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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帝姬-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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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阅读,日日常伴于他身侧,为他聊抒心怀,排解压力。

    因情势特殊,桓恪生辰再无去年那般热闹。若非我红着脸主动亲吻,他自己甚至都已忘记此事,倒是比上回更添惊喜,只是我瞧着却有些心酸。

    以后的每个生辰,都这样陪着他吧。

    三月,凉鸿荀州刺史郎羡受命前来救助韦子护,却在行至广固边城时临阵退缩,畏惧胡汝不敢前进。恰逢段昂带军攻打饶鲁县城鹃南,郎羡遂于半路伏击,砍杀段昂,将其首级带回凉鸿复命。韦子护自此沦为凉鸿弃子,再无路可走。不久饶鲁城内路人相食,无以为守。韦子护全军出战,被桓恪围攻击败,单骑逃回城中。五月,韦子护计穷,只得出降。至此,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终于落幕终结。

    当夜桓恪便修书一封,向胡汝朝廷回报战事结果,歇息时辰稍晚,次日晨起我见他未醒,便吩咐旁人勿搅他难得安眠。随铸丰步入主帅营帐,正见韦子护跪于地上,双手平放于膝,平静自然。心头莫名一阵不安,此刻犹疑更甚,我甫欲发问,郭川却先行开口,厉声呵斥:“韦子护!你既自愿请降,为何不抬头看着本将!是自知罪孽深重对不起饶鲁百姓,还是仍旧心有怨忿,心怀鬼胎!”

    韦子护仍未动弹。我几乎要怀疑他是耳聋才听不到郭川这般高声呼喝,耳边却突兀响起隐忍呜咽。

    是韦子护。他极小幅度的颤抖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极力忍耐。心间忽地腾起一丝不忍。走到如今,他也算众叛亲离,待向百姓请罪后便再无活命可能。我敛了目光听郭川冷哼不屑:“现下自怨自艾所作所为,可知为时已晚!你若不重蹈你父亲覆辙,在定山中安安分分关押几年,说不定还有赦命机会。可此情此景你哭什么?!”

    垂着头抽噎声更甚,我望着韦子护起伏背脊,猛然醒悟,也不顾掀翻了茶盏,几步奔到韦子护身前掰起他头颅,见到他脸庞那一刻几乎要失控:“你笑什么?!韦子护你笑什么?!”

    他不是在哭,而是在尽力忍住狂笑。

    铸丰忙拉开我,拧眉冲他呵止。郭川起身走近,同样不解其意。勉强停住笑意,韦子护抬头,眼眸充血,得意非凡:“怎不见平州王,神勇将军桓恪啊?”

    我脑中嗡然一声,冷汗直下。“是不是觉得自己呼吸不顺,力量不足,回房歇息去了?哈哈哈”韦子护癫狂大笑:“再不回去看看恐怕就只能见到一具死尸了!同我父亲一般,慢慢冷却的温热死尸”

    “是你,是你做的是因为你!”最畏惧的噩梦成真,我猛然扑将上去,恨不得将韦子护生吞活剥。郭川等忙用力制住我,怒问道:“你又不在军中,如何有奸细!”

    “庄就庸”我浑浑噩噩,自言自语:“是庄就庸,不然澄廓不会”一阵心痛入骨,我捂住胸口不支倒地。铸丰慌张扶住我,韦子护仰天大笑,片刻狠毒道:“只可惜桓恪不听庄就庸所言,仍瞒着你用那破剑出战。否则厮杀时他骤一拔剑并不趁手,普通剑器又不抵那剑一分,我当场便能将他斩杀马下!然后告诉你”他嗜血般望着我轻蔑一笑“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夫君,是你亲手害了他!如同当年,是因我之故,父亲才被俘被杀”

