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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解贪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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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冶推门而入,将手里的食盒往桌案上一放,“吃饭。”
菊让抬眼,眼睛有点发胀,内心却是欣喜异常:这次红冶对他说了两个字啊,这是何其难得的事啊!要知道自打红冶接了给他送饭的活计之后不是面无表情就是一个字干净利落——“吃!”虽然这个字十分豪迈且言简意赅,可菊让对红姑娘的嗓音格外喜爱,能有一个字听听也是好的……
食指按上额角,菊让扬起脸,十分温和有礼地道谢:“红姑娘辛苦了。”
红冶点了点头,将食盒朝他面前一推,道:“快吃。”
菊让觉得自己很幸福,每天过得很充实,还有红冶给自己送饭,一边吃着乱怀楼大厨精心烹饪的佳肴,菊让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
红冶许久之前就知道菊让长得好,但如今这感觉更为深刻:男子一脸温文和气的笑意,那弯弯的眸子好似月亮,里面盛满了柔和的光辉,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幸福”这个词语。
吃着吃着,菊让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停下筷子,问道:“公子在肃杀园吗?”藏铁的事情出了点问题,若是公子在的话他得去请教一下。
红冶摇了摇头,“出去了。”
菊让皱了皱眉头,这下麻烦了。
红冶不喜欢看到菊让皱眉头,她觉得菊让只适合一种表情:微笑。唇角微微翘起,眉眼弯弯,和气温吞,最是漂亮。
“什么事?”难得的,红姑娘主动发问了。
菊让也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工部近日受到户部的弹劾,筑堤的铁被扣住了,藏铁的事情有点麻烦。”虽然知道跟红冶说了也没什么用,可是菊让还是尽数交代了。
他喜欢红冶,非常喜欢。这个眉眼艳丽,心思单纯的姑娘让他看了就欢喜。尽管这个姑娘只长了一张聪明脸面。
红冶盯着菊让长袍上盛开的金菊花发了会儿呆,再对上菊让的眼睛时眸中似是有厉光闪过,“尹荣的舅舅是户部尚书。”
菊让愣了愣,心里咯噔一跳:御林军副统领尹荣,那不是卜元帅手下的人吗?莫非卜元帅从中作梗?
“快吃。”红冶催促着,一副急着收拾东西的样子。一双明媚的杏眼里却有淡淡的温柔。
萧御伦回庄了。
销魂山庄里热闹得跟过节似的。
九疑远远地看着绯衣的丹朱将白衣的萧御伦从马车里扶出来心头动了动:许久不见萧公子了。萧御伦给她解过毒,但是没有戳穿过她,她还是有些感激他的。那一张草药浸泡过的灵符就好似一个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萧御伦和九疑所共有的。
九疑不知道萧御伦为什么要替自己解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揭穿她看过那幅画的事实,不过九疑感激他,感激此人没有让她难堪。
一群人簇拥着自己,萧御伦觉得周遭极是吵闹:他每次出门回来都会遭遇这般阵仗,丹朱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九姑娘最近可好?”他状似无意地问。
丹朱扶着他的胳膊一抖,随即道:“闲人一个,成日里瞎溜达!暖风园被她弄得鸡飞狗跳,其他院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御伦笑了笑,似是对这答案很是满意。
然……丹朱不乐意了,凭什么她在这山庄累死累活,而那个外人却顶着嫌疑犯的名号在此逍遥快活?“您出去的这阵子柳公子来过,他给九姑娘做的担保。”
敛音阁走水的事情萧御伦听说了,既然没出什么大事儿他也就没有追究,这点事情丹朱还是能办妥的。
丹朱见萧御伦没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柳公子跟您长得真像。”
“长得像而已,不足为奇。”萧御伦跨过门槛,脱下了身上罩着的披风。
“他跟您长得一模一样。”丹朱不死心,又道。
“去把九姑娘叫来。”萧御伦似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坐下吩咐着。
公子不想谈,看来是自己多嘴了。丹朱清楚什么时候可以使性子,什么时候不可以,故而她闭嘴了。
九疑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长廊的尽头丹朱便出现了。
绯衣的美貌女子冷冰冰地说:“公子回来了,要见你。”
“哦。”九疑乖顺地应承着,不声不响地跟在丹朱身后,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将那个秘密说破。
进了留云轩,九疑发现萧御伦那张酷似柳陵郁的脸正对着自己,被遮住的眉眼好似躲在那一块布头后面窥视着人心。
“来了?”
