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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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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过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
狄阿鸟问:“含章不知趣,她不知道她再没轻没重,狂言悖行,逼我做大逆不道的事儿,我只能真的杀她。”
赵过问:“那你为什么不把有奸细的事儿告诉她?!”
狄阿鸟冷笑说:“她有多少城府,我还不清楚。告诉她,她说不定要找这个奸细呢,她,一个浅薄却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今天会说是你,明天会说是他,怎么得了,找不出真的眼线,她就能把咱的人弄散了,要是找到了呢,不是逼咱和朝廷决裂吗?!我知道有眼线又能怎样,都要装作不知道,不敢声张,即使有一天,知道眼线是谁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对不对?!”
赵过点了点头,说:“你以后尽管用刀划你那些老婆,大不了,我站远一点儿。可你咋非要去县南呢。你想安居乐业,我也想安居乐业,可安居乐业得了吗?!”
狄阿鸟笑了笑,说:“邓校尉是要杀我的人之一,他管屯田,我要是到处给人塞钱,要留在县南,他就一定把我们安排到县北,对吧?!阿过,我们身边有朝廷的眼线,我一心留在县南的心思,是不是能让朝廷放心呢?可今天,就有点不顺当,你们呀,都不愿意到县南落户,你们都不愿意,只有我一个人愿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做给朝廷看的。”
赵过没有想到,轻轻地说:“我明白了。”
狄阿鸟说:“你还有疑问,对吧,十三匹马,你心疼是吧。阿过,你知道路勃勃突然消失,去哪了?”
赵过说:“我知道,猜得出来。”
狄阿鸟问:“那我问你,我让路勃勃招他来干什么?!”
赵过寻思片刻,说:“打雕阴。”
狄阿鸟哭笑不得,说:“就凭他那几百人?!打雕阴,要是打雕阴,我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么?!”
赵过补充说:“我是说你想让他先到对面,然后一起打雕阴。”
狄阿鸟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要他到对面去,却不是为了打雕阴。他先到对面,积攒力量,而后向朝廷示好,接受朝廷的扶植,成为高奴王。”
赵过震惊说:“阿鸟。你想把朝廷养在咱家里吗?!你想让谁做高奴王,谁就成高奴王吗?!”
狄阿鸟说:“拓跋巍巍利用了思达明,也利用了别人,他能利用,朝廷为什么却一定要损兵折将地去打仗。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中原文化灿烂,国君的军队众多,宫殿富丽堂皇,即使边远的游牧首领,也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天子,朝廷的使臣都是饱学之士,说道理时滔滔不绝,引诱人时天花乱坠,义正词严时令人胆寒……朝廷如果派出使者,出使各部,同拓跋巍巍争夺这些散乱的散沙,并扶持他们,是有利还是有害呢?!中原不缺粮食,布匹,铜,铁,而游牧人,有马匹,有牲口,却抵御不了天灾,需要茶叶,粮食,软和的衣服,中原朝廷要是在出使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赏赐,能不能抵过拓跋巍巍的空言呢?!我不是正在教朝廷的大臣们,怎么只把箭挂在弦上,去使用他们的舌头?!他们要想在这里派出使臣,说了让人觉得算数的使臣,让人信任的使臣,就得有一个平和的环境,如果这里的农民,见了俘虏就杀掉,不分辨敌我,就无法促成这种使臣奔驰的战场。穆二虎也许不算什么,但他在北乡人中的威信很好,又要办马队,如果他不杀俘虏,带头交给官府,别人也不会再盲目地杀俘虏,是不是?!我十三匹马白给了吗?至少换了他一句诺言,而这句诺言,就是促成外交的必要条件。”
他又说:“不仅仅如此,阿孝只有几百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取代思达明呢?!他来了,首先要凭借个人勇武,为思达明立下战功,故意在联合作战时杀掉那些二心的部族首领,思达明自然会将这些部族中一部分的百姓分给他,表彰他的战功,但是这不够,远远不够,他根本没有成为高奴王的条件,没有兵员,没有实力,对不对,他想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把我们雍人当成他的兵员,和穆二虎搞好关系,很重要,和你家小姐的关系也很重要,现在河东正在清剿,你家小姐可以帮助他,让那些河东的土匪,罪犯都逃过来,投奔他,而到了他向朝廷示好,得到朝廷扶持的时候,他可以直接招募雍族军队,甚至调动雍族的军队为他打仗。他用雍族人打仗,而朝廷也会很放心,朝廷会放心地看着拓跋巍巍的附庸灭亡,一个新的附庸崛起,以为他们取得了胜利,其实呢,是咱们的胜利,因为阿孝夹在两大势力之间,朝廷不敢试图控制他,控制他,就会导致他倒向拓跋巍巍。
“这里和西陇不一样,两条狗之间的骨头,可以向北壮大,先打上郡,再图银川,我的三婶母那儿有大量的夏侯家的百姓,阿孝是我叔父的嫡长子,他要和我三婶母角逐这些百姓,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赵过问了一个问题:“他会不会把你忘掉,自己称王?!”
