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决-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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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萤淑皱着眉想了想，最后释然。她已经做到这样，无论是谁都不能让她放下现在的一切，她一定要笑到最后！

　　　　相之下，正在主楼的宫誉致却意外的平静，明珠楼的男弟子不敢都围拢在他身边，只是四散在周围做着该做的事情。而现在吉时未到，宫誉致却无事可做，只能干坐着等待。对于接下来马要开始的喜礼，他觉得可有可无，不期待也不抵触，心思非常微妙。这几日萤淑一直缠在他身边，他看着她依然好像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没有觉得喜欢也没有厌恶，还是那句话――可有可无。

　　　　那什么对他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呢？他的心底好好隐隐在这样问。可是他回答不了，总觉得好像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可是既然重要又怎么会忘记呢？

　　　　冥骨身为楼主，这个时候也无事可做，坐在銮座眯眼打量着宫誉致，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眯着眼睛笑得十分诡异。

　　　　外面的日头终于升到了最央的位置，吉时到了。清脆的鼓声响彻明珠楼，宣告着时辰，同时也让许多人有了动作。萤淑心尖猛地一颤，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轻轻捏着裙角站起来。她的嫁衣裙摆很宽大也很长，要很小心才能不踩到，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不喜欢这样的嫁衣。她每往前走一步，头的明珠会跟着步伐微微晃动，婷婷袅袅。

　　　　走到小楼外面，阳光格外璀璨刺眼。萤淑觉得眼睛都要被灼伤了，却不肯放下裙角伸手去挡，只是固执的继续捏着裙子往前走，脸悬浮着完美动人的笑容。她知道现在有无数的人在看着自己，所以走得很骄傲，白天鹅一般伸直脖颈。她的脚步很优美，连鞋的珠坠都不会晃动一下。

　　　　“起来准备迎她吧。”冥骨听见鼓声之后也笑了，先站起来对宫誉致说。宫誉致很听话的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这时他应该站在主楼门口等着萤淑走过来，然后在天地之间起誓，可是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他似乎已经说了那样的誓言了，却想不起来对象是谁。

　　　　隔着很远，萤淑看见了宫誉致，心里终于有些安定，脚步却不敢有所改变，只是沉着的一步一步走去，迎着阳光微笑。宫誉致也看见她，不过没有多看她的脸，只是盯着她大红的衣裳有些恍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好像延伸到很遥远的地方，心魂都不在这儿了。

　　　　周围站着很多弟子，都羡慕的看着萤淑和宫誉致，一点儿也没有不对劲。

　　　　萤淑终于走了过来，近到能看清宫誉致脸的表情，可是心里却凉了下来。宫誉致流露出的表情，无异于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他看的明显不是她，而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不知是谁的人。女子的感觉最灵敏，所以萤淑一下子发觉了宫誉致的异样，旁的人却没有发现。

　　　　虽然萤淑觉得自己很耻辱，却没有任何退路，反而更加挺直背脊，鞋的珠坠却乱了，有些别扭的交缠在一起。她没有发现，依然在往前走，却被忽然从一旁横出来的人挡住，停了下来。

　　　　戚银屏穿着一身火焰还要红的衣裳，裙摆刺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两只眼珠分别的两颗璀璨的明珠，显得凤凰更加栩栩如生。她云髻高绾，绾着不同的明珠和美玉，俨然是新人的妆容。苍白的脸似乎施了粉黛，透着别有风韵的红，眼神顾盼生彩。

　　　　虽然她还没有说话，可是一身红衣已经说明了来者不善，一时周围寂静，谁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卷入心的三个人。

　　　　萤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看见戚银屏的瞬间很气弱，好像自己才是不该出现的那个人。她的肩膀不自觉的轻轻抖起来，紧紧的咬住嘴唇看向宫誉致后面。冥骨站在那儿，她希望冥骨至少能为她说一句话。

　　　　其实萤淑自己也怪，她为什么不去看宫誉致呢？这时候明明他最该为她说话撑腰的，可是她偏偏不看他，好像知道他不会这样做一样。

　　　　戚银屏出现以后却连看都没有看萤淑，背对着她直接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温柔的眉眼现在却锋利冰冷，冰水一般。她看的不是宫誉致，也是后面的冥骨，恨意不需要掩饰的倾泻而出，有了灵气一般直直扑向冥骨，要把他给撕碎一样。

