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户人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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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就歇了要让林大山回去心思。

　　　　也有多嘴问没有人参咋个办。

　　　　李老头儿只吸了一口旱烟，不甚意说，“没有话，也不会死，只不过是身子虚弱些，平日里也干不了什么活，只能待家里做做家事便是了。子嗣方面嘛，可能就。”剩下话也没有说了，只是颇为遗憾摇摇头。

　　　　这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嘛。大家也不再问，只是加同情林大山了。

　　　　王氏一听，心里酸甜苦辣麻什么滋味都有。陈氏心里却很高兴，这老大家绝户了，自然不能跟他们抢家产了，虽然，也没什么家产。

　　　　大家看着林大山，只等他表态，林大山蹲门边，屋里到处都是散乱茅草，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候，他开口了。

　　　　“她既然都是我媳妇儿了，就一辈子都是我媳妇儿。”

　　　　有人骂林大山傻，婆娘娶回来是做啥，就是为了生儿子，连儿子都生不出，这样女人要来做什么。

　　　　王氏却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就等着林大山说这句话。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确定问道，“老大，你可是认真？”要知道，生不出儿子女人，就像那不下蛋母鸡，是要被世人唾弃呀，而且，一个人无子嗣傍身，百年之后，谁来给他摔盆送终呢。

　　　　林大山点点头，不再说话。

　　　　王氏叹了口气，眼下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

第三章　过继

　　　　桑玉醒来后第二天就可以下床了，虽然身上骨头还是很疼，可是，赖床上疼。林大山扶着屋里走了几圈，果然好多了，大概是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骨头都躺僵了吧。这么运动下来，果然轻松了很多。

　　　　桑玉屋里等了很久，也不见林大山回来，肚子饿得实是受不了，慢慢走到厨房，说是厨房，也不过是连屋顶都没有了，角落堆着一大堆茅草，灶台上只放着一个小罐子，桑玉打开那罐子，里面只有小半罐子盐，泥墙旁靠着个木柜子，柜子门已经没有了，里面只有些破碗。

　　　　为什么说是破碗，因为每个碗都是破，就没有全好一个。不光是破，碗沿上还有黑黑什么。

　　　　桑玉皱着眉头把脸撇向一边，这屋里还真是不一般穷呀。

　　　　一穷二白，大概就是说这种情况吧。

　　　　转了一圈也没见着米什么，桑玉有些气馁回到堂屋，心里不由得抱怨起了林大山，平日里很早就回来了，咋个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呢，难不成是忘了？

　　　　要说这林大山，天不亮就出去了，一直忙到太阳升起，抹了一把汗，就打算扛着锄头回家了。

　　　　才刚扛上锄头，就听见有人喊他。

　　　　只见林大发远远走过来，脸上带着惯例笑，“大哥，还忙着呢。”

　　　　林大发是林家老二，虽然只比林大山小一岁，可光是从面上看来，却是比林大山年轻不少。

　　　　因为小时候念过书，又参加过乡试，虽然没考上，但却是村子里有学问人。如今村里唯一一所学堂里面教书。

　　　　他常年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只是普通布料做成，上面却一点补丁都没有。跟林大山不同，他面容清瘦，连身体也是瘦得跟竹竿似。

　　　　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父亲了。

　　　　林大山就着搭脖子上帕子抹了一把汗，这帕子满是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褐黄斑点遍布上面，他看着这个念过书弟弟，心里是莫大自豪。

　　　　“是啊，趁着天还早，把地里杂草锄一锄，现种庄稼是来不及了，等过段日子，种点蔬菜，把今年将就着过去。”

　　　　他脸上带着满足笑容，林大发心里不由得嗤笑，就这地，若是能长得出粮食，当初也不会把它弃之不用了。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屑，“大哥这么能干，今年肯定会大丰收。对了大哥，爹娘让你回家一趟呢，说是有事情找你商量。”

　　　　林大发赶紧把今天来目说了，若不是为了这个，他才不愿意这么热天跑这么远呢，坐家里，喝着凉茶多好啊。

　　　　林大山一听，全部神经都紧张起来了，“老二，爹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啊，是不是娘头疼又犯了，那我赶紧去找李老头，你先回去照顾爹娘。”说着就要把肩上锄头一扔，林大发赶紧拉住他胳膊，“大哥，爹娘没事儿，都好好，你别担心，不用去找李老头儿，就是娘说几天没见你，想你了，让你回去看看。”

