“这些年刘姨娘给你的银子,也足够你在庄子里安享晚年了吧?”老太太脸上没有生气的痕迹,可说出来的话却嘶嘶地直冒冷气。
林嬷嬷吓得双膝一软,忙跪下求饶:“老太太,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奴婢已晓得错了,往后再不敢了。”
“只是一时糊涂么?”老太太的声音依然平静,目光中的温度足可让手中的茶水结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过去了。可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天苏家那些事情都是谁在策划操控的么?我的确是不喜欢小五亲近苏家,但也不能容许你们这些人来挑拨我与他的祖孙关系。”
想到莫钟书,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些,甚至带出了点点微笑,道:“小五这几天的行事虽然叫我不喜,但他心眼儿是好的,如果他不知道外祖家的境况也就罢了,你们在他面前做了这么多动作,要是他还能连自个儿的亲娘舅都不照顾,将来也别指望他能来孝顺我这挂名的祖母了。”
苏家听说老太太要让苏直跟在莫钟书身边做书童还有机会可以读书之后,当天就把人送到庄子里来了。
虽然没人去莫钟书前面饶舌,但他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从上房里的人员变动就能猜到发生了些什么,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老太太疏远他,只是觉得倘若因此伤了老太太的心,难免心中有愧。
在他心中,老太太和莫荣添王氏是不同的。他与莫荣添王氏之间,就象是一重雇佣关系,他们提供必要的生活条件,而他要用十年后的科举功名来偿还,明码标价公平合理,如果对方提前终止这种合作,他完全无所谓也毫不惋惜。但老太太从他一生下来就开始抚养他,劳心劳力,虽然她对苏姨娘不起,但待自己不薄,他不希望为了一件小事情而让老太太寒心。
接下来的日子,莫钟书不再外出闲耍,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专心练字临帖,顺便给老太太抄佛经。他知道老太太相信抄经能够祈福,反正自己都要练字的,顺便能哄她开心,又何乐而不为?
老太太几次悄悄过去瞧他,都见他端坐在窗边的书案旁,聚精会神地写字,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苏直有时站在桌边铺纸磨墨,更多时候只是站在旁边静候。老太太见莫钟书对他并不比二柱和阿贵更亲热,心中就松快了些。
莫钟书今年开始练字。他知道自己上辈子的软笔字远远算不上好,这辈子需得从零开始,早早就叫人买了几本字帖来下苦功。这时候可没有计算机没有标准化答题卡,科举考试的试题全是主观文章,阅卷的人大半是先看字再看文章,考生的字如果写不好,文章再出色也要受影响。所谓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一张字迹整齐好看的答卷比起字迹潦草东倒西歪的要占便宜许多。所以,为了几年之后能在童生试中胜出,他务必要将书法练好。
老太太走过去,站在莫钟书身后看了一会儿,觉得他的字比前几天又有了些进步,心中欢喜,这孩子读书写字都十分用功自觉,从来不要她费心督促,如今这字已有些许神韵。
“小五,这个字不是这样写的,收笔不对。”老太太拿过他手中的毛笔,写了几个字道,“行书是回锋为收,侧锋为放,明白吗?”
莫钟书比较着两人的字,心悦诚服的道,“明白了,多谢老太太的教诲。”听说老太太年轻时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指点起书法来果然头头是道。
老太太接着道,“尤其是写整篇字的时候,要笔笔不同,而又协调一致,一行字写出来,错落有致,却又一直在一条线上,如是则行气自然贯串,望之如串串珍珠,神采飞扬。你多临摹名家的字帖,时间久了,自然能形成自己的风格。”她看着旁边厚厚一迭字纸,上头明显是莫钟书的笔迹,抄的却是佛经,便知这是特意为自己抄的,再低头看看莫钟书沾了许多墨汁的手,心中烫贴,前段时间埋在心里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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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良师
莫府里的人看见苏直光明正大地跟着老太太和莫钟书进府,平静的外表下皆是万分惊奇,背地里都在猜莫钟书究竟给老太太吃了什么药,不然以老太太那冷漠多疑的性子,怎么会容许苏直出现在她眼前。
莫钟书懒得去理会那些闲话,他把苏直安排在致远轩,让他每天替自己去家塾上学。书童们原本都只在教室外面等着自己的少爷,并不进课堂读书。但莫钟书有意要培养苏直,让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听课,自己则打算逃学留在致远轩看书。
苏直一脸的惊讶:“五少爷叫我替你去上学?”家里把他送到老太太的庄子去之前,他爹就把莫钟书和他们家的渊源都告诉了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七岁的他已经知道很多人情道理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他的感情相当复杂。
莫钟书认真地点点头。他与苏直之间一直少有交流,因为不知道要如何与这个表兄兼书童相处。二人初次见面时就是他们父子被人无端欺辱的情形,“穷二代”的仇富心态在苏直身上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莫钟书自认不是“富二代”,但他两辈子都未曾亲身经历过贫困,对“穷二代”的心路历程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这位表兄走出过去的阴影,让苏直替他去上学,一是想让他有机会多认几个字,二也是寄希望于所谓圣贤书能够软化他已经被贫困冻硬的内心。
