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扎格-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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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务必参加即将到来的华丽盛宴，助我达成未尽的夙愿，而你会以新的姿态重获新生。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在我的宫殿玩得尽兴。”

　　　　声音渐渐远去，虽然还有些摇摆，但伊斯塔终于站直了自己的身躯。

　　　　少女的脑仍然重复着奇大人空洞幽邃的声音。

　　　　“尤利娅”？她的双眉一皱，这个从奇大人口说出的女名让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但奇怪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让少女觉得足以与父母、叔父的名字享有同等地位的名字，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必须尽快与昆先生取得联系……”

　　　　伊斯塔摇摇头，抛去那令自己头痛的奇怪名字。少女带着眼下最迫切的想法，拖着长长的裙摆，向着走廊的尽头缓缓走去。

　　　　殊不知，就在她缓缓走过敞亮的血色长廊后。在她的身后，某一副挂在墙壁上的褪色人像画上，竟赫然描绘着一位拥有碧绿长发的紫眸少女！

　　　　少女头戴花环，身穿白衣；依坐在美丽的永春湖畔旁。她白净的脸蛋上荡漾着一抹迷人的含蓄笑容，正静静地注视着森林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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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猩红晚宴·无名骑士的挽歌　一

　　　　（）　　——月之海，猩红的宫殿。

　　　　艾格斯仰起头，望着褐色的木顶，静默无声。

　　　　被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视为戏说的古老故事在他的心久久回荡。摊在桌上的长卷已经收起，烛台上的蜡烛已经低矮。男人合上陈旧、厚重的书页，扑鼻而来一阵霉味。

　　　　自然，在他翻开这本比自己的祖父还要大上十几岁的旧“童话”时，就已经品尝到了海城老物独特的“盐霉味儿”。

　　　　艾格斯缓缓站起身来，虽然已是深夜但男人依然没有丝毫睡意。他很惊讶，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吟游诗人可以将这样一篇信息量极为巨大的故事编成一部孩童睡前诵读的故事。

　　　　“‘奇·莫拉莫·贝克隆德’……”艾格斯低声重复道。

　　　　作为故事的主角，是从遥远的古代一直存在至今的不死族长老，他亦是这个鲜为人知种族的最后一人。

　　　　抛开带有浓浓时代色彩的、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包括他对神祇的疯狂执念；恋上他的某一个失败品如何冲出深渊（失败品们的坟墓）回到他的身边，又因怎样的扭曲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她所爱的人。

　　　　倘若这一切只是一个年迈的游吟诗人在停下旅行的脚步后，以晚年之笔创作出的曲折故事，那他的想象力以及那无与伦比的笔触简直惊为天人。虽然他的风略显古朴，放在今天不免显得有些干枯、乏味，可只要遇见了识货的读者，定能令其废寝忘食、揽卷勤读。

　　　　可惜的是，艾格斯虽是读书人，但他对于学的追捧程度还未上升至如饥似渴地步。他的眼睛能明辨作品的深浅，更有速究作者创作初衷的品鉴天赋；只是在心领神会之后，他便将书金贵的墨作为知识的储备留在心，之后便不再阅读，除非他需要。

　　　　但，即使故事描绘的一切都只是复刻着发生在现实的真实事件，艾格斯也不会过分地对此深究，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可言。从书房找出这本霉变的古董书，他的初衷可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他推门而出，塔楼周围已是寂静无声。理所当然的，在寒冷的深夜里，没人会对温暖的火炉和被褥生厌，转而与寒冷的海风打成一片，风吹笑呵呵（这人八成没救了）。

　　　　他静静地走在港口旁的堤岸上，借着胭红的月光，见到仓储后的小木舍边，有一团恍惚不定的光斑正在黑夜舞动。

　　　　他好奇地凑近一看，那光斑竟是从木舍的巨大的窗缝溢出的烛光。

　　　　男人背起，轻轻脚地靠了上去。借着那巨大的缝隙，他便能对屋的事物窥探一二。

　　　　只见四五个穿着猎团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正“四四方方”地围着一杆纤细的烛台聚在一起捣鼓着些什么。他们的身边零零散散地摊着几张革制的卡牌，以及几枚咖啡色的铜币，像是在进行某种时下流行的游戏。

　　　　“啊，又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作弊！你一定是在作弊，汤姆！！！”只见五人的其一人在盯着牌局看了数秒后，便开始痛苦地挝耳挠腮道，怨言的气愤与无奈渐渐被不甘与嫉妒取代。

