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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扎格-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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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并不像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伊斯塔走在昆的身边不时地看向他，少女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每次都欲言又止。昆察觉了伊斯塔的意图：她总是比其他人更容易读懂。
他从腰间抽出钢刀，犀利的锋芒划过少女的双眸，在那儿留下了涟漪。有一种举动叫“行为语言”：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或明或暗的把某种意图传达给对方。比起直接用嘴来说，这种表达方式看似矫情却多了一丝委婉，而且颇具效率。
“我现在想要一个答案。”昆握着刀，好像猎物已经近在咫尺。他朝诺伊菈的背影呼去，对方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回眸看他。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陆续看向昆，这正是他继续发言的最好时候。
“诺伊菈，你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吗？我指的是，和那个怪物正面较量的情况。”
女人盯着他，眼神空洞洞的，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无所谓信心与否，你自便就是。”
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对昆来说已经足够了。昆没有从格罗那儿接手任何笨重的武器，在披风的遮盖下，他的身形甚至看不出与平时有何不同。
但他的确选取了一件武器随身携带，准确来说是“道具”，因为一般的猎人根本不会选这种可有小儿科的东西去狩猎危险的猎物。
接着，只见昆用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背后拉出了一捆麻绳般粗的铁链，和一只可以卡在刀背上或是直接与锁链相连的铁质倒刺。
巴克瞟了一眼，嘴角露出了“原来如此”似的笑容，“你也这么想吗？”
“……也？”昆提着锁链的手摇晃了一下，只见巴克从背后的收容袋里拿出了同样的一捆锁链，只是没有倒刺。
两人唏嘘地对视了一眼，虽然经历和擅长的事物各不相同，但经验驱使他们作出了同样的决定。
“让它跳来跳去可就伤脑筋了，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也好，能拖住就有机会……我的箭矢已经全部换成了带有倒刺的箭头，只要扎进肉里，不扯下一块是绝不会脱钩的。”昆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巴克作出的判断。有了前车之鉴，昆很快就分析出机动性才是猎物的最大优势，虽然这些铁链未必栓得住那只强壮的家伙，但只是牵制的话这些就足够了。
“我的身手比不上你们，虽然让女人冲在前面很丢脸，但我想让诺伊菈打头阵，然后由巴克对它进行束缚，最后由我来彻底封住它的行动。让它露出破绽的时间会很短暂，你们俩趁这个时间对它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然后是……伊斯塔和曼凯，你们两个就向后撤，保管好魔蜡；尤其是曼凯，伊斯塔的安全就由你来负责。如果巴克失手，没有成功标记猎物，你就从伊斯塔那儿拿过魔蜡，不到我们要时千万别丢过来。如果猎物失去了控制，你必须带她离开，我们会想办法拖住它等到其他人来的。”
青年咽了口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昆没有接受阿迪亚克的强化魔法，因为在知道了那个魔法原理后他清醒的认识到，没有魔力的自己的身体是不可能有什么突飞猛进的变化的，只会把自己“异于常人”的事实暴露给所有人，这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伊斯塔深知这点又担心昆用脆弱的身体以卵击石，这才发愁；昆察觉出了少女的担心，想法自然保守了许多。顺带一提，关于“隐藏魔力”这点，伊斯塔也同样没有接受强化。也就是说，队伍中的三个异族人都选择避开这种“摸底”似的魔法。
他们搜索着猎物可能遗留下的踪迹，不过走到现在，不管是伊斯塔的感官还是林子里的七七八八都没有发现一点儿与猎物有关的痕迹。这不经让他们觉得，也许猎物并不在这个方向上，但一切疏忽大意都是致命的，没人会心大到在这个时候放松自己。
