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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行-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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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孟扬忽从座位上立起,朝众人深深一躬,道:“诸位大德,白某愧受!”
座中四人赶忙起身,好言推辞一番,这才又坐下商议细末。当日晚些时候,众人将井底的整部《十方精要》悄悄取出,搬到府中最大的一间书房,各自分抄,直忙到深夜。
翌日二月初二,天色几分阴沉,厚云蔽日,钱塘江上白浪层层,江边荒地四周的芦苇亦在猎猎风中一波一波地起伏着,远处的村庄里青烟飘荡,摇红花舞翠带,锣鼓声声。这天正是北方俗称“龙抬头”的节日,南方则祭拜土地社神,残冬已尽,春耕即将开始,山野村镇里皆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喜悦气氛,谁也不知道这郊外荒地上竟集结了二三百个面色凝重,心怀各异的江湖强人。
在丘允一纸书帖召唤之下,十有**前来的参加问剑阁大会的人都到场了,展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群人,虽然个个兵刃在手,可眼里大都没什么战意。也不知是风吹散了人声,还是压根就没多少人在说话,这时空地上显得出奇的安静,耳畔风声分明。
丘允昂首挺胸立在空地的中央,一双鹰目扫过众人,语速缓慢,但掷地有声,亮堂堂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武林盟主。谁人不服?”
场中鸦雀无声。原本一些人指望西海盟会站出来扛大梁,可谁知,他们盟主今日竟未前来,只有恒雨还,祁慕田,和史进忠三人代表西海盟参加大会。数家名门大派之中也只有武当和青城的人马尚全数在场,连少林寺的和尚都没有露面,这令许多人心底一下子失了依托,此时纷纷自持,无人带头言语。
丘允“呵呵”笑道:“不说话,我就当大家都同意了!日后年年前来我山庄觐见,自不会为难大家。”
“等等!”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众人注目望去,只见独臂天师常正清一把推开意欲劝阻的程广元,大步走上前来,对丘允怒目而视道:“我还没同意!”
程广元伸手抓了个空,无奈间一脸尴尬,侧目向不远处的青城掌门张君素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锁,嘴角绷得直直的。日前众门派的首领齐聚灵隐别院时,西海盟主恒靖昭来访,言谈间分明透露着对春霖山庄的强烈不满,本想着今日或许他会站出来为诸多门派说几句话,谁知竟是如此局面!之前他亦同青城张掌门私下说过,丘允不过是要个盟主的名声,顶多每年派一两个弟子前去客套一下,也就相安无事了。可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老师叔偏偏就冲了出去。
不容他多想,只在一瞬间,天师和丘允已经动起手来。
人群中“嗡嗡”地嘈杂起来。独臂天师在江湖上威名响亮,这时果然不畏压力挺身而出,不少人纷纷为之暗暗叫好。只见天师身姿步法如行云流水,掌到处却势如锋刃,一引一击,强中含柔,绵里带刚,即便是丘允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
后面不断传来零零散散的叫好声,可程广元却越来越为师叔捏一把汗。天师的功力自是深厚,可毕竟少了一条手臂,对阵如此强敌必会吃亏。但见丘允的攻势愈发地强悍起来,渐渐已将天师压制住。
突然间,丘允目中精光大盛,神出鬼没的一掌如刀般直指天师胸前大穴,天师脚下来不及变换步子,只得用手挡架,却不料拆到一半,丘允的掌力竟如灵蛇一般恍惚间顿收得无影无踪,天师拆了个空,差点被他破去防守,眼见紧跟而来的一拳已然紧逼而上。天师大惊,强退半步,虽躲过重击,但还是被那拳锋的劲力伤到,如遭闷锤。
程广元暗叫不好,已拔足而上,眼看丘允穷凶极恶地又起攻势,全然是要命的招数,心急如焚,就恨脚下没有风火轮。恰此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待他脚尖刚踏到实地的一刹那,方看清来人。原来是恒雨还比他早一步察觉不妙,此时已操枪而上,将丘允逼住,这才令天师免遭厄运。
只见她在数招之内将丘允的杀招抵挡住,却并不恋战,主动退出丈余,一手护着受伤的独臂天师,一手执枪逼视丘允。丘允怒意盛然,几欲再次袭上,可恒雨还此时的模样如同一只战意勃勃的猛虎,连站在后面很远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众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丘允蓄势待发,冷笑道:“我怎么忘了,还有你呢,怎么,想杀我么?”
