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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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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各国驻使,见日置益屡向中国外交部行动,知必有秘密要求,纷纷电回本国,都向日政府诘问底蕴。因为英法俄等国早与日本订过协约的,在欧战期内,不许独谋特别利益。日政府不敢违约,只得将条件中较轻的,开了十一条,答复各国,日置益也缓了下来,有月余不到外交部。后来看见英法等国无甚反对,日使又凶横起来,直斥陆总长轻蔑日本政府,索性将二十一条一并宣布各国,说是因为两国议约,中国毫无诚意,才不得已追回的。当下各国新闻报纸上都尽情登载,加以论断,中国报纸才得转译出来。 

二十一条的内容,顷刻哄动全国。一班热心志士,爱国人民,都以为亡国惨祸,已露朕兆,莫不奔走呼号,奋臂而起,到处开会演说,冀图挽救。有的刺血上书,有的断指自誓,但因势处积弱,又不敢用激烈手段,深恐惹祸,过后议定两种办法一种便是救国储金,一种便是抵制日货作为最后的对付,风起云涌,总算全国一致了。日置益仍坚持前说,丝毫不肯让步,反笑说中国人不过五分钟的热度,事过景迁,依旧没事了。 

作者至此,特提出劝告同胞,须要牢牢记着,不要被他料着才好。 

陆总长见已将第一二三号酌量承认,日使尚无允意,乃电知各省将军巡按使告以经过情形。江苏将军冯国璋等均不甘坐视,联合十九省将军电达中央,声言愿以武力为外交后盾,务请严词峻拒,勿承认此亡国条件。一面电达外交部,严词责备。 

袁总统复电,反把他们训诫一番,说是该将军等既属军职,应专致力于军事,其他不必越俎代谋,还责成他们解释谣言,以靖地方。从此日置益也将条件寄回日本修正,事体又和缓下来。 

及至修正条件寄到,日使纯取强硬态度,陆曹两人,只得低首下心逐条磋磨。 

这天日使从外交部议毕回去,所骑的马忽然跃起,将他掀了下来。虽然保全性命,左足已受重伤。袁总统得信,忙派曹汝霖次长前去问候,备极小心。日置益仍注意公务,须要早了,请改在使馆会议。曹次长不敢遽允,日使又叫小幡参赞来面约,陆、曹两人只得到他榻前会议,可算得外交史上罕见罕闻的事。 

直至日使伤势平愈,仍到外交部商办。延到五月一日,日本政府因中国未将全案承认,竟下起动员令来,宣言关东戒严,驻扎山东奉天的日兵,预备开战,渤海口外的日舰,也预备进行,各埠日商纷纷回国,大有已经决裂之势。各国公使均向外交部劝告,中国须和平解决,切不可发生战事。袁总统表面上虽持镇静态度,心里也不免惊慌起来。至七日,日使将最后通牒亲自送到外交部,大概说是帝国政府,前次提出之修正案中之第五号各项,除关于福建互换公文一事,业经两国政府代表协定外,其他五项,可承认与此次交涉脱离,日后另行协商。其余第一二三四号,及第五号中关于福建省公文互换之件,照四月二十六日提出之修正案所记载者,速行应诺。帝国政府兹再重行劝告,望中国政府至五月九日午后六时为止,为满足之答复。 

如到期不受到满足之答复,则帝国政府将执认为必要之手段云云。陆曹两人看毕,几乎说不出话来,日置益亦匆匆便去。次日又送到说明书共分七款,内开(一)除关于福建省交换公文一事之外,所谓五项,即指关于聘用顾问之件,关于学校用地之件,关于中国南方诸铁路之件,关于兵器及兵器厂之件,及关于布教权之件是也。 

(二)关于福建省之件,或照四月二十六日日本提出之对案,均无不可。此次最后通牒,虽请中国对于四月二十六日日本所提出之修正案,不加改订,即行承诺,此系表示原则,至于本项及四五两项皆为例外,应特注意。 

(三)以此次最后之通牒要求之各项,中国政府倘能承认时,四月二十六日对于中国政府关于交还胶州湾之声明,依然有效。 

(四)第二号第二条,土地租赁或购买,改为暂租或永租,亦无不可。如能明白了解,可以长期年限,且无条件而续租之意,即用商租二字亦可。又第二号第四条警察法令及课税承认之件,作为密约,亦无不可。 