　　　　这样鲜明的恨意，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甚至都觉得冷得刺骨。冥骨却不为所动，负手站在原处看一看戚银屏，又看一眼还没有什么反应的宫誉致，勾起的嘴角有些意味深长。

　　　　“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戚银屏看了冥骨一会儿，好像终于知道他没有心，于是又转看着宫誉致。

　　　　从戚银屏出现那一刻开始，宫誉致觉得不对，看见她穿着大红的衣竟然觉得很合适，好像她应该这样穿。但他知道这不对，他要和萤淑结为伴侣。这个念头深深的在他心底扎根，驱动他走向萤淑。他终于看了萤淑一眼，看见她被戚银屏挡住，都几乎要哭了。

　　　　可是走向萤淑，意味着要从戚银屏身边走过去。戚银屏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宫誉致，你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吗？”

　　　　这是第一次戚银屏叫出他的名字，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宫誉致被她拽住手臂还没反抗，这一刻却像遭了雷击一样僵住，连呼吸也停了。接着他转过身来，眉头皱成一团，一缕鲜血却从嘴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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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血夺

　　　　宫誉致嘴角的血，让他自己茫然，让戚银屏惊骇，让萤淑茫然，让冥骨微微一笑。

　　　　看着他苍白得如同自己之前一样的脸，戚银屏忽然觉得心底疼痛，几乎想要这样放弃，身体都在发抖。可是她的声音没有抖，冷冷的看着宫誉致，“还记得你的名字吗，宫誉致？”

　　　　第二次听到这个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名字，宫誉致又呕出了一口血，看着戚银屏沉默不语。

　　　　“大荒之地，黄沙卷天，你对天地起誓绝不背弃辜负我，今日【你又在做什么？”两行清泪静静从戚银屏脸流下来，她似哭似笑，一字一顿喋血似的，“不怕遭天谴吗？”

　　　　这才是戚银屏绝不能眼看着宫誉致今日与萤淑结为伴侣的因由。她当日与宫誉致早于天地起誓，若今日宫誉致再对她人说出一样的誓言，他便会遭天谴神魂泯灭！

　　　　宫誉致没有挣脱被她扣住的手，只是仿佛困惑不解的皱着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呕血，也不知道戚银屏在说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走到萤淑身边去，和她对天地起誓结为伴侣。于是他终于狠狠甩开了戚银屏的手往萤淑走去。

　　　　“宫誉致……”戚银屏在他背后伸手徒劳的想要抓住，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抓到，手里空空如也。低头轻轻的笑了一声，她现在笑很诡异，让其他人都不寒而栗。连本因为宫誉致走过来而欢喜的萤淑也打了一个寒噤。

　　　　感觉背后有异，宫誉致迟钝的回头。戚银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利的小剑，剑身不长，不过成人半个手臂的长短，剑身隐隐散发着凌寒料峭的冷光。

　　　　宫誉致预感不妙，心慌的想要往回去。戚银屏却没有给他机会，短剑直接刺进自己胸口。短剑有一条极细的血槽，嫣红温热的鲜血顺着血槽涓涓而下，瞬间侵透了她的衣裳。

　　　　戚银屏的脸也渐渐失色，便是胭脂也掩盖不了一脸苍白，连唇也是一样的雪白。然而这样的她却对宫誉致微笑，声音温柔如湖边垂柳，“宫誉致，我的血能不能让你想起一些事情？”

　　　　说不清此时宫誉致和戚银屏谁谁的脸色更加苍白，宫誉致眼除了戚银屏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事。很多碎片在他脑海一一闪过，他想抓住这些碎片，可是戚银屏惨白的脸和身不断流下来的血都让他无从去想，只有一个念头是保护她。

　　　　失血越来越多，戚银屏的身体已经青摇欲坠，连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不过她还是在彻底晕厥的前一刻感觉到一双温暖又熟悉的手将自己稳稳抱住，这一刻终于放安心，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宫誉致单手扶住戚银屏，眼眸定在她的脸，对周围早已震惊的其他人看也不看一眼。

　　　　一旁一直被忽视的萤淑眼看吉时已过，“师兄，吉时……”

　　　　“你去和别人结为伴侣。”宫誉致伸手极轻的放在岳纤灵的脸颊，感觉到温凉的温度，然后他直接将戚银屏横抱起来往外走。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周围众多弟子早已经反应不过来，根本没有人去拦他。唯一能拦的人却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笑得意味深长。

