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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正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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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两天三付汤药喝下去，烧全退，第二天中午就喝了碗粥。养息了两天，我们就起程回鏢局了。二十年里，我和师兄走南闯北，偷袭，反偷袭，白天黑夜大小战几十次，遇险七八次，杀掉恶棍三十二人，救过十七个英雄，六个良家妇女，三个村庄、十一个商家人的性命。
每次争斗，我俩总是默默配合，为支援对方，从来都是不顾自己性命，师傅给我俩的八个字，我俩完全做到了。这二十年里，我俩每年回家只待二个来月，都悉心教孩子们武功。我们厌倦走镖，心念家小了。师兄四十岁那年，我俩联手杀了曾家五虎，就决心辞别安远镖局回家了。
王力胜讲讲停停，说了一个多时辰，中间喝了一次汤药，劲头似乎同往日差不多。大家都十分高兴。武秋月劝爷爷别说了，太累了，要休息。
可王力胜固执地说，他这会儿就想给大家说说。接着他郑重地要大家齐心协助甄大牛，抵抗贾府、官府，保护大甄村老百姓；说王一行自小才智过人，遇事肯动脑子。又说王不凡像他三叔，要甄大牛凡事多和他俩商量，多同大家商量，不要意气用事。
甄大牛站起身来躬着腰说，一定遵从嘱咐，凡事都和大家商量，请三舅爷爷、不凡舅舅定夺。王力胜点了点头，然后向大家说，人一生要讲一个“义”字，弃义，就是猪狗不如的小人！
最后他重复几次招呼大家，同官府斗是最凶险的事，到时候大家要设法保护好各家的后代，让后代一代代找机会接着斗，窝窝囊囊地活着太没有意思了！说到这里，王力胜有些气喘了，武秋月、王小丫都撒娇了，坚决不让他说话，大家一齐相劝，王力胜只说了句他太想念师兄后，就闭着眼再也不说话了。
人们到客厅坐着喝茶，王恩重、汪江、雷云天、关啸虎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轻声咕噜着说，王老前辈这十来日人瘦得脱了形，晕过去多次，今日如此兴奋有力，恐怕不是好兆头。四人接着就给王一行说出了内心的焦虑。王一行愁容满面地说，他也有如此的忧虑，所以不愿劝阻，想让他多招呼几点。说后，他就疾步出去找两个哥哥商量去了。
近五六年来，王力胜经常犯头晕病，郎中看过，就是断不了根。王有义的去世，给他打击太大，过度的悲伤使他身心交瘁，头晕病加倍严重了，好几次人事不知。一个多时辰的说话后，他突然感到身体在向无底的深渊下沉，他急得大呼，可就是喊不出声来。
他额头在滋汗了，武秋月、王小丫连忙给他擦拭。当晚，武秋月、王小丫怎么也喊不醒他，人们都拥进来看他，郎中也来了，号了脉，翻了翻他的眼皮，说血归大脑，没法治了。武秋月、王小丫流泪了，这一夜任人怎么劝说，她俩都不离开王力胜床边。
快晌午了，刘步云、孙一景等都到了。大洪村的王恩远、王恩厚等也都到了。王力胜身子动了动，头偏向床外，停止呼吸了。房间里的人哭起来了，客厅里的人哭起来了，院子里的人，村上人都哭起来了。
王力胜净身后，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入殓了，子孙们、亲友、村邻们围棺瞻仰了王力胜的遗容。灵柩前摆着香案，灵柩两旁挂着一副关啸虎写的挽联：锄强除恶轰轰烈烈称雄武林，扶弱行善公公正正享誉人寰。横批是：王老走好。白日黑夜在灵柩两边守夜的除王家儿孙外，还有刘步云等十六七位。甄大牛又是不吃不喝跪立于灵柩头边。
第四日下葬于王家老茔，王巧云、武秋月、王小丫在墓前哭晕了过去，分别被马小树、王不凡、刘登峰驮回了家。刘步云、孙一景两度折腾，憔悴不堪，在王力胜墓前洒泪后就支撐不住，被刘登山、奚慕尧等护送回了刘家大洼。
烧七焚灵后，甄大牛瘦走了模样，走路歪歪倒倒。午饭后，王一行打发王不凡套了辆马车硬是把他送回四合院。雷云天、王恩重、伍强等亲朋挚友亦皆陆续告别王家。
