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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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竟然比迦叶刚才那凌空一脚威力还要大许多，将井口粗细的阴阳古树“咔嚓”踢断，上半截树身脱离出去，粗壮的树干一下挤住首当其冲的如来，使他无法动弹。魔罗双脚捣蒜一般轮番踢在那半截树干上，推动树干顶着如来向迦叶逼近。同时抓住那只浮屠把铁链从树洞里不停往怀里抽拉，眼看着树干离迦叶越来越近，迦叶手中的铁链也越来越短。

“别急，我来对付他。”迦叶把铁链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伸手向铁链手柄上的一个黑色圆钮上用力按去，却没有按动。“糟糕，卡住了。”抬眼一看，如来已被大树推到了他眼前，迦叶张开双臂向前一推，试图阻止如来的退势。

魔罗却又突发怪招，本来踢向树干的脚忽然转为横拨，将树干拨弄得转了个儿，变成如来面向他，双脚接着又踹，这次踹中的是如来。如来口喷鲜血，身子向后一振，将大树撞向迦叶怀里。迦叶想要躲闪，无奈自己的手腕被铁链缠紧一时难以挣脱，措手不及之下被树尖穿胸而入。魔罗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重创两大佛界泰斗，而且将大半的铁链扯到自己手里。

魔罗脚落地，手不停，右手紧扣着浮屠，把那条长长的铁链挥舞起来，将半棵大树抡到空中，再抖动手腕圈着铁链在树干上缠绕了数道绳套，将如来和迦叶牢牢捆在树上，再一抖手喝了声：“走！”将大树抛了出去，便要松开浮屠。

不料迦叶却在此刻把那个卡住的圆钮按了下去，伴随“咯”的一声轻微响动，被魔罗握住的浮屠指隙间忽然冒出了四根尖利的钩刺，迅速咬住魔罗的手背，深陷入肉，再被树上的迦叶牵着铁链一扯，痛得他大叫一声，根本无法松手，只能飞身跃到被自己抛出的大树上，跟迦叶拉近距离，以减轻手上的痛楚。

一棵大树载着三个人在拦截地狱上空的天网上飞行，场面颇为壮观。

魔罗站在树干上用脚拼力去踩迦叶的手，迦叶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眼看着大树已经飞出天网向地狱悬崖边飞去，魔罗情急之下发狠将右手奋力一挣，一层手皮被生生撸下来，挂在浮屠上。魔罗的手也解脱束缚，可那手也已经透着森森白骨，血肉模糊。

魔罗已顾不得疼痛，便要往树下跳，却发现大树已经飞离天网处于悬崖上空。

魔罗只来得及把刚刚摘下来的浮屠向上一抛，便将身子一伏，紧紧抱住树干。三人在天旋地转之中高速下落。忽然一股剧烈的震动由大树传至三人身体。

大树停止坠落。原来那只浮屠钩住了悬崖边上的天网格，把大树吊在峭壁一侧。迦叶和如来被铁链捆着，暂时还无大恙，迦叶紧紧抓住铁链维系着大树的平稳。

魔罗被震得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树外，仅凭两只手抓住几枝树杈勉强使自己不致跌落，现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对迦叶和如来道：“大家都别轻举妄动，既然大难不死，就是有宇宙罩着我们。想想办法，一定能上去的。”又对迦叶道，“你把铁链子抓牢，就像刚才那样，千万别放手。我先爬上去，再把你们俩拉上去。”迦叶望着魔罗，却猛一松手，大树向下滚了几圈，铁链松动，把如来释放出来，迦叶再度抓紧铁链使大树重新稳住。

魔罗惊出一身冷汗来，却故作轻松道：“没事，你只要挺一会儿，我很快就能上去。”迦叶却道：“等等，让如来先上去。”迦叶用眼神示意如来。

魔罗心中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道：“也好，他离得近一些，先来。”如来对迦叶道：“咱们一起上去。”迦叶摇头道：“我要松了手，咱们都得掉下去，如来，你先上吧。”魔罗也催促着：“我说你倒是快一点儿。”如来便不再犹豫，抓住铁链向上攀登。

魔罗讨好地对迦叶道：“你别担心，你虽然伤得很重，我还是有办法医好你。”迦叶点点头。

魔罗又道：“咱们这么拼命地打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误会。”

“是你毁了灵鹫？”迦叶问道。

“我是为了幻影瘟神蜃楼的信任。”

“难怪你这么疯狂杀人，狼子野心。”