　　　　“嘿！是你自己的卡牌烂~这能怪谁？不愿投资就没有回报！你知道我为了凑齐这套卡牌耗费了多少时间和金钱吗？没有付出的勇气哪儿来的胜利？认栽吧，曼凯~乖乖把你的赌注拿来，愿赌服输吧~”

　　　　汤姆耸耸小眉毛，微胖的下巴跟着他的话音规律地震动着。

　　　　他看得出，曼凯对自己那豪华无比的卡牌阵容简直瞪红了眼，很是不服气。

　　　　看到这里，艾格斯的眉毛不经抖擞了一下。“吼哟，原来是曼凯这傻小子~”他不经这么念到。与此同时，他开始蹑蹑脚地接近那扇单薄的门板，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进了屋，而五个小伙儿却浑然不知。

　　　　“呜……啊！又输啦！屁！我不玩了！果然，玩牌是浪费生命的罪魁祸首。”

　　　　“嘿嘿，兄弟，你是因为输光了口袋才会这么说的吧？依你的尿性，要是还有钱的话肯定会‘乐此不疲’的~我还是那句话，等你凑齐了牌组再来找我挑战吧~”

　　　　“嗯……明明是可以赢的牌组，竟被你打成了这样……曼凯，不服你不行啊~”

　　　　……

　　　　！

　　　　——“团……团长！！！！！？”艾格斯蹲在一旁，他的双臂甚至已经触碰到了相邻两人的身体，但直到他开口所有人愣是猛然一惊，如梦初醒。

　　　　男人盯着已经注定败北的牌局，拍着脑袋低声说道：

　　　　“你看呐，曼凯。对方在‘对决场’上只剩下了两张牌而你却还有张，这不是赢定了吗？”

　　　　原本，曼凯还想着如何向团长辩解他们深夜打牌的事情，毕竟按时就寝一直是团里的规矩。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平时被夜巡的组长抓到了，五天的卫生全包基本是“板上钉钉”。

　　　　可这一瞬间，面对团长如此“天真无知”的发言，他不经一时起了性非要把艾格斯混淆的“现实”扳回来才行。此时的他几乎可以断定，艾格斯对“杜恩牌”的规则一无所知。

　　　　“团长，你肯定不玩牌吧？你看呐，即使我有张牌又有什么用？汤姆的两张牌，一张是‘君主孚札王’而另一张是‘近卫骑士’；无论是君主牌还是臣下牌，他的卡牌都远比我上的要好得多。”

　　　　“那么，请把你上的张牌逐一念给我听吧。”艾格斯说完，对着他微笑了一下。曼凯看着他，不解地眨了眨无神的小眼睛。很明显，自己的上别说是最高阶级的“君主牌”了，就连张像样的“臣下牌”都没有，但老实地他还是照艾格斯说的那样一一念了出来：

　　　　“唉……好吧。‘北方弓箭’，这是烂大街的远程牌而且属性很低，‘冰雪城的看门狗’，这张牌虽然攻击力不错，但体力却只有一点，我至多是它换掉汤姆的‘近卫骑士’，但……‘君主孚札王’怎么办！？我可是连一张君主牌都没有，更何况这还是君主牌十分稀有、厉害的单位……就凭我那张‘北方弓箭’，和全数值都只有一点的另一张废牌，想赢他？怕不是活在梦里……”

　　　　曼凯托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的心仍在为自己苦命的钱包打抱不平。艾格斯笑了笑，男人伸出将少年口的那张“废牌”轻轻捏了起来。

　　　　牌面上的骑士被漆黑的氤氲遮去了身体的大半轮廓，为数不多露出的甲胄破烂不堪，和那些有着华丽卡面的卡面相比，确实只有流卡牌的程度。而实际上，无论是“杜恩牌”还是流行于其他国家的卡牌游戏，它们彩绘的卡面完全取决于画师对于角色原型的认识。也就是说，越是古老的英雄他们的真实形象就越是模糊。更有甚者，虽然高居王位却连一个准确的大名都是众说纷纭、争论不休。

　　　　“曼凯，你们在玩牌的时候只是利用回合单纯地比较牌型和卡面的数值吗？”