　　　　林大山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听到林大发说王氏想他了，眼角顿时就湿了，背过身抹了抹眼泪，“老二，那我们就走吧，别让爹娘等久了。”

　　　　扛起锄头便走，林大发跟他身后，兄弟两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小林村本来就不大，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

　　　　林大山把锄头放院子门外，又拍了拍身上泥土，才跟着林大发后面走进去。

　　　　“爹，娘，大哥来了。”

　　　　林大发一进院门，就大声喊道。

　　　　王氏正喂鸡，听见声音，条件反射转过头瞪了林大发一眼，“来了就来了呗，又不是什么外人，喊得那么大声。”把盆里菜叶子全部倒进鸡棚里，双手围裙上擦了擦，才往屋里走去。

　　　　王氏心里其实有些怨气，这桑玉才不过醒来三天，老大就不来家里了，有了媳妇忘了娘呀。

　　　　林大发早就进屋里喝茶去了，看着林大山直直站堂屋里，眼角勾起不屑。

　　　　哼，自己这个大哥，性子木讷，就跟那木头似，身上穿连那讨饭都不如，怎么能跟自己比。再一看那满是泥土一双大脚，呵，果不愧是泥腿子，哪有他一个读书人来得风光。

　　　　王氏洗了个手，便林老头旁边椅子上坐下，此时屋子里已经站着一大群人，林大发跟他媳妇陈氏，林大有跟张氏，林大石跟李氏，就连林梨香也。

　　　　“老大，想必那李老头儿说话你也是明白，那天人太多，我也不好细细问你，今天专程找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需要忌讳什么。”

　　　　王氏坐椅子上，看着恭敬站屋中间，垂着手神情木讷大儿子。

　　　　林大山没说话，就听见那边陈氏眼睛一斜，嗤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写休书咯，不能生儿子女人，就跟那不下蛋母鸡一样，有什么用啊。再说了，小妹也到了说亲年纪了，若是摊上一个不能生孩子大嫂，到时候可别叫人说闲话呀。只是，既然是咱家把那女子救回来，自然不能就这么放她走，依我看啊，娘，咱就把她留下来当个粗使丫鬟吧。娘你呀，也跟那大富人家老太太一样，享享清福。”

　　　　这话可是说到了王氏心坎里去了，她也是这么想，虽然说再给自家大儿子娶一房媳妇儿，肯定要花不少钱，可，至少能给老大一房留个后。孙子跟钱比，自然还是孙子重要些。至于要让桑玉当丫鬟，她还真没想过。

　　　　陈氏这么一说，她眼睛顿时就亮了。

　　　　去县里赶集时候，就经常看着那些大富人家太太们前呼后拥都有丫鬟身边，别提有多羡慕了。可是，自家情况哪里能养得起什么丫鬟。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那样日子。

　　　　陈氏见王氏脸上露出满意，心中轻哼一声，瞥了一眼直直站堂屋中间林大山，哼，想当我嫂子，没门。

　　　　略一思索，便对林大山说道，“老大呀，你就先回去写休书，反正那女人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也算是对得起她了，她不能生孩子，不能给你留个养老送终，光这一条，就犯了七出之首呀，咱休了她也是情理当中，就算是她要闹，咱也是有理。等你写了休书，娘再托刘媒婆给你说一家好，到时候，你们还搬来家住，咱一家人和和乐乐，多好。至于你那媳妇儿，想必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身子又弱得很，就留家里服侍我这老婆子吧。”

　　　　“是啊大哥，听那李老头儿说，这大嫂子可是身子弱得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得用上好补药养着，她不能干活也就是了，咱土里刨食儿也不容易，哪里有那么多钱去将就她，只怕得把一家子都掏空呢，到时候咱爹娘可咋办，小妹可怎么办呀？”李氏一脸苦瓜望着林大山，过年时候她才进门，到现也不过半年，可是这心里藏着东西却一点都不输人，这老大已经分出去了，这家里一切可就跟老大没什么关系了。她赶紧开口，就怕林大山为了给桑玉治病，来家里要钱。