五个人依然朝着林子的深处缓缓的走着，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但诺伊菈却忽然愁眉不展。她定在原地，环伺四周——一片平静。
“怎么了么，小姐？”这个小插曲引起了巴克的注意，他扭过头看着有些掉队的诺伊菈，对方冷冷的，没有回应他，只是像自言自语似的淡淡说了句，“嗯……这边不对。”
现在，她彻底离队了，竟自顾自向着另一个方向穿了过去。
昆定住了脚步，然后全队人又都停了下来。
“那好像不是我们分配的区域吧？”曼凯摸出地图在几个红色的标记划出的区域里比划了一下，他又仔仔细细瞟了几眼地图，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毛病。
“那确实不是我们的区域，甚至不在行动规划的区域里，猎物应该不会在那个方向。”
伊斯塔屏息凝神地对着诺伊菈走去的那片陌生的树林盯了好久，“嗯，我也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对，除了诺伊菈小姐外没有任何气息。”
昆听着这些信息，思忖了一瞬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无论如何，先跟上去看看。这种情况，一个人都不能少。”
所有人都赞同，而巴克则直接转身跟了上去。四个人行进的速度远快于诺伊菈的步伐。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在一棵硕大的枯树干下看见了诺伊菈骨干的背影。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开了呢！？这样的做法很危……哇！这是什么啊？！”曼凯第一个凑上前去，并向这个看起来比他小几岁而实际上却能当他阿姨的龙人族女性倾泻了自己的不满，但青年一走到她的身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的呼声引得巴克和昆加快了脚步，似乎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的缘故，昆还特地嘱咐伊斯塔做好心理准备。
“呼，这可真是……惨呐。”巴克站定，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后也皱着眉头如是叹道。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滩已经被冻硬的、发黑的血泊。残肢断臂以及一些难以名状的内脏撒了一地；一颗男人的头颅落在树干边，皮肤僵硬、面目狰狞；树干上满是深深的砍痕和凌乱的血渍。
伊斯塔捂上了眼睛，不想再多看这凄惨的画面一秒，若不是昆的提醒，她甚至会吐出来。
昆蹲下身，仔细地查看残骸上的伤口和树干上留下的深深的痕迹。
“这不像是那个家伙的杰作，伤口平整，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爪印，尤其是树干上的痕迹……”他站起身，凑近树干并脱下手套用手去抚摸那些痕迹。
“这是……武器留下的痕迹。像是大刀或是斧头……是人为的吗？”他望了望四周的地面，能依稀从凌乱的冰冷土地上看见许多足印。忽然，昆停下了自己的思考，赶紧看了眼那颗扭曲的头颅。
“不用看了，他是之前决斗时和领主一队的三个猎人中的一个。”
昆的眉头紧锁起来，一个名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德尼特。
对，他是跟着德尼特受雇于领主的猎人。
“看来，事情变复杂了一些……”他抬起头，视线向着更深处的丛林投去——一条若隐若现的血迹向黑暗中一直延伸。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猎龙一族（二）
空气中忽然亮起的暗红色光线打断了昆的思绪，那光线像一根在风中摇曳的长绳，忽明忽暗，蜿蜒曲折地穿向树林的另一边。
“是蜡块的标记……已经有人先找到了猎物。”
巴克从马甲里摸出蜡块，光线的一头连接于此，通体泛着红光。
昆从树边走回到其他人的身边。他保持沉默，暂时没有回应巴克，但诺伊菈作出决定的速度却快得很。她向着那淡淡红光指引的方向一转身就走出了好几步，而且没有停下来等其他人的意思。
“等一下。这里是你先发现的，你不打算发表些看法再走么？”
昆抬起头，用低沉用力的声音叫住了诺伊菈。她的脸微微侧过，露出的眼神冰冷无情，态度依然冷淡。这甚至让人觉得，她之所以会停下脚步，也不过是出于一种对他人的施舍罢了。
“发表看法……能赚到钱吗？如果不能的话，我现在要去能赚钱的地方。”
诺伊菈的回答非常不圆润，也或者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圆润。不带恶意的发言却能让人产生厌恶感，这就是她的言语风格。昆回不上话，或许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没有任何用意，她只是碰巧感知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物，然后忠实于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去看一眼罢了。至于昆他们会不会一同跟上来，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