    身遭郭川与铸丰的怒意韦子护的心如死灰的嘲笑还有不知谁抽出的尖刀寒光刺目这些都已不重要了。我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充耳不闻韦子护的惨呼,满是恶意与快感的一句“你们救不了他”却直刺耳膜。

    “救不了不可能”癫狂的那个成了我,置之不理铸丰的呼喊,我疾奔到帐外却直撞上庄就庸罪魁祸首如韦子护一般平静。

    “是什么毒,你给澄廓下了什么毒!”我扯住庄就庸衣襟,眼眸充血,旋即奇异的冷静下来,渐勾起一抹陌生残忍的笑:“你自然可守口如**。可庄就庸,你咬死一分,我便折磨你一分,你硬气一刻,我便成全你一刻。我会惜时如金的跟你死磕到底。即便你死,我也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寻野狗秃鹫食你尸骨,命孤魂野鬼敲骨吸髓!”

    我语中大有同归于尽之意这副决绝狠辣模样惊镇住郭川等良久无人言语。许久,庄就庸噗的呕出一大口黑血,粘浓稠密。铸丰忙将我护于身后,我推下他胳膊上前一步,惊疑难安,看着庄就庸捂住心口苦笑:“王妃所言着实令微臣惶恐,只是为时已晚微臣不得不先行一步。”他颤颤巍巍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张了张嘴却无言,猝然倒地。

    “庄就庸”我惊呼欲俯身去摇他却被铸丰拉开:“王妃当心有诈。”他警惕蹲身去探鼻息,片刻收手,咬牙道:“服毒自尽,已然毙命。”

    庄就庸临死前的绝望歉意眼神,一观便知他是受韦子护胁迫而为此事。韦野既可蒙骗利用董闰好些时日,有其父必有其子,韦子护必然耳濡目染,也对要挟欺凌之举熟能生巧。既是不得不听命于韦子护,则庄就庸递来的那张纸上便极有可能是解毒之方,只是不会明言告之

    双手不自觉扯住手中物,待撕拉一声才回过神来。我手足无措,惴惴不安将纸张拼起,心随着内容一点点沉下去。

    “无皮无骨,无生无死。前言皆错,怜悔莫迟。”

    “什么鬼东西!”铸丰大怒,却无从发泄,面容胀的紫红:“分明就是在咒将军我将他二人碎尸万段!”

    他瞠目拔剑冲向堂内韦子护所在,我手中纸张控制不住的裂成两半。头痛欲裂,我再难继续思索,恍惚间不知怎生跌跌撞撞入了桓恪房内,踉跄倒伏在他身前。待他勉力睁开双目,虚弱唤出一声拂檀,平州王中毒病重的消息已在军营传开。屋外哄哄闹闹聚拢起所有将士,我似溺水般愈加喘不上气,只知紧紧攥住桓恪双手,明知彼此俱是痛楚也不愿放松分毫。

    胸口噎着千言万语,临到唇边却半句也说不出。我用尽全力问出一声“你觉得如何”,桓恪在榻上沉沉一笑,眉目感怀:“从前杀伐决断,沙场血洒,不过是为母妃与皇姐日子好过些,责无旁贷。即便战死,也无可怨悔。而今母妃逝世,皇姐安然,本该一身轻松,却命中注定,遇上牵绊如你。我非帝皇,非重臣,苟且偷生之念原不应存,却因你胆怯畏死,惜命如金。拂檀,”他抬手拂去我满面泪痕,眸中繁星柔光,信任宽慰,“我害怕离开,因此断不会不辞而别。我信你,你也要信我。”

    我哀哀含泪,不住点头,想牵出一个笑容,却连牵强苦笑都不可得。桓恪柔和浅笑,勉力展开双臂,我小心翼翼的扑进去,此时此刻,天地间唯此一处能予我心安静然。

    待心绪终于稍宁,我欲离身,桓恪却不知何时已然睡去。若要脱身定会惊扰到他,我犹豫片刻,轻缓蹬掉鞋履,卧到桓恪身侧。左右这十数年我的存在便是不合礼数,此刻包容我的这个怀抱,面前这张即便沉睡也在隐忍伤痛的脸,既是属于澄廓,世间便再无旁事能与他相提并论。今昔来日,我只愿陪在他身边,我只盼望他在梦中能因我少些忧楚难挨。
………………………………

