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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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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妃对如今局势概念不清,对于其中种种利害关系,并没有一个很准确的判断。当下虽对于谢长庭的突然出现感到诧异,但心中胡乱猜想,也只以为湘王大概是对她有些动念,又不知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问出口则未免尴尬。最终便唯有叹了口气:“也罢……如今都是身不由己。不管遇上什么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自觉该有的劝慰都一语双关带到了,便拍了拍谢长庭的手背,“今后有什么需用的、所求的,就来告诉我。我不敢说都能帮你,尽我所能罢了。”
湘王也说过类似的话,让她有事便找解蓝,但是这不一样,如今她与湘王妃可说得上是相依为命,也无需许多虚辞。谢长庭压低了声音道:“我想出府一趟。”她要见一面花氏父女。
湘王妃神色微微一凝:“眼下只怕不行,”她又想了想,“这样,我尽量想办法。如果有机会,我立刻令人通知你。”
谢长庭点了点头,还未及道谢,便听门前脚步声挪移过来。
“时候不早,娘娘该休息了。”解蓝站在门前,“谢夫人,请吧——”
短暂的会面就此结束。解蓝很是不放心让她与湘王妃单独接触,之后几日,她再度提出去见湘王妃,就被他以各种缘由回绝了。只不过湘王妃发了话,令他好生照拂谢长庭,是以解蓝连带着许多其座下走狗对谢长庭也极为恭敬。虽不准她外出,但并不限制她在王府中乱走。
她还真就特别喜欢乱走。
尽管侍女红零对她的提防几乎到了睡觉都要留只眼监视的地步,但这丝毫不妨碍谢长庭对这项活动的热情。每日游荡于王府各处,并不介意身后跟着只尾巴。她也不拘前院后宅,不出几日,这处住什么人、那间房子是做什么用的……只怕已没人比她清楚了。
又过几日,王府园内的牡丹开了,暮春迟迟,亦有了一丝初夏的味道。
天气渐热,谢长庭便转而喜爱在临水处徘徊,这日站在拱桥上,远远望见前院里人头攒动,个个簪冠白袍,竟如鹤临池阁。不免一番惊讶,便问红零:“你瞧那些人是道士么?”
红零瞧了阵子也模棱两可,便怂恿她过去看看,这简直是谢长庭乱走给她带来的一大福利。待到了前面,果见许多道士聚在一处,手持木剑,随领头一人号令同进同退,是个演练的样子。谢长庭她们两个也实在是无聊,平日不是对着杂役便是中人,难能一见这许多年轻男子,立在一旁很是评头论足了一番。
另一旁廊下湘王还在与门客谈事,都不免有些侧目,那门客见一端丽妇人从后宅出来,只以为是王府内眷,顿觉尴尬:“王爷恕罪,在下这便告辞……”
“不妨。”湘王只微微一笑,回身招了招手,“蔡先生不是外人,过来见礼。”
谢长庭便走过来,向那门客行了个礼。
那门客被如此抬举,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湘王也是怔了一下,大抵是未曾想到她会如此配合。这些天来,谢长庭总是在他府中东游西晃,他固然也是一清二楚。当下似笑非笑,复又看了她一眼。
“祝你成功。”
他这是暗指她有意出逃,谢长庭闻言,却只是自若点了点头:“谢谢。”
说话的当口,那些道士则已停了动作,三三两两,坐在原地休息。那为首之人却走了过来——这人的年龄在五十岁上下,亦作道人打扮。抬起头,却赫然是一张极熟悉的脸。
这正是长安湘王府内的算命先生。
“福寿无量,贫道广夙真人,见过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82 广夙真人(下)


在这里见到他其实并不需要觉得惊讶,上元那夜,正是他假扮东君引火,自然是湘王爪牙无疑。只是没想到,当初毒害御史闵谕、药掉钟离德妃腹中龙胎、惹来京师满城风雨的,竟都是此人,少不得还要让人有点刮目相看了。
谢长庭略打量了他一眼:“真人方才是在做什么?”
“殿下欲作斋醮科仪于城内,设坛告天,祈福谢恩,以问吉凶。贫道作高功执事,正是为依科演教而做准备。”
谢长庭就笑了一下:“只是为了问吉凶吗?”大概也少不得要弄一些玄虚,借此大做文章了,“神道设教,古今皆是愚民之术,殿下倒不该如此不智才是。”
殿下想摆弄愚民之术,还有谁能说个不字吗?广夙真人并不敢接话。
那一边湘王闻言,却不由哈哈一笑:“神道设教,有何不可,《易》书中也说:‘观天至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夫人没有读过吗?”