恒雨还顶上两步,双目精亮,怒锁秀眉道:“不要逼我!”
僵持的一刻仿佛那么长,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只得摒却所有杂念,一心锁在枪尖,连人带枪就是浑然天成的一柄厉器,无坚不摧。
忽然,丘允收起了攻势,拂袖退出几步道:“好吧,今日本也不想同你计较。”
恒雨还仍不敢放松,执枪缓缓趋步向后,待和天师与程广元一同退回场边,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睛朝丘胤明望去。两人隔得很远,只能隐约地读到些许眼神中的意思,她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苦笑。
一旁,程广元正给天师把脉。方才那半拳令天师气血紊乱,脏腑受损,着实令人心寒不已。天师此时亦不再多言,阴沉着脸,让程广元替他度气推拿,暂缓伤势。
丘允在场边踱了数步,再次扬言道:“还有谁不服的?”眼见众人皆不言语,面带嘲讽地自顾笑了一会儿,忽然驻步在白孟扬跟前。
白孟扬今日只带了王琏和李林悦两名弟子,在司马辛等四人的陪同下前来赴会,王,林二人手中捧着的锦缎包裹里面就是昨夜所做真假混合的《十方精要》。此时,两人额头上冷汗淋漓。清早师父将二人招来,将他欲解散门人,并烧毁祖传秘典的决定郑重告知。二人起先惊愕之下百般劝阻,无奈师父心意如铁,只得洒泪接受。方才目睹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胆战心惊,见丘允面色不善地近前来,二人只觉脊背上一束束寒意刺人。
“白阁主,你今日前来作甚?好像我并未请你。”丘允似笑非笑。
白孟扬上前一步,四下拱手,随后声色沉稳说道:“丘老宗师武功天下第一,有目共睹,足矣胜任武林盟主。白某不才,趁此群英汇聚之际,诚请众位作个见证。问剑阁一派,愧于先前所为,无面目再立足江湖,今日之后,解散门人,白某亦弃武归田。”招呼二徒上前,将包裹打开,三十来册书卷落入众人眼帘,人群中隐隐一阵躁动。白孟扬气沉丹田,神色不由自主的有几分僵硬,高声道:“《十方精要》在此!”
场中顿时喧哗四起,无数双眼睛如饥似渴地盯了上来,不少人忍不住推推搡搡地挤到前面,伸长了脖子,瞪眼张嘴,争先恐后地想要将这部传奇宝典看个清楚。许多掌门头领们干脆围了上来。
无为和司马辛见状,互递了个眼色,同时走上前来,挡在王琏和李林悦的前面。
丘允饶有兴趣地问道:“白阁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回头满眼轻蔑地瞧了瞧围上来的人,侧目道:“打算让这些乌合之众瓜分了,从此干净么?”
白孟扬一看,围上来的人中,不乏数家所谓名门正派,心底苦笑,摆正了脸色,不卑不亢道:“此书祸害江湖,留着无益,先父已去,我欲将此书当众销毁,还请丘老宗师为我作证。”说罢,从书卷中取出两本,递向丘允,道:“请老宗师过目,以明真伪。”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中顿时此起彼伏地有人大声劝阻。言语纷杂,不乏“可惜……祖宗……武林……”等字眼频繁跳出。
丘允颇有意味地盯了他一眼,并未推却,一手扯过书卷,翻看了几页,突然合上,仰天大笑道:“白孟扬,你也有看穿的一天!呵呵……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一辈子就是个食古不化的混账!哈哈……”回过头来,猝不及防间猛然将书扯成几块,扬手扔了出去,大喝道:“好!你……好!就当着我的面,你给我烧!”手指身后众人,“给我当着这些混账的面,给我烧干净!”笑声震天,令人不寒而栗。
天顺二年春,杭州武林大会,就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下,在黑灰飞扬的火焰里,在丘允的笑声和问剑阁弟子的哭声中,举众惊诧地落下了帷幕。以至于许多年之后,仍旧是武林中人代代相传,难以忘怀的一段唏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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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清明时节…1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远处姑苏城内的华灯连街盈巷,在低云密布的夜空上投下一抹暗红。刀光闪过,早春并不寒冷的夜风霎时吹起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的是几滴温热液体,淋在手背上。丘胤明挥刀洒去血迹,低头朝卫无忧那张牙眦目,滚落在一旁的头颅瞥了一眼。