(五)东部内蒙古事项,中国于租税担保借款之件,及铁道借款之件,向日本政府商议一语,因其南满洲所定之关于同种之事项相同,皆可改为向日本资本家商议。又东部内蒙古事项中商埠一项地点及章程之事,虽拟规定于条约,亦可伪照山东省所定之办法,用公文互换。 

(六)日本最后修正案第三号中之该公司关系人,删除关系人三字亦无不可。 

(七)正约及其他一切之附属文书,以日本文正,或可以中日两文皆为正文。 

陆曹两人当即入府呈报,袁总统即召集要人,连夜会议。 

诸人都是依违两可的多,只有海陆军总长同几个经过战阵的奋袂起立大呼道“似此亡国条件,万无承认之理,我国虽弱,只要众心一致,还可一战,未必见得定败呢 !”正是强邻条件何苛酷,纸上谈兵亦枉然。 

要知究竟拒绝与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穿针引线借重名伶 里应外合预封妃子 



却说袁总统见军界诸人虽然主战,亦不过是表面上的点缀,并非真有决裂之意,便毅然说道“我看日使之意,甚为坚决,所以山东奉天等处均各驻有重兵,专等交涉决裂,他便长驱直入,诸君自问有把握能抵御他么?到那时候,他的条件势必更加严厉,又谁敢当这责任呢?”众人闻言自然无可回答,又议论了一会,便一致主张承认。当由袁总统吩咐备具复文,派定外交部员施履本先送日使察阅,其文云中国政府为维持远东和平起见,允除等五项五款,应俟日后另议外,所有第一二三四项各款,及第五项关于福建交换文书之件,照日本二十六日修正案,及通牒中附加七条件之解释,即日承诺,俾中日悬案,从此解决,两国亲善,益加巩固,中政府爰请日使择日惠临外交部,整理文字,以便早日签字,此复。 
日使看了,自然满意,才带回缮正,于五月九日由陆曹两人正式送交。日置益过了几天,又亲来答谢,然后将文字磋磨修正,双方签字,彼此各执一份,作为定案。袁总统自己也觉得惭愧,深恐群情愤激,闹出事来,密电各省将军巡按使,令其维持秩序,静图自强。一面又冠冕堂皇的下了一道命令,无非是勉盛内外官吏军民,痛定思痛,奋发有为,力图自强的话。 

岂知他面子上虽然说得好听,内里却鬼鬼祟祟的进行帝制。当时便有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六个人仰承意旨,发起了筹安会,专门鼓吹帝制。提起这六个人的履历来,甚为可笑。这杨度本是朝秦暮楚,惟利是图的人,固然不必说了;孙毓筠乃是革命健将,辛亥光复时,在安徽本籍很有些场面;严复、刘师培或通英文,或粹经史,于学问上都算有些根底;李燮和光复时立有军功,本书前曾叙过,阅者谅还记得;胡瑛乃是与宋教仁托为同志,热心国事的人。照表面上这几个人可算是风马牛不相及了,现在为了富贵利禄,居然冶为一炉,也就可想人情的变幻了。 

头一个狡猾的乃是杨度,他是参政院的参政,又兼着总统府的秘书。正苦无可见长之处,忽然府中顾问美国博士古德诺临要回国的时候,发了一篇议论,说是民主政体不如君主政体。 

大约也是有激而发,不过是商榷珠话,本来无足重轻。岂知杨度要规复帝制,正苦没有依据,听了如获至宝,便借题发挥起来。又恐一个人不能成事,便约孙严等几个人,都是文武全才,在世界上也还有些名望。想着自古以来这些开国元勋都是一刀一枪挣来的,我们何不翻个花样,靠着三寸毛锥,也可分茅胙土,半来功臣表上也可算得一段佳话。又顺着人民渴望治安的心理,取定会名就叫筹安会,自然容易动听。即借用石驸马大街一所大房子做了会所,几个发起人都是文坛健将,不消片刻工夫,已将宣言书同简章拟了出来,送登各报。 

京城地面消息最是传播得快,不上几天,大家都不约而同,人人都说袁世凯要做皇帝了,凡事妄想攀高,希图富贵的,都去赶先入会,预备将来好占优先权利。又有一班潦倒京华、不得志的朋友,做上一篇文字来反对,也想借此出出风头,免得终身埋没无闻。果然过了两天,顺天时报上便登出两篇文章,一篇乃是贺振雄上肃政厅的呈文,一篇乃是李诲上检察厅的呈文,都是引经据典,义正词严,请将筹安会祸首杨度等六人,按照内乱罪,明正典刑,以谢天下。虽然上头没有什么动静,孙毓筠等见了却吃一吓,都埋怨杨度,说不要求福未得,先惹出祸来。杨度笑道“像你们这样胆小如鼠,怎样能办大事? 