　　　　林梨花原本只站一旁安静听着，听到李氏这话，猛抬头看向林大山，脸上顿时恍然大悟。霎时，眼睛里含着泪光，她已经十四岁了，家里已经着手给她说亲了，若是没有了嫁妆，还有谁愿意要她呢，就算要她，婆家，只怕也得不了个好吧。

　　　　咬着嘴唇望着林大山。

　　　　“大哥。”

　　　　林大山没想到自己亲娘是存着要让他休妻再娶心思，还要让桑玉当丫鬟。胸腔里突然狠狠酸着，眼前竟是桑玉看着他时清澈如水眼睛。又看了眼跟媳妇儿一般大小妹妹，此刻正目光盈盈望着自己，他低垂着头，眼睛发胀，双手紧握垂下，再一抬头，眼睛里通红一片，却满是坚定。

　　　　“娘，我既然娶了桑玉，她就是我媳妇儿，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她都是我媳妇儿。”抬起头，眼睛中隐隐含着泪，“儿子已经二十七了，不想再让爹娘操心，若是，若是桑玉确实生不了孩子，儿子，儿子也认了。”

　　　　王氏又何尝见过大儿子这样，还想劝两句，就听见坐旁边林老头儿说道，“你既然这样决定了，就好好待人家姑娘吧，只是，咱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是买不起那些补药，你也别怪家里不帮着你。”

　　　　林老头儿吸了一口旱烟，看着直直站面前大儿子，想那时候还是小小一团，却为了几个小，捱到现才成家，却又遇到了那样事情。

　　　　前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来给老大提亲，老大一向勤，是干活好手，村里谁不夸呀。只是老太婆贪财又小气，舍不得那点子聘礼，又偏心几个小。唉，自己到底是亏了他呀。

　　　　“至于子嗣，就从你几个兄弟家选一个，过继一个过去吧。”

　　　　这过继子嗣本就是很平常事情，若有人家里无儿子养老送终，就可以从族里选一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只需请族里老人儿来做个见证便是。

　　　　林大山本就有几个兄弟，这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都是一家人，这过继什么，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王氏见林老头儿都发话了，也只得撇撇嘴，“既然你爹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吧。”便坐一旁不再言语。

　　　　陈氏可不依了，如今就只有她家里有两个小子，老三家里虽然有两个孩子，可都是闺女，老四才成亲半年。如今林老头儿这么说，连王氏都没有异议，这不就是暗示要把她家里一个儿子过继到老大名下吗？

　　　　那可是她儿子。她怎么舍得把自己儿子送去吃苦。

　　　　当即便坐地上哭闹起来，“爹娘怎么这么说，三弟家里只有两个女儿，四弟才成亲半年，还没有生孩子，这不就是说把我家大宝小宝过继一个给大哥吗？大宝小宝都是我辛辛苦苦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我怎么舍得？爹，娘，大宝小宝也是你们孙子，你们平日里又那么疼他们，怎么就舍得让他们离开自己娘亲去别人家里。呜呜呜。”

　　　　陈氏这么一说，林大发眉头也皱起来了。

　　　　他可是读书人，是读圣贤之书长大。他儿子自然跟村里别小孩不一样，老大跟他虽是亲兄弟，可老大只是一个泥腿子，有什么资格让他儿子替他摔盆送终。

　　　　“爹，娘，大宝和小宝以后都是要考状元做官，难不成爹娘想让大宝二宝跟大哥一样当个泥腿子？”

　　　　只这一句话，就让林老头儿跟王氏说不出话来了。

　　　　张氏可熬不住了。刚陈氏一番话说得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酸。她嫁到林家来已经六年了，如今也就只得了两个女儿，虽然春风跟春雨都很乖很听话，可毕竟不是男丁。她虽然生了女儿，可若是生不出儿子，又跟大哥家有什么区别呢。

　　　　没想到陈氏还说那样话，句句都戳她心窝子。看着林老头儿跟王氏脸上沉默，张氏只觉得连空气都凝固了，难受得紧。

　　　　王氏看着坐地上抹着眼泪陈氏，又看了眼一脸紧张张氏李氏。这二儿子家里是有两个小子，可老二刚才也说了，两小子将来都是要考状元当官，那可是光宗耀祖大事，过继给老大家里是行不通了。可是三儿子家里只有两个丫头，自己小儿子也才成亲半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林大山站堂屋里，心里难受极了。刚陈氏那一句外人，真真挖他心呀。