第四十五章 何辜朝露(上)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直至次日凌晨,我方在一片寒色月光中悠悠醒来。桓恪眉目间疲惫之色渐隐,舒缓之态微露,我却知正是因此疾凶恶,才使得他愈发无力感知苦楚,倒显出一副安然模样。

    原攻克定山大捷时,赵厚幽痊愈后同董闰一道前来向桓恪与我致谢。把酒言欢时曾记赵厚幽谈起,他幼时很是学习了一段时日的医术,纵日后步上仕途,也未曾荒废。他自谦技艺不过尔尔,但董闰却赞不绝口,加之历经诸事之后,赵厚幽之心已然昭昭桓恪此病蹊跷,须得交由自己人照料。眼下饶鲁城中医者我已不信,军中常人恐也断不出真实病因。能够放心托付倚仗的,唯有赵厚幽了。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燃一盏微小红烛,我凝神在灯下书信。一边蘸墨一边想着,昨日虽说寻理由使兵卒们离开,但以他们对桓恪感情,今日晨时必会再度前来询问。桓恪此事出的突然,纵我早觉不妥尚且如晴天霹雳,更莫论他们全不知情,只恐军心大乱。此时若去寻郭川商议也不是时辰,我将信封好,思索着启门。

    “铸丰?你们怎么在这?”

    出乎意料,铸丰、怀延、广旗、得率,四人俱坐候在门边,本是昏昏欲睡模样,一听我声音登时清明。

    “王妃,将军如何了?”

    铸丰忙不迭起身,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沉默片刻默默让开。他四人紧接着冲入房内,却轻手轻脚走至床边,低声呼唤桓恪。

    “眼下他睡得极沉,勿要打扰他。”

    我轻声,四人面面相觑,许久不约而同浮上一丝惶然。

    “你们莫要着急。这种时候,愈发需要我们沉静思索对策。”我宽慰开口,实则心中空落落似峰谷:“邢州赵大人精通医术。既有庄就庸之例在先,寻常医馆,我是不敢再信了。我已拟好一封信件,须得一人快马加鞭,交由赵大人,并保证万无一失,尽最快速度将赵大人接至饶鲁。何人可担此责?”

    似受我平静语气感染,本也素质过人,广旗迅速冷静下来,抱拳俯首:“属下善马,愿领此命。”

    “一路小心。”将信封递与广旗,我目送他阔步出了视线,回首看向也已调整好情绪的余下三人:“今晚,不止我们,上至郭川将军,下至普通兵卒,只恐无一人得以安眠。王爷逢此意外,众人皆是猝不及防。而王爷又是军中主心,解救饶鲁百姓出水深火热,正是最得拥护之时。是以,对外,我们需严守口风,不向军外透露半分王爷情势风声对内,营中知晓真相的,除却郭川将军与此屋中人,不可再多一人。”

    “稳固军心之理,我等尚明。”怀延严肃回话,我颔首:“本应请郭川将军一同前来商量对策,只是说实话,我眼下能够全然信任的,只有各位。得率,劳你一会儿便去郭川将军屋外守着,待他醒来便告诉他,我有事相商,请他来王爷房中一趟。”

    “是。”不问缘由,得率施礼退下。我转望铸丰与怀延:“你二人现下快回房中休憩片刻。今日早时,来至王爷房间。”

    偏头看向床榻之上桓恪祥和睡颜,我终在房中无人后长长叹息。“原来调兵遣将这样难啊。”伏在床边,我瞅着桓恪侧脸,轻轻笑:“不过既是你亲命的军师,必定不会差到哪里。”

    方至寅半,紧掩的房门外已喧闹声渐起。施施然理了理裙摆,我缓步走至房门处,听铸丰高声道:“此时尚早,将军仍未起,你等在此闹哄哄的,如何叫将军安寝?”