苏直不再说话了。他曾经艳羡过一个堂哥,因为他能到三里外的学堂去念书,可他知道,上学只能是他和村里许多小孩子共享的一个梦,因为家里连吃饱饭都困难,实在交不起昂贵的学费。可他也不想一辈子与人端茶倒水或者回村里伺候几亩佃来的田,辛苦一年却要把七成的收成送到地主手上。如果能读上一两年书,认识些字,他将来或许能在城里找个店铺当学徒,再努力几年,甚至有可能当上掌柜。
第二天,莫钟书把苏直领到家塾里,他们到得早,卢先生还没来。莫钟银和莫钟宝对视一眼,有样学样地招来了自己的书童。等到卢先生走进课室,很无奈地发现下面齐刷刷地只坐了五个书童。
莫钟书中午和老太太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丫鬟们给老太太学舌,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领导了一场逃学、运动,想象着卢先生气得山羊胡子乱抖的模样,自己也笑得喷饭。在这一点上,莫府五兄弟倒真是共同进退。
苏直深知机会来之不易,读书很认真,卢先生布置的功课也总一丝不苟地完成。后来功课日渐加深,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读半个时辰的书再上学,天黑了还要秉烛夜读一个时辰。莫钟书担心他用功过度会伤身体,屡劝无果,只得让阿贵每天领着他在花园里跑上几圈,但一回到致远轩,他马上又一头扎进书本里去了。
卢先生常常站在课室门口望着两排空桌椅叹息,要是这个有那个的一半天资,又或者那个有这个的一半用功,那该多好,偏偏愿意用功苦学的天资不如人,天资过人的却又不够勤奋,还有一群既没有天资又不知道努力的“二世祖”在虚度光阴。可是他叹息再多,学生们也依然故我。卢先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到他自己的座位接着上课。
转眼间又是冬去春来。
这一天,莫钟书正在和大富商量着接下来地里该种什么。几年下来,他买的下等田越来越多,地也越种越肥,许多田的产出都接近良田了。老太太也越来越相信莫钟书,交代庄头说莫钟书和大富种什么他们就跟着种什么。
这时候,苏直放学回来了,还带回一份功课,道是卢先生要求全体学生都要细读并作文写心得。莫钟书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选自《临川先生文集》中的一篇短文《伤仲永》。
莫钟书失笑,那固执的老头儿还不死心,总企图挽救他这个“不务正业的浪子”。卢先生想借方仲永的故事告诫他,即便天生神童通达聪慧,不接受适当的后天教养,最终也会沦落为一个普通人。可他莫钟书不是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别人眼中的“天赋”全是他上辈子一点一滴地努力得来的,既然转世投胎时孟婆好心地放了他一马,这些学识就不可能再丢失,他也就不可能“泯然于众人”。而且他也并非不再努力,只是一来年纪还小远不到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二来不想跟着一个学问算不上好的先生浪费时间,所以他有意将精力旁落到能帮助自己改善经济环境的杂事上去,即便如此,他自己在致远轩的时候,偶尔也会温故而知新一把的。
尽管内心很不以为然,莫钟书还是作了篇文章交给卢先生,安慰一下老先生的良苦用心。但他在分析完方仲永的悲剧之后,一时兴起,又顺手加了一大段自己的牢骚。
文章交上去之后,卢先生再见到莫钟书时,目光中就多了许多内容,却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个月。天气开始热起来了。
一个下着潇潇细雨的午后。卢先生突然去找莫荣添,提出要辞馆,说自己已经决定要回老家去,他家就在澄州府下辖的陶县,打算用这些年的积蓄买几亩薄田,从此安享晚年。
莫荣添再三挽留,卢先生却是去意已决,莫荣添无奈,只得赠了他一封银子以谢他这些年来辛苦教导自己的几个儿子,又请他帮忙为儿子们荐一个好先生来。
卢先生正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忙郑重道:“东翁有无想过把少爷们送到书院里去?东城门外的观澜书院就很不错,澄州府每年新中的秀才,就有一小半是出自观澜书院。如今掌管书院的这位齐山长,与尚知府是同科进士,前些年因在任上触及当地富绅利益,得罪上司同僚,才被罢了官,如今他只潜心治学,倒把个观澜书院整治得蒸蒸日上人才辈出。”
莫荣添摸着下巴不语。他是土生土长的澄州人,自然听说过观澜书院的大名,城中不少权贵人家都争相把公子少爷们送去求学,听说入学之前还得先考试,若是资质太差的,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得了。他想想自己那几个儿子就头疼,这时候莫钟玉已经娶妻开始跟着他打理生意,不再读书了。莫钟书资质极好,相信哪个书院都不会拒之门外,莫钟宝也还勉强过得去。可是另外还有两个儿子,整天只知道和一帮纨绔子弟一起胡闹玩乐,要不要把他们也送去书院?
莫荣添驰骋商场多年,行事干脆利落,也不知他使了些什么手段,过不了几天,就把儿子们的入学手续都办妥当了,这才把儿子们叫到跟前,吩咐他们收拾东西明天就去观澜书院。
莫钟书听说是卢先生建议莫荣添送他们去观澜书院的,一时无语。那个迂腐的老头儿,虽然学问平平,但他对自己却绝对是一番好意,这些年来自己每次逃学闹事之后,他总是苦口婆心地规劝,可自己一直不为所动,还在那篇方仲永的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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