第一件我们这会乃是仰承圣意行事,他们敢来反对,自然有人出来办他;第二件我们这会不过研究帝制的学说,并没有干预国家行政,况且这肃政厅不过极峰借此安插几个旧人,给他们一碗饭吃,实际上同养老院一样,他们感戴圣恩还来不及,如何敢来抗颜直谏?至于上书的这班人,本是穷极无聊,我们鼓吹君主政体,将来替他们开了多少进身路子,他们不晓得感激,却来反对,这种糊涂虫,还能成事么?”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原来袁总统的帝制梦内中已在积极进行,非但肃政厅已经默认,就连国务卿徐世昌等,哪个不是心领神会?还有克定因事关切己,更是昼夜奔忙,心急于火。他看见筹安会这般人,今日开个谈话会,明日上一篇意见书,谈论多而成功少,心里早焦躁起来。可巧这天杨士琦走来谈起这事,士琦便竭力保荐梁士诒,说这人有作有为,手臂又阔,要办这事非他不可。况他正因交通大参案,正自惶急失措,欲图报效大总统和大公子,苦无门路,但得大公子稍微给他些颜色,他没有不尽心的。克定也以为然,但又不好去俯就他,正在踌躇的时候,可巧来了一个穿针引线的人,这人便是香誉鼎鼎,南北著名的青衣花旦×××。×××仗着绮年玉貌,在京师艳帜高张,一班名流政客,都以一见颜色为荣,有许多人费尽心力还不能邀她一盼。 

袁克定以候补太子的资格,又是翩翩风度,因此时相过从。 

这天克定偶抱小恙,赶到西山去休息几天,×××得信,忙换了一套极华贵的衣裳,赶来探望。克定正在无卿,拿了本小说消遣,闻得×××到来,病已好了一半,连忙叫请。相见之下,无非谈些花天酒地的事,说到高兴的时候,还要动手动脚。克定眼快,早看见×××的玉腕上带着一枚镶金刚钻的白金手表,耀眼争光,知是珍品,即把住她的手腕赏鉴了一回,问她是哪里买的,×××道“这是梁燕孙送我的,听说是公使从海外带来,是纽约的新出品,中国还没有买处呢。你若欢喜,便留下何妨。”克定听见燕孙两字,又触起心事,忙问是几时和燕孙见面的,×××道“前天他也是身体不爽,我到他甘石桥住宅里去看他,他还问起你呢。”克定似乎很关切的样子,问道“怎么他也病了,你看他精神可还照常么?我很想去探望他一回,而且还有事要借重他,可惜医生叫我避风,不能出门。”×××道“公子自己保重贵体要紧,既有这番美意,我可以替你转达。”当下又闲谈了一回,×××辞去。 

过了一天,梁士诒得着信息果然跑来,袁克定连忙接见。 

谈到交通参案的话,克定不等他嘱托,即一力担当替他在老父面前开脱。士诒见他这回如此爽快,一定尚有后文,他平日最是醉心帝制的,大约见筹安会效力迂缓,求着我了。但他既然藏头露尾,我又何妨做哑装聋呢。后来克定先谈起国体来,士诒开口便将古德诺批评得一钱不值,说是“但凡人要发表一种意见,须先将这国的人情风俗筹思得烂熟,才能对症用药,不可援引甲国的现象,去断乙国的是非。我们中国的民情最是容易制服,头一样能吃苦,第二样善服从,不懂自由为何物。 

所以数千年以来,帝王概用专制手段,天下很是太平,只要在上的不至于像桀纣那般暴虐,民间已歌功颂德不置。所以君王专制乃是我国相传的古法,颠扑不破,何必像他这样遮遮掩掩,又是什么君主立宪咧,又是什么须经多数人的赞许咧,岂不是还嫌这几天乱的不够,更加捣乱了么?古德诺是外国人不懂中国情状,像盲子般瞎撞也罢了,最可笑的是皙子、少侯这几个书呆子,也拾人牙慧跟着附会,照这样办起来,不要说人寿几何,河清难俟,就算君主的话人都赞成了,还是请宣统出来复辟呢?还是就请筹安会长去坐龙廷呢? 