　　　　砰地一声跪地上，朝着上面磕了三个头，“爹，娘，儿子不孝，不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如今还为了儿子事情，让爹娘弟弟如此为难。爹娘放心，儿子就算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子嗣，也不会打侄子们主意。”

　　　　林大山这话一出，屋里气氛明显松活了些。

　　　　老三林大有内疚看着自己大哥，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是明明白白，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大哥，他们也不可能会娶得上媳妇。只是，如今他也只两个女儿。

　　　　若是他有儿子，是愿意过继一个给大哥。

　　　　陈氏也让林大发拉了起来，王氏叹了口气，“既然老大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林大山不愿意休妻，她原想让林大山娶个平妻或者小妾，只是，哪里有那么多钱。

　　　　再说了，若是老大娶了妾，以后老二老三老四也想娶，她要是不许，几个儿子还不说她偏心？

　　　　也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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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串门

　　　　林大山扛着锄头回来时候，桑玉已经饿得没有力气走路了，她昏睡了那么多天，醒来才不过三天，也每日过得浑浑噩噩，饭也是吃得极少。林大山赶紧把锄头靠着墙壁放好，去厨房做饭了。

　　　　中午饭菜很简单，不过是白米做干饭，外加一小碗咸菜，跟早上差不多。就是那咸菜，也是桑玉醒第二天，河大媳妇江氏拿过来，说是庆祝桑玉醒过来。

　　　　河大家里也不是很好，住也不过是茅草房子，家里还养着两个孩子。

　　　　河大跟林大山关系很好，很多时候两人都一起睡地里守着地里庄稼，望着漫天星星，河大幻想着什么时候能盖上一间大瓦房，而林大山，则想着什么时候能娶上一房媳妇儿。

　　　　而对于林大山媳妇儿，河大也很不满意，他觉得王氏太偏心了。也是，桑玉那时候可是生死不知，即便是后来好了，那村里大夫李老头儿可说了，就算是好了，也不能下地干活，这样就算了，居然连娃都生不了了。这样媳妇儿要来做什么呀。可是，林大山却乐呵呵，脸上一点不情愿都没有，河大劝了好几次都没用，也只得叹口气，叫他媳妇儿多照顾照顾桑玉。

　　　　兴许是真饿了，那么简单粗糙午饭，桑玉竟也吃了一小碗米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竟也觉得那咸菜很好吃。

　　　　吃过午饭，林大山就去洗碗去了，他是舍不得让桑玉去做这些粗活，好不容易有了个媳妇儿，自然得疼着，再说了，桑玉身体还没好全呢。

　　　　下午，林大山又去了地里，桑玉照例躺床上睡午觉。可是，一闭上眼睛就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心里难受很。她不知道能这个世界停留多久，也许是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也许，她一辈子也回不去。

　　　　难道，她就要这样子过一辈子吗？

　　　　一辈子。该有多长啊。

　　　　就这样跟个农夫一起吗？

　　　　桑玉心里又有所不甘。

　　　　不甘心，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过下去。

　　　　可是，她只是个十五岁女孩子，又是娇生惯养千金小姐，从来，都没有为生活发过愁。

　　　　到底该怎么办呢。

　　　　桑玉想不出个头绪。

　　　　江氏吃过午饭，又哄着两个孩子睡了午觉。走到厨房里，拿出一个粗碗，揭开锅盖，里面赫然是五六个蔬菜饼子。小心翼翼拿出两个，放碗里，还有着温度呢。想了一会儿，又拿出两个。叹了口气，才盖上锅盖。

　　　　端着碗走到堂屋，把碗放桌子上，就去了卧室里。

　　　　两个孩子睡床上，脑门上早就热出了汗水。江氏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下层翻出一个蓝色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旧衣服，都满满打着补丁，还有些碎布什么，她一直都没舍得扔。

　　　　她拿出其中一件稍微好些蓝色碎花衣裳，再把布包包好。想了想，又把那布包打开，把那蓝色碎花衣裳放进去。

　　　　才提着包袱端着几个蔬菜饼子朝林大山家走去。

　　　　林大山家跟河大家就隔了十来米距离，他们都是住小林村边上。虽然是住村边上了，可小林村本来就小，也不过几十户人家。整个村子走上一遭，也不过用一刻钟时间。因着两家实是太穷，所以虽然周围有邻居，也很少有人来串门。

