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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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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岁数不大,显然算不上老马,也就莫指望它能识途引路了,墨涵居然也不着急的样子,她深信她的狐朋狗友总会发现她的失踪寻迹而来的,只是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不比海棠随处都有草可吃。
“你的鼻子灵不灵啊?最好像狗狗一样能闻到肉香,就能找到回营的路了!”墨涵和颜悦色的说,可是海棠根本不理睬她,复又声色俱厉,“我饿死之前可是会先吃掉你的哟!”
又磨蹭了半个时辰,只有遥远的天际还有鱼肚似的惨白,气温开始骤降,墨涵穿得单薄,只一身短打的旗装,虽然出北京后太子又着人送来些厚的冬衣,可墨涵还是愿意轻装出行,还笑言是为了海棠不被压死,可现在才知道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恶果。
又行一阵,更显得温饱问题的重要,嘴里嘟哝着咒骂,却不知骂谁更贴切,手脚都已冰凉。饥寒交迫之际,远远看见有火光,墨涵寻着方向而去,逆风下,双颊无温。靠得近些,却有歌声顺着风飘来。蒙语的长调在马头琴的衬托下并非墨涵既往认定的悲凉、苍莽,那种感觉无以言表,是怎样的胸怀才能吟唱出这样雄浑、悠远的曲调啊!世界其实就是这样的奇妙,墨涵既爱那带着江南烟雨气息的昆曲,也同样喜欢这豪迈的草原民歌。那歌声蕴含了无限宽广的情怀,似在抒发满腔的豪情,又似在歌颂草原的壮美。
一个临时的毡房旁燃起篝火,火堆边围坐着十几个蒙古汉子,站在中间唱歌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右手拿着个皮囊,左手叉在腰间,一曲罢了,仰头就着皮囊畅饮起来,溢出的酒只随性的用袖子一擦。那男子把皮囊扔在一旁,拉了一个同伴起来,两人一碰肩,分开几尺远,都分腿而立,两脚交替跳着,挥舞着双臂,众人见了都拍起手来,齐声唱起一首节奏很快的歌曲。伴着歌声二人冲向前,互相抓住对手的臂膀角力而斗,那歌声又随着二人的贴身紧逼而愈发欢快、急速。墨涵虽听不明白,却也知是呐喊助威之意。这蒙古的摔交规矩颇多,她哪里就看得出门道,也就是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听到这样的歌声,看到这样的人,实乃人生幸事,遂下马近前观看,当看到起初唱歌的男子占了上风时竟忍不住叫起好来。草原人本来就好客,一位大叔招呼着墨涵坐下观战,虽语言不通,还是奶茶、烤羊待客。墨涵囫囵吃着,好奇的看着场中的比斗,只见二人争斗相扑,盘旋相持,腿膝相击,那唱歌的男子猛然发力,肩肘用力同时脚下一绊,将对手摔倒在地。众人都齐声喝彩,可他并不如寻常人胜出后那种志得意满的神情,只拉了对手起来再次碰肩,相互示谊,继而紧紧拥抱。
那男子也留意到墨涵,径自走到她跟前,说的竟是满语:“恩古伦格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都是我们喀尔喀部落的人。”
墨涵心里一惊,揣度这蒙古人怎么识得自己,可心思却不愿让对方察觉,反问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墨涵本是用随意的问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对方却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他扫视一周,明白她并不认识其他人,才略微放心。这人虽届中年,却显然不懂欺瞒之道,只拿眼去望毡房,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引得墨涵也循着去看,那帐房帘子低垂,竟看不出究竟,她只觉着他的神情太可疑,虽告诫自己“好奇害死猫”,可忍不住要探寻谜底。她边随口问些蒙古摔跤的规矩,边将自己所知的自由搏击的计点说与他听。这下真是投其所好,那男子拉了个同伴起身,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估计是转述她说的法子。然后又转身对墨涵道:“那就有劳格格帮我们评判一番。”
她敷衍的点点头,只想趁其不备,去掀那帘子,也想好了托词。
他同伴已下场挥舞双臂,众人又唱起那短促的歌,墨涵顺口问:“这唱的是——”
“呼麦!十三阿哥就会唱!”他笑着答道,便急着入场比试。可见真是认识墨涵,竟知十三和她关系不错。
墨涵晃悠着朝毡房靠拢,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中比试的人,她猛地掀开帘子蹿进去,还没站定,便有一柄弯刀架在颈项,执刀的蒙古男子厉声质问,说的却是蒙语。墨涵只恨胤禩教习时,她未好好学习,一时拼凑不出一句蒙语来解释。
内帐传来一个老妪苍老的声音,墨涵虽听不明白,却觉察出那话语带着命令,寒意逼人,顿时用满语大呼救命,只盼外面那摔跤的男子可以相救。眼见这男人已挥刀相向,墨涵脑子里只一念:“我若是猫,还有八条命!”