“我上去后一定给你一块最美的修炼道场，还有《玄黄》秘籍。”魔罗口沫横飞地许着愿，却丝毫没有留意迦叶的眼睛里正透射出凛凛寒光。

迦叶轻蔑地打量着魔罗，一字一顿地说：“我需要《玄黄》提高功力，可我又怎么能放你这个凶残的恶魔回去来祸害天下？”迦叶说话间，一脚伸出，踩在魔罗受伤的手背上。

魔罗疼得惨叫一声松了手，却把身子向上一提，脚尖踩着光滑的石壁向上跑了好几步，即将力竭的时候，伸手抓住正在攀登着的如来，将他掀了下来，自己去抓那根铁链。

如来并没有摔落，而是用双脚夹住铁链，双手一把抱住魔罗的双腿，身子倒仰，使了个倒挂金钩把魔罗给拖过来摔下去。

下落的魔罗半空里伸脚，试图要在那棵树上寻找落点。

迦叶抱着大树身子一坠，将树干压得倾斜起来，树的另一端向上翘起，“砰”地将魔罗撞得飞了出去，魔罗绝望地嚎叫着向地狱坠落下去。

如来滑下来，伸出手对迦叶道：“快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去。”这时，一蓬泥土扑簌落下。迦叶向上望去，原来那钩在天网上的浮屠经过刚才的一番震动，已经不堪重负，就要断落下来。

迦叶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对如来道：“我也想《玄黄》，可是灵鹫被袭的消息，我只提供给蜃楼，你恨不恨弟子？”如来道：“曾经恨过，可我现在只想把你救上去。”迦叶道：“你能觉悟，多保重。”说罢迦叶松开手中的铁链。

“不要！”如来呼叫着却无法阻拦他。只能眼看着迦叶面带微笑，随着那棵大树向十八层地狱的弱水落去。

如来看着这个影响自己命运的人物慷慨赴死，心中百感交集，已经无法分清是怨恨还是敬重他，只是默默念叨：“我会记住你的。”

如来即将爬上天网时，浮屠脱落下来，幸好有一双援助之手伸过来抓在他的手腕上。

“别慌，我来救你。”重伤的观音不知何时来到了悬崖边，在她的帮助下，如来终于爬上了彼岸山顶。

大幻仙境猛地一颤，五色幻影宛如一双阖上的双眼，流星雨上空的暮云如经风吹一般，瞬间散得无影无踪，天地又是一片清明。

风吹沙动，月光河岸皎洁得宛如绵延万里的雪原。

沙地上，一枚七彩舍利，宛如千年蚌珠，在拂晓前静静沐浴精华。而昙花的身体，却早已化为万亿流沙，和这沙之雪原，融为一体。

晨风，一如大漠上的胡笳，天荒地老般的天籁音，如海浪一浪推一浪。

云雾渐渐闭合，莲池那朵巨大的菩提莲，得到了圣光的照耀，在初生的朝阳下绽放出绝代芳华。“哥哥，你诅咒解除了吧！是慈悲观音，不是红尘昙花。”

韦驮跪拜，悔恨道：“请菩萨宽恕！”

而瑜伽静坐在菩提莲中，得到千手千眼甘露的滋润，伤口很快恢复如初，浮躁逐渐归于平静。“哥哥，我错了。”

韦驮被圣光沐浴，犹如脱胎换骨，神清气爽，说：“弟弟，对不起！”

飞天紧紧握住双拳，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就在这时，云中伸出一只黑手，一下抄住快要闭合的《玄黄》。

天地一暗，如来神掌对接，又一声雷暴，云烟中传来黑手的惨叫，玄黄坠落。

如来仿佛虚脱一般，道：“善哉善哉，得失轮回，盛极必衰，万物有始有终谓之道。”

观音道：“道可道，非常道。让她去吧。”

如来道：“玄黄被她夺去一部，必生祸乱。”

“我佛。”观音微笑着向如来，缓缓道：

“原来冲破你封印的，并非天魔，而是你的心魔，可是你却因此怀疑自己，导致灵鹫失陷、蟠桃大会斗法魔长道衰的局面。”佛按住额头，不说话。他的眼底有深深的自责。

良久，他长长叹口气。

“对不起，我将你们都卷入了这场混乱中。”

“可是，原来一直以来困住我的心魔，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容易被打败？

就是当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

相信自己的人并不一定是战无不胜的人。

但战无不胜的人一定是相信自己的人。

佛不相信自己，所以被魔打败了。

“看来，我也得修炼菩萨的大悲了！”