狄阿鸟哈哈大笑,却又压低声音说:“阿过,我们俩就像亲兄弟,你自然可以问,要是别人,哼哼。你想想,我那时已经被朝廷放回了家乡,也有一支军队,我们两兄弟像两个拳头,形成夹击银川的势头,打下银川,不就光复父辈们留下的家业了?!”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三十六节
    自打俩人认识起,俩人就没闹过别扭。狄阿鸟看着眼睛越来越亮的赵过,紧绷绷的心绪也豁然爽朗。他心情大好,感官就变成兴致的根须,竟听到几丝古怪的乐器声,便朝赵过竖起食指,侧起耳朵,细细寻觅。
这是从来也没有听过的一种乐器,音色很是柔和,一听就是出于女子之手。然而,它淙淙潺潺,既没有流露出深闺之幽怨,也没有洋溢出春心的萌动,平和,开阔,深远,宁静,让人感受到了一种不流俗,不喧闹的个性。
随着脚步,乐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迷人;它像一只在人鼻尖儿前跳跃引路的蝴蝶,翩翩起舞,走走停停,之色彩斑斓,使人想伸出自己的手去触摸。
狄阿鸟找到老杨家铁铺的后头,才发觉这是一所院落的后墙。他跳起来望望,乐声确实从院落里面森森夜色所笼罩着的一座木楼传出来,不禁给身后的赵过感叹:“这真是一位奇特的大家闺秀,我敢肯定,她相貌平庸,不丑不美,阿过,你要觉得我可信,赶明去提亲,保证错不了。”
赵过诘问:“不美不丑就错不了?!”
狄阿鸟赞誉说:“咋?!你还别不信,这个女人不简单呵。这种如大渊大海的平静,足以表现出一种胸怀若谷,临危不乱的气度,娶这样的女人回家,相夫教子,操持家事,足以兴旺家业,使六蓄繁衍,是几世也休不来的福气。你看我那几个老婆,有几分姿色不假,却不是没有胸怀,就是没气量,根本不能替我分忧,更不要说担起一个家,教出几个振兴家业的儿子。”
赵过却不买账,说:“说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要?!”
狄阿鸟说:“你别说,我不是有了么?!别看什么货色都有,也是结发夫妻,人家不管做多大的官,妻也不过三个,我这一回就娶了四个,还敢乱来?!你呀,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后悔都来不及。”
赵过轻蔑地哼了一声;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吃你的骗,要像你说的那么好,你还不翻墙进去呀——”
狄阿鸟辩解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狄阿鸟骗过谁?你怎么就不信呢?!”说他没骗过谁,他自己也觉得假,立刻收了声,叹息说:“你还放不下唐凯他姐?!你咋这么死心眼呢,那啥人呀。你也真他娘的没出息,被人看不起来着,却还眼巴巴地望别人……”
赵过没好气地打断,否认说:“不是。”
狄阿鸟又一下开颜,苦口婆心地说:“你老这样儿,我心里虚呀,你看看我,家里四、五个了,再看看你自己,还打着光棍,外人看了,不当面指着鼻子咧咧,背后会不会说,这狄阿鸟太不是东西,天天说有福同享,自己老婆娶一堆了,他的好兄弟还在打光棍,是不是?!你听我的,咱把这家记下来,明一早,就向人家打听、打听,要是未婚未嫁,我给你做主了。”
赵过笑着问:“你做得了主?!”