有个熟悉的声音出言阻止,一身冷汗的墨涵再睁眼,但见一人出了内帐,他正诧异的望着墨涵,一丝惊慌转瞬即逝。
熟人,大熟人,墨涵的牙缝间挤出丝丝凉风,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四四!”目光直穿她心脏的四四。
他上前抱起跌坐在地的墨涵,急切的问:“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
她迷惘的看着他,慢慢挣脱他的怀抱,可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她忽然意识到适才的凶险,又摸摸自己的颈项,那一刀若下去,怕是再也无法见到胤禩了。她懒得听胤禛与那老妇的对话,只拖着疲乏的步子慢慢往外挪,浑身的冷汗被帐外的寒风一吹,浑身一哆嗦,却被身后人用鹤氅裹住,虽有他的余温在衣服上,她心底却无一丝暖意。

立约

归路是漫长的,胤禛又有意识的控制着速度,只让马微微小跑,不识路的墨涵只得乖乖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心里充满着对他私会蒙古人的疑虑,却不敢再好奇的向他盘问。那弯刀的余威尚在,她穿越回大清朝已三年,如今惊险得几乎丧命还是首次。起初的沉默后,胤禛忽然停下,转身对着墨涵,欲言又止,墨涵却不愿再对他服软,满是一副挑衅的神色,嘴角、眉梢都上翘。
他岂有不知她的防范心,虽觉悲凉,却也无奈,故作平淡的说:“在毡房里同我说话的老妇人是喀尔喀的主事人格楚勒哈屯,与你打招呼的是她的孙子策凌。”
“你不用解释!你见什么人、谋划什么事不必知会我。至于我见到的情形怎样说与人听,那是我的自由,你大可以杀人灭口的。”她心底毕竟委屈,不过闯了进去而已,何苦这样对她。想到此,嘴已嘟得老高,更添了对他的怨气。
“哼!”早就习惯她这样的针锋相对,胤禛还是气得咬牙,深呼吸几下才没发火,而墨涵却更加得意起来,给他做个鬼脸,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他冷静下来想起胤祥的话,墨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否则怎会对老八服服帖帖。而自己每每对她声色俱厉,一片苦心屡屡被她歪曲。想到此,又去细瞧她,这小人儿早比两年前汤泉初见时更显娇美,只是岁数愈长,眉宇间的英气愈甚,颇有些男儿家的豪爽。心下一动,转而柔声道:“你不知道也不希奇,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那时还未征讨噶尔丹。你还小,二哥或许不曾给你说起过。”
胤禛特别把重音放在那个“小”字上,墨涵当然就忍不住了,她最不服气就是这个“小”,好歹在现代她都三十了,怎么可以说她小。再则,她对蒙古的事知之甚少却又兴趣十足,好奇心顿起,倒很想听胤禛说说这陈年的故事。她也不用话语去央求他,只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胤禛苦笑一下,暗自嘲讽对她的无奈,故意停顿,见她有些心切,方收束心神,将喀尔喀的故事娓娓道来。
喀尔喀的汗王是元朝皇帝的后代,博尔济吉特氏,在本朝,这个部落出了个大活佛哲布尊丹巴。老康出于政治考虑,虽对各地的宗教领袖都施以怀柔之策,却不笃信藏传佛教。惟独对这位哲布尊丹巴私下礼敬有加,书信往来频繁,还助资由其扩建了额尔德尼召寺作为供养之地,由此,喀尔喀改信了格鲁派。等到噶尔丹起兵蚕食蒙古各部时,哲布尊丹巴率先归顺了清朝。而大活佛的兄长便是恪靖公主四额驸的祖父,并在他的促使下,康熙三十一年,喀尔喀的另一大支派格楚勒哈屯自塔密尔携策凌及其弟恭格喇布坦来归,老康龙颜大悦,授策凌三等阿达哈哈番,赐居京师,命入内廷教养。因此策凌与众皇子甚为熟悉,自然识得墨涵。而胤禛的养母孝懿皇后与格楚勒哈屯在京时便私交甚好。
听了许久,墨涵终于忍不住发问:“你说起那个大喇嘛时很是景仰,你见过他么?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我就是为了能见他一面才来请格楚勒哈屯代为引见的。据说大活佛能看穿人的前世来生。”虽然恪靖家的四额驸与活佛更有渊源,他却不愿相求。
墨涵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恰恰是事关今生的无从知晓,那有什么可问的?”忽又哈哈大笑,嘲弄的对胤禛说,“你是想知道你的前世来生么?不用去问什么大活佛,问我就好了!我知道的!”她笑得诡异,独自乐呵半天,才在他的愠色中说:“你前世是个善心的小和尚,每天只知道挑水供一个大庙里所有的和尚喝,所以这辈子就让你来给皇上当儿子,不用受苦。不过你却不知感恩,反而得陇望蜀,做了很多坏事,因此来生你会变成一只大乌龟,有很多裙边的大乌龟,炖了汤被你这辈子害过的人吃掉。”她自顾自的一口气说完,又哈哈大笑。