龙绍慢悠悠地骑着马从后面踱上前来,对丘胤明道:“早知这两个如此不济,我还不如留在城里呢。”
“嗯。”丘胤明未予评论。他也没想到,这仇报得毫无悬念。了却了多日来的心事,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满足却远远难以填补心底那块隐痛多年的空缺。他将刀收入鞘中,回头对龙绍道:“你完全可以不用跟过来。”
“哼,不识好人心。”龙绍轻轻跃下马背,“还不是师父知道你伤势未愈,关心你么。你虽杀了他,我看你现在也不好受,要我帮把手就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缓步上前,看了一眼卫无忧身首异处的尸体,又瞧了瞧不远处树底下晕倒在地的女子,摇头道:“要不我帮你把这小娘送回去?死人你自己处理吧。”
丘胤明见他形容散漫,便也不推却,点头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龙绍笑道:“举手之劳。”走过去将女子拦腰扛起,翻上马背,回头又道:“既然你亲口说了,就给我记着,我可也把你当兄弟了。”纵马而去。
丘胤明望着那飞快淹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道:你起初是假意也好,真心也罢,早晚让你都变真心。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心思盘桓,双眸中浮起一层他自己也不待见的阴鸷之色。
话说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各门各派的人悉数散去,有心的登门白府关照问剑阁解散后的艰难事宜,更多的则是黯然离去,思忖着日后有何可为。问剑阁大势已去,数日之间人心涣散,到最后,执意不去的弟子只剩下寥寥不过十人。白孟扬遂让大弟子王琏和二弟子李林悦二人留在杭州,同老管家一起着手将白府的数处房产,地产,以及茶园变卖,自己则携家人和老阁主的灵柩启程迁往汝宁府汝南县的祖茔所在地。
春霖山庄出尽了风头,丘允情志高涨,又值早春方至,趁着这难得远行的机会欲在江南流连些时日。朱正瑜虽有些担心,久离封地莫要出什么意外,但禁不住对江南秀色的向往,亦是欣欣然。而张天仪更常在一旁妙语连珠,让众人游兴日浓。
西海盟那晚失利,恒靖昭难以释怀。霍仲辉数番自责请罪,加之他中了丘允一掌,伤势颇重,倒令恒靖昭不忍对他多加责难,有意无意中更添了对丘允的愤恨。西海盟这几日修养生息,按兵不动,保持着距离尾随春霖山庄一众,欲再造时机重新较量。
另一方面,恒靖昭也听从了恒雨还的劝说,请祁慕田带着恒子宁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整顿余部。祁慕田起初断然放不下,可熟虑之后,心知眼下时局容不得感情用事,于是随即启程,不仅带走了恒子宁和赵英夫妇,还捎上了房通宝,乔三,以及马廉一家。走了一段,仍旧不放心,一纸书信过来说,先在大冶县陈百生处落脚。
丘胤明自那日得知当年仇杀的始末,哪能放过那个近在眼前的始作俑者,可在丘允面前他却始终不想说出真正的缘由,便只说要去杀一个旧仇人。丘允正在兴头上,倒也没有追问,叫龙绍陪他同去。于是二人暂离开了春霖山庄沿运河北上的大船,一路尾随一群同行的北方武林人士,卫无忧师徒就在其中。
这些人一路朝行暮宿,直到苏州府地界,方有了下手的机会。原来,卫无忧和崔全皆是好色之徒,姑苏城中多春色旖旎,二人先在城中寻欢,随后住进了府城北门外一个小有名气的娼妓家,一连销金数日,自然落了单。丘胤明独自暗中盯住他师徒,龙绍则在城中自顾消遣,直到第四天晚上,丘胤明和他说准备动手。
那天深夜,卫无忧师徒在娼妓家酒足饭饱,正欲就寝,突然门破,闯进来两个蒙面骑马的强盗,二话不说,掳了那娼妓便走,口中说着什么“抢去做压寨夫人”。那卫无忧是一派之主,怎能容得强盗在眼前肆虐,即刻纵马追来。这一追就追出了十多里地,到了荒郊野外。等卫无忧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糊里糊涂就成了刀下鬼。崔全负伤逃亡,想必是找同道求助去了。丘胤明和龙绍对这等人也不会在意,收拾干净便沿运河一路北上。丘允先前吩咐过,在扬州碰头。