萧御伦冷清的嗓音里好似参杂着一点名为关切的东西,九疑诚惶诚恐地回话:“萧公子回来了啊,路上辛苦,路上辛苦……”
九疑也算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了,任何话到了她嘴里都会多出一点讨好的意思,十分明显的讨好,不像周旋在众人里的交际高手……奉承起来不留痕迹。不过——纵使是这种看似拙劣的讨好也不惹人嫌弃,她只是让你觉得:你是个高位者,你应该被人明显地讨好着。而她这个人……天生就是让你觉得是很会讨好旁人的。
萧御伦被她的话说得很开心,“呵呵”地笑出声来,“九姑娘真是有趣……”招了招左手,萧御伦示意九疑上前,于是九疑嘚吧嘚吧凑到他跟前,一脸地谄媚。
丹朱觉得九疑狗腿的模样很碍眼,便扭过头去,谁知萧御伦道:“丹朱,你先下去,本公子有话跟九姑娘说。”
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丹朱心头颤了颤:公子这次回来变了好多……
九疑对这种情况有点接受无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萧公子觉得自己比丹朱姑娘更可信些?
“九姑娘?”萧御伦唤她,还让她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
九疑猛地打了个机灵,脑袋里那种叫做直觉的东西突然叫嚣起来:不能让萧公子先开口!于是她赶紧扯了个笑脸,道:“这次给萧公子添麻烦了。”
萧御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猜出这个人在冲自己笑。他知道九疑说的是敛音阁的事情,故而他摇了摇头,道:“九姑娘是柳公子带过来的人,本公子怎么着也得卖柳公子三分薄面的,纵使九姑娘不是柳公子领来的,那单凭‘客人’这两个字,九姑娘就无需跟萧某客气。”
萧御伦还想接着说,但九疑趁着他停顿的空当抢先道:“萧公子帮九疑隐瞒中毒这件事实在是大恩,九疑不谢不行。”像九疑这种在刀刃上游走的杀手对危险有着野兽一般的知觉,她总觉得这一次她必须把交谈的主动权牢牢地抓在手里,否则就麻烦了!
萧御伦显然没有料到九疑会把这事情说破,唇角微张,下半张脸上呈现出隐隐的错愕。但这也只是须臾,“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九姑娘言重了。”他竟然跟九疑打趣起来,好像不愿意深谈此事。
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升腾起来,九疑知道自己做对了。这个气质温和的萧公子指不定比柳公子还要难办,九疑这样想着,又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萧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不像柳公子那般阴阳怪气的!”
萧御伦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在九疑说出“阴阳怪气”这四个字的时候。
“萧公子近来挺忙的吧?九疑住在留云轩会不会不方便?”九疑不想给这个人开口的机会,于是胡乱地瞎扯。
萧御伦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麻烦呢!九姑娘在留云轩歇着就好,这可是柳公子吩咐的。”他将“柳公子”这三个字咬得有些重,似乎在提醒九疑。
他看不见,九疑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今日,萧御伦身上的白色锦袍绣的是小荷含苞,同色的丝线,一针一脚里都是内敛的含蓄,那是一种低调的张扬,用隐晦的手法宣示着王子皇孙的矜贵。和柳陵郁的冷淡阴沉截然不同。
九疑扯了扯嘴角,憨笑道:“柳公子那是琢磨着把九疑这个杀手养成一只猪,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跟牲口没什么两样。”
萧御伦听得此言却展颜了,唇角明显地上扬,笑道:“九姑娘倒是直爽豁达。”
“命贱嘛!不豁达怎么行呢!九疑是笨人,想玩儿阴的也不会,只好直爽啊!”她说得毫无顾忌,脸上就是单纯地嬉笑表情,萧御伦猜得出这人的神态,却又觉得这人在含沙射影。
九疑却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说:“萧公子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儿倒是可以交给九疑去办的,九疑左右都是闲着,活动活动也是好的,您就当给九疑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听到这句话,萧御伦便接口道:“既然九姑娘有心,那本公子也就不客气了。”他顿了顿,道:“户部尚书卢立人,九姑娘抽空让他去见阎王吧。”
原来是要她杀人啊!九疑道:“萧公子放心,九疑定然不负所托。”
“明日下朝,本公子希望他跟姜知渔一个死法。”萧御伦的下颚变得有些冷硬,柔和的线条配着凌厉的气势,教九疑想起柳陵郁挥鞭时的神情。
“好。”九疑笑了,漆黑的眸子闪着光,却也……深不见底。