　　　　没一会儿功夫，江氏就到了林大山家。

　　　　不久前还满是杂草院子，此刻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因着天气好，林大山把除掉杂草都铺边上，等晒干了好当柴火烧。

　　　　“大山家，大山家，屋里有人吗？”

　　　　江氏就站院子里喊了起来，才不过几步路，鼻头上就冒起了汗水，看来这天气是要热起来了啊。

　　　　桑玉坐那张原先是门板，现是床板木板上，屋外骄阳似火，这时候正是一天中热时辰，可她心里却很是沮丧。

　　　　沮丧？

　　　　她从来没有过沮丧感觉，就连以前苏世钧对她那么忽视、苏如烟几个那么欺负她，她都没有沮丧过。

　　　　可是，现，她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好像站一片荒原中，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退。

　　　　那种心里面空旷，是一种怎样无力感呀。

　　　　她被全世界抛弃了啊。

　　　　桑玉想要勾起嘴角自嘲一下，可那弯起弧度，比哭还难看。

　　　　就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声音有些粗，桑玉身体颤了一下，明显是有些被吓着了。

　　　　她顿了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她身体虽然虚弱，可是走这几步路是没有问题。

　　　　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什么，连呼吸都屏住了。伸出手撩开那破布帘子，手指还轻微颤抖。

　　　　江氏外面站了一会儿，头上已经冒了密密汗水了，又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以为是大山家不待见她，心里也有些不满了，暗自埋怨着自家男人，说什么让自己多帮忙照顾着点儿，结果人家却不领情。就看见布帘子被撩开了，只露出一张怯怯苍白小脸，那脸雪白雪白，只有巴掌那么大，两只眼睛透着惊恐，镶巴掌大小脸上，大得出奇。特别惹人心疼。

　　　　“是大山家吧。我是住那边何大家。我家当家跟大山可是从小玩到大兄弟，你叫我何嫂子就好了。”

　　　　原来是邻居。

　　　　桑玉扯开帘子走出来，林大山曾经也跟她提到过有一个从小关系就好伙伴，原来就是她家。

　　　　轻轻喊了声何嫂子，便让她进屋来。

　　　　江氏也不客气，她家里平时就跟林大山关系好，自然来往也很随意，再说了乡下人本来性子就淳朴率直，平时里多走动走动，邻里之间关系也加好。

　　　　迈着大步就走了进来，桑玉跟她身后，也进了屋子。

　　　　江氏进了屋，把手里碗放桌子上，笑眯眯看着桑玉，“这是我中午烙野菜饼子，就给你送过来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只是嫂子家里也不好，也只能做些这样了。”

　　　　她家里是很穷，何大很小就死了娘，他爹又娶了一房继室，自古就有这么一句话，有了后妈就有后爹。那继室又给何大他爹生了几个儿女，何大就被分出来了。说是分出来，其实分到东西就只有那么一点儿，还都是破破烂烂。

　　　　就连那田地，长出粮食也要比别地里要少很多，交了赋税，孝敬了父母，也只够勉强糊口而已。

　　　　每到春天，农闲时候，江氏就领着两个小家伙到处去挖野菜，不然，这一年还真是没有办法过去呀。

　　　　桑玉看着那碗里四个野菜饼子，那饼子是用野菜跟玉米粉粉混一起，放锅里煎好。只是，那野菜饼子看上去干巴巴，一看就知道没有用油煎。桑玉道了声谢谢，从厨房拿了个碗，又用水洗了洗，才把那几个野菜饼子装到自家碗里。

　　　　江氏见桑玉有些拘谨站着，她心里对这个瘦弱女孩子升起一丝好感，也不用桑玉招呼，拉过一条板凳坐着，桑玉见状，赶紧倒了碗茶放到江氏面前。

　　　　江氏笑着接过，喝了一大口，她早就口渴了，抹了一把嘴边茶水，笑道，“大山家，你咋这么客气呢，这是你家里，站着做什么呀。咱都是乡里乡间邻居，我家那口子跟你家大山又是从小朋友。你这么客气，倒是让我不好意思了。”

　　　　桑玉羞赧一笑，就江氏旁边坐下。江氏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虽然看上去虚弱不堪，可那浑身青春气息就像是那春天里脆生生嫩得能掐出水来野荠菜。

　　　　没想到林大山都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