    “素日将军总是起的最早的,常是寅刻便醒,现下这时辰都练了许久功夫了!”吵闹声杂乱,倒是大同小异:“将军昨日便一整日未出现,王妃也哭了,定是出事了!”

    “将军近来夙兴夜寐,劳累过度,因而身虚体弱,并无大碍。”拉开房门,我突然出现令众人皆愣了愣。徐徐发声,字字肯定,我稳稳道:“昨日是我太过大惊小怪,叫兄弟们误会了。将军需休养些许时日,郭将军,”顿了顿声,我转而看向立在一旁皱眉的郭川,不动声色,意有所指,“需率主部回京复命,不日启程。未免各位路上辛苦,这几日便不必前来探看将军了。”

    双眉蹙的愈深,郭川眼中疑问重重,我只自然如故的与他对视,良久他方移了目光,不着痕迹,微微颔首。

    心间骤然松了一口气,我打量着尚未回神的诸位兵卒,心知一日两日可寻借口阻拦其探视桓恪,但总归也非长久之计。最为稳妥的方法,唯有将大部队调离饶鲁,以免后顾之忧。

    “无论将军情形如何,总应见一面,我们才能放心呐!”一人微微扬声,循声看去却是那日的哨兵,立时得一片附和。似乎得了启示,很快又有一人不甘落后般疑惑道:“且照理说,韦子护穷凶极恶,理应斩首示众,以平民愤。怎地昨日却将其解决在军中?何况兄弟们知道,王妃绝不是轻易落泪之人。昨日却那般伤心,莫不是将军”

    “住嘴!”怀延喝止,愤愤道:“将军何事也无,你等倒成心咒将军么?!”

    仍自悠然,我甚至宽和浅笑,耐心解释:“兄弟们确实多虑了。昨日确是我失态,却无关将军,只因那日收到的信件。至于韦子护此人罪大恶极,赎罪抵命乃早晚之事。原应将其领至百姓面前谢罪天下,谁料他竟出言不逊,讥讽朝廷,屡教不改。因恐择日处决惊扰百姓,横生是非,故方于军营中处置。若论探看将军一事,方才已向诸位交代过。将军需静养。若人多嘈杂,扰其安眠,好心反生弊端。”

    “我们保证悄无声息,不会打扰将军”

    此等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无论是铸丰怀延的劝止,还是郭川命令,兵卒们再难安静,只是一顾吵嚷。

    “够了!”

    薄怒轻斥,我凝眉,手握成拳,望着众人震惊面孔:“一旦万一,何人担得起责任?!你们说不会打扰将军,此刻无理取闹,何尝不已是障碍困扰?!将军此刻所需,不是于其休养无关痛痒的关看,而是你等一如往常,校练勤勉!若入门探视便可令尔等武艺精进,若亲面安慰便可令将军迅速恢复,若见将军一面后你等仍可心如止水照常训练,”我横迈一步让出门扇,“请便!”

    微微轻喘,我冷着面容环视过鸦雀无声的兵卒,许久启唇,与桓恪当日训斥哨兵的语气如出一辙:“扭扭捏捏,踌躇不前,注目小事此等作态脾性,如何堪称胡汝常胜之军?!有何颜面自称从于平州王麾下?!将军醒来,却见你等不在军营,而聚于一屋之外,不顾黎民,而只虑私情,又将如何作想?便是无妨无大碍,也被你等气出大碍!”

    万籁俱寂,寂然无声。众人皆肃然,垂首不语。平息呼吸,我片刻扬声:“今日,诸将士不遵军纪,未按时训练,不思进取,有延误战机,怠慢上官之嫌。着令,各人去校练场负重而奔,直至午时!若有怠慢”

    “属下领命!”