此时，佛的法身逐渐消失在云影中，仿佛未曾来过一样。

静静的走来，正如静静的离去　。

太极阵里，此时云气蒸腾，袅袅缠绕上十二朵菩提莲。随着一声轻响，千万朵莲花同时盛开，又渐渐凋谢。

太极阵终于再次发动，如来浮光掠影被阴阳鱼一吸锁在阵中。

年枭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如来，却被那道阴阳鱼水幕重重弹开。

云雾渐渐闭合，而如来静坐在菩提莲中，灰噩的颜色渐渐爬上他的身体，将他整个包裹起来，为的却不是永生，而是永罚。

而此时，亚当在伊甸园拜月坛饮酒，忽然从斗门坠下一个物，借着酒劲一式云中探月，将此物接住，原来是一个龟甲，龟甲上的图案一明一暗。

王不留行总管道：“此物莫不是传说中的玄黄吗？玛雅的蛊毒可解了。”

亚当大喜：“哈哈，真是天意。”

天晶宫，诸神在天空看到流星一样的彩虹，那个熟悉的背影，飞向莲花星座。

诸神不由吃惊，天后道：“看来这观音是去莲花星座辟谷疗伤，济世救人也得有个好身体。”

西王母说：“观音新伤未愈，可是她没有玄黄，怎么能打开太极阵，救出如来？”

天后说：“观音一定有办法，菩萨无量劫来，成就大慈大悲法门，利益众生，于生死苦海，为作船筏，于无明长夜为作明灯。年枭，你这轩辕叛徒还不去给观音护法？”

太岁忽然神情严肃起来，道：“天地玄黄，蟠桃大会居然这样闭幕，那纵横大会的魔罗及支持他的幽灵还未消灭，让朕寝食难安啊！”

第二十二集斗破苍穹

宇宙历八月十四，圆月，雾浓。

夜末深。星际阴晦，风雨欲来。

天际云海上波涛汹涌，水雾迷蒙。

远处，苍穹飞船稳而快速地驶来。深黑色的云海被劈开一条白线，黑水白浪，触目惊心。

苍穹舟上，站着一位神情坚毅，身着一袭白衫，迎风而立的青年。呼啸而来的宇宙海风，吹不起他一片轻柔绵软的衣抉；激舞破空的浪花，没有一滴能够溅入他身前一尺的范围。看他年纪轻轻的样子，难道一身功力已臻御气护体的境界？

“年枭，瞧这天气，怕是一场彗星陨石雨就要来了。”飞船尾处说道。

年枭闻言微笑，望着天际层层叠叠的乌云，笑道：“曼陀罗，我们好象很久没有享受一下这天地之威了吧。”

曼陀罗看起来有点担忧：“就怕不能及时赶到莲花星座，不要让菩萨久等啊。”说着，他看着六分仪辅助掌舵。“我知道，菩萨辟谷需要我们护法。”苍穹舟在海浪中映射着金色的光芒。

“哈哈，既如此，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吧！”年枭气贯长虹，双掌朝后，击向海面。掌力到处，波涛壁立，水声震天。苍穹舟得此借力，整个船身腾空而起，飞速向前射去。

宇宙风愈来愈急，黑云愈来愈密。狂风卷起一个个大浪，在海面上交相迸击。一道道汹涌的浪头喷吐着白沫，带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向苍穹舟。然而苍穹舟却如一支劲矢，劈波斩浪，在海上穿梭自如。

忽然，前面方圆百丈来阔的海面上卷起了大漩涡，其势如洪。没多久，周遭的海水在回旋连带之下，越卷越急，连势如破竹的苍穹舟也不能一闯而过！漩涡中心处，水声隆隆，似乎隐隐有异物嘶鸣之声。

站在船头的年枭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他看不见嗅不出摸不到，但他感觉得到。他对杀气的感觉就像一头无情嗅到血腥时那么灵敏正确。

他沉声道：“飞天、曼陀罗，小心了！”话音未落，眼前浪破处，一团怪影腾越而起。

昏黑中，只见两颗斗大灯笼亮起，色呈碧绿，莹动妖异。

“哗拉”天际一道闪电撕开乌云，黑暗的海面刹那如同白昼。

竟是一条巨大云荒海蟒！

蟒头已没入云水中，惟见其连绵不绝的背脊在跃动着。蟒背上层层叠叠着无数大如磨盘，色泽暗红的鳞片，连露出水面扭曲不已的尾尖也如水桶般粗细。

“轰”巨尾猛然一拍，砸在云海上，激浪四溅，天地为之颤栗！但轰响过后，惟见海水卷涌，震荡不已，整条巨蟒竟已不知所踪！

“年枭，这，这。。。。。。”船尾的曼陀罗慌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年枭依旧目视前方海面，没有说话。