——她只是“想看”而已，却并没有想去“思考”。
而现在，她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算了，这里的事情放一放，先去和他们汇合吧。”
“明智的选择，而且你完全有理由对这里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决定权在你自己。”
巴克挠了挠头，向着光线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曼凯则迫不及待想要走，一刻都不想多做停留，。死人的事儿是晦气的，他以前还会偶尔从其他猎人那里听到些关于“食尸鬼”的事情，那些怪物十有八九都是曝尸荒野的可怜虫变的，而且在一些阴森的穷乡僻壤并不少见。曼凯不知道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会不会变成食尸鬼，但总归还是避而远之为上上策。
唯一没有挪动脚步的伊斯塔仍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少女不敢上前，她不想看清死者狰狞的面孔，但似乎又纠结于某件心事，才让她如此为难。
“昆先生，我们……我们不能埋葬他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昆不禁在心里如此叹道。
“残缺的尸体变成食尸鬼的概率非常小，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伊斯塔，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得多，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能浪费在死人身上。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埋葬他……”昆给出了他的结论，虽然形式上远比长官对士兵下达的指令委婉，但实际上，这种说辞也是命令的一种。
伊斯塔点了点头，表示出理解后，就动起了自己的双脚。昆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猎人的遗骸后也悄然离去。
最后行动起来的两人很快就赶上了诺伊菈他们的脚步，前面的人放慢了随行的速度，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隐蔽自己的气息。虽然也有少许等待后面人跟上的意图，但诺伊菈可能真不会往这方面考虑。连接着魔蜡的光线趋于稳定，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若隐若现。
伊斯塔摸着额头，愈发强烈的晕眩感开始侵袭她的感官。少女对这种异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她知道，“那个”已经很近了，而且从诺伊菈愈发谨慎的行进姿态来看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现在，还没有传来大的动静，但谁都不敢放松警惕。巴克在蜡块的魔力彻底耗尽之前便主动捏碎了泛着红光的蜡块，失去了光线的指引，汇合的路只能通过他们的观察和判断自行摸索。如果硬要说为什么选择这样做，其实真相也是再简单不过：倘若再不掐灭那愈发显眼的光束，还不等他们发现猎物自己的位置就已经暴露了。
事实上，他们已经十分接近蜡块标记的位置，周围的环境里也可能出现众多蛛丝马迹，比如：猎人们刻在枯树上的记号和巨大的抓痕以及可怖的脚印。
这些东西都清晰可见，每走一步路都能感受到狩猎紧张的气息。曼凯的心怦怦直跳，呼吸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感到恐惧，由内而外的、完全无法抑制的恐惧。但同样经受着本能的折磨，昆和巴克的脸上却毫无惧意，诺依菈更是连眉毛都不见动一下的，不禁让人觉得这些家伙是人类还是怪物；还是说，能克服死亡恐惧的人反而能离死亡更远？若是没有这种利害关系的话，那些人又是怎么克服本能的呢？是怎么抵制与吃、喝、睡、交配同等级的恐惧的呢？
当然，曼凯不会想那么多。伊斯塔的神情同样变得凝重，能从那半遮半掩的帽檐下闻到恐惧的气息。她的感官异于常人，灵敏的本能能让她比任何人都更早地感受到恐惧和压力，但又有一些不同；少女似乎很信任自己的恐惧，甚至把这份信任当成工具，反过来为她的伙伴们提供庇护。
反观曼凯自己：除了竭力抑制住发抖的双腿外，好像什么也做不到似的。
“能看见了哦，各位……”
很轻很轻的声音从前边传来，轻到差点儿盖不住脚尖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但那话语声对曼凯来说，简直是堪比惊雷的存在。
他惶恐地看着四周，最后循着他们的右前方望去——那里有一团泛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物体。
