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倾城帝姬-第7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被帝姬反将一军吧?”

    “确是如此。”自嘲一笑,桓恪声音平静。我强压下心间苦涩,转向箺笙佯怒:“才夸你有所进益,便胳膊肘向外拐,替他找起台阶了?”

    “我是就事论事。帝姬才是呢,自从听到开元王说话,目光便似黏在这面墙上动弹不得,都不瞧箺笙一眼啦。”

    灵活后退一步避开我,箺笙盈着笑歪头:“好啦,箺笙知错了,这就到后厨去,给帝姬做些点心赔罪。”

    殿门敞开复阖闭,隔绝开外界的一切光景和人气。而身旁这面冰冷如玉的宫墙,在此时此刻,却成了世间最温暖,最令人安心的屏障。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以手抚在壁上,听那边桓恪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垂头无声的笑了笑。
………………………………

第一百〇二章 零落梦残(上)

    “怎么了?”仿若就在我面前看到我莞尔,桓恪也带了一丝笑意,衣袂簌簌,应是坐到了地上。我也拢了裙衫抱膝而坐,靠后阖眸:“我先前曾想,若走到今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到底哪些事确实是因我而起,哪些人确实是因我相遇。左思右想,似乎总不能真正确定。”

    “现下却笃定,毋论前尘过往,毋论最初选择,你我总会相逢相知。”

    桓恪了然的接过话去,我微微颔首,知他定能感受到,静静听他言己心意:“或许环环相扣,过程曾有偏差,结局也难预料。但总有事物,总有感情,自初遇那日便一早定下,亘古不变。”

    “开元王果真文武双全,文采斐然。”扬声打趣,我彻底放松下来,如同与桓恪背对背倚靠着,天南海北,畅所欲言。

    直至外面天色渐暗,我循着开门声音看向殿门,是箺笙端着晚膳入内,方发觉竟这般漫无目的的聊了一整个午后。我撑起身子探头瞅了瞅:“我的晚膳来啦。”

    “我看看……清蒸鳜鱼,浓碧露羹,竹烩鹿肉……还算不错。开元王伙食如何啊?”

    候了许久也未听到桓恪回应。我渐起心慌,连声询问数声,那厮方慢慢悠悠,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开口道:

    “竟然是同样的饭食啊。”

    我无语凝音间,桓恪还在另一侧自娱自乐,乐此不疲,自顾玩耍:“宗政煦怎得这般公平啊,我都想好吃醋说辞了。哎真是……拂檀?拂檀?拂檀姑娘?”

    执筷无力的瞪了憋出眼泪的箺笙一眼,我无奈扶额,将鱼肉一口吞下。

    苦中作乐到这等境界……是幼稚还是呆傻啊?

    这般若无其事般闲散度日,算来已有整整十天。只是无论我与桓恪,还是宗政煦自己,都晓得此时的片刻安稳,终究是晨起花叶上的露珠,怎生都不得长久的。这十日间我有时能隐隐听到隔室中桓恪与何人的谈话声,只是他有功夫在身,若有心不欲让我知道,我连半个字也听不清晰。而每每我二人隔墙对话时,顾虑又往往涌上心头,终是缄口不言,不再多问。

    我于萧显晦的皇位而言,即便称不上助力,也总归不是阻碍。但桓恪名满天下,多少平民百姓只知胡汝开元王而不知胡汝皇帝。桓钧烈虽与桓恪联手除去桓评,但他面对桓恪时的心思只恐并不只有兄弟之情那般简单。如今三国之间,貌似任人宰割的一方已成凉鸿,泛夜与胡汝又已因此战多少损耗元气,至少一段时日内,天下能算得海晏河清。若真有契机能够使桓恪永不能出现在胡汝……

    不敢多想,不肯多想,但这焦躁心情只如同春日冒芽的青草,夏日露尖的小荷,到底是难以按耐,终究要破土而出。我反复读罢箺笙递来的萧显晦亲写于我的信件,从头至尾无一字提及桓恪,再难忍耐,快步走到墙边。

    “澄廓……你总该告诉我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罢?”

    此时正是日上三竿,夏蝉聒聒,扰得人心尤为烦乱,更胜平时。我深吸一口气:“十哥的信中道,派来接我回凉鸿之人已出发,不日便可抵达泛夜。胡汝那边又是如何?你待何时能离开此地?”

    “澄廓?”