但一身白衫仿佛鼓满了劲风，猎猎激荡。

霹雳炸响！

万道惊雷噬电，彗星陨石暴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狂乱，猛烈，密集地砸在云海上，海水顿时沸腾起来！

云海里，银蛇飞舞，金雷撞击；

天地间，风助雨势，风催狂澜。

彗星陨石的风雨如战鼓！

然而，巨蟒没有再出现过，

惟有那一声声悠长嘹亮的嘶鸣，回荡充斥在整个海天之间。

它没有走远，它就在附近，就在脚下！

飘摇跌宕的苍穹舟上，年枭整个人犹如利剑插石，巍然不动。

风愈狂，雨愈烈，却不能侵入他身周三丈的范围；他已将护身功力提升到了极至！他在等待！

无边的海，无边的雨，无边的黑暗。

闪电乍亮，眼前海水忽然两分，巨浪壁立！其间浮出一道水痕，呈蛇游状快速向苍穹舟袭来，来势猛恶汹涌！

年枭亮神兵！

明晃晃如一泓碧水，却是成名神器“苍梧”！

“曼陀罗，稳住苍穹舟舵，我去也！”曼陀罗尚未及回答，年枭早已跃起，人剑合一，　化作一道白芒，刺向怒海。

浪裂处，巨蟒似有灵性，上身破水而起数十丈！大如山丘的蛇头居高扑下，血口暴张处，一条粗若大树的血红长舌伸缩不定，卷起欲呕的猛烈腥风，噬向空中的年枭。

彗星陨石云团中电闪雷鸣！

陨石暴雨的海上，一条青黑色巨蟒，几乎连接天地。

好个年枭，面对巨蟒深渊般的大口，丈余长的利齿，大喝一声：

“长！”刹那间，笼罩全身的白色剑芒暴长！

白芒强烈耀眼，在浓黑汹涌的海上，仿如亮起一道激电。强光闪处，撕裂乌云，破开暴雨，直击蟒口。

怪蟒不敢攫其锋锐，发出一声刺破天地的厉啸，上身朝后隐向海中。“哪里走！”年枭身形忽然加速，一道白光似离弦之箭，猛然没入巨蟒口中！

千个太阳！

千个太阳在口中！

巨蟒吞进的仿佛不是年枭，

而是一千个白炽热烈，即将爆炸的太阳！

“轰！”太阳裂，白光射！

小山般的蟒头被剑气摧得稀烂，血雨，碎肉漫天四射。庞大无匹的蟒身翻卷着落回海中，海面瞬间被染成赤红。

人在半空，年枭神兵入盒，浑身散发着一团淡淡的白芒。宛如一点暮夜黑海中的星，明亮而宁静。

一个转折，他如一片秋叶，缓缓飘回了苍穹舟。

“年枭，佛的‘五行炼狱’看来成就了你，‘焚火骷髅’你都未出手就打败了海妖啊！”曼陀罗拍着胸口，还不能从刚才那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博杀中缓过气来。

年枭俊俏的脸上泛起笑意道：“想必这条海妖在这里为害已久，今日除去，也是一场功德。”

飞天忽然道：“年枭，今夕是中秋前夜，为庆祝一下，何不抚琴拜月！”

“好！”

未几，云暴风歇雨住，只是云中透出一点月色来。

喧闹过后的云海，开始平静下来了。

这时苍穹舟周围浓雾迷离，三丈之外除了浓雾，便已什么也都看不见，但仰首望去，隐约仍能够看见一轮圆月。

凄冶的月光透过浓雾射下，更加苍白，那迷离的浓雾在月光中就像是烟云一样，又像是一匹白绫，散成了千丝万缕。

年枭盘膝坐在苍穹舟上，溶在月光下，迷离在浓雾中，骤看来，也像要散成万缕千丝。

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矮几，在几上放着一张五弦古琴，他的一双手正在琴弦上移动。夜阑人静，除了苍穹舟滑过水面发出的水声，便只有这铮琮琴声。

在年枭的后面站着飞天和曼陀罗，他们一动也不动，仿佛已迷失在琴声中。

琴声实在很动听，却是《菩萨赞》。

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

你慈悲在人心中，把美的月光洒满人间

你用爱的阳光走进朝圣者的心里

我多想摇曳风中的经幡

向你倾诉心中的烦恼

我爱你千手观音　心中的菩萨

你千手千眼　扫除世间的邪恶

唵嘛呢叭咪吽　千年的慈悲一支歌

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

你走进亲人的梦中，你笑在各族人民的心中

你那妙相庄严闪耀着太阳的光华

你用大悲神咒普度众生

我多想用吉祥三宝

为你献一条洁白的哈达

我爱你千手千眼　心中的菩萨

你救苦救难　点燃着人类的和平

唵嘛呢叭咪吽　千年的慈悲一支歌

年枭弹得是一首古老的菩萨梵歌。

他今夜的心情本来很轻松，刚才与海妖一战，不知为何连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弹出这个调子来。