九疑回房后,萧御伦修长美好的食指叩击着楠木雕花桌的桌面,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节奏。笃笃笃的声响不停地产生、回荡,萦绕在耳边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
九姑娘知道那张灵符的妙处了,萧御伦感到神奇。他本来还想用筹码要挟九疑替他杀人的,但九疑竟然主动请缨了,这让他很意外。如果是他逼着九疑去的,那么九疑今后就会忌惮他,可现在却不是这样,九疑自己要求动手,不但报答了他的“恩情”,还让那个筹码没有威胁她的机会,这一招以动制静用得堪称绝妙,而且不留痕迹。
“果然有趣……”食指的敲击停了下来,萧御伦起身朝着窗户走去。外面的天色是阴霾的,他看不见却十分清楚这一点。
洛阳和开封的堤坝早就已经开始建造,千里河堤终究能否挡住水潮……这还很难说。萧御伦想起皇宫里那个荒淫暴虐的君主,他菲薄的嘴唇抿得越发的紧了。真的很想让周御胤就那么死了,可……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生不如死。
这个词很好。
萧御伦很喜欢。
他今年二十四岁,却有十六个年头都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让周御胤也尝尝这样的滋味……他不甘心。
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萧御伦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一丝流动的水汽。很快这个偌大的王朝就会如同一座腐朽的高楼一般轰然坍塌,他一点也不在意会不会伤害到黎民百姓,因为他觉得让它早些毁灭或许能够救更多的人于水火。
“呵呵……”他低垂了头颅,脖颈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萧御伦,谁会了解你的苦心呢?你这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没错,他疯了,打从他八岁的时候他就疯了,仇恨蚕食着他的心,人性被消磨,血液日渐冰冷,五脏慢慢腐朽,他的人生千疮百孔,却透不进光,死气一片。
恍恍惚惚地,他又把心思转到九疑身上:同样是背负着仇恨,他只是自己和母亲两个人的悲惨,而那个人却是一个家族的毁灭,凭什么她可以那般逍遥快活、浑然不在意?
萧御伦一直在装君子,而九疑一直在装小人,两个人一白一黑、一正一反。而真相却是……男子是凶手,女子是帮凶……
萧御伦觉得这局棋真是荒诞,然……他乐此不疲……真是疯了!
42一曲阳关调
卢立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么快。不仅他没有想到,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卢立人和姜知渔一样,是个气质儒雅到近乎刻板的男子,五十岁上下,腰杆却是笔直,不带半分弯曲。
这次九疑还是待在离玄武门不远的那个屋顶上,只是……这一次她用的是一把弯刀。
那是一种飞掷而出后能够迅速返回的武器,九疑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让它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九疑对此十分得意,她也是个天才,武功兵器于她……算得上锦上添花。
银子并没有因为许久不见主人而显得疏远。今早九疑去西郊坟场的时候也只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让它记起曾经玩过的那个游戏。
九疑觉得银子是很喜欢玩丢丢捡捡的,不然这畜生何必每次都飞得那么卖力?不过这也难怪,事成之后它会得到一条羊腿,怎么能不卖力?
仰面躺在屋瓦上,九疑半眯着眼睛看天。
晨曦初现,薄弱的光无法穿透厚密的云层。九疑憎恶这样的天气,尽管这样的天气都快持续半年了。
“天作孽犹可赦,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九疑给自己挑选的最恰当的写照。可不是?老天下雨没办法,谁也拦不住,不赦也得赦。她自己可就不一样了,没事儿招惹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辛酸苦辣都得自己扛,顺带着还得翻一翻自己的家底,连祖宗怎么死的都得一并弄清楚,想不活都难,更惶若活着?
九疑正想着心思撇着嘴,不远处的宫门打开了。又是一行人鱼贯而出,她眯眼巡视着,挑中了那个有点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弯刀一出,雄鹰振翅,血溅三尺,一命呜呼。
九疑连给玄武门上的那颗人头一个眼神都觉得浪费,收回弯刀便一跃而下,隐身在长安城屈曲复杂的小道中,须臾便踪影全无。
锦绣街的那家羊肉铺子已经开了,九疑进去拎了一条羊腿就出来了。到了门口却遇上了一个浑身肥肉的人,二人皆是一愣,其后又笑开了。
“这不是九姑娘吗?怎么又回长安了?”钱满脸上的油光亮得都晃眼,而那笑却是热切至极。
九疑提起羊腿晃了晃,道:“原本就没走,今日银子要吃羊腿,我就来城里了。”
钱满搭上九疑的肩,笑嘻嘻道:“都半年没见了,不如去小酌一杯?”