袁克定起初见他痛驳古德诺,只当他不赞成帝制,很为惊异。后来听他说得痛快淋漓,只是拍掌喊妙,忙请教他的主见,士诒道“依我愚见,争王定霸,固然须以武力为主。最为名正言顺,现在是取之于民国之手,自然以民意为第一,而且民意两字本是随各人的用法,颠之倒之,无不如志。此外若能得外交财政上的助力,便无不成的事。”克定道“外交方面,我父亲早经预备好了。财政更好商量,从前青岛的存款已经保住,随时可以支取。现在又得这些国民捐的救国储金,为数不少,乐得移缓救急。此外烟土印花税,蔡乃煌还答应接济,果然不敷,随时总好想法子。”士诒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好放手进行了。”克定见他说得很有把握,便约他改日见总统面陈,省得乃父迟疑不决。克定一面又去运动洪氏姨太,叫她在烟榻上进言,也是内外夹攻,不可少的手续。 

原来袁总统除正室之外,共有十五位如夫人,这洪姨位次第十六,最得宠幸,乃是洪述祖的嫡亲妹子。述祖的老袁幕府里的时候,因为舞弊,被人告发,奉饬查办,位子几乎不保。 

述祖情急,忙和妹子商量,浓妆艳裹,献了进去,老袁一见大喜,非但不咎既往,反把洪述祖重用起来。此时洪姨年方二八,生得柳眉笼翠,杏面含娇,而且性格玲珑,能够曲意承颜,连眉毛眼睛里都说得出话来。无论何事,一见便会,一会便精。 

在家时常看见乃兄吸鸦片烟,所以她的装手极精,又黄又松,能令吸者一简到底。袁总统近年事务多了,精神不济,不能不借重福寿膏,每天总要吸几筒。不过他有一定的时候,一定的数目,不至于沉溺不返,却非洪姨做枪手不能过瘾,因此每天与总统见面的时候独多。府中人因他姓洪,都称他为红姨,后来老袁将做皇帝,又戏封她做云霞妃子,所以克定欲得内应,头一个便想到她。 

这天特到洪姨房里,见她正在那里描花样子,上面画的都是团龙,忙近前笑道“姨娘终日辛苦,这些事为什么不发给针绣娘去做,还要自己劳神?”洪姨道“你不晓得,这是老爷子自己用的,他生平最欢喜这个花样,总叫我做起来隐秘些,怕被人家取笑。”克定道“老爷子总是这样胆小,就做皇帝又何妨?他一生遇事敢作敢为,不知怎样到了自己的事,偏没有主意,叫人看着心里怪痒的。其实他已经身为总统,各处都有心腹人满布,说出话来哪个敢不遵?要依我几个皇帝都做过了。”洪姨道“老爷子阅历深了,路总要拣稳当的走,迟早些又何妨?”克定道“果然如此倒好了,就怕他夜长梦多,打起退堂鼓来,这事还要消灭了呢!所以我今天特来请姨娘帮帮忙,从旁撺掇。老爷子是最信姨娘说话的,只要鼓起他的兴致,诸事就好下手了。”洪姨笑道“你何不请太太劝他,不比我们的话灵么?”克定将头一扭道“姨娘快不要提起,都是我娘闹的,老爷子好容易有些意思,她便当头拦阻,又是什么人言可畏咧,什么求荣反辱咧,老爷子才三心二意起来。我看将来老将子坐了龙廷,这正宫皇后她可有脸去做?大约她也没这福气,还要让与姨娘呢!此刻姨娘既然肯出力,将来大功告成,也在元勋之列,我先要推尊你为母后呢 !”说得洪姨心花大开,一力担任。克定去后,她便想定主意,等到晚间,袁总统又来吞云吐雾,洪姨正色问道“民国总统几年算一任呢?”老袁道“约法原定六年的,是我嫌太短,改为十年了。”洪姨屈着春葱似的玉指算道“老爷已经做过四年多,还有不到六年了,可惜这地方修饰得天宫似的,终是要让人的。” 