十日内，青龙二义王先后走了，很多江湖义士都感到失去了两大支柱。青龙山周围的老百姓，好多日子都跪在路边，给青龙二义王划圈烧纸。村村户户好多日子都断绝了笑声、歌声。人们无比悲痛地缅怀着一生为正义而苦苦争斗的青龙二义王。
甄大牛回到四合院，张金莲一眼看到他，心疼得不得了，眼泪夺眶而出。经过十几天精心服侍，甄大牛慢慢健壮起来，就又立即忙于购买枪支、子弹，督促全村青少年去刘家大洼苦练射击。
刘步云、孙一景从王力胜墓前回刘家大洼后，一直咳嗽、发烧，吃药后好那么几天又卧床不起。到十一月十六日晚，刘步云去世。九天后，十一月二十五日中午，比刘步云小几岁的孙一景也追随他师兄去了。在他俩生病期间，甄大牛去看望过他俩五次，王一行、王恩重等也去看望过他俩三次。
从刘步云去世到孙一景去世，王一行兄弟、王恩重兄弟、甄大牛、雷云天、马小树、关啸虎、邓雷、伍强等二十多人一直没有离开刘家大洼。这一天大家刚从孙一景墓地回来，又接到王占勇飞马来报，武召云老英雄去世。武秋月号啕大哭起来。甄大牛、王一行、刘登峰、邓雷、关啸虎等二十八人立即个个骑马，日夜兼程赶往山西核桃沟武家吊唁。
（本章完）
………………………………
第116章
十二月初八，邓明去世，甄大牛这些人又坐船、乘马车去衡山南麓邓家庄去吊唁，直到腊月二十六日，大家才顶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回到了各自的家。
由衡山北归的路上，在客店听说有一个了不起的能人叫孙中山，他十分痛恨朝廷，在檀香山创立了兴中会，宗旨是推翻清廷，各地有才有能的人都去追随他。
大家听了极其兴奋，甄大牛急想去寻找孙中山，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人们在说这件事时，神情紧张，说给官府知道了是要砍头的。大家的心情也就像一阵汹涌的浪涛，过去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人们嘴上虽不说，心里可抹不去这个能人孙中山了，尤其是甄大牛这个一心想抗击贾府、官府的人，无论如何也念念不忘孙中山了。
回到四合院，甄大牛就在枕头边把听说的孙中山这个人和事告诉了张金莲。张金莲一下坐起来，双手合一，嘴里念叨着说，老菩萨，保佑孙中山打倒官府吧！
甄大牛没有念叨菩萨，却在想着如何把大甄村青少年们练成一支武功卓绝，枪法极准的刀枪队，有那么一天，在孙中山指挥下打倒朝廷，踏平贾府，大甄村周围老百姓好好种自己的地，再也不受贾庆吉欺负。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思洪十五岁了，俨然是个小汉子了；思王十三岁，思李十一岁，思兰也有九岁了，都不小了，要抓紧让他们边念书，边练武，边打枪，一门不能缺。
本来腊月二十八日，王占山等外村人才回各自的家过年。今年由衡山回到四合院过了夜，二十七日早饭后，甄大牛就请他们各各回村了，因为青龙二义王、刘步云、孙一景都刚逝世不久，他们是要回去上坟祭奠的。
王一行他们走后，甄大牛把几个孩子叫到面前，规定他们上午读书写字，下午练功，瞄枪、拆枪、组装，三天年也是如此。张德树老夫妻俩很心疼，但他们信赖女婿，总觉得甄大牛事事都是对的。
大年三十的下午，院子里还有积雪。甄大牛就把几个孩子领到议事厅，那是敞四间的屋子，很宽敞。甄大牛坐在一条板凳上，要几个孩子从大到小，依次演练武艺给他看。最小的思兰也一招一式，干净利索。思洪武功完全可以上阵了。思王也可以对敌了。
尤其是三子思李，轻功特别好，提气纵跳、走墙，矫如飞燕，落地无声；发暗器时，他不用柳叶镖，而是一把竹筷子，一根、两根、三根，根根中的，将筷子收起来，一把撒出去，根根击中预定目标。
甄大牛问他为何要用竹筷子，他说筷子家家都有，拿上手就能用，且筷头很小，只要力道大，是能射杀敌人的，说他现在练准，也练力，将来打官兵，一把单刀，一袋竹筷子就够官兵受了。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思，竟有如此独创能力，喜得甄大牛心花怒放。