    此次不需铸丰怀延领头,诸将士齐齐单膝跪地,抱拳应声。我昂首,微敛目光看向郭川。他再度微微颔首,眸中却多一分赞许,少一分犹疑。

    可是这种认同哪里有桓恪半分重要。

    得郭川相助,我虽因坐实的军师之位需日日前往校练场,却也得不少空闲安心守候于桓恪身边。他清醒的时辰日日晚少。每每桓恪睡的极沉,我总会莫名心乱难安。人前还需做出无事神色,只说从前枕戈待旦,他从未歇得一晚安眠,此回正借这难得安稳休憩将养。这样得体解释着,也一点点麻木自己,对着那日益消瘦的面容自欺欺人,澄廓只是累了,只是乏了,待他歇够了,便会再如往日,鲜衣怒马,春风得意,携我腾跃奔驰,赏尽河山如画。我有很多事将将想明,有很多话亟待倾诉。我最想拥抱,最想依偎,最想天长地久,不顾一切的与之同行一生的这名少年,断不会弃我而去。这世间,再无任何人与事比他更重要。余生岁月,我只求守在他身边,抛却万般夙念,只余眼前这一人,这一心,但求白首不离。我愿穷尽生生世世的好运,只求今生今世他喜乐无虞。

    晨光夕阳飘飘荡荡映灭轮回,骤雨初歇寒意迫人,我伏在床边几乎是被生生冻醒。迷迷糊糊想着为桓恪添被,方撑起身却被一把扯住。桓恪左手微微颤抖,欲用狠劲却未可,薄唇紧抿,一双星眸因孤傲决绝又聚了光亮,恶意恼怒重重叠叠,似利剑出鞘,直刺而来:“你是何人?”
………………………………

第四十六章 何辜朝露(下)

    我怔然良久,望着眼前冷厉陌生的少年一半漠然一半隐然的眉眼,许久攒出一个笑容:“我是拂檀啊,澄廓”

    声音不可遏制的抖起来,我缓缓跪坐到床边,紧紧握住他冰凉双手:“你别急,慢慢想想”

    “拂檀”叹息般说出这二字,桓恪紧皱眉目,良久喟叹,再看来已是目光柔情,浅含一丝担忧:“是我歇了许久,一时间未缓过神来。”他抬手抚上我鬓发:“夜里是有些凉。今年秋天到的似乎格外早呢。”

    不知怎地心头骤然酸涩,我垂了头半句话也说不得,只能生硬点头,努力逼回眼底灼热。彼此静默片刻,我方欲说些旁事缓和情绪,桓恪却轻声:“你我相识许久,似乎还从未真正交心相谈过。此刻良辰,不若彻夜闲聊打发时光,如何?”

    照他如今这般身心俱疲,哪里还有余力与我闲谈。心知他是欲借此安抚,我摇头未语,桓恪却已轻笑:“若论起与你相逢因由,确是绕不过宗政煦。纵我与他接触时日不短,却自觉尚未看清此人一半心思。拂檀如何评他?”

    “怎地突然问起他来?”我怔了怔,望着桓恪平和面容,听他轻嗽一声。当真垂了眸细想一番,我斟酌开口:“大抵似万丈渊薮,站在崖边便觉深不可测,若失足落下更将永无止尽。他虽似事事顺意,旁人趋之若鹜、求之不得之事与物,他俱可云淡风轻、手到擒来,但在背后几番辛苦计量,恐只他自知自明。”

    桓恪显出若有所思神色,我眼见他隐在暗处随之黯然的眉目,突然有些醒悟他此问用意。毕竟宗政煦之于他便如祁连衣之于我,这般心绪多少恰似。

    想来也是因身子虚弱连致神思繁杂,我不愿桓恪劳神,伸手为他掖掖被角:“然而照我想来,这般活着纵使面上光鲜,却着实太累了些。倒不如高卧东山,漱石枕流,赏尽清明辽阔之景,才算不负此生。”