老袁道“你尽管放心,到那时节,还可以连任,又何必这样远虑呢 !”洪姨道“进退由别人作主,总不是长久之计,何不趁此大权在手,改作我们家的产业,那时一劳永逸,子子孙孙的安享不好么?我们享惯了这种荣华富贵,倘若一朝搬出去,再照旧日的起居动作,不知怎样凄凉呢?”老袁听她的话,正打到自己心坎上,转念看不出她一个弱女子,却有此远见,大丈夫难道不如她么?思至此雄心勃发,恨不得立刻登了九五,给她看看。洪姨知已入港,又接着道“从来时机最是难得,古人说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一来是初改国体,民权尚未伸张,容易制服;二来赣宁初败,民党喘息未苏,威严尚在;三来各国正在鏖战,不暇东顾,都是老爷的洪福齐天,才凑得这样巧。倘若当面错过,再想要这机会就难了。妾既然见到的,不敢不说出来。”老袁见她很有见识,才把真心话说出来道“我难道真个不愿意做皇帝么?不过关系大了,不能不慎重些。可是这事真相只我一个人晓得,连克定母子前我都瞒着。现在只有你可以谈谈了。” 

当下说得高兴,又多吸了两口烟,越发精神抖擞,所谈的都是登基以后的话,直到天将破晓,方才双双睡下。洪姨拟了几条尊崇典礼,先从府里实行起来,正是妻子难窥真面目,宠姬独璨妙莲花。 

要知府中有何典章宣布,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驰密电干儿尊皇父 困京尘侠妓识英豪 



却说洪姨当夜见总统恩宠有加,便在枕上奏准,现在既然化为家国,体制攸关,须要逐步改变,有几条先从府中实行起来一内外人等,对于今上,不得再称总统,改呼万岁;一御用房屋,改称宫殿;一圣驾所到之处,跪迎跪送;一宫中服役之人,招选女官,以代太监之职。又把几处所在,改定名称,秘书厅改为内史监,厨房改为御膳房。次日传知阖府内外,敬谨遵照,府中气象,顷刻森严懔栗,哪个还敢违犯?还有几房宠妾,没有见过君臣仪注,深恐闹出笑话,特请了几个清廷内监,教导俯伏山呼的礼节,每日对着万岁牌演习跪拜,以免临时张皇失措。只有于夫人听了不耐烦,天天闹着要回面城去,这且慢表。 
单说梁士诒过了一天,入府去见总统,又把借用民意的话详细说明请总统下令先将参政院改为代行立法院,从中主持;一面再集合一个公民团,上下联络,至迟几个月就可以成事,岂不比筹安会简捷了当么?老袁听了大喜,便将此事重托了他。士诒出来,又把参政院几个出色人物,沈云霈、张镇芳、张彦图等找了来,将民意可以用人力造成的话说知,叫他们赶紧去组织公民团,只要宗旨相同,无论男女大小贫富贵贱,都可入会,而且不分京外各省,分会越多越好。三人均各答应,果然财势充足,容易办事,不上三日工夫,公民团已经成立,比筹安会还来得神速。当下开会投票,举定沈云霈为会长,张镇芳、那彦图为副会长,其余办事职员均各一一举定,不上三四十人,大半都是有名人物。 

这一来早又惊动了一个人,便是袁总统的干儿子段芝贵,他自从奉命署理湖北将军,远离假父膝下,深恐消息不能灵通,派有心腹妥人,驻京坐探。现在看见帝制的话闹得天翻地覆,早已几次密电到武昌去报告。芝贵想着自己本是微员末职,全靠阮忠枢介绍,走了袁总统的门路,得蒙他一手提拔,今日居然专阃,正苦无有报答,现在听说众人拥他上台,做一国的皇帝,我岂可不助一臂之力!况且我当初不顾人言,拜在他膝下,原是想图个将来的富贵,他既做了当今圣主,我便同皇子一样,将来还要赐姓袁氏,至少也有郡王之分。记得初光复的时候,我也曾几次劝他为帝,老头子总推说时机未到,现在仍旧应了我的话,我非亲自进京一行不可。即日赶到都门,正是公民团成立的时候,他又不甘因人成事,当即邀了朱启铃、周自齐、唐在礼、张士钰、雷震春、江朝宗、吴炳湘、袁乃宽、顾鳌等一班有势力的人,别树一帜,名为公民请愿团。不过团中半属赳赳武夫,对于文字上下不甚内行,深恐弄出笑柄。梁士诒也羡慕他们势力烜赫,令乌泽声出来介绍,将两团并为一会,可以互相借重。 

这些人本臭味相投,自然一说便成,改名为请愿联合会,又别外做了一篇宣言书,扩充了几条章程。但段芝贵心里终嫌混在众人一起,不能表白自己一片孝心,先用密电谆嘱各省将军联衔请愿,文中便由湖北将军领衔,先请改行君主立宪,然后上书推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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