　　　　当宫誉致抱着戚银屏走出重围，门主和岳纤灵终于姗姗来迟。宫誉致抬眼看了看她们，许是觉得眼熟，“你们能救她。”

　　　　“给我吧。”岳纤灵走前两步，想要伸手将戚银屏接过来，可是却被宫誉致警惕的躲了过去。

　　　　“这样。”他不看岳纤灵，只是低头看着戚银屏，小心翼翼的说。

　　　　岳纤灵双手僵直，有些尴尬更多是羡慕，回头看了一眼门主。门主对她点一点头，“我去和冥骨说几句话。”

　　　　一行四人离开了明珠楼，甚至也没有在附近的小城停留，岳纤灵只是简单给戚银屏伤口止血。戚银屏醒来，发觉已经身处远离明珠楼的地方，头顶是一棵参天的古树，她正枕在宫誉致的腿。周围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的人。

　　　　“我们在哪儿？”戚银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宫誉致取出一只盛满清水的玉杯递到戚银屏的唇边，“已经出了东荒很远。”

　　　　戚银屏着他的手默默喝水，也不敢动，她知道自己刺在胸口的剑有多深，这时候目的达成也不敢继续造次。

　　　　“蜃罗门门主和岳纤灵已经走了，你醒来之后可以自己疗伤。”宫誉致将她喝完水的玉杯收起来，他提到门主和岳纤灵还是毫无特殊的反应，像只是两个陌生的人。

　　　　脸颊畔吹来一阵风，有些凉意。戚银屏何等聪慧，一下子明白宫誉致还未想起旧事，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扯出微弱的笑说，“我有一座自己的小竹楼，你不回明珠楼了，和我去我的小楼可好？”

　　　　“好。”宫誉致笑了，俯下身将脸轻轻的贴在岳纤灵的脸颊，默默闭眼睛。他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却愿意跟着戚银屏去任何地方，将她看得神魂更重要。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交缠在一起，戚银屏也觉得安心，很无力的伸出手回抱他。

　　　　远远看去，两人互相依偎的样子好像一幅动人的水墨画，与云天相接，无的让人动容羡慕。

　　　　明珠楼没有了大师兄，几乎所有弟子都心思活络起来。人所众知，楼主几乎都不多在明珠楼待着，所以没有了大师兄，自然要有旁的弟子来接替他，几乎没有人能抵御权力的诱惑。

　　　　主楼之，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一起，各个看着低眉顺首，其实却各有心思的站着。其萤淑最格格不入，身还穿着嫣红的衣服，站在一种弟子间格外刺眼。她对自己的异样无知无觉，像个木头人似的低头站着。

　　　　冥骨在銮座之慵懒靠坐着，眼睛微眯，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弟子们。他的目光落到哪里，哪里的弟子都会呼吸微微紧促。静默了一会儿，冥骨终于抬起手虚虚一指，“来为师身边。”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冥骨指的方向，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萤淑显然也没有想到冥骨会指向自己，惊骇的抬起头露出一张狼狈至极泪痕未干的脸庞。

　　　　“过来。”冥骨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萤淑终于反应过来，左右顾看了一番，又骄傲的扬起背脊一步一步走去，众多的目光刺在她的背，却让她更加骄傲。

　　　　冥骨很满意萤淑，直接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向众人道：“吴葵殇亡，萤淑作为他的伴侣自然要接替他，以后明珠楼的事情你们直接问萤淑，让她来定夺。”

　　　　所有人都在底下不甘心的看着萤淑，种种目光落在身，萤淑却异样的弯起嘴唇笑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眼眸越犀利，隐隐露出杀伐果断的锐光。

　　　　她猛地抹了一把脸，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声音拖得很长，“你们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摄于冥骨，而是被萤淑野兽似的眼神震慑，众人纷纷退避的底下了头寂静无声。萤淑于是转向冥骨，笑得甜美温顺，“师父，有弟子在这里，请师父放心。”她要紧紧抓住权，死也不放手。