谢长庭闻言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跟本没有听懂,还是的确是被这个说法说服了。
末了她就问:“那么殿下打算将香坛设在哪里呢?”
“就在郴州城东门外,”说起这个,广夙真人忙着为她介绍,“此次供奉一千二百诸神位,除社稷坛外,又设皇坛、度人坛、三官坛。诵经拜忏,加以日夜供奉香灯……”
供奉一千二百诸神位为大醮,除了召集道士预演、踏罡步斗以外,这些日子来,王府也已为这场法事作了许多筹备。就好比说这位蔡先生——他原本便是郴州人,因屡试不第,在城内作一清谈客,又因有些文名,经人引荐至王府,今日便是来与湘王商谈祝祷青词一事的。
只是他性情略有些愚拙,除了能写些藻句华章,实在不是个谋事的料子。湘王与他谈了一阵,也觉得腻烦,便推故别了他,沿廊下走回来,恰听见广夙真人和谢长庭在说斋醮的事——什么时辰开始啊、哪些人到场啊、都有什么流程啊……她揪着一些细节问个不停,好像实在是有着十二分浓厚的兴趣。
“谢夫人想看吗?你可以跟着一道去。”
湘王负手走过来,又看了她一眼,“只是倘或夫人是想着借机生事逃跑那还是歇歇吧,不要让我觉得你很蠢。”
转眼便到了永启九年五月十二,百花生日,诸事皆宜。
湘王于郴州城东门外开坛斋醮,祭天祷神。外斋济度三篆七品。其中湘王持金篆斋“上消天灾,保镇帝王”;王妃持玉篆斋“教度人民,请福谢过”,二人敌体,恰合一阴一阳。
府内余人,亦需斋戒,各持黄篆斋“下拨地狱九幽之苦”之意。
谢长庭到底是没有跟着去。清晨起来领过篆斋——这只是意思意思,黄篆斋严格按《洞玄灵宝道场范仪》所制,规格十分寒酸。王府的待客之道固然不能是这样,不多时,果然便又有朝食如常送来。
而湘王妃那一边却没有这等好事了。她今日要同湘王一道去坛上颂词祝祷,一早便需起来打扮。卯时将至,尚未妆成,那边湘王则已经等得不耐烦,令解蓝屡来催促了。
“这么慢?”解蓝立在门前,皱眉训斥侍女,“你们伺候娘娘也不是一两日了,这一点事,都要弄得手忙脚乱的吗?”
几个侍女皆不敢反驳,只是低头唯唯。
“别说她们。”屋内,湘王妃却忽地发了话,声音懒懒的,“我‘病’了这许久,不好生打扮遮丑一番怎么能出门呢?”
她语气略带不快,讽刺解蓝以病为由不让她与外界接触之事。解蓝噎了一下,也不能说什么。叹了口气,示意门前几个侍女:“都进去帮忙,别误了时辰。”
侍女们还是戳着不动,其中一个小声道:“娘娘嫌我们妆画得不好,已经叫谢夫人进去帮她了……”
解蓝闻言不由一皱眉,谢长庭心眼太多而湘王妃心眼太少,让她俩独处,终究是不妥,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正待出言相阻,迎面门却忽然开了,见湘王妃华服盛装,施施然提裾走了出来,解蓝方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湘王妃淡淡地说。
两人相携出了跨院。而另一边,谢长已从閤门出了湘王府。
——自湘王妃承诺让她出府见花氏父女之后,虽有意安排,却未找到合适时机。直到那天,谢长庭见了广夙真人,问清了斋醮这日的诸多细节,确定这是个可趁之机。这才悄悄知会了湘王妃。
于是湘王妃趁今晨,府中忙乱,为她开了閤门。却无法保证能开多久——不得不说解蓝这人实在是个管事的奇才,只要等斋醮结束,他一回来,必定很快能发现閤门开了,所以谢长庭必须要快去快回。
好在她这些日子来对府内地形的熟悉,一路有惊无险不教任何人碰上也不难。轻车熟路,匆匆赶到郴州城内千重绸庄,破门而入不免花氏父女两人都惊得几乎呆了:“东家!”