    定定望我许久,桓恪探身握住我的手,笑叹:“当初真是太傻,未在初见时便劫了你来胡汝。后还总想着初遇不佳只恐被你厌恶,此时再思,却是白白浪费了许多时光。”

    我忍俊不禁,伏低些偎在他手心中,听他沉声:“不过纵使真是那般,我依旧会觉相伴辰光短。只恨不是仙人,不得长伴于你身侧。”

    他今晚如何总是惹我哭。吸了吸鼻子,我佯恼:“油嘴滑舌,胡思乱想,可是睡蒙了不成?”桓恪只是浅笑,我收些心思又道:“病楚伤痛从来人之常情,此番也不过是一座小山,不多时便能翻越。赵大人精通医术正往饶鲁赶来,你且安心”说着脑中似有一念闪过,我微微愣住,桓恪不解:“拂檀?”

    “我方才说什么?”那念头极为重要,如暗夜中骤闪过的一道光,我情不自禁抓住桓恪臂膀,急道:“澄廓,我方才说什么?”

    愣了愣神,桓恪安抚将我手握紧些:“可是在想病痛伤楚乃是常情这句?为免我忧心特把生死二字略去不提”“就是这个!”我激动难言,语无伦次:“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无生无死便是仙字啊!那十二个字不是空穴来风,是暗藏玄机”

    我又惊又喜,不自觉掉下泪来,扣住桓恪为我拭泪的手只能不住重复“太好了”三字。便立时寻来铸丰,要他将那十二字谜题抄录多份,只做平常玩笑询问旁人。而我再欲思索解答,却是绞尽脑汁也不得分毫了。万幸广旗飞鸽传书,道赵厚幽本需自邢州前往归桑述职,两人恰在途中相逢,不日便可抵达饶鲁。我搁下薄薄信纸默叹,抬眼间面色如常,直望跪伏于地的一众医士。

    “这几日有劳各位辛苦。”缓缓而言,我示意怀延将已备好的钱袋分发下去。“这点东西,只当一丝心意,还望各位笑纳。”

    “王妃客气了。”诚惶诚恐垂首接过,有人欲言又止,我执起茶盏不疾不徐的饮一口,语气平和:“此前已同各位说明,需各位诊脉断病之人身份尊贵,轻易不得窥探私事。是以才将帘幕遮下,以便几位判断。各位都是城中百姓交口称赞的医科圣手,想来所言无误。只是未防万一,请几位亲自抓药熬制,一式两份。”

    怀延投来疑惑目光,我只做不知,平淡继续:“一份,由我先行试药。此后若无他症,军中弟兄自会安全护送各位回府。”

    “王妃,是药三分毒呐,您若身无大碍而贸然饮药,恐对身子无益啊。”一年老医者巍巍劝说,我浅笑化去铸丰的不认同:“不过补药,无伤大雅。且各位也道治病之材料俱是温和之物,既不需以毒攻毒,则便不需忧心。”

    “王妃”“好了。”止了铸丰再按捺不住的唤声,我起身,盈盈得体轻笑:“今日便是向各位表达感谢之意的。回至房中有一段路程,我便不送各位了。只是一点。”步下石阶,我悠然立在众人身前,低声似耳语:“繁鸟萃棘,慎终承始。此处乃是军营,许多要事乃国之机密,断不容居心叵测之徒妄自猜测。何事可言,何事不可言,何事绝不能妄言几位应懂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之理。想来不必我多费口舌。”

    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几人叩首应是:“草民明白。”

    待慌慌张张的起身离开,侧耳听得他们声音消失,我轻轻颔首,示意怀延跟上。铸丰早已闷坏了,急切开口,无谓劝止:“王妃!这几人所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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