狄阿鸟一下上了火:“我咋做不了你的主?啊,我不但做得了你的主,我还做得了她的主,你信不,只要她没嫁人,我就做得了主,上门就跟她爹说,你闺女勾引我兄弟呢,一到晚上了,她就胡乱弹琴,两个人隔道墙,眉目传情,好着来。中原人就怕这个,她爹听说你们到了这一步,还不为了遮羞,把女儿双手奉上?!再说了,他女儿有这内涵,一般漂亮不了,他爹看不好行市,对吧?!而这真正厉害的女人,看男人,不看咱现在有没有本事,也对吧?!小婉,你知道,我在武县,朝不保夕,她不还是跟了我?!你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就是不敢学我,还说小婉,她爹啥样儿,要谁半夜死,谁早晨醒不了,结果怎么样,老子照样先生米做成熟饭,然后上门,把事办成。你咋就不敢呢?你也是男人,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主,咋就一到关键时候,就没胆量了呢。”
赵过雷打不动地说:“我是没胆量,因为没疯。”
狄阿鸟上去扯住他,大声嚷道:“你不疯,我疯好吧?我现在就带你登门。”
赵过发觉他叫了真,一挣好几步,连忙往身边一指,说:“这个院,是山河会馆。”
狄阿鸟转过身,往里头投眼看看,不敢相信地说:“山河会馆?!”他得到了确认,问:“不会是邓校尉的女儿吧,不可能,她要是弹出这声音,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堵墙上,你信不信?!”
赵过急得跺脚,说:“邓校尉的女儿住这干啥,山河会馆是我家小姐开的,这里头‘砰砰’一阵弹的姑娘,就算有你说的那么好,谁敢向她要?!我就是没胆量,因为我没疯。”
狄阿鸟愕然说:“是她开的?!那就怪不得了,她开武馆?!她开武馆干什么?!你这会儿说话流利了,你一开始咋不说?!”
赵过扑哧一声笑了,说:“山河会馆不是武馆,我问陆川叔了,他说,就是可以喝酒,吃饭,住店,招妓的好地方。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小姐能拿它跟官场上、军营里的人打交道。”
狄阿鸟一下醒悟过来,上前挥了一拳,说:“我说你咋说‘你咋不翻墙进去找她’,我找这姑娘,问到你们家小姐面前,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家小姐和我啥关系,知道我在马路上听到女乐声,都能翻墙找人家姑娘,是好玩的么?!她要是心情好,不阴不阳地表扬我一回,要是心情不好,一脚踢我下楼,一脚踢我出墙。阿过,你跟谁学坏的,你咋学会了这手呢?!”
赵过乐呵呵地笑,说:“我想等你爬上墙头再告诉你。”
狄阿鸟往两边看看,不想绕回前门,爬了上去,摆手说:“翻墙就翻墙。你回去,往后几天,咱们假装闹别扭,做给别人看。”
他跳下去,踩到墙角堆的冰雪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对白天化雪,夜晚结冰的地面来说,不发声响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对自己的落地很满意,一拐一拐往前走,到了路上,脚下更是高高低低。
构成这种地面的,大多都是拔内墙拔的砖头,看来这会馆筹备了好几天,还将筹备好些天。
狄阿鸟横冲直撞一会儿,发觉那乐器又响了,就在一截断墙下停住抬头,再一次按照自己的知觉、逻辑,断定这女子是樊英花蓄养的歌妓,心里是一阵、一阵惋惜,然而,那乐声还是无悲无喜地演绎着天和地,天上秋月沉思,地下无边无际的沼泽地,风滚野海棠。
他暗自打算起来,心想:我待会儿见樊英花,要不要让她发掘这颗宝珠?!要不,极力贬低这姑娘,再用把宝剑换走,阿过单纯,可能不会娶妓,我就把她给莫藏或谁,反正谁要了,谁有福气。
他在墙下如痴如醉,正是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能闻音知人的时候,忽然感到了一股浓重的气息——那种粗人身上掩饰不了的气味,连忙扭头,只见什么东西的寒光在眼前闪了一下,连忙说:“陆川,是我呀。”
对面凑来一顶硕大的脑袋,使劲儿来看狄阿鸟,看清了,这才惊愕地说:“你怎么发觉我接近你的?!”
狄阿鸟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墙下面的?!”
