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扎格-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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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在争夺冠军的角逐中尚有一战之力，那么昆则是注定无缘对决的“脱靶选手”，孰强孰弱随即高下立判。

　　　　他盯着那根枝丫静静地注视了许久才把弓箭重新交还到少女的手中，同时感受到那照射在自己身上的不解的目光。

　　　　他明白那种目光代表着什么——打破了已有观念而感到惊讶的神情。似乎在伊斯塔的心里，自己应该是在任何方面都凌驾她之上的人物。

　　　　但过分地看高一个人或是看低一个人都不算是件好事，那会在一个人的性格中永远烙上自卑，反之也会成为催生自大的祸患。

　　　　只有深刻明白了这一点才有可能从根源上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也就是所谓的“自我认知”。无论是弱小者胆怯的心还是自负者不羁的心都应该通过反复的自我认识、自我修正，从而逐渐趋于正道。

　　　　只有完成了这一点，任何外在的努力才有可能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总的而言，就是夺人性命的极端分子和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之间的区别吧。虽然就素质而言后者明显高过前者，但在瞬息万变的实战冲突中，最终究竟鹿死谁手仍有待商榷。

　　　　只有那些靠着某种理由从内心彻底接受了“杀戮”的士兵才是真正凌驾于敌人之上的最强战士。怀着“哪怕敌人是孩子只要不放下武器，自己与伙伴仍然命悬一线便会果断扣下扳机”的觉悟。

　　　　虽然对伊斯塔的“指引”没有上升到需要辩证人性的程度，但就是要按照诸如此类的框架对她进行引导。

　　　　至少昆所要得到的效果，是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该把自己的生命放在考虑的最优级上”。只有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多重要才有做出选择的资格。

　　　　这就是“送命”和“牺牲”最本质的区别，完全取决于当事人对自己生命的认知程度，究竟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

　　　　不过有时昆也会反省自己曾经的作风。在这点上是否是一个失格者。道理只要愿意去思考谁都能想明白，但自己是否能够作为榜样就另当别论了。至少现在，昆要从少女最低层的认知上下刀，把她那独有的自卑倾向利索地切去。哪怕把自己变成反面教材也无所谓，别到了今后碰上棘手的事时变得懊悔不已。

　　　　他转过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只是旁人看不见罢了。

　　　　“我尽力了，而且是全力……用了远多于你的时间却达不到你所展现出的成绩，眼前的结果就是事实。结论，我的弓术不及你，甚至远不及你。”

　　　　他注意到了伊斯塔脸上的变化，俨然是要展开反驳，但昆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怎么了？想反驳我的观点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为了鼓励你才故意放水的？”

　　　　伊斯塔低下了头，文静地点了一声“嗯……”简直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昆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应该在对待伊斯塔的问题上变得更主动些。通常来说，昆不是喜欢去打探别人的过往，除非是那符合自己当下的利益。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他一直独来独往，对身边的人情世故大多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虽然时有出手算不上是“不管不顾”，但他的内心依然倾向于这种孤僻的作风。昆没有家人，至少在他形成“家”的观念前就已经失去了家人，自然不会懂得“倾诉”的技巧。在他的心里世界，也许乔伊、杰克、老劳伦斯、艾丽卡可以算得上是最接近家人的角色。可即便如此，在几乎一年甚至两年一次的团聚中他都不曾倾诉过任何苦恼。

　　　　——从哪里冒出来就从哪里咽回去。

　　　　至少以前，他一直是那么认为的。

　　　　几步之遥的地方横着一根冻干了的枯木，伊斯塔依然寸不离身地跟着昆，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了这天然的长椅上，昆似乎有话要说。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接触“M”（二）

　　　　环视周围，确确实实只有他们二人。仔细一想，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情，而且是昆几年都无法体验到的感觉。各种光怪陆离的事物，奇人异事……确实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他瞄了一眼伊斯塔射出的箭矢在枝丫上留下的那道擦痕。实话实说少女的弓术确实可圈可点，初步的训练不可能去找猎物真刀真枪的尝试。不过，若是把对象换成曼凯那样的小子，昆可能真会把他带到离村镇更远的野外实打实地训练。他曾经确实切身体会到，比起过分追求对武器的熟练度，如何在真正的猎物面前不被吓破胆并沉稳地发挥武器的威力才是一道高得难以见顶的坎。