他心里有些凄楚,这皇帝儿子哪里就不用受苦,他心底的苦痛又有几人知道,无边的寂寥,日日行在悬崖边的忧虑,想得深了,神情不免落寞,那片悲情落在墨涵眼中,竟有了些许感悟。他的《沧海龙吟》,怕是不敢多弹吧,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岂能泄了心机?她算有幸,闻他奏曲,何不对他包容一些呢?她忽地又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赶紧不再去瞧他。
胤禛自然留意她的变化,心中恼怒顿减,只平缓的说:“这就是你的浅薄了!活佛曾言,人的前世经历会在今生的记忆里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比如你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却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重游故地;比如没见过的人却在梦里出现过千百次。”他不自觉的去看她一眼,日有所思,为何她不曾入梦。他赶紧收拾思虑,又说:“难道不觉得神奇么?汉人不是有个说法叫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如果没喝孟婆汤不就记得前世的事了?我们看不明白的许多事或许冥冥中真有佛在指引。”
墨涵没想到他竟相信这些,忽又想到自己的离奇经历,何尝不是透着轮回的神秘气息呢?也不知他说的活佛是否能看穿自己的来历,或者能给自己的去路指点迷津。现代的生活算不算前世?因缘际会至此,可这因缘是何物呢?是唐莞嘴里的萨满真神,还是那流水帐一样的康熙年表?那个舒穆禄嬷嬷约定的东巡回京要揭开的谜底又是什么呢?胤禩若何?谁牵引他们的相识?胤禛又若何?谁让他去了心底的佛,拿起屠弟的血刃?谁的手在掌控这一切?她是越想疑问越多,太多的问题相互交织,在脑海中纠结成一个魔障,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深陷于其中。
胤禛看着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那眉心紧锁,神色却越来越诡异,到最后呼吸也急促起来,目光呆滞。胤禛顿觉不妙,赶紧策马过去,猛掐她的人中,墨涵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手心却是冰凉。
墨涵奇怪的看着胤禛,他一脸的焦急与关切尽收眼底,让她很不自在,扭捏的低下头,却又用眼角去瞅他。
胤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说:“时候也不早了,快回营吧!你一个人跑出来,指不定太后早就急着四处在寻了。”
“哦!”墨涵答应着,她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不对,脑海中似乎有片刻的空白,却回想不出个究竟,看胤禛已远在几丈外,才连忙叫住他。
“四贝勒!”
胤禛回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这还是她头一次称呼他的爵位,想必是有求于他了。他于她的一切都那般着意,可镜花水月,终究一场空。
“四贝勒,如果你能去见哲布尊丹巴,让我也一道去吧!”
胤禛本想反唇讥笑她也信这些了,可一想刚才她的怪异和此时的认真,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只点头承诺她。
回营的路在脚下流逝,二人却不再言语,她想着那许多的奇怪,他却是默默的注视着她,流连这片刻的独处,或许是他思量过多,他已有妻妾,太子是如何也不会将她相许的。他的心事,只为至亲的十三弟察觉,或许最好的法子就是独自掩埋。若令她知晓,反添了她的困扰。胤禛由不得叹口气,痴看着浑然不觉的墨涵,独自品味无所着落的相思苦。
不多时,就遇见了带着两个侍卫来寻墨涵的胤禟。胤禟下马向胤禛见了礼,就急着追问墨涵:“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也不给伺候的人说一声,佩兰都不知你何时不见得。太后那里咱们都给你瞒着,说是十四带着你出来玩了,太后才放心。我们几个带着人出来分头找了好多地方了,你究竟去哪儿了?你把有的人都快急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别咒他!我不好好的么?”墨涵勉强的笑笑。
胤禛知道他们口里心里的那个他就是胤禩,不禁酸涩,只不露声色的说:“九弟,你先带着她回去,免得太后疑心。我还想在草原上逛逛!”