　　　　此间事了，便是再不甘心的弟子也要臣服在萤淑足下，这却借着宫誉致的威赫更让萤淑得意。喝令所有弟子退出去之后，主楼里只剩下她和冥骨两个人。

　　　　萤淑眸光微暗，十分乖顺的跪在冥骨脚边，昂起头柔情似水，眼睛妩媚得如春天的丝缕柳絮，声音甜腻，“师父，我该如何谢你？只要你说，我一定向你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居高临下的看着萤淑伏在自己脚步柔弱无骨，冥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萤淑狠了狠心，伸出手落在衣襟，手指极尽灵巧的挑开系带，露出里面同样红色刺绣着鸳鸯的里衣，还有颈下一抹雪白的肌肤。深吸了一口气，萤淑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站起来，双手又探向冥骨的衣襟。她不在意任何手段，只要能牢牢的握住刚刚入手的权势。

　　　　然而萤淑的手并没有碰触到冥骨的衣襟。他陡然伸出手锁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不必做无意义的事情，我对你毫无兴趣。”冥骨声音低浅，毫不怜惜。他说完，甩开了萤淑，“出去。”

　　　　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冥骨会这样对自己，萤淑愕然的甩到底下，过了很久才爬起来，不敢看冥骨，狼狈的走向门口。不过到了门口她却停下来，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衣衫，又摸了摸脸。确信自己没有半分不妥，她又骄傲的扬起脖子走出去，背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这里连最后的一点儿声音也消失1，只有冥骨坐在銮座享无边孤寂。他单手撑着脸，眼睛微微合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无意间想起了曾经很久之前的旧事，记忆总有一个骄傲的少女在他面前毫不气弱，那是可在骨子里的骄傲，和萤淑这种强撑出的骄傲是全然不同的。不过记忆里的人，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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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孤雪

　　　　戚银屏带着官誉致去了自己的竹楼。　然后她传给岳纤灵，告诉她暂时不会回去，等什么时候宫誉致恢复记忆，她和他一起回去。这件事情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其他人还以为宫誉致已经殇亡。知道的人也不在意宫誉致是不是回来，只要他还在对所有人来说已经够了。

　　　　只是之前不知道便罢，如今既然知道了明珠楼与冥骨关系重大。门主便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于是连秋蝉长老和易行长老也知道了。原因无他，想要派弟子去明珠楼附近打探，只有夜星轩的弟子最能胜任，便是岳纤灵主动请缨，门主也没有允诺。对于蜃罗门的事情，长老还能分清楚轻重，也没有多加为难派了弟子出去。

　　　　岳纤灵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只要宫誉致和戚银屏能好好的，她觉得欢喜了。只不过如此一来，她也越发顾忌，浣浣不是不想来，可是每一次都被明华缠住。况晶艺如今忙得终日不见人影，也不能总是和岳纤灵在一起。

　　　　日子又变得漫长，岳纤灵总是在药田里打磨时间，偶尔指点一下勤勉的小师弟和小师妹们，不过再也没有遇见一个像浣浣一样让她想全心相待的。

　　　　萤淑代替宫誉致开始执掌明珠楼事情的消息不日被带回了蜃罗门。门主和岳纤灵知道之后都是一叹，当日之事定然让萤淑恨透了蜃罗门和戚银屏，如今她掌管明珠楼却不是好事情。门主凝眉，忽然果断说，“既然如此，不如让明珠楼彻底消失，也省得日后麻烦。”论起果断杀伐，当世也未有几人能得过她施翎。

　　　　岳纤灵和况晶艺都在，听了这句话相互看了一眼。况晶艺俯身到门主身边，“恐怕长老那边……”

　　　　“不让他们知道是了。”门主丝毫都不犹豫，她也想借着明珠楼好好试一试冥骨的底线，最好能趁机探出他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门主主意已定，其他人也不再规劝，只是明珠楼如今在东荒极有影响，这件事情又要暗里进行，所以也要从长计议，甚至还需要井森帮衬一二。想到这里，门主却看岳纤灵，她对井森看得很清楚，岳纤灵可以说便是他的软肋，却也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辛秘。

　　　　最后门主收回了目光，她不会利用自己的弟子，便是要让井森出力，也要公事公办的去说，而绝不会是用岳纤灵来做。岳纤灵浑然不知自己刚才被门主惦记了一番，想的却是另一个人。若真让明珠楼消失，也不知风暗胤会不会出手，她不担心风暗胤会帮衬冥骨，一次她被冥骨抓住的事情已经很明显，风暗胤与冥骨的关系并不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密切。她想，是不是能让风暗胤出手，这样更有成算。