陆川说:“我从那边走过来,走着,走着,看着了你的屁股。”
狄阿鸟扭头看了一看,才知道一旁有个洞,过来束光,正好照在自己的屁股上,尴尬地说:“你主子真是的,也不让人消停,天黑了还让你到处乱转,干啥呢。”
陆川说:“小叔说你肯定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要来,说不准是翻墙,你不知道她在哪儿,没个人在下面等你,说不定趴一会儿,就回去了。他正等着你呢,快上去吧。”
狄阿鸟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了楼房的抱厦,徐步进去,走上上楼的楼梯,上到楼上,见到一所亮光的房子里,那古怪乐器的声音,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走过去,推开门,只见里面摆成斗字型的几桌,三个女子端庄而坐,当中头发披散的女子,手持一物,似弓似琴,竖立抱定,不由自主地问:“姑娘贵姓芳名?!”
他见几名女子都在看他,当中那女子一分一分微笑,说不出的动人,而模样有点儿像樊英花,生生感到别扭,连忙说:“我走错了。”然后一低头,往外头退,顺便掩门,眼看掩上了,却又不甘心,立刻回头推开,大声说:“你是谁?!她亲戚?”
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去,看起来,对手中乐器很是专注。
狄阿鸟立刻说:“她该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吧?!你是她妹妹?!”
那女子又摇了摇头,微笑着,继续弹她的乐器,越看越像一个陌生人。
狄阿鸟只好扭头走,掩门,掩了又不甘心,便再次推开,问:“这是啥?!棉花机?!”
旁边两个女子一下笑出声,刹时间,在门口相对的窗户被来来回回的门板开合中,顶不住寒风的冲击,“砰”一声开了,寒风穿堂而走,吹动灯火,将它拉成摇曳的豆点大小。
清光水银般泄入,风一扬,那披发女子一侧的青丝漫卷而起,荧亮缭绕。室内光亮阴晴不定,照到她的脸上,反复现出那种矜持的微笑,让狄阿鸟心底猛地一颤。狄阿鸟忍不住往对面的窗户跑去,大声说:“她从哪来把你找来的?是不是想让你做她的替身?她尽是白费工夫,也不想想,就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别人还是一眼就分得出来。”
他在三位女子的注视中手忙脚乱地捂着窗户,保卫她们远离寒风的亵渎,口中不停地嚷:“亏她想得出来,你叫什么?!”
那女子听得好笑,轻轻吐字:“我叫樊英花。”
狄阿鸟头也不回地说:“不可能,她,身边坐着的,左边应该是春棠,右边应该是十九妹,你骗别人,也许能蒙混过关,骗我?!她和我是啥关系,就是再怎么易容,我也一眼认得。”
那女子声音一变:“春棠出嫁了,十九妹有事在外。狄阿鸟,你回来,再好好看看。”
狄阿鸟不由自主地回过身,动一动,背后窗户又开了,他连忙转回去,再一阵捂,忍不住说:“你就是再学她的声音,也没用,她不会弹你抱着的棉花机。”
那女子笑道:“什么棉花机,这是箜篌,我十一岁就会弹了,怎么,你很意外么?!”她吩咐说:“你们两个出去。”
两个坐着的女子应一声,起身往外走。狄阿鸟忍不住大吼:“别走。你们不能走。”他回头一看,两个陪同的女子到了门边,也连忙大步往外走,口中念念有词:“干嘛让他们走,孤男寡女独处,想引诱我么?!这女人太过分了,竟然找个替身来引诱我,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那女子语气一紧,大声说:“够了。狄阿鸟,你是在羞辱我吗?!”
狄阿鸟回过头来,再看看,又怎么看怎么像樊英花,尤其是声音,音色或许可以学来,但是这种威严,倒不是能学来的。他迟疑片刻,把自己的目光放到铺地一片的长裙上,说:“这也太出人意料了。你竟然穿‘拖地裙’,你拿的,是箜篌?!我只听说过,从来也没见过,你也会?!我不信,让你弹它,不如告诉我你能拉来四石的弓箭。你怎么就会呢,这不可能,我眼花了?!做梦了?!你还是赶快变回来,不然,我只好走了。”
樊英花放下箜篌,说:“我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不是吗?”
狄阿鸟一直把自己的嘴巴绷尖,这才挤出几个字:“你怎么这么奇怪呢?!”
樊英花淡淡地说:“我有什么奇怪的?!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我在哪里出现,你就在哪里出现,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可做?!你是不是想说,你本该是我惺惺相惜的知己,现在怎么一下变成个彻底的女人?!阿鸟,我本来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难道你不知道?”