胤禟答应着,拉着海棠就往前奔,嘴里嘀咕着:“黑不隆冬的草甸子有什么可逛的,怪物!”
墨涵却回身喊:“你可记着允诺我的事啊!”
胤禛的马已奔远,人与马都被草原的黑暗所吞没,却有他坚定的声音传来:“一定!”
墨涵帐中,人倒是不少。胤禩有一下没一下的随意翻着手中的《桃花扇》,目光却一直关注着在同胤锇、胤祯瞎吹什么神马英姿的墨涵,只见她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甚为有趣。
胤禟反倒比他更沉不住气,对墨涵与胤禛的关系实在是莫名其妙:“好好的,她怎么和老四在一起!你没看见刚才他二人的神情,说不出的感觉。而且我总觉得老四对她很是不一般,奇怪的是墨涵平日对皇阿玛都没有对老四那样惧怕。这里边实在透着古怪!”
他唠叨许久,胤禩才开了金口:“我也觉着奇怪!”
“哦?”
“我奇怪为何涵儿改的章句老孔就言听计从。你不是自诩是宫里最懂昆曲的么?这次也要自叹不如了吧!”胤禩道的却是手中的《桃花扇》。
“八哥,你还有这闲情逸致?老二的心思可是阴晴不定的,咱们和他素来又不投契,他肯不肯将他额娘家的独苗许给你还不一定呢!你就看这回出门,他人虽未跟来,却把最贴心的奴才沃和纳给支派来,说是为着照顾墨涵,指不定是监视谁呢!光是惠妃做主还不能十拿九稳!太后那里你得让墨涵自己去求!”
“大哥说他给你出一半的银子,让你舅舅着人去南边挑选女伶,等你建府了就可以备个戏班子,不比在外边去看戏强多了!”
胤禟欢喜不已:“八哥,这我可得谢你。大哥还不是瞧你的面子!不过这种小事不必托舅舅,让李煦去办就行了,他地面熟,肯定没问题!”
“苏州织造的李煦?”
“还不就是这个老小子!他在江南偷偷给老爷子和老二办的怪事还少了么?就连三哥府上的两个侍妾也是他给送来的。”
“九弟,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李煦毕竟是皇阿玛的奶兄弟,你言语上莫怠慢了他!”
“成!我知道了!我方才给你说的才是正事,墨涵鬼精鬼精的,你别什么都告诉她!”
“我才有件正事要嘱咐你!少把你和胤锇从坊间听来的黑话教给墨涵,她哪里知道什么进退分寸,居然在太后跟前说什么切口,还问太后懂不懂什么是康熙皇,把各宫主位都唬了一跳!”
“实在是冤枉啊,八哥!这个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康熙皇,不就是皇阿玛的年号么?”
胤禟的声音略微大了些,把那边谈话的三人也引了过来,墨涵竟是一脸喜色:“真有意思!糖糖,还有你不知道的黑话啊!”
胤禩笑着刮了墨涵的鼻梁,用眼神暗示她。
墨涵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是了,我不胡说了!”之前她就答应过胤禩不再说这些黑话。胤禩只当是哪个弟弟在外边听来教她的,却不知是她在现代专门读了一本叫做《中华隐语大全》的书,三教九流、各行各帮的黑话倒是记了一肚子。
她不说了,胤锇却不依:“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墨涵怎么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了,适才也不给咱们说她那海棠怎么就和那神马好上了!”
这话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胤禟本想调侃墨涵与胤禩,却想到八哥厚道,墨涵毕竟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转而说胤锇:“你怎么同花奶奶好上的,那马就怎么好上的。”这花奶奶也是娼门黑话,指的就是妓女。
胤锇自从唐莞的事后,心中不悦,就被胤禟拉去串花街,此时当着众人被说穿,很是羞涩。
可这话墨涵也是听得明白的,她立刻鼓着腮、瞪着眼叮嘱胤禩:“你可不许跟着他们堕落啊!”
胤禩忍着笑直点头,偷偷的对着弟弟们摆手。胤祯连忙把话题岔开:“九哥,我知道什么是康熙皇。”
“哦?”
“是句盗贼的隐语,指把铜钱磨得又薄又锋利来作为划破别人口袋的工具,铜钱不就是康熙通宝么,所以称作康熙皇。”
忽然听见门外佩兰的声音:“十三爷吉祥!”