　　　　不过不管是谁想的，都要一点点儿细细打算，并不是一时之事。

　　　　不知不觉山又落了雪，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有些小，只在地薄薄的落了一层，走去便不会留下痕迹。岳纤灵清晨开门走出来，站在门里看着地的雪。这时雪还没有停，盐粒一样细细的撒着。岳纤灵抬起头看了看泛红的天空，便一脚一脚踩进雪里，留下一串细小的脚印。

　　　　似有所感，她伸出手接出一些雪粒，看着它们在掌心融化成水。有些雪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拂过她的眉。她走出院子，走向后山。下了雪后山照例人迹罕至，岳纤灵看着地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的雪地，毫不犹豫的走去。她对后山很了解，直接走向几乎没有人会去的坡地，远远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负手而立。

　　　　岳纤灵呼吸滞了滞，再定睛看看见那人玄衣银发，不动如山。她的脚步刹那乱了，匆匆拎着裙摆走去，唇微微颤抖，“暗胤？”

　　　　那人应声转过来，眸光熠熠，像是夜里闪烁得寒光的星辰。

　　　　“你怎么会在这儿？”岳纤灵觉得嗓子发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敢走近，唯恐是自己的梦魇。

　　　　风暗胤却直接走向她，手里忽然多了一件很长的狐裘，雪白的狐裘和雪是一样的颜色。他把狐裘轻轻搭在岳纤灵瘦弱的肩，手垂下来，“下雪了，我来看看。”

　　　　岳纤灵神情忧郁，手指尖微微战抖。她伸出手，犹犹豫豫的落在风暗胤的脸，指尖触觉冰冷，慢慢游移到眉心，“你……”

　　　　风暗胤动也不动，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任由她的手在脸到处移动。

　　　　雪下得大了，不像盐粒，像是柳絮，飞得到处都是，很快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周围。他们站在雪里，不动不说，任由雪覆盖了一身。

　　　　“我想让明珠楼消失，你能不能出手帮我？”岳纤灵慢慢放下手，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低着头看着鞋堆满的雪。

　　　　“好。”很简单的一个字回答，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于是岳纤灵抬起头，唇微不可见的弯动了一下。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可说，只有短暂的忘记一切，才能平静的站在一起。不过算如此，也有太多的欲言又止。

　　　　后来风暗胤不知什么时候走掉，只剩了她一个人站在雪里。她眨了眨眼，水光在眼底一闪而没，转身看见浣浣和明华并肩站在不远处。隔着风雪，也能看见浣浣一脸担忧。

　　　　岳纤灵目光在浣浣身转了一圈，看她很好放心，对明华微微一笑，坦然的走去，走过两人身边时问：“刚才看见了？”

　　　　浣浣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有说话。明华却不管许多，自若的点头，“看见了，他修为很高。”他说得很是钦佩。

　　　　又转头看了明华一眼，岳纤灵对浣浣眨眼笑一笑，便扬长而去。最后留下的一个眼神让浣浣有些赧然，脸红的瞪着明华。明华恍如不觉，伸手安抚的在她脸捏了一把，换来她更愤怒的瞪视。

　　　　这世间，情便是如此，不必言明，却没有人看不懂。

　　　　趁着下雪，门主也密令把井森叫到自己跟前。他虽然很恭敬的单膝跪在下面，浑身下却没有半点儿真的恭敬。不过门主并不在意是了。她是门主，多少也了解些之前夜星轩弟子的来历，大多是生无旁物的孤儿，对什么也是不在乎的，井森却好像是这间的异数。

　　　　“我听闻明珠楼最近蠢蠢欲动，想问一问你。”门主没有直接说，反而徐徐道来。

　　　　井森不曾抬头，在底下无声的笑了，额前的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他的眼。他不抬头，“诚如门主所言，萤淑接管明珠楼之后十分急进，似乎想要报复。”

　　　　“报复？”门主重复这两个字嗤笑了一声，不屑之情很自然的流露出来，“井森，若你帮我，想要什么条件？”和聪明人说话，也不需要太多拐弯抹角。

　　　　井森动了动，终于抬起头，虽然处于低处，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卑微，反而自有别样的骄傲，“我只想门主看护好自己的弟子够了，明珠楼早该消失了。”

　　　　门主却皱眉，“这是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