那东西离这里很远，但已经进入了肉眼可见的范围。乍看之下，那团黑乎乎的影子仿佛一块刚从山里挖出的黑铁，但若是盯着它瞧上一会儿，就会惊恐地发现那竟是一个会动的活物！
而且，是比肩灾兽的活物。
曼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跳继续加快，好像要爆掉一样，而背脊上则挂满了淋漓的汗液。昆拍了拍巴克的肩膀，向他打了一个手势，意思大概是“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男人的回应也是极快的，他用手快速地向着两个方向笔画了一下，昆随即向那方向环伺周围。不出所料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两条隐藏在枯枝暗处的阴影；每一条阴影中都隐隐约约伸出一只手，重复比划着相同的手势：抵近。
他们默契地逐渐接近，但每个队伍间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以“川”形的行进轨迹继续接近猎物，直到队伍中那些视力不错的家伙们都能够看清猎物的全貌为止。
昆对自己的视力很有自信，无论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还是枝繁叶茂的温热森林，他几乎没有看漏过任何可以的东西。
但这次，当他彻底看清猎物的模样乃至是体表粗糙的皮毛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挪开了。
“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他低声念道，伊斯塔和曼凯很快投来掺杂着惧意的疑惑眼神，但谁都不敢问出口，只有同样与猎物近距离接触过的巴克心里有数。
“是啊……一点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真的……”
就在这时，怪物的脑袋猛地顿了一下，它缓缓转过头来，用两只“锐利”无比的眼睛扫了一眼猎人们躲藏的方向，发出沉沉的低吼。
……
巴克在暗处凝视着那双匕首状的兽瞳，额头上渗出一丝汗珠。
“……真的，什么伤都没有。”。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猎龙一族（三）
在血管中流淌着的炽热血液飞快地冲上昆的大脑，他的目光随即对上了其它两组猎人：那些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那阵势看起来天衣无缝，强壮的近战猎人从背上卸下巨大而狰狞的剑斧；盗贼之流则是一手捏着数个小巧的烟雾球，而另一只手攥着放血的短刃；其它还有拿着锁链和各色远程兵器的猎人以及手握法杖的阿迪亚克。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水到渠成的模样，似乎战斗的结果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定数。
“不，不对……他们不能就这么上。”
昆的不安化成了语言，但还是比那些腾起的身影慢了那么一点点。站在中间队的一名弓箭手已经率先窜出了灌木丛，以堪比雷霆的神速射出了由魔蜡削成箭头的箭矢。那支箭笔直地射向猎物，可还没等箭命中目标，其它两队的先锋就开始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上了前头！那些先锋个个膘肥体壮宛如巨石——沉重！他们光是在地上奔跑就能引起巨大的震动！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拖着如此壮硕的身躯又拿着令常人望而生畏的笨重武器，但那本该像是注了铅的双脚此时却是健步如飞！
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助长了所有人的信心，甚至一度令他们忘却了阿迪亚克之前给予的忠告。
一刹那，看着那些腾起的巨大身影，昆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与充斥在他周围的昂扬的嘶吼和咆哮截然不同的是……昆的意识在那一瞬仿佛置身于一片被本能的恐惧笼罩起来的模糊的领域之中。那些咆哮和冲杀的身影被放慢到近乎静止的程度，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雷般响亮的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那逾越了这层意识的、来自外界的一道冰冷的声音：
——“像这样，有人会死去。”
就是在这一刹那，昆想都没想就把蹲在自己身后茫然无知的伊斯塔还有曼凯往更后面的地方推去！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做出了退避的动作。
“吃我一斧！！！”
块头最大的那个猎人在空中抡起悍然的巨斧，径直向着那怪物的背脊劈去——近在咫尺。