　　　　“唉？嗯……除了这样玩还能有其他玩法吗？我只是知道大家都是这样玩的。”他慢悠悠地说道，而其他所有人都没再吱声，毕竟“空降团长”这种事情对这些小鬼而言实在有些突然。

　　　　“这样啊，看来今晚我还能给你们再上一课呢。就把我的‘唠叨’作为深夜玩牌的惩罚吧。怎样？很仁慈吧……”说完，他的笑不免多了几分让人肉跳的一味。

　　　　曼凯的背脊顿时一紧，他本以为自己的“率性”能让团长进入“忘戒”的神游状态，但似乎并没有一点儿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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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猩红晚宴·无名骑士的挽歌　二

　　　　（）　　“玩牌还得多看书，杜恩牌之所以能够在王国的各阶级成为潮流自然有它的道理，也就是所谓的‘牌语’。”

　　　　“‘牌语’？嗯……是撰写在每张牌面下的那句古语吗但那真的很难懂，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还都是复杂的古体字母，能够读清的部分也是抽象的意境语……”

　　　　曼凯实事求是无奈地说道，毕竟新人的学识就摆在那里。这些来自王国四方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平民出身，别说是精通古曼德兰的抽象短语了，更有甚者连随心所欲地读写都不能做到。

　　　　更令人心寒的是，无论是经费还是人才引入，作为王国历史最悠久的武力构，猎团所得到的资源是最少也是最卑微的。若不是前任团长力挽狂澜，猎团现在可能连承载着光辉历史的大本营“近卫堡垒”都已经失去，变成了宪兵队垂涎已久的豪华“办公场所”。

　　　　对艾格斯来说，从前任团长那儿继承下来的“遗产”可不只有土地和濒临崩溃边缘、杂乱无章的猎团建制而已，他还背负上了“教人、育人”的头领义务，无论是化、纪律，还是绵延近千年的猎人精神的传承，都是他职责的一部分。虽然这位从次席骑士“沦落”于此的年轻大人从未觉得自己是一名优秀的猎人，至少和他的前任比艾格斯有这个自知之明，这其既有谦虚的成分也有事实做佐证。

　　　　艾格斯凝视着牌目光呆滞了小许，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眼下必须完成的插曲，男人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抱歉，发了一小会儿呆。其实，读透古语意境的方法很简单又很复杂。简单在它们的含义都可以从历史故事找出与之相对应的片段，却又困难在这对不熟悉那段历史的人来说，好似管窥豹。就好比这句：‘光走了，被黑暗包裹的太阳也会熄灭’”

　　　　“这……这是啥？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话说，太阳不应该是‘永恒的光明’吗？怎么会被黑暗所包裹呢？”曼凯听罢，异声道。汤姆和其他少年在二人的身边“旁听”着，比起曼凯那无与伦比又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他们仍无一人敢像他一样畅所欲言，随性发问。

　　　　艾格斯的眼眸悄悄划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还是停留在了曼凯那张略带傻气的脸蛋上，年轻人的颜孔闪烁着极其微弱却又非比寻常的“光芒”，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无论何时地，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和消沉，曼凯的魅力也许就在于此。没人把他当回事，而他却又实实在在地为身边的人卸除烦恼。

　　　　“太阳，也会害怕世界黑暗的那一天。倘若它看不见映照在别人身上的阳光，即使自己仍在发光也会陷入恐慌……也许太阳最不惧怕的事物也会成为毁灭它的元凶吧。再会发看看这张骑士牌的阵营，你就现……”

　　　　——“即使阴沉的天空永无灿烂，但黑色的太阳宁可消亡……”

　　　　艾格斯本想继续说下去，但那突如其来的接应声如同斩断迷雾的刀刃，深深地刺入了艾格斯的意识。

　　　　而这句仅存在于《太阳序曲》的经典独白竟从曼凯的双唇间脱口而出，这令艾格斯着实一惊。要知道，作为叙述题材的鼻祖，《太阳序曲》的原典一直被保存在圣马帝亚城的皇室大书库。身为王族骑士的艾格斯曾有幸在贝丽公主的邀请下阅览过大书库琳琅满目的知识瑰宝，平民绝无可能接触到真迹。