　　　　唯有这点，不通过设身尝试便绝无可能知道结果，而尝试也就代表着面临相当的风险。昆也从艾格文斯那里听到过，以前有不少新猎人都是在他们的第一次狩猎任务时便“出师未捷身先死”。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却能说明很多问题。在那个猎团尚未如此没落的年代，年轻的猎人普遍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至少把手中的武器操使顺畅是绝无问题的。论情报收集，猎团也会将猎物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全部公开。至少为了活命，没人会懒散到无视那些详细记录着猎物的弱点和习性的手抄资料。

　　　　既然给养充足、情报完整、装备精良，即使是从未参与过大型狩猎的猎人也理应具备一定程度的战斗力，但败亡的理由却是被多数教官忽略了的胆怯。

　　　　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对怪物的畏惧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昆不想让少女在她今后的历程中碰到这样的事。具备打倒威胁自保的能力却在最后输给了自己的怯弱，怎么想都是令人不甘的窝囊结局。

　　　　总而言之，至少在伊斯塔身上，真正的强大源于自信。这便是昆在看到她所具备的能力后得出的结论。

　　　　与之相比，昆之前打算进行的弓术练习，现在多射一支、少射一支都显得无关紧要了。当然，这是建立在她的基础已经超出昆的预计才有可能做出的决定。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能够准确的擦击小体积的目标，这样的精度已经合格了。就昆的以往的经历来看，大部分涉猎弓术的猎人都无法稳定地达到这个成绩。他们使用弓箭进行狩猎的主要目的并非是依靠箭矢直接射杀猎物，而是配合陷阱以及涂毒的箭头最大程度地削减猎物的体力，最后使用近战武器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当然，那些大得足有一人高的巨弓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是游历四方的昆也不曾见过能使用如此武器的英雄。据说那些可怖的弓中霸王曾在过去作为狩猎灾兽的主要武器，但因为对射手的要求实在太高，达到了千人难逢其一的程度，故而渐渐被坐地式的定点巨弩所替代。后者除了机动性远不如前者之外，几乎在威力、使用门槛以及精度上全部超越前者。作为使用并不频繁的大杀器，确实有充足的理由用来替代“刁钻”的巨弓。

　　　　昆拉了拉帽檐，看见少女从她的身边坐下。

　　　　“你的弓术是从谁那儿学来的？”

　　　　“唉？您是说我的弓术吗？嗯……是海尔教我的，昆先生很关心这个吗？”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某种东西从那双眼眸中溢出，而那并不是眼泪而是某种情感。

　　　　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吗？她不经这么想到。

　　　　“当然，我很想知道那个让一个双手白净无比的女孩儿掌握此等技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虽然昆心里对这个人早有定数，但他还是当着伊斯塔的面提及了他感兴趣的部分。

　　　　少女的手指卷着自己的翠色的发丝，在沉默了片刻后他用一种夹带着复杂情感的温和语气慢慢说道：

　　　　“他是我儿时的玩伴。听婶婶说，我们的父亲在年轻时曾是至交。也许是因为父辈之间结下的缘分，我们从小就形影不离。怎么说呢……他就像是哥哥一样的存在吧，一直一直保护着懦弱的我……”

　　　　懦弱……么？昆并不这么想，懦弱和孱弱是两码事。前者代表的是形态而后者却是反应现状。既然少女选择了接受了通往“坚强”的道路，那么她就绝对不是懦弱的仆从。虽然“弱”是一定的，但无论如何，那个存在于她的过往并一直陪伴她的人确实开了一个好头。

　　　　昆伸出自己的手指向了两人之前都曾瞄准过的那根枝丫。

　　　　“如果把他换过来，能不能射下那根树枝呢？”

　　　　“海尔是部族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是这点程度的话……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吧。”