他摸着思李的头，要他学两个哥哥拳脚刀剑功夫，教妹妹轻功、筷子鏢功夫。要思洪督促弟妹练功，特别要注重枪弹射击的准头。说他们武功和枪法兼有，才能对付官兵，对付坏人。孩子们个个点头应诺。
大年初一的夜里，他突然袭击式地检查四周墙楼和门楼的守卫，人人都有很高的警惕性。特别是门卫，一名守卫凭听觉喝问楼下来人是谁。他听出是思洪的声音。上楼来果然是思洪，他问思洪怎么也参加了守卫队。思洪说，是他向小园叔要求的，三天年都来替换，让人家过个痛快年。
说思王也来守值了，刚回去不久。说思李也吵着要来，他没让。思李在楼顶上接口说“我来了！”
随着话声，思李一个倒挂金钩从楼窗飘了进来，毫无声息地站在他俩面前。思洪责备他不该不听话，说他太小。思李说，父亲是村里的头，他应该多为村上做事。甄大牛忍不住了，紧紧搂住两个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流出了两行泪，好久好久才放开他们，招呼他俩眼盯耳听，不能大意，又要他俩多穿衣服，别着凉。
大年初二、初三两天，甄大牛套辆马车，领着四个孩子到大洪村、大王村、李庄、刘家大洼拜年。在大洪村，王占山问思洪空中连环三刀学会了没有。思洪说每天都练，说着纵身凌空半弧形连劈三掌，风声飒飒，刚
猛快捷，落地稳定，右掌护胸，左掌向下外斜，随时都能进退发力。王占山笑着给他一巴掌，他外滑一步躲开。满屋子人都大笑起来。
在大王村，王一行问思洪他们过年有没有读书、写字，思洪一一作了回答。王一行逐个提上句，个个都背诵出了下句。王一行很高兴，每人赏了一块银元。思兰说：“舅太爷真好，教我们书，还赏我们钱！”
思洪碰了下思兰说，还不赶快说谢谢。思兰立即鞠躬说：“谢谢舅太爷！”
王一行笑盈盈地说：“不用谢。学生学得好，我这个先生脸上有光呀！”
客厅里的人都乐了起来。
在李庄，王巧云一见思李，抬脚向他左腿踢去。思李平地一个纵身掠过大人们头顶，轻轻落在马小树肩上。马小树伸手来抓，他一下溜到马小树身后，马小树向后一脚踢，他滑到大牛身后躲起来。
大牛喝斥他无礼，怎么敢耍舅爷爷。思李说，他小时常骑在舅爷爷双肩上，今儿想再尝尝那个味。大家都被他说得哈哈大笑。王巧云问他腿上在不在绑沙袋了。
思李拍拍两腿说各绑了一斤沙袋。思洪说他腿上一年四季一时也离不开沙袋。思兰说，不对，三哥睡觉不绑沙袋。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甄大牛也忍俊不禁了。
到了刘家大洼，刘登峰问思王连环八脚踢练得怎么样。思王说天天都练几遍，说着演练了一遍。刘登峰说动作到位，脚脚有力。甄大牛也暗暗称好。饭后，刘登峰又考了考孩子们的枪法，思李落点准，思洪、思王略差，思兰更差。刘登峰耐心指点，作了三次示范，弹弹命中目标。孩子们羡慕得很，表示一定要练好枪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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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在回大甄村的路上，孩子们在车篷里唧唧喳喳说着话。甄大牛却在想，这些年来，是这些村庄四五代人将他的孩子们拉扯大的。在这四个孩子身上，这四个村庄四五代人该花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啊！他想起了王有义、王力胜、刘步云、孙一景，他心里疼得慌，泪水暗暗流了下来。
近几年来，每年年初四，甄大牛都要领着满堂、自坚、大强、大宝、水生、小园等到吝家村、马村、关村、小陈村、大吴村、小黄村、长耿村、丁树村去挨家拜年，挨户赠送五两银子，目的是帮助这些为大甄村出过力、遭过难的村庄人度过春荒。
自去年大甄村围墙建成后，这些村庄三百多青年积极去四合院学武。为了这些村庄不受贾府蹂躏，甄大牛再忙再累都悉心指教他们，按自己的武术心得，简化招式，注重实用。原先一年教练的量，他如今三个月就可授完。青年们没有不对甄大牛顶礼膜拜的。他们互相发誓：天王老子想碰甄大牛师傅，他们都同他玩命！
今年年初四甄大牛他们去各村拜年、赠银子，老人、妇女还是喊他们恩人，青年们则一口一个恩师地喊着、簇拥着。老人、妇女、青年们抢着告诉甄大牛，由于青年们联络整个村子，一致要求减租，贾府去年减了二成，收了五成租。