    血液都仿若凝滞,我倾耳细听,却闻不得哪怕一丝声响。今日晨起便无的惯例的“晨安”,我反复呼唤也不得的半分回应,箺笙只在方才送信时方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

    我用力拍着墙面,又一声“澄廓”将将喊将出口,隔室便传来轰然倒地声,随之是断断续续的人声交杂。

    “澄廓!澄廓!宗政煦!”我疯了一般只晓得叫这两个名字,狠命的捶着面前这堵逾越不得的阻隔。应答却总是不得。

    我许久缓缓住了动作,垂头静静立了片刻憋回眼角红色,紧握双拳转过身去。

    曲终晦暗不明的看着我,触到我凌厉目光,微微怔住,复又低眉敛目。

    “宗政煦。”

    我直直盯着面前这人,不愿多说一字。曲终茫然抬头,迟疑道:“帝姬应称皇上……”

    “宗政煦呢?!”

    爆发吼出的同一刻,殿门十日来第一次全然大敞。我冷着脸看宗政煦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走近,毫不犹豫,扬手落下一个耳光。

    纪叠与曲终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皇上”,我嗤之以鼻,直望着宗政煦,嘴上嘲笑道:“二位不必替泛夜皇帝惊异。皇上运筹帷幄,诸事皆在掌控,无论受到何等对待都在意料之中,实在无需旁人惦念。”

    “月穆如此说,可是折煞煦了。”抚着红肿脸颊,宗政煦微笑:“煦无月穆所想那般手眼通天,更无月穆所想这般遗世独立。”

    “是么?”我嗤笑,转向曲终:“自我知晓曲终姑娘侍奉之主乃皇上后,便已明皇上心思深沉,远胜凡人。只是这几日同箺笙对话,加之从前观察,才真正醒悟。”

    我猛然回身,怒视宗政煦:“皇上之心狠手辣,罪大恶极,绝非萧月穆所能想象之万一。”

    “当年皇上设计,要兰汤予我迷迭茶,将我接至丞相府,与澄廓初见后重逢……我后来一直奇怪,为何白喉这样的病症发生,除却兰汤受责外,泛夜惠帝竟未对林风殿上下做分毫处罚。是我愚钝,竟以揣测常人的心态看待皇上。”

    我冷笑,目光如冰,字字冷硬:“惠帝下旨,处死了林风殿一众下人。而皇上,早在那时便已有了改弦易调的预备,命曲终制作好所有人的人皮面具,神不知鬼不觉,令全然不同的一伙人替代了原本的宫人。”

    “这便是皇上当年同我所说的,不必担忧。”

    我自嘲摇头,笑的干涩:“自与皇上相处这些时日,我早该明白,皇上无所不用其极之手段。只是我太傻,总天真的怀抱一丝无谓的希望。”

    余光瞥见纪叠行礼退出殿内,我阖眸深深呼吸:“萧月穆说了这许多,不知皇上有何要说?”

    沉默片刻,宗政煦微微挥手。曲终躬身退到一旁,他则上前几步,将我迫到狭隘角落中:“月穆所言,字句皆真。”

    他低低笑开,热气呼在我面庞上,无端一阵心悸:“只是听月穆语气失望,可见此前月穆一直将煦看做正人君子。可知正义不常见,君子更非本意。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人为,月穆可想看看,煦如何本非君子?”

    “无耻。”嫌恶着又要扇下一掌,却被宗政煦牢牢握住手腕,我颦眉忍着那灼烧疼痛,看宗政煦终于不再有笑容:“无耻?若煦无耻,月穆便不会有机会在此与煦对峙。若煦无耻,月穆甚至活不到今日。煦对月穆的情意早便诉明,即便最初对月穆不起,也自有苦衷。煦乃磐石,从未易转。月穆却未如蒲苇坚韧,被开元王引去了目光。”

    用了全身力道狠狠推开他,我踉跄一步,尖锐笑道:“磐石?蒲苇?你我之间,有半分此二物存在余地吗?即便没有澄廓,即便当初你未说那些伤人之语,我同你,也断无半点可能!皇上应当心知肚明。”

    我抬起手,直指曲终,却不转头,讥讽不掩:“从曲终进入凉鸿后宫,步入兰步坊,以各类手法引得娘亲注意,成为娘亲选择的贴身宫女开始,皇上就该明白。一个你已经算计好的、要进入你棋局的棋子,与执棋的翻云覆雨手之间,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情感可言。即使有,如兰汤,如繁锦,哪个不是凄惨收场,心如死灰的离开?!”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皇上筹谋布置,一应安排,所要的既是大业,便不该奢求旁事。”我背过身去,不看任何一人:“更不该为了这旁事,牵扯进无辜之人做替罪羔羊,洗清自己身上的罪罚,妄图一干二净的脱身……”