　　　　曼凯说完顿了一下，很快就变得茫然无措起来，他似乎注意到了艾格斯变得异常微妙的表情。可能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啊！那个……好像不知不觉就想说这句话，嗯，那个……哈，哈哈哈。”年轻人很快为自己那谜一般的言语献上了尴尬、掩饰的笑声。他感觉到，自己上司的眼眶正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但那种光芒随即转瞬即逝，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错，被黑暗侵蚀的太阳不配为太阳，正因如此。隶属孚扎王的骑士们都被赋予了‘弑王’的终极使命，如果那位被世人尊为太阳的王者最终堕落，他的骑士们会按照约定，将它们的王带去另一个世界。”

　　　　小许之后，艾格斯缓缓说道。他站起身来，决定提前结束这堂迷幻的历史课。

　　　　“所以，太阳王的骑士们虽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实力，甚至在与邪神的前元大战充当着先头部队的角色；但因为身负‘弑王’的终极誓约，无论他们的王命运如何，那些骑士的命运终将被诅咒。这也是为什么，‘无名骑士’能够弑杀君主孚扎王，而数值却如此之低的原因。说来也是身为骑士的悲哀，弑君对忠心耿耿的骑士来说可是比失去生命更加痛苦的折磨。”

　　　　听完，汤姆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自己那张珍惜的君主牌，盯着牌面下的哪行牌语，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难怪，君主孚扎王的‘牌语’是……额……”

　　　　“‘立国于光明，亡国于堕落。’历史上，孚扎王被描述成一位明晰‘轮回之理’的高尚君王，深知再伟大、和谐、繁荣、光明的国度也会迎来灭亡的那一天。对这段过去有过详细描述的书，这位君王在立国60年大庆之后便归命于天，默默地离开了自己建立起的光辉国度。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后元最初的、也是唯一的世外桃源，便慢慢销声匿迹，沉入历史的川流；但毫无疑问，即使理想的城邦远去久矣，无论是曼德兰的初始之王，还是其它国家的立国之君，都深受那位王者的影响。他们的先祖也许就曾生活在那个美丽的王国，也可能正顶着漫天的黄沙漫步在朝圣的路上。总而言之，我们应该怀揣着骄傲，仰望我们的王国。”

　　　　艾格斯低下头，微笑着说道。

　　　　“所以，以后玩杜恩牌的话记得先读出牌语背后的故事，免得在牌局闹出笑话。如果还是摸不清头脑的话，改天可以单独问我。顺带说一句，‘孚扎’只是用现在的发音去拼读古语的词汇罢了。我们一般用意译称呼那位值得尊敬的王者为‘太阳城之王’，也被称为‘太阳王’。而由他建立起的太阳王国，有一位古老的诗人曾这么描述它：

　　　　天之高兮，既未有名。

　　　　厚地之庳兮，亦未赋之以名。

　　　　始有潝虚，是其所出。

　　　　漠母彻墨，皆由孳生。

　　　　大浸一体，混然和同。

　　　　无纬萧以结庐，无沼泽之可睹。

　　　　于时后之以神，渺焉无形。

　　　　虚静一片，何时以复？

　　　　巡其日之光耀，四方通达。

　　　　神之箴言，世存何其瑰丽城邦？而王赋之其形。

　　　　醉乐永无疾苦，人子以善相织。

　　　　凡俗天地日月间，无言语使之描绘。

　　　　敝人所情，思极心离极丽之雅；

　　　　故耀日之下，为‘玛蒂亚’之名得以冠之。

　　　　……

　　　　高尚得无法形容，只能用自己情梦，那美得能使众星迷离的雅名称呼那座无名的城邦，即‘玛蒂亚’。这就是王都为何被初始之王冠以‘玛蒂亚’的原因，因为这座城、这个王国寄托了他对美好世界的全部向往。‘’

　　　　……

　　　　屋所有人都朝着艾格斯离去的背影眨着小眼睛，暗自庆幸着脱逃于“体罚”的噩运，牌局自然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但曼凯却紧盯着自己牌上的骑士，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无名骑士……美丽的太阳城‘玛蒂亚’。唉~明明对历史一点都不感冒，但为何……我会对它们如此在意呢？”年轻人喃喃自语道。汤姆等人收拾起卡牌也准备溜回宿舍睡觉，他将那张宝贵的“太阳王”小心翼翼地收入口袋，生怕折坏它的边角。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如此伟大康庄的过国王，光辉华丽的牌面虽然被阳光照耀着，但不知为何，太阳王本人的面部却是一片漆黑，就像后世的人们对古代英雄们的容颜众说纷纭，他的的容貌至始至终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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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猩红晚宴·无主之函　一