今年青年们决心联络各村，只交三成租，多收半cd不行。说今年家家口粮都能吃到二月完，再有这五两银子买粮，家家都能接上麦子了。他们每离开一个村庄，都要比以往多花一倍时间。甄大牛很劳累，但心情却是无比的喜悦。
年初五的傍晚，马小树进了四合院，将李铁牛的话转告了甄大牛：一、他不识字，不能飞箭传书，只好要王大栓转告马小树再传到四合院，这太麻烦，而且能耽误时间。他要求有贾府、官兵想行刺、攻打的情况，而且时间很紧，就向原大甄村联络点射一只箭；时间不紧急的情况就由王大栓转告。
二、他说张千总率领四十名枪队进驻贾府，防卫很严，从不离开贾府一步。张千总严令枪队，不准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外出惹事，否则一律砍头。但张千总平日和枪队天天练枪，个个枪法都很准。要甄大牛他们抓紧购枪、练枪。
三、他和抱团的家丁很想瞅准机会杀了贾庆吉。贾庆吉一死，官兵就会撤走，就不会使甄家有危险了。他们急等大牛的决定。
甄大牛听后，立即把自坚、小园、水生等十来个四合院的人召集在一起，说了李铁牛传来的话。接着他说了二点：一、大甄村的孩子要天天进塾馆读书；青年都要轮流抽时间识字、写字，偷懒的人要批评，用功的人要奖赏。
二、贾庆吉现在不能杀。首先，贾府现在是本地老百姓的钱庄，贾庆吉是钱庄大掌柜的。他一死，银子就不好要了。
大甄村和周围村庄想要花大笔银子办事就困难了。其次，贾庆吉一天不死，贾龙就要派官兵保护他一天，大甄村就增加了一条枪支、子弹的来源。贾龙派的官兵越多对大甄村越有利。贾庆吉一死，这条供应大甄村枪支、子弹的来源就没有了。
再其次，现在大甄村抵抗官府大兵的力量还差得太远，杀了贾庆吉，就会让各府各州各县的大财主们联合起来打大甄村，官府就会有借口出动大军攻打大甄村，大甄村和周围村庄就要大遭殃了。再者，甄大牛愤怒地说，贾庆吉到了该死的时候，应该让他来杀，好给父母和李小根舅舅报仇！末了，甄大牛请马小树舅舅转告李铁牛，现在一定不能杀贾庆吉。
至于购枪、练枪一事，甄大牛没有再说了，因为大洪村、大王村、李庄、刘家大洼、黄家岭去年春间就计议过，要大量购买枪弹，大力练枪。银子由黄家岭、大洪村、大甄村拿；购买由王忠、章小鹏、杨德仁带领十名有武功的青年到邻府、邻厅、邻州、邻县去找关系；练枪嘛，黄家岭可以自家独练，大甄、大洪、大王、李庄、刘家大洼等村由庞小豹巡回指导。
雷云天也拿出家资同关家武馆设法购买枪弹，找人教练。邓雷也去了趟上海，同哥哥邓风计划后，派人去知会邓家武术堂购买枪弹，加紧训练。王不凡和武秋月专程去了趟核桃沟。武杰闻风而动，要武娇、武艳掌管武馆，他自己同汪江、庞大兴积极去购枪，领着武馆里的人们练枪。
这些闯荡江湖，怜贫扶弱，喜欢打不抱平的人，有了共识：对付有枪弹的官府、大财主、大恶霸，必须以枪弹对枪弹。故而，他们在练武的同时，热衷于购枪、练枪了。这是人们在血的教训中，在维护自己的生存中得出的可贵的经验总结。
甄家城堡与贾家庄园城池对峙四年了。看起来相安无事，可谁家也没有安过心。甄家在买枪、练枪，贾家也一心在酝酿杀机。
贾庆吉两次被山匪敲去四十一万两银子，他心里时刻在滴血。他总认为山匪是甄大牛勾引来的，否则山匪进贾府何以那样熟悉？大甄村大建四合院以及村庄四周围墙和望楼，少也得六七万两银子，他们哪有这么多银子？他越发怀疑那些蒙着面敲抢他银两者中有甄大牛了。
而且每次看到贾金花母子，他都非常恨起甄大牛来。恨甄大牛杀了罗可成，使金花成了寡妇，使罗念成成了孤儿；恨甄大牛杀了他十几位心腹高手，葬送他那么多银子；恨甄大牛组织大甄村抗租；恨甄大牛带动周围村庄把租子减到了五成，减到了三成。他认定甄大牛是他收买老百姓土地，发展祖业道路上的拦路虎，是制造他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贾庆吉实实在在被甄大牛搅得寝食难安，痛苦万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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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夏日的一个清晨，一夜未合眼的贾庆吉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急急走进书房，要王自前请来张千总。