据说人在极度亢奋或是濒死的时候会出现强弱不均的幻觉，对时间的感知也会出现明显的偏差。明明那斧刃好像已经嵌入了怪物的血肉，但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这本该是转瞬即逝的一刻但对猎人而言似乎漫长得有些过分。他不安地转动眼珠子，只是目光移开的速度似乎赶不上自己的意识：他看见野兽回眸，一双红得令人战栗的眼睛正放射着恐怖的光芒，那里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他的脊背没有出汗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又或者是……连汗水都追不上肆意蔓延的人本能的恐惧感。
——“砰！！！”
准备跟上先锋猎人步伐的其它猎人刚准备发起攻势就被席卷脸颊和耳廓的巨大声浪镇住了神，他们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但在这一瞬间，那一双双深得猎人们信任的眼睛就像是和它们开了个玩笑似的，竟没有记录下任何能被理解的画面。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啊，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并不巨大的猎物：那长满尖牙的大口里冒出炽热的气息，一双宛如恶魔的眼睛凝视着所有自以为是的挑战者；被密密麻麻的鳞片包裹起来的尾巴在空中摇摆……
——究竟哪边是猎物，哪边又是猎手呢？
几双眼睛仓惶地扫视四周，试图在脑袋变得清醒之前找到那巨响的原因，但目睹了周围的景象后，他们的意识更是遁入了混沌的深渊：那三四个身形壮硕的猎人翻着白眼、口吐鲜血；有的嵌在树干上，有的压倒灌木、摔在地上，还有的挂在树上的。
疯狂、混沌、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起涌上了这些身经百战、干过无数脏活累活的猎人们的脑袋。从看到他们如霹雳般发起冲锋再到理解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些全部在一瞬之间……
短暂的寂静被一声低沉的呼声冲破——“小心！那柄斧子飞过来了！！”
同一刻，一道漆黑而又沉重的影子划过了他们的头顶，以势不可挡的高速直冲盗贼所在的地方。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猎龙一族（四）
毫无疑问，哪怕只是斧柄，若是直接砸中他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个都足以致命。昆无数次挑战生命的极限，无数次尝试接近死亡但最后都会从弥留的边缘爬回这个陌生的世界。发生在昆身上的所有的侥幸以及大多的幸运，基本都要归功于被劳伦斯地狱式的训练锻炼出来的超强危险感知力和反应力。
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昆的实力在王国七七八八的公众强者和民间强者中最多只有二流乃至是这之下的水准，但他的直觉和反应力却达到了惊为天人的程度，这其中有他自身的先天因素，但更多的却是由后天所造就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撞坑”旁还有一个布满放射装裂纹的小坑，就知道了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看不见——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
昆估摸着诺伊菈刚才的移动速度至少能达到甚至超越狼猎人们所使用的“瞬步”，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速度都已经超出了常人双目的极限，至于这两者孰优孰劣他也不好判断。而在力量和肉体强度的比拼上，作为人类强者的“狼猎人”毫无疑问输的一塌糊涂，甚至把两者进行“比较”的这个过程本身都显得愚蠢至极；直到亲眼所见，昆更加坚信了所谓的“猎龙一族”虽然被划为“异族人类”的范畴，但实际上他们和人类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物种，而是远比“人类”这个狭隘而弱小的种族强大得多得多。
尽管昆不能排除诺伊菈是这个种族中“特殊个体”的可能性，但这不重要。“龙猎人·维克多”的威名在猎人这个圈子里也有着极高的地位，据说他驻守高原边境已有近十年，长久以来维持着边境地区的安定，同时还有独自狩猎“龙”的记录：从任何已有的情报来看，维克多都是个强大而又神秘的“狠角色”。
这是昆之前唯一知晓的拥有“猎龙一族”血统的奇人，再到此时刚接触不久的诺伊菈，他唯二直接或间接接触到的猎龙族人都强大到难以想象，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曼凯坐倒在昆的身后：他被吓得不轻。
就连拥有强化魔法加持的老猎人们都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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