飞天拍手说：“好一曲《菩萨赞》！”又道：“你在无时不刻想念菩萨啊！”

“好像是！”他双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仿佛已并非他所有，已完全不受他控制曲终尽，年枭那双手按在琴弦之上，那一脸的迷惘之色更浓了。

“奇怪？”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飞天这时候亦如梦初醒，道：“年枭，很少听你弹这个调子。。。。。。”

“因为我并不喜欢这个调子，而且。。。。。。”年枭淡淡一笑。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你应该知道，以我平日那种轻松的心情，是绝对弹不好这种调子。”

“可是年枭方才却弹得那么好。。。。。。”

“所以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年枭随手往琴弦上一扫，铮琮声随手而起，铮琮铮琮两下轻响，“崩”的一声，一条琴弦突然断开！年枭冷不防亦吃了一惊，双手齐按下，半身亦不禁往前一俯。

刹那间，他的感觉，就像是行走间猛然一脚踏空一样。

曼陀罗一旁看在眼内，只道是出了什么事，忙上前一把扶住，惊问道：“年枭，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年枭一挺身子，道：“只是这张琴的一条弦断了。”

“怎么会断的？”飞天问得实在有些可笑，话说出口，自己也感觉到了。

“也许是这张琴已经太老了。”年枭一声微喟，道：“人老了，难免百病丛生，琴老了，就是断一两条弦，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说得虽轻松，他心里仍难免有些不自在。

古老相传，弦断并不是好预兆。

也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了一下很急激的水声。循声望去，三丈之外一团光芒凄迷，浓雾陡开，一艘苍穹舟疾冲了过来。

光芒是来自一盏风灯，高挂在船首的一根竹竿上。

龙舟上站立着降龙、伏虎、笑狮、骑象、乘鹿、布袋罗汉，年纪看来都已过花甲，但精神矍铄，丝毫老态也没有，而两边太阳穴鼓起，目光犹如闪电，绝无疑问，都是内力非常深厚，他们手中无桨，竟是以法术内力摧船而行，目光与年枭接触，脚下苍穹舟便停止前进，齐道：“善哉善哉！好一曲《菩萨赞》！”

年枭双眉一皱，并没有作声，他忽然别过头，那边水声同时一响，灯光一亮，穿破浓雾进来，船上的是芭蕉、长眉、欢喜、沉思、过海、探手罗汉。

曼陀罗应声回头，又一怔，道：“年枭，他们是什么人？”语声甫落，正中浓雾又开，另一艘苍穹舟出现，那之上，站着的是托塔、挖耳、看门、开心、举钵、静坐罗汉。

船首亦挂着一盏风灯，罗汉的目光比灯光似乎还要明亮。

年枭深锁的双层，忽然一开，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要来的总会来的！”

“只是打扰轩辕叛徒雅兴，来得实在不是时候。”降龙罗汉回答。他一脸笑容，神态慈祥，目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无妨。”年枭微喟，道：“琴弦已断，难以成调，只是《菩萨赞》未完而遗憾！”

“弦断是不祥之兆。”挖耳罗汉语声阴森。

“吉即是凶，凶即是吉。”年枭的神态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曼陀罗的脸色却已经发青，他当然看出这这些罗汉都有一身可怕的武功法术，而且来意不善。

“善哉善哉！”方才说话的降龙罗汉合十道一声佛号，目光冰寒，却仍一面笑道：“没想到轩辕叛徒年枭虽然是方外人，也懂得禅理！”

年枭一笑，道：“你们怎会来得这么巧，我就不懂了！”

“我们追寻叛逆年枭已七日，到今夜才赶上。”

伏虎罗汉接着道：“我们是什么人，不知年枭是否已清楚？”

“十八罗汉，虽未谋面，闻名已久。”年枭这句话出口，曼陀罗的脸色立时就由青转白。

十八罗汉，不知道的人，只怕不多，传说这十八罗汉本是十八路大盗匪首，杀人无数，无恶不作，后被观音超度，被阿弥陀佛接引到灵山修法，成了佛的铁杆护法。

托塔罗汉问道：“年枭莫非早就已知道我们会找到这儿来的？”

“几位来得却令我实在有些意外。”

年枭又是一笑，道：“只不知十八罗汉除了阿弥陀佛之外，还懂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