    “自裁。”

    我话音未落,宗政煦冷漠声音先响起在殿内。顿了动作,我方狐疑着转过眼眸看去,便听得这二字又一次出现,同时左侧骤然迸出一道血光。

    瞪大了双眸,我直面望见的是宗政煦面无表情的脸,鼻尖嗅到的却是不绝如缕的血腥气息。僵硬着脖颈转头看去,地上鲜艳刺目的红色蜿蜒不断,了无生气倒下的女子前襟俱是血色,嘴唇微张,双目未合。

    “……曲……终……”

    漫漫辰光流转,又几匹白驹过隙去。小心翼翼地前迈一步,我听得脚下啪嗒一声,是足尖踏进血泊的声响,缓缓漾开一圈涟漪,仿若从前年少携手赏过的湖泊和细雨。

    “曲终……”

    再迈一步,瞧见的是我曾赠予她的明玉耳坠。清透的玉色映着闪耀的明艳,在午后正盛的日光下恍惚闪烁,不知晃花了谁的双眼。

    复行一步,却趔趄着终于跌倒。我指尖轻缓的触上她的额角,还带着原本鲜活的生命的温度。我死死闭住眼睛,再不能有丝毫伪装的冷静,只能歇斯底里的、无济于事的大吼:“宗政煦!宗政煦——你到底,你到底凭什么决人生死?!”

    我泣不成声,而宗政煦只是微愣,而后浅浅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唤我名字。”
………………………………

第一百〇三章 零落梦残(下)

    宗政煦踏着血渍走近,低声道:“煦只是想起,月穆初回泛夜见到曲终时,曾言不想再见曲终。煦所作所为,不过为圆月穆所愿罢了。”

    “……我说不愿再见她,方法有千百种,为何一定要是这般最惨烈的决绝?!”哽咽难言,我抚膺勉强开口:“她离开,或是我离开……即便日后意外相见,也是命数使然……或叙旧泯恩仇,或佯做陌路擦肩,释然便是……可你,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心……”

    “若是那般,便无如此无后顾之忧。”

    宗政煦仍平静十分,停了停继续:“而煦的心,从来牵在月穆身上。”

    缓和良久,我尽力止住抽噎,昂首看纪叠率人走进,毫无怜惜的拖走曲终。地上弯弯曲曲,徒留血痕累累。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到头来……谁会记得谁来过。

    擦干面上泪痕,我撑起身,傲然而立,与宗政煦决然对视:“皇上还有何事要做,还有何话要说,还有何人要杀……一并了断干净罢。萧月穆——奉陪到底。”

    面前这双黯如寒潭的眼眸,好似无尽无边的渊薮,透出彻骨的绝望与黑暗。从前无论怎生黯淡,我总觉得这双眼睛中的火苗尚存星点,尚得复燃。而今……却只察觉到万物湮灭,焚舟破釜的浮泛空洞。

    良久,宗政煦垂了眼睑,摆了摆手。纪叠领着兵卒匆匆入内,在桌上搁上一盏清酒,一身华裳。

    我并不言语,等宗政煦当先解释。又是许久,他方沉声开口,声音低入尘埃,几不可闻:“此酒中,有乌头、毒箭木、毒芹汁,制好后以鸩羽浸泡,成就鸩酒。此华服,上绣织金龙凤纹,祥云奔雷纹,孔雀飞鸟纹,并及牡丹百花图样等,乃泛夜皇后服制。”

    “月穆,请在此二者中择一而选。”

    仍自沉默,我直直看着宗政煦,等他继续说完最要紧的、最关键的、最迫切的最后一句:“至于殿门处所放尸身所属……月穆应已心中有数。此乃胡汝开元王——桓恪。”

    灵台轰然嘶鸣,心内冰铠骤然崩塌。我强忍晕眩,强撑着不立时倒下,偏头看向方才纪叠亲自抬进的盖着白布的床榻。

    不知如何开口,不知如何发声,我的灵魂似乎飘飘荡荡,悬到空中,游离怔魔,冷眼旁观着这场逃不开的荒谬。

    “……皇上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当日对林风殿众人行偷天换日之举,那般人数尚能掩人耳目。……这,……不过,是随处寻到的一具尸身罢了。”