　　　　（）　　漫长的黑夜，何等漫长的黑夜。

　　　　何日何夜，曾几何时，月亮变得如此令人聒噪。埃里克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将息的火炭旁，静静地闭着眼。

　　　　数十个粗糙的人影做着同样的姿势，里圈、外圈地围在他的身边，就像狼群的打们陪伴他们的王。

　　　　这种似醒非醒的状态，大概可以被称为“打坐”，但性质可能更加接近所谓的“冥想”。昆独自坐在向海的另一边，尽可能地远离“狼群”的聚集之地。对他而言“打坐”也好，“冥想”也罢；凡是这种闭着眼睛却好似睁着双眼窥视一切的感觉就会令他感到厌烦。

　　　　是带着笑的轻蔑，是敬着礼的歧视；昆只是单纯发自内心地讨厌这种感觉，却又知道大多数人都不会抱有如此令人气愤的意图对其他人施以斜眼，这只是他自己的偏执心正病态地作祟罢了。所以，男人选择了离开，离得远远的，远到感觉不到那种无限接近心理障碍的厌恶感；然后在某个“怡人”的角落里继续享受甜美的孤独。

　　　　但神叶却不让他“如愿以偿”，那个勉强称得上是“女人”的大孩子正缓缓起身、脱离“狼群”静悄悄地向他走来。

　　　　“熬夜可不是好习惯，你只要静静地休息等待时到来就可以了……”

　　　　神叶搭起嘴巴，对着昆的身影轻轻说道。男人回过头督了她一眼，眼角的暗斑在月光下依稀可见，那是自从与他第一次起便已烙下的痕迹。

　　　　女人走到昆的身边缓缓坐下，看着海，看着这片遥望了五年的渺小的海。神叶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她的“家”在海的对面，在比东方更加东方的国度。小得不能在小，远得不能再远；平穷、朴素、充实、快乐，这就是年幼时的记忆留存至今的残片所描绘的海岛小国。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远离故土的奥维耶她能找到熟悉的感觉，也许就份既视感，让她在越过了一些人生的坎后，选择留在这里。

　　　　即使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这其包括自己的父母、朋友、同乡、闺蜜，以及所有关于家乡的印象，它们全部是朦胧、细腻的沙。无论是路的距离还是心的距离，她与自己的过去都隔着千山万水，无复以路。而又曾几何时，她历经千辛万苦得到的梦，却成为了击碎希望的铁锤。望着海，不是眺望模糊的遥远故乡，不是在思念记不起容颜的血亲；只是触景生情，向自己的过去招招，代表它们仍然存在而已，至少二十余载的命没有白活。

　　　　这是神叶在看到“海”时勾起的思绪，她觉得此时的昆正与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极有可能，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痛苦，昆的对过往的思念与自己大有不同。

　　　　他的过去是历历在目、清澈无比的。昆的过去不是茫然无措的憧憬，而是追寻与渴望，这与自己“梦”一般的过去有着不可混淆的天壤之别。

　　　　他记得起自己的家在何处，记得起自己的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得起周围人的视线，也记得起思念之人的音容笑貌。

　　　　昆无神地盯着月亮，风在耳边轻轻呼啸。

　　　　“你为什么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奥维耶有那么美好吗？曼德兰有那么美好吗？异国他乡有那么美好吗？血雨漂泊有那么美好吗？能比自己的家更美好吗？能比自己的亲人……更美好吗？”

　　　　男人没有侧过脸，双唇在黑色的蒙布下僵硬地巴动着。神叶听罢，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十分坦然。

　　　　“你还在对此耿耿于怀吗，昆？当然……如果现实的家乡能与记忆的碎片慢慢联系在一起，并最终拼成一张温馨的长卷……我想，我会一辈子待在那里再也不出去。倘若父母还健在的话，我想开一家小鱼店陪伴他们度过晚年；如果能在这之前让他们抱上外孙的话，就更好了……哼，虽然我也不相信，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又怎么教唆自己的孩子呢。”

　　　　神叶抱着自己的双腿，向夜空抛洒她充满光芒的双眸，如此憧憬、如此幻想，一点儿不觉得那种生活离自己十分的遥远。

　　　　“是么？很好的想法，但为什么放弃了？让五年后的我，看见的仍是风餐露宿的你，这和那时候说的不一样……”

　　　　“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