　　　　少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却昆摇了摇头。这个小小的举动令少女感到疑惑，也很快一五一十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记住了，我再教给你一点。过分仰视那些光辉的身影只会让自己没落，关键时候一旦决定了去做就排空心灵，别再想其他的事情。尤其像你刚才那样，在自己动手时想起所谓的‘差距’。能做到吗？在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什么都不想？”

　　　　少女歪着脑袋，似乎仍有些云里雾里。

　　　　“什么……都不想……”她小声地细碎呢喃着，而昆的手右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刀柄上。

　　　　“看来，有必要现身说法，向你示范一下……”

　　　　他话音落下，右手由静至动瞬间拔刀出鞘！那突如其来的架势着实吓了少女一跳，但昆迅猛的动作只划过一瞬便消停了下来，只有披风被吹起后重新盖下时发出的“呼呼”声。伊斯塔下意识地理了理其实并未被吹乱的发丝，只是觉得刚才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视野中划过。

　　　　她惊诧地瞪大着眼睛，向着刚才那从短暂记忆里划过的影子迟迟地望去，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根枝丫上。

　　　　“骗……骗人的吧……”她不经惊讶地呼出了声——昆的佩刀直挺挺地扎在了那不比刀身宽上多少的枝丫上！

　　　　令人瞠目结舌的精准技巧，伊斯塔甚至有些怀疑昆之前自嘲的“弓术不佳”果真只是为了安慰她罢了。就在少女尚未缓过神来之际，昆从少女的身边不声不响地重新拿起了那张弓，箭矢上弦又开始瞄准起来。

　　　　然后“——咻！”的一箭……又射空了。

　　　　直到视野中又出现了一支一闪而过的“脱靶箭”，伊斯塔才会终于回过神来。

　　　　“就算把刀直接丢掷出去，精度都要比摆弄箭支高得多么……这下可伤脑筋了，我又不擅长爬树……”说到这儿，昆向少女抛去了默契的眼神。

　　　　伊斯塔昂着脑袋，无声中感受着昆眼中包含的明确意义，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现在，她似乎有些理解了昆言语中那“抛开想法大胆做”的实践思想。进一步说，就是“所有人皆有其长处。”应付同一种挑战，虽然相同的手段可能会区分彼此的之间的优劣；但若是解开思想包袱脱离对比意识的束缚，只管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去达成目标而不去思考孰优孰劣，就一定能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少女算是有些明白了，即使是海尔也无法在所有方面做到十足的优秀。小的时候，自己也曾用过特调的“饮料”捉弄过海尔，当时他的表情可比“精灵族的天才”应有的易容差远了呢。

　　　　“请让我再试一次，不……是‘请放心地’交给我吧！昆先生！”

　　　　少女再一次拉起长弓。神奇的是这一次，当她的手搭在弦上并将其拉伸至最大时，心中没有浮现出任何人的身影。没有海尔施展奥术时的身影，也没有昆独自一人狩猎庞大野兽时的身影。

　　　　自己的心，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想，什么也没有，反而觉得自己的箭矢与自己的目光融为一体。虽然手中所展并非出鞘的利刃，但大有一种“剑之所指，心之所向”的锐利气息包围着全身。

　　　　少女紧握弓臂的手利索地一抬，捏弦的手果断一放，箭矢飞出！“前脚进后脚出”昆的佩刀顺势落地，而那枝丫上原先横差着刀刃的位置中赫然被一只精准的箭矢所替代。

　　　　昆缓缓走上前，拾起佩刀并重新纳入刀鞘。

　　　　“就是要有这个效果……”回过头，他看见少女正正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不经顿了顿，明显抬高了自己的话音继续说道：

　　　　“嗯，很精彩的弓术，态度也很果断，相比前段时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但为了实战，仍需努力。”

　　　　“我明白了，昆先生！”少女的回应很快、很响、很有力，就像早就企盼着得到玩具的孩子在真正得到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情感一般。如此想来，少女姑且依然孩子气十足，但是么……也没差。

　　　　想到这里，昆的嘴角微微上扬，享受着这份奇妙的成就感。

　　　　“考察了结束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啊？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练习一会儿。”这次是少女变得更主动了，与其说是调整到了状态上。倒不如说，这种“净空”的感觉让她仿佛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顿时信心倍增。