“满爷客气了。”九疑想早点回销魂山庄复命,面色上有些推脱之意。
钱满是做惯了生意的人,照理说眼睛是贼尖的,可愣是没看见九疑的敷衍态度,拉着她就朝鼎华居去了,一路上还絮絮叨叨:“九姑娘走后天字一号房一直空着,满爷我最近可是亏大了!小二也懒了,教他做什么都拖拖拉拉的,还是九姑娘在的时候好啊!连个跑堂的都比现在勤快……”
九疑扯了扯嘴角,干笑,心底却是嘀咕:“还不是银子好?你以为谁都像本姑娘这般大方好说话的吗?”
这二人到了鼎华居,上菜的小二一扭头就瞧见了久违的九姑娘,那一瞬间盘子都端不住了,一双小眼睛瞬间水汪汪,真真是热泪盈眶。
这伙计的名字就是小二,没办法,家中第二个儿子,穷苦人家也不讲究,就小二小二的叫开了,还真是和他讨生活的行当相配。小二格外想念九姑娘,从前日日帮九姑娘买早点的时候觉得苦,到了其他客人跟前才知道……那般好说话又不计较银子的主顾也就九姑娘一个。
九疑冲小二笑了笑便随钱满朝里走。那路她是熟悉的,走着走着就到了天字一号房,九疑觉得奇怪,却没有开口发问。
钱满推开门将九疑领进去,在屋里头翻翻找找终于寻出一块墨蓝色的锦帕,“晋先生前几日来过,没见着九姑娘便走了,只留了这个给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拿回去看看吧。”
逍遥散人晋子淳,钱满称他:晋先生。
师父来了?九疑挺吃惊的,她家那个老头子云游四方,怎么会来长安这种富贵繁华之所?接过那锦帕,九疑也不多动作,只是将它揣进怀里,道:“难为满爷留心。”
钱满笑了笑,绿豆大的眼睛连缝都小得可怜,却好似能看透人心,“九姑娘客气了。单凭您从前住在这儿花销的那些银子,钱满我也得好生巴结着您不是?”
九疑跟他一起笑,和乐融融。
吃了点酒,又寒暄了几句,九疑说她得去喂银子就告辞了。
钱满点头把她送出门,顺带着还送了九疑一只烧鸡。
银子叼着羊腿飞了,九疑拎着那只鼎华楼老师傅特制的烧鸡走在回销魂山庄的路上,脚步轻快,满面愉悦之色。
萧御伦听说九姑娘办完事儿回来了,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距离下朝已经有些时候了,卢立人身死的消息已经传来很久,可九疑就是不见踪迹,萧御伦也是会着急的。
九疑哼着小曲儿入了留云轩,一进院子就瞧见了伫立在树下的萧御伦。
今日也是有阳光的,虽然只有不很强烈的一点点,但那光落在萧御伦雪白的锦缎长衫上便化作了夺目的华彩,隔着老远就照进人的眼里,明晃晃的却又不太亮,像是一轮皎洁的月亮。
红枫树下的萧御伦听到脚步声就扭过头来,冲着路口九疑的方向笑了笑,道:“九姑娘辛苦了。”
极其冷清的嗓音,犹如金石敲击而出的声响,本该有着渗人的寒意,可九疑听了却是心头一热。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回被旁人等着。
“听说人死的很漂亮,九姑娘果然不一般。”萧御伦慢慢地转过身子,修长笔挺的男子堪堪站在那里,有风吹动了他的鬓角,漆黑的发映着白玉般的脸,很美,只可惜……看不到被遮住的眉目。
九疑的眉心一动。
人死的很漂亮。
这句话柳陵郁也跟她说过。她当时听了很开心,得意忘形了,竟然不记得自己丢出去的那块铁板,最后的烂摊子还是柳公子帮忙收拾的。
九疑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萧御伦,突然觉得他的白衣很刺眼。他怎么能说出和柳陵郁一样的话来呢?他不是矜贵的王孙吗?怎么能和刻薄的柳陵郁说一样的话?