    “月穆若有此怀疑,大可上前一试。”

    宗政煦面色平和,事不关己:“之所以在午时来见月穆,误了月穆午膳时分,是因在开元王那处费了些时间。与月穆此刻所见略有不同。开元王面前,彼时乃一杯毒酒,一枚兵符。而开元王果如月穆所评,刚烈耿直,一身傲骨,不肯屈就。故而——显而易见。”

    “……你不敢杀他的。”

    我奇异的冷静,脑中一片混沌。一个我在失声尖叫,另一个我,少顷之后,甚而还能冷笑:“澄廓乃胡汝开元王,骠骑大将军。你不会杀他。你不能杀他!”

    “这一点便不需月穆忧心了。”宗政煦踱步走近,望着我渐蓄起眼泪的双眸,目光哀悯:“胡汝王爷虽身份尊贵,却调戏泛夜新后。煦为替爱妻出气怒赐其死,万望胡汝皇上见谅。……这番说辞,月穆可还觉合情合理?”

    “……你疯了……”我不可置信,摇首间泪水涟涟而下,不自觉颤抖起来,字字句句支离破碎:“澄廓为人,天下皆知!你此言不会有人相信!何况我本就是平州王妃,他何来调戏……”

    说着忆起曾经,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我怔怔停言,再出不得一丝声音,听宗政煦脚步又近几步:“看来月穆也已想起,当年煦与月穆也曾得万民羡煞。无论是凉鸿伶月帝姬,还是泛夜翊靖长帝姬,俱与煦有切不断的情缘。只是要看月穆自己,是愿以伶月帝姬身份成为泛夜新后,费一番周折解释假死一事,还是无碍于带着面具过此一生,以翊靖长帝姬之身份继续做煦之发妻。”

    “而凉鸿那处,待十皇子殿下派遣使臣抵达泛夜,煦会已此话告之,也已以书信一封向十皇子殿下陈明个中缘由。多亏月穆与开元王警醒,煦这十日来思前顾后,总算觅得一轮完满。至于煦所说之话有无人信……只要胡汝皇上相信,余人如何,无伤大雅。”

    见我犹自魂游天外模样,宗政煦微微皱眉,随即松了眉间,轻轻一扬:“还有一事,煦自觉不应相瞒月穆。”

    “午时之前,开元王尚未咽气之时,虽并不情愿……但仍将月穆托付于煦。”

    猛退一步,我僵着脖颈转头去望那具尸身。步步极重极沉,我轻轻跪到他身侧,手却颤颤巍巍,怎样也落不下去。

    这是澄廓的容貌,澄廓的衣饰……

    如果这真是澄廓,一旦这真是澄廓……

    猝然间浑身力道皆无。我只能喃喃着,无神的无助的不住的唤着澄廓二字,除此以外,再说不得一句话,一个字。

    这般情形,这般结果,我心里早已是确定了,只是不敢承认。那些梦想美好的未来,那些耳鬓厮磨的过往,那些澄明辽阔的余生……终究回不去,也到不了。

    不知何时,宗政煦又一次遣散了殿内余人。他走至我身边,递来一柄剑。

    那是空迹。

    “若恨,我给你机会。”他沉沉低语,剑尖朝向自己。

    “你的人生,桓恪的人生,曲终的人生……归根结底,都毁在宗政煦手中。”

    我本已伏到地上,眼前却忽而闪过空迹流转明朗的光芒。不知何处来得力气,我支起身子利落站起,一把抽出空迹,双手握住剑柄。昔日难负重量藉由混杂情感,一并化作无限的力量。

    “……是啊……我与澄廓的人生,万千无辜之人的人生……全被你这双满是血腥的手,捏得粉碎啊……”

    我蹒跚着向前一步。

    “如果杀了你,就能让澄廓平安回到我身边……如果杀了你,一切就能回到最初的无忧无虑……如果杀了你……”

    “那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宗政煦闷哼一声,捂住左臂,鲜血淋漓而下。

    “……可是,不能……”我在他莫辨眼神中放下空迹,靠他支撑住,不会倒下:“况且,我赠予澄廓的空迹,随他出生入死的空迹,多少日夜替我陪伴在他身边的空迹……想来,也绝不愿你是其剑下最末一个亡魂。”