清明方过,二月廿八这天,镇江府南门外运河码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一行二十来人颇为引人注目,其众大都身着孝服,引着一口上好的阴沉木棺材,缓缓朝城里去。方才弃船登岸时,有眼尖的人看见一老一少两名女眷,绝然大户人家的模样,尤其那年轻女子,身段纤秀,容色娇美,欲再瞧一眼,两女眷却已坐入马车。闲人见是丧事,犹怕晦气沾身,也就避而远之了。
这正是白孟扬一行。杭州至汝南,路途遥远,运送棺木本就不便,再加上司马氏和白蕊卿连日悲伤劳累,双双感染风寒,于是打算慢慢走水路先至武昌,再北行就不远了。此时走在前面的是白孟扬和段云义翁婿二人。原本是带着妻子回门,顺便观摩大会,如今却是一路护送落魄丈人一家回祖茔,段云义一下子难以适从。本以为自己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可近年来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强手,渐渐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虽不止一次地想过,安心接下舅父的家业,从此衣食无忧,生儿育女地安心生活下去,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可独自一人时,仍难以忘怀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那份豪情,即使这份豪迈洒脱只是源于他一厢情愿的幻想。所谓武林豪杰,无非顶着侠义之名拉帮结派,最后还不是为名利二字。而所谓善恶之分,也远非自己当初认为的那么简单。这几日里偶尔和无为谈起丘胤明,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与其相比可谓幸运太多,但这份幸运又是那么的令人不甘接受。此刻翁婿二人各有心事,箴口前行。
紧跟在后面的是家人弟子,护在棺木两侧,再后是白志杰替母亲和妹妹赶着马车。而司马辛,无为和东方麟则牵马行在数步之外。司马辛和无为二人分别背着装有《十方精要》的包裹。
将近午时,镇江府城里人来货往,交易兴隆,作为运河入江的咽喉之地,古来便是南北贸易中转枢纽,人烟稠密,食货丰饶。一行人穿城向北,准备先在西津渡附近的闹市寻一处旅店落脚,歇息两日,再觅舟沿江西去。
虽说问剑阁败落,白家却是极富裕的,须臾间,先头派出去的家人已去包下了一间客栈,众人好不容易穿过拥挤的街道,入内更衣之后,聚在大堂里用饭。东方麟找了个借口说想去市集上买样东西,便拉了无为出来。
“哎呀。”东方麟轻舒一口气道:“和他们整天在一处,说实话我还是不大自在。”二人转过街角,朝西津渡口而去。一路向北,道两旁愈发的热闹,店家的幌子栉比参差,形色缤纷。众多江南的大商号在此地设有门堂和仓库,间有牙行,埠头等,门庭若市。正逢饭点,无数脚夫,车夫或聚在小店,或捧着饭碗坐在门口街边大口扒饭。而各式各样的食肆里飘出南北风味混杂的香气更催人肚中饥饿难耐。东方麟手指一间铺子说道:“以前听说过镇江的‘锅盖面’很是有名,那里就有,就吃他家吧。”
说到吃,无为对东方麟的见识五体投地,凡是她有意挑拣的吃食总不会错。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粗陶大碗,酱汤浓鲜,面条筋而不硬,配上那碧油油的青菜,无比香滑爽口。外加一叠肴肉,蘸上本地特产的香醋,更令人胃口大开。本来就饿,二人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得碗底朝天,这才有心情注意到后厨的师傅做面。只见长得魁梧的师傅单腿坐在手臂粗的毛竹杆上,一跳一跳,那竹竿有节奏地挤压着砧板上的面团。
无为笑了笑,又轻叹一声,回过头来看着东方麟,说道:“最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原本无心,却还是搅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江湖事当中来。可能是我闲散惯了吧,一揽上事,就觉得日后好像要不太平似的。”低头呷了口茶,微笑道:“兴许是我庸人自扰。你呢?这些日子居无定所的,家里真的是不能再回去了么?”无为不由自主地想问她将来的打算,可却又问不出口。模模糊糊缭绕不清的心思让他感到紧张。