她柔和地说:“你坐过来。”
狄阿鸟差点没一头栽倒,看看自己不争气,实在无法向前挪动的腿,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干嘛坐过去?!你坐过来。”
樊英花站了起来,掖裙角而行。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让狄阿鸟感到不敢正视,不敢呼吸,不敢抬头的压迫。他突然在樊英花来到自己面前之前,吱溜爬到屋子的另外一角,打肿脸充胖子说:“我干嘛非要跟你坐一块儿?!”
樊英花不知道他一时自惭,也同样不自信,变得有点儿沮丧:“阿鸟。我们以前,不是能好好的吗?!你就这么厌恶我今天的衣着?!这些该死的女人,非说我今天很漂亮,连‘闭花羞月’这样阿谀的话都用上了,我一开始就不相信,可实在没想到,没想到,都能把你这是女人都不放过的家伙吓唬成这样儿。”
狄阿鸟虚伪地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弹箜篌嘛,这个东西,太不适合你了,老樊,你我也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一下变成这样,让人接受不了……”
樊英花说:“我也不想,可我不得不变成这样,你总要面对女人的我,如果现在不这样,我就得继续维持一个尴尬的形象,而你和那个样子的我在一起,你我的部曲都很难接受,不是吗?!”
她轻轻地说:“我是个女人,阿鸟,在十二岁以前,我除了性子有点野,喜欢马,喜欢读书,喜欢击剑以外,贵族少女应该学习的技艺,我都在学习,我喜欢箜篌,那个时候,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变成别人眼里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相信吗?!
“就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明白了我的命运。
“我们是个什么样的家族,想必你应该知道,人们都在回忆和怀念先祖的英烈,梦想着‘十年田舍翁,一朝天子堂’的转变。男人们一出生,注定要为复兴家业去生去死,女人们一出生,也必须接受自己的命运,嫁给父兄要拉拢的对象。我十二岁那年,我的未婚夫和他的父亲一起来到我们家,那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长得像麻杆,全村少年都嫌他恶心,我知道他们要接走我的,心里很害怕,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去做一件事。两天后,我私下约他出来比剑,想趁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将他杀掉,可是到了跟前,却下不了手。我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虽然我讨厌他到极点,虽然之前下定决心,到了跟前,还是做不到,就在我为自己的软弱失望的时候,他在比试时误伤了我,怕我回家告诉大人,自以为是地哄骗我,说我要成为他的妻子,嫁鸡从鸡,把我们的事儿说给大人知道,就是不守妇德,他还假装给我看伤,摸我这儿,摸我那儿,问我舒服不舒服。他以为我十二岁,什么都不知道,拙劣地表演着,却是彻底地激怒了我,我趁他不备,将他杀死,然后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回到家里,上床睡觉。一觉醒来,父亲他们已经发现了,我记得他惊慌失措,在我面前自言自语:人家的儿子死了,而凶手找不到,联姻不成,反要成仇,该怎么办?我就告诉他,既然婚姻不成,反要成仇,为什么不一了百了,把他父亲也杀掉,弃尸于荒野,告诉他们的亲友,他们根本没能来到我们这儿。”
“我爹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他会狠狠打我一记耳光,不料他却夸奖我说,你生下来和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别人的女孩子,谁能十二岁骑烈马?!别人家的女儿,谁能举得动长剑?!你这些主意,是大人也想不出来的呀。
“他听从了我的话,那样做了,也没得到别人家族的复仇。从此之后,我就有了别的女孩子所没有的自由,喝酒,打猎,可是我却发觉,危险仍没离我而去,他们还会把我嫁人,就把眼睛瞄向了我哥哥,我想:如果我箭术比他好,武艺比他好,智谋比他高明,对父亲的帮助比他大,父亲还会忍心把我嫁出去吗?!
“从此,我就以这个为目标,读书,习武,暗修帝王之术。
“我越来越让父亲惊讶。他总认为是个奇迹,但还是打断让我出嫁,不同的是,他要招一个与我匹配的夫婿,怎么办?!我就做出我喜欢女色的假象,脱掉丫鬟的衣服,和她们同寝,借她们,借别人的嘴让父亲知道。父亲又一次震惊了,他打了我一顿,却给他的亲信说:当年生她时,太祖托梦给我,说要给我一个像他的儿子,结果却是一个女儿,我很绝望,哪知道,她真的像太祖皇帝,英武果决,我开始为她是个女儿惋惜,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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