    我冷冷呼出一口气,声音疲惫:“澄廓在西荒说过,这世上从没有什么过错,需要用生命去弥补。我当时深以为然,此刻……却不敢认同了。我答应过澄廓,绝不做违逆本心之事。……审判你的,不应该是我,而该是那些因你而逝去的亡灵,因你而涂炭的空城……我没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我不想成为我最讨厌的样子,成为……你的样子。”

    “皇上请出去罢。”我随空迹一同再次跪下,伸手轻轻抚上那仍柔软温暖的脸颊,另一只手依偎进他手心:“我想与澄廓单独在一处。一炷香后……皇上会得到答案。”

    再不看宗政煦一眼,我痴痴凝望着桓恪面庞,听着殿门缓缓阖闭的轻响。

    “……我知道你不是澄廓。”

    我低语簌簌,垂眸酿出一个浅笑,将手轻轻抽出:“他的手,修长有力,温暖含蓄,薄薄的一层茧,最让人安心。”

    “可是那又如何呢。”

    “可那又如何呢……”

    “宗政煦不过是不想让我们见最后一面罢了。他那般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如粪土……当年他说林风殿上下无恙,却手起刀落。如今这般情景……我怎么能奢求澄廓还活着……”

    阖眸无泪,我轻挑嘴角。果然……不是澄廓,澄廓不在身边,我连放肆大哭一场都做不到。

    软着身子,好久才挪到案几前,我伸手端起那盏酒,无知无觉的轻轻一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饮此相别,黄泉碧落,处处相见……”

    “只是对不住,又牵扯进了一个你。”我转身撞靠在案几上,凤冠霞帔落了满地。我望着地上那人歉意抿唇,又将那酒端到眼前,细细端详。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迷离恍惚间,耳畔隐隐约约,似是兰步坊的姐姐们轻歌曼舞,轻吟慢颂。而今时今地,莫说少时故人,便是紫檀玉贝琵琶也不在身边。此刻既非身处沙场,更非奋勇征战,可会温柔缱绻的,以世间独一无二的星眸凝望着我的那名少年,却是真的,再也不会噙着笑的,意气风发的,轻声调侃我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这杯混杂着血与泪的美酒……

    我阖眸仰头,一饮而尽。

    卸了力道,任自己摔到冰冷入骨的方砖上,我缓缓伸手,抚了抚耳间的那对万宝红莲,复垂了手,交叠护在心口。

    这把深深烙印在我心头的金钥,这场寥落不愿醒的大梦,这处熙攘纷扰不容人的俗世……迟早幻灭,缘何顾盼。

    世间既无桓澄廓,如何零落孟拂檀。

    抱歉啊,澄廓。

    没有你的世间,我终究……无法独留。
………………………………

第一百〇四章 雪后松柏(一)

    寥寥远天净,溪路何空濛。斜光照疏雨,秋气生白虹。

    云尽山色暝,萧条西北风。故林归宿处,一叶下梧桐。

    搁了琵琶,歇了手,我方挪开凳椅站起身来,遥芦便忙不迭地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帝姬是要去何处,还是……要取什么物件?”

    “想去茂桐园散散心。”

    我轻声。遥芦极快应声,双手扶住我手臂,口中不住提醒我迈过门槛,拂开枝叶,脚下有石子,前路有积水须得绕开……

    我微笑,低声道:“多谢你,遥芦。若没有你,只怕我在这凉鸿后宫中,竟是寸步难行了。”

    “……帝姬莫要如此说。”听声音倒像带了哭腔,遥芦努力平复语气:“帝姬于遥芦有大恩,遥芦无论如何都还不完的。帝姬……”

    “若是如此,你便答应我,不许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了。”停了脚步,我转向她的方向,即便举目所望不过一片漆黑:“我虽看不见,却非听不到。”

    微微一笑,我垂了眼睑,转身阖眸,感受拂面清风,似带一丝湿润匆匆掠过脸颊:“今日我所弹那首《山下晚晴》,可比昨日强了些?”

    到底忍不住泣声,遥芦在身后小声啜泣起来。我低低一叹,无济于事的睁开眼眸,望着虚无冥想。不多时,便是箺笙步履慌张,由远及近的赶将过来:“帝姬……遥芦……你别哭啦。”

    她有意压低了声音,我再度闭了闭眼睛,回过身去:“可是医官来了?”

    “……是。”箺笙顿了顿声:“十皇子殿下……也在镜花宫等着您。”

    回去的路上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