梅香为他们沏了碧螺春茶后，他就要求张一勇立即带枪队攻进大甄村，捣毁四合院，枪杀甄大牛全家，枪杀甄大牛所有的同党，把大甄村二百多亩甄姓的田亩立即划进贾府的田亩册，把大甄村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编为贾府的长工。他要亲自监督他们种地，要他们从年初一累到年三十，要他们风雨中翻地，要他们霜雪中干活，要他们生不如死……
张一勇吃惊地望着贾庆吉那双充满血丝的眼，怀疑他是被甄家气疯了。他慎重地对贾大老爷说，任统领一再嘱咐他，小心保护好贾老爷和贾府，万万不可同甄家交锋，说现在正是朝廷多事之秋，各级官员务必要稳定地方。
倘攻打大甄村引起民变，任统领、贾巡抚都难逃干系。贾庆吉火了，说要找贾龙去。张一勇求之不得，立即套两辆马车，带四个快枪手随着贾庆吉直奔云城。太阳快入西山时，张一勇把贾大老爷送进巡抚府宅，就回了家。
晚饭后，贾庆吉悲悲切切地向贾龙诉说了他内心的痛苦，说再不灭掉甄家，他就要疯了。贾龙平心静气地说，眼下真不能动甄家。说甄家如今同山匪勾结，已成气候了。要剿灭甄家，非动用上万的兵马不可，这就得惊动兵部，惊动圣上。这万万不可。于是贾龙又耐心给他数说了大清朝近几年的状况。
贾龙说，光绪二十一年﹙1895﹚，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在俄、法、德干涉下，日本归还了辽东半岛。可李相辛辛苦苦搞起来的洋务运动，不得不宣告结束。光绪二十二年﹙1896﹚，《中俄密约》签订。
此后世界列强纷纷在我朝租借港湾，划分势力范围。光绪二十三年﹙1897﹚，德国强租胶州湾，沙俄占领旅顺、大连。光绪二十四年﹙1898﹚，六月，圣上在康有为等推动下宣布“戊戌变法”。九月间，老佛爷发动政变，解除了“百日维新”，圣上被软禁。
朝廷如此艰难，老佛爷如此心烦，臣下焉能私自动兵，扰乱朝廷视听？贾龙诚恳地说：“倘儿不顾一切，勉强出兵，必遭同僚弹劾。儿获罪事小，动摇祖宗基业事大，恳请父亲大人三思！”贾庆吉头麻了，不再坚持出兵了。贾龙乘机又说，一旦有机会，他一定派遣大兵，剿灭甄家刁民及黄家岭山匪，以称父愿。
第二天中午，贾龙设了丰盛的家宴，请了任成化，以及任成化的参与军幕花善辕、苟士贵和将军李年、张一忠、千总张一勇。席间，将军们对贾老爷百般敬重。
贾庆吉深有父因子荣之感，心想，生子如此，死亦无憾。然而，当张一勇提及甄大牛抗租、杀人、索银一事，贾庆吉脸色由暴红而苍白起来。李年大怒，要求领大兵进剿。花善辕表示不可，说不合时宜。
大家沉默了一会，张一忠猛然拍了下前额，说他有一位生死至交，此人名叫赖无忌，江湖人称水上燕，轻功卓绝，三十步之内，飞刀夺命，百发百中。
说无忌生性高傲，四十多岁的人，只收了他看中的三个后生为徒，深居山村，极少外出。倘能请他出山，寻机行刺甄大牛，定能得手。贾庆吉眼睛一亮，随即黯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甄大牛得青龙二义王真传，武功非凡，好多江湖一流高手都惨死在他手下，他早已断了刺杀这个念断了。
军幕、将军们却不以为然，认为败在甄大牛手下的那些人，并非真正的一流高手。苟士贵说，找高手杀掉甄大牛，这是“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的好办法，值得一试。花善辕补充说，刺杀是民间仇杀，与官府无关，花小钱办大事，好事一桩。
贾龙赞同，但不好表示。任成化知其意，于是直陈己见：张将军出面，要赖无忌单独行刺，不与贾府接触，事成，贾老爷暗中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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