　　　　但昆却不予赞同，他比绝大多数人都更能领会什么叫“淹死的大多是会游泳的人”。麻烦，大多不是出现在入门一个技艺之前，而是在入门后“半生不熟”的阶段。况且天色已晚，即使身在野兽敬而远之的村镇近郊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时候不早了，那小子也还等着你换药呢。明天上午在彼得沃尔的院子里也可以进行练习，到时候多加把劲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如此，昆毫无悬念地打消了伊斯塔不成熟的念头。而在稍早些的时候，大概是男人和少女同曼凯刚分开不久的那会儿。

　　　　脸上贴着特制的敷药，年轻人坐在集会封闭后门的台阶上独自一人消沉时。不知何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却使用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独特称谓。

　　　　“刚才被教训得好惨呢！真是羞羞脸哦~如果下次再被欺负的话，要不要尝试着让‘哀家’帮一帮汝呢？”

　　　　……

　　　　——！

　　　　“嘿嘿，别露出那么夸张的表情啦！哀家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哦，‘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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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接触“M”（三）

　　　　在意识的最深处，漂浮在潜意识与人格的泥泞之上。心灵的边缘似乎在某一瞬间绽开一道涟漪。那是曼凯前所未有的体验，如电流般带过那令人在意的恍惚感。

　　　　青年不知道这种与中暑相似的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短短的一瞬却有着十足的违和感。

　　　　他用手托住自己的额头，皮肤的褶皱间深处热气腾腾的汗液沾湿了手指。再低下头，看向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小姐，情感发生了十分细微的变化。

　　　　……似曾相识？他盯着女孩儿端正的脸庞呆了好一会儿，自然那身古怪的单薄衣着令人在意，但曼凯隐隐觉得，这令他头脑恍惚的感觉绝非来自她的穿着，而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事物。

　　　　黑漆漆的三角喇叭帽、拖地的衣袍，和如今崇尚体面与服帖的品味显得格格不入，反倒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贫穷气息。但最令曼凯在意的是握在女孩儿手中那比她身体还要再高一截的扭曲木仗。

　　　　或许是和魔法的有关的道具？曼凯对魔法的印象几乎就是一张白纸。作为无知庶民的典型代表，他对魔法师的认知大概停留在衣冠楚楚、常伴贵族王室左右的认识上了。这个世界存在着魔力，但能够操使魔法的其实相当之少。凡是拥有如此天赋的家伙基本都生活在上流社会且专为达官显贵服务。庶民能与魔法师接触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对魔法的认知也仅停留在信其存在却不知其详的状态。

　　　　他一愣一愣，盯着女孩儿那较小的身板傻傻的看了好一会儿，而这在外人眼里与流氓变态别无二致的眼神终于招致了对方的不满。

　　　　女孩儿抡起木仗重重地敲击了几下脚根边的地面，方才让曼凯回过神来。他的耳边马上响起了纤细的嗓音。

　　　　“汝啊，看够了吗？难不成，汝对哀家这不堪的身板激起了欲望？唉……真是罪孽深重之人。”

　　　　女孩儿用看色狼似的嫌弃眼神斜视着曼凯，仿佛不用动嘴，光用眼睛就能发出“啧啧啧”的咋舌一般。

　　　　曼凯眉头一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说成是觊觎幼童身体的变态他自然是不能接受。

　　　　“喂，别把我说得像是个恋童癖的变态啊！话说，先来搭讪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而且，明明自己还是个丫头……”

　　　　竟然自称“哀家”什么的，简直有毛病！

　　　　……曼凯的脑袋冷静了下来，他的嘴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吐槽女孩儿那早已与时代脱轨的口癖。也许是心中属于大人的自知终于觉醒了的缘故，如果自己连放纵小孩子的度量都没有还要和他们较劲的话，似乎就太丢脸了。

　　　　想到这里曼凯噎了口唾沫，把跑到了嘴边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在这期间，他又瞄了一眼这个古怪的女孩儿。先不论第一眼见到时生起的异样感，似乎就这个穿着本身，曼凯也在哪里见到过。