东方麟缓缓转着手中的茶杯,垂首不语片刻,忽然抬起头,正对上无为那温和如水而又专一无它的目光,不敢同他对视,眨了眨眼,几分僵硬地微微扬起嘴角,自嘲道:“我堂堂副总镖头,说到做到,这家……自是回不去了。”说罢,将茶杯“噗”地扣到桌上,提了口气道:“大不了,将来到西海盟搞份差事做。”
无为见她恢复了常态,心中悬着的念想也随之落下,“呵呵”一笑,笑得有些牵强,不知东方麟看见没有。窗外的阳光洒进店堂,一连几日都是阴丝丝的鬼天气,好不容易老天给露了些光。
“难得天气好,反正下午也没事,不如去别处走走?”东方麟也在探头看着阳光,转脸对无为道:“不远就是金山寺。我小时候去过的,很大的寺院,整个就是一座小岛,风景甚佳。走,我带你去看看。”
无为随她出了面馆。大约是吃得尽兴,她此时又是往常那种兴致旺盛的模样,高昂着头,步伐轻快中还带着丝雀跃,脑后束帽的短带在风中上下晃动。通向西津渡口的大路人流噪杂,无为走在她半步之后,一肩之错,目光自然地落在她洁白圆润的耳朵上。帽沿边上漏出几屡虽细但却弹硬的黑发,不时地刮过她耳畔,颈后,那耳朵脖颈越发显得精致好看。无为看得有些出神,连东方麟说话都没听见。
“我刚才说,西海盟的人应该也在附近,不知会不会见到。”东方麟回过头,见无为几分神游天外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无为连忙收心定神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想那件事。”乱中忽然抓住一个头绪,舒了口气,说道:“就是路过苏州的时候,遇到密云堡的李堡主,说丘胤明把云门剑派的掌门杀了那事。”
“对了,丘兄为什么杀他?”说起这事,东方麟也很疑惑。
无为皱眉道:“那天大会之后,没来得及见个面。若遇上,定要问清楚。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杀人,莫非……和当年的旧仇有关。”
“嗯。”东方麟点头道:“定有缘由。再说那云门剑派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事,我看多半会不了了之。”原来,李元秀一直留在问剑阁帮白孟扬料理后事,待安顿得差不多了才带着门人离开,于是便落在先头离去的北方武林人士之后,正巧碰上负伤逃遁的崔全。崔全哭诉一番,请李元秀主持公道。李元秀自知帮不了他的忙,也不好推脱,于是只说先同回北方再从长计议,又花了几日时间在事发地附近寻找卫无忧的尸首,最后在一条河里找到了他的无头尸身。如此便遇上了随后而来的白家一行。
东方麟又道:“丘兄虽没明说,可依我看,他如今定是********想在这江湖上争一把交椅。你也不是不清楚他的本事,这些人于他而言无关痛痒,你用不着担心。”
无为摇头一笑:“洞察人心,属你厉害。”不经意间,又想到些往事,感慨道:“师尊当年执意不肯收他为门徒,只以老师学生相称,怕不是也料得有今日。师尊他,终是很重清誉的。”
“是黑是白,不过表象而已。上官道长既然倾囊相授,必也是对他十分放心的。”双手一背,脑袋微侧,东方麟忽而面露俏皮之色,“最好他以后能称霸一方,咱们将来都有靠山。嘿嘿,嘿嘿。”
无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妙想噎得哭笑不得。
………………………………
164…清明时节…2
不知不觉已来到渡口。风微浪平,江上大小船只川流不息,江边车马喧嚣,人声鼎沸。虽说早春时节是航运淡季,官船稀少,各种民船依旧来往不绝,有渡江的,有走长途的,载客运货,令人眼花缭乱。找了好半天,方在一处偏僻的渡口找到一只往金山寺去的摆渡小船,已有几人在船上,两人刚赶上,便开船了。
轻舟摇荡,江上的风比岸头大许多,猎猎扑面,把鼻尖和耳朵都吹得冰凉。听船家说,这刮的东北风,估摸到晚上就要下雨了。倚舱遥看金山,新绿映波,桃红杏白点缀其中,山巅之上两座玲珑宝塔南北对峙,林间各处佛寺掩映,天然幽丽,秀美脱俗。
下得船来,西望江水滔滔,左顾西津,右瞻瓜洲,两岸人烟可见,脚下金山坐分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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