胤祥灰着脸带着个太医进来,见众人都在,互相见了礼,才吩咐太医:“去给格格请脉吧?”
胤禩关切的问:“怎么不适了?”
墨涵疑惑的摇摇头,不解的看着胤祥。
胤祥也瞪她一眼,只对太医说:“格格晚上遛马受了风寒,似乎有心悸、气喘的症状,你就请脉吧!”
墨涵算是明白了,这些话自然是胤禛教他说的,难得他有心了。
当然顿悟的还有两人,一丝不安的情绪在空气中传递。

风急

四周怎么是浓浓的大雾?墨涵转了两圈都辨不出方向,只觉得雾气中的寒意虽让她的眼睛愈发明亮,却更觉得看不透重重的浓雾。她强自欢笑,估摸混沌未开时也就这样光景吧。忽然觉得有人呼唤自己,但见一个模糊的黑影飘浮在上空,幽幽的声音充满寒意:“玩够了没有?这就跟我回去了吧!”回去,去哪里,墨涵下意识的拒绝,想喊出来,却骨鲠在喉,发不出声响。那声音又传来,且知道墨涵的心思:“当然是你从何处来就回何处去。不要再留恋了,今日就回吧!”不!我不能走!至少我不能一个人走。我走了胤禩怎么办?我离不开他!我在这里找到爱恋的人了,有了这许多兄弟般的朋友,我再也不要回到孤寂中了。墨涵在心里呐喊着、反抗着,那黑影用黑色的丝带紧紧的缠住墨涵,象蜘蛛的丝线源源不断的袭来,她四处寻找,却不见胤禩来救,丝带在缩紧,墨涵觉得自己的神志开始模糊,魂魄似乎要飞舞起来,去追随那黑影。“胤禩!胤禩!啊——”
还是黑暗,墨涵仿佛才从水里钻出来,汗已湿透周身。什么地方?是坐在自己的床上!
梦,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梦里,太恐怖了。胤禩呢?胤禩在哪里?她大脑一片混乱,只知道必须立刻见到胤禩。墨涵抓起锦袍披在外就冲出大帐,一瞬的迷茫,灯光,看清方向,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看见竹心守在帐外,墨涵不顾他的惊诧,就径直闯了进去。
帐里不单胤禩一人,胤禟也在,墨涵披头散发的跑来,二人除了诧异,还有一丝慌乱。这样子闯来被胤禟遇见,墨涵也有些不自在,只低头侧对着他们站着,默不作声。
胤禟把案几上的几张纸折起来揣进怀里,目不斜视的走了。
“竹心,生个火盆子来!”胤禩用自己的狐狸毛鹤氅将墨涵裹了个严实,又让她饮了几口热茶,又唤人去弄热奶子来。墨涵却在不停的自我安慰:“这叫梦魇,只是梦魇而已,吃点苯二氮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她只觉着与胤禩呆在一处便安心无比。
墨涵依着床沿坐着,静静的看着他忙前忙后,手脚虽凉着,心却已暖,忽地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略一怔忡,回神竟是一惊,映入眼帘的胤禩的目光中包含的焦急与关切与那日胤禛的目光如出一辙。这实在是个惊心的发现!这个惊吓却歪打正着的把墨涵从适才的噩梦中唤回。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羊奶,她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想去宽慰他的担忧,却更令他忧虑,只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而她也贪婪的闻着他散发的气息。
“胤禩,我怕!”
“怎么了?涵儿,别怕!”
她哪里敢说,她怕失去他,失去他的爱,失去他的怀抱,失去有关他的记忆。她将环住他胸膛的手臂收紧,只想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帐外是北寒的风声呼啸而过,帐内只有火盆里的柴劈劈啪啪的燃烧声。
去见活佛已是三日之后,传话的还是胤祥,他把墨涵扶上马,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你什么事都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四哥的心思你真的不知道么?”
墨涵露出白痴笑容,说:“当然知道,他就是要把我管得听话,别把你和十四给带坏了,是不是?”
“你!”
“咱们快过生日了,这还是头一遭在外边过,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和大伙儿热闹热闹吧!”
“没心没肺!”胤祥骂道。
墨涵却还是大咧咧的样子:“今天有大太阳,晒晒,就不霉了!”
胤祥叹口气,道:“你且赶路吧,四哥就在前头等你。”
待见了胤禛,墨涵还真有些不自如,一察觉,赶紧又摆出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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