　　　　他的脑袋忽地一转，这份猜想就有了着落。

　　　　“嗯，等等，我们刚才好像见过……那骗子带来的三个家伙里面是不是有你一个？”

　　　　“现在才察觉到吗？汝的反应果真慢得惊为天人……”女孩儿的语气中似乎夹带着一小撮不满的情绪，尤其是最后还喃喃地说着“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但声音很小，似乎是不经意发出的感叹。

　　　　曼凯自然不明所以，无论是对女孩儿本身还是对她那神神叨叨的发言，都是一头雾水。

　　　　眼看着天色已晚，自己的肚子也再也抵挡不了饥饿的侵蚀，发出了“咕咕咕”的哀嚎。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回事情。

　　　　“我要先回去了，小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集会里，但也到了该打烊的时间吧？话说……你是这个镇子里的居民吗？”

　　　　曼凯耸了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最后问的问题简直蠢得可爱。仔细一看，被少女收在帽子里的头发还是有些许发丝垂留在帽檐外，映衬着夕阳与红月相交融的赤紫色泽。

　　　　以及，在整块地区都不怎么讨喜的……灰色眼眸。但准确来说是，应该是灰得发白的双眸。怎么看都是与海边居民格格不入的外乡人，甚至有可能来自异邦。

　　　　女孩儿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她的脸上挂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远超外表的老练目光，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有的气质，这也让曼凯心中的违和感更深一层。

　　　　然后仅是眼神交流的情况大概在两人之间持续了数十秒，就连曼凯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这期间什么都没做，只是傻傻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哀家，迷路了。”

　　　　……

　　　　“啊？迷路了？”

　　　　空等了许久，然后从女孩儿的双唇间冷不丁地冒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

　　　　迷路了？还迷路进了鱼龙混杂的集会，这是一个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吗！？但对方根本不给曼凯吐槽的机会，直接一个熊抱扑进了买家的怀里，手里的木仗也毫不客气地直接敲在了青年的脑门上，这让他痛得差点把对方推开。

　　　　“带哀家走，现在、立刻、马上！”

　　　　不明所以的要求，但曼凯没有反驳她的理由。作为一个成年人，把迷路的低幼的女孩儿送回她的监护人那里确实是应尽的义务。

　　　　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尤其是自己从女孩儿身上感受到的那种违和感，以及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奇怪口癖。可比起自己七嘴八舌地向她讨要说法，把这个孩子送回去倒也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即使不排除她是漂泊者的可能，但怎么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该有个监护人吧？也许此时正在什么地方做着临时工，所以这个孩子才有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曼凯叹了口气，起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也得把地点告诉我啊，如果方便的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那如果不方便呢？”女孩儿笑着反问道。

　　　　“唉……也会送你回去的啦。”语气中包含无奈，但曼凯的心终究属于善良的一方。也正因如此，在他不长的人生里却老是体验着吃亏的滋味。

　　　　在少女模棱两可地描述下，曼凯大致掌握了目的地的风貌。虽然自己作为过路者，对这个镇子犄角旮旯的小巷也不熟络，但大概处在哪个位置，他还是能够判别数来的。当然，镇子不大也是一方面，只要在描述里出现了明显的地标或是参照物，推测地点的准确位置也并非难事。

　　　　曼凯低头思考了一小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突然发现女孩儿描述的地方竟与彼得沃尔经营的客栈相差无几。

　　　　“唉？真巧，我回去的地方正好也在那个方向，只要把你送到那里就行了吧？”

　　　　少女没有吱声，但她用点头给出了答案。

　　　　回去的路上，行人愈发稀少。小镇居民的生活节奏趋于规律，现在还在外面晃的基本都是日夜颠倒的外乡旅者。偶尔也能看见因为承担不起住宿费用而露宿街头的旅人，他们裹着粗糙的衣物露宿在勉强能够遮挡风雨的屋檐下无声的休息着，也有三两成群在一起喝酒寒暄的。

　　　　看着他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