方才那点被等候的暖意刹那间被抽走了,九疑想:同样是白,有时候是纯良且无害,有时候却是晃得人头晕。还是始终如一的好,就像柳陵郁,一直冷,一直寒,一直那样柔美而恶毒,至始至终……纹丝不动。
“九姑娘累着了吗?”萧御伦许久不得回应以为九疑太过疲倦。
九疑现在有点害怕这种过于贴心的温暖关怀,不得已只得朝男子走去,道:“不累不累,这点小事怎么会累呢!”她扶住萧御伦的胳膊,道:“萧公子体弱吹不得风,还是进屋去吧。”手中人的胳膊偏于纤细却异常有力,九疑觉得寒意冻人,却不能抛开。
萧御伦很是自然地接受着九疑的服侍,他二人间的距离就好像一开始就配合好了的——一个主子,一个奴才。
萧御伦觉得九疑的手掌相较于他的冰冷热得好似烙铁一般,但他没有拒绝。他把注意力转到了别的东西上,“什么东西这么香?”
九疑这才想起另一只手上被遗忘了许久的烧鸡,“买羊腿的时候撞见了鼎华居的满爷,他送了我一只烧鸡,您要不要尝尝?味道很是不错!”
女子向来充满市侩气息的嗓音里猛然多了一丝雀跃,萧御伦不想扫她的兴,于是点了点头,“好呀!鼎华楼的烧鸡也算是长安一绝,本公子倒是沾了九姑娘好处。”
“哪里哪里,九疑吃睡都在销魂山庄,萧公子的关照九疑没齿难忘。”
萧御伦没有应声,而是把九疑带进了书房让她随便坐,他吩咐下人去备点餐食后自己坐在了琴台旁。
案上有一把琴,漆黑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萧御伦纤长的食指覆在琴弦上,白与黑,鲜明,矛盾,但又莫名的和谐。
九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萧御伦拨了拨琴弦,道:“这琴被烧坏了,不过音色尚好。”敛音阁走水,毁掉了十几把古琴,萧御伦再慷慨大方也会舍不得。
“古有名琴焦尾,历经烈火,反而音色铿锵,这玄冰亦是如此,如今这一把琴的身价可是仅次于璧珑,敛音阁因祸得福,这还多亏了那放火之人。”他轻轻地嗤笑着,柔美的面容上有些许的嘲讽。
这话说的……九疑觉得挺怪的,萧御伦这副样子好像是含沙射影,又好像在推心置腹,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这边绞尽脑汁想要看透萧御伦的用意,萧御伦却不去管她,十指飞动,一曲天音流泻。
一首甚是凄惶的琴曲,曲调婉转间教人肝肠寸断把泪也哭干。
萧御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菲薄的唇抿着,整颗心都在这首曲子里。
九疑是个俗人,她不懂啥是宫商角徵羽,也不懂啥叫黄钟和大吕,她只觉得耳熟。同样一首曲子,她似乎很早就听过,而且是专心致志地听过。
一曲毕,萧御伦侧首轻叹:“马上离魂衣上泪,真自个,供憔悴,不知九姑娘可曾听过……”
九疑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念过几年书?怎么会懂这些个风雅的东西?
萧御伦看不到她摇头,只知道旁边的女子沉默不语,“这曲子名唤《阳关调》,闻者皆断肠,九姑娘走南闯北应是会听过许多次的。”
“不,这不是《阳关调》,这是《离魂》。”她想起来了,那一日下雪,柳陵郁在梅园里弹过一首曲子,就是这个调调,连观感都是一样的。
萧御伦有些错愕。
“柳公子在梅林里弹过,他还问我觉得怎么样呢。我记得很清楚,柳公子说这首曲子叫《离魂》。”九疑说得很认真。仿佛柳陵郁说的就是真理,万万容不得怀疑。
萧御伦轻笑,“他那是骗你呢!”
“不可能!”九疑反驳,干脆利落。
“你不信我?”萧御伦有些不悦。
“他不会骗我,也无需骗我。天下人都会骗九疑,唯有柳公子……他那身傲气容不得他来骗一个下贱货色。”九疑说得笃定,她并不觉得自称“下贱货色”有什么不妥。
萧御伦沉默,他无话可说了。那颗几近腐烂的心里腾起一场风暴,掀起滔天巨浪,阴损如柳陵郁也有得信于人的时候……
“得了,您也别弹了,烧鸡快凉了,早点吃掉它才是正经!”九疑见他不高兴,心下直叫后悔:你又何必多嘴,明知道柳陵郁是他的对头还触他的霉头,这眼色是越发的不利索了!你看看他的脸都青了。
萧御伦不理会九疑,喃喃道:“阳关一别,自然是离魂相送。”
九疑十分头疼,她看见旁人低落消沉就难受,这心头揪得慌。一般人尚且如此,那如萧御伦这般的美人就更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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