谢长庭摆摆手,也无暇去解释那许多:“南边不能待了怕是要乱,你们快些离开这儿。”
“啊?”花余进愕然,“东家……那您?”
“别管我了就,”谢长庭摇了摇头。她一是不能走,这一走便是害了湘王妃;二也是自知走不了,亦不必去做什么愚蠢的尝试,“湘王消停不了多久。你们启程北上回长安,不要耽延,只怕兵祸一起,就来不及了。”
湘王要反这种消息似乎已经不带有什么新鲜感和爆炸性了,花余进感到意外也另有缘由——他们北上,湘王也要北上,那么岂不是一路要被大军推着走?届时整个中原免不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似乎并非是绝佳避祸之地。
“不会,他们不会那么顺利。追不上你们的。”谢长庭笃定地说。
湘王等了两年才等来今日这个局面,固然早已谋划在胸,一旦发兵,锐不可当。只是一路势如破竹打进长安城——这却尚不可能。莫说符止如今还没死,他即便是死了,她冷静地想——各地勤王军也会陆续于途中关卡设防拦截。湘王在兵临长安城之前,必定会被卡在中途什么地方。
这个余量,留给花氏父女回到长安,足够了。
他们主仆三人,虽是阔别重逢,但眼下实在太仓促,也来不及互叙个别情什么的。谢长庭又交代了几件事,待花余进一一应下之后,她便又匆忙走了。
因为斋醮是在城东门外,城内听不到一点动静。谢长庭对时间也没法有一个很准确的判断,出了绸庄,正待钻入巷子内原路赶回王府,忽听一串脚步声跟上来。
她心中微微一沉。不多时,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两名天青服色的兵丁已拦在她面前。
“殿下令我等来此迎候谢夫人。”两个人都是木着脸,“倘若夫人果至,便请您前去一见。还望夫人体谅,莫叫我等为难。”
这时候斋醮尚未结束,湘王亦还在城东门以外。
社稷坛上,广夙真人正领着一众道人,进行极为冗长的祝祷。一篇篇辞藻华美的青词,被念诵过后,即刻投入坛火中,转眼噬为齑粉。坛下千盏香灯,青烟袅袅,远望去犹如瀚海浮光,莲华世界。
湘王夫妇站在坛下,二人神情皆是端庄持重无比,携手并肩,倒真可称得上相敬如宾四字。只是倘若仔细去看,却不难发现湘王聚精会神,全然盯在坛上;而湘王妃左顾右盼,早已在神游太虚了——她对青词没又兴趣,加之身上礼服繁复沉重,初夏的天气,竟已闷出一身的汗,不免有些难以支撑,只盼着快些结束。
这时候,则忽听坛上一声清叱,祝颂声随之一静。明黄的火焰陡然窜起,沿着幢幡一路舔上去,直引燃了顶上的华盖,火光冲天。广夙真人挥退了身旁众道人,手中掐诀,念念有词几番,忽而神情激动,就地拜倒:“诸神明有示,天命所向,殿下竟真天子也!”
人群不由一静,众人皆惊愕异常。
“诸神明示曰:永启皇帝倒行逆施,荒废无道。以致诸天震怒,万民疾苦——”广夙真人高声道,“还请殿下顺应天意,伐罪吊民,一匡靖乱!”
“请殿下顺应天意!伐罪吊民,一匡靖乱!”
一时间,众人纷纷拜倒,连同来的文人谋士、出城围观的百姓……或有不明所以,这一刻的气氛几乎是煽动性的。群情激昂欲死,高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山呼声中,湘王终于一步一步,走上了社稷坛。他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虽是再三推却,但在众人的格外坚持下,他还是从广夙真人手中接过了桃木剑,伸出左手,在掌心划了一道——
桃木剑本是驱鬼祭神所用,并不锋利。隔了许久,才有鲜血淅淅沥沥流下。
广夙真人捧来一只陶觚,里面盛着满满的清酒。血液滴在其中,涟漪顿开,转瞬化为浑浊。湘王将陶觚接在手里,用指弹酒三次,以示祭告天地,“孤以微身,不敢有违天地祖宗之命——自当讨伐罪帝,躞和天下,以告祖先!”
说罢,他端起那盏浑浊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斋醮:知道是古代一种道教仪式就好。不懂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懂,有些事可能只有百度百科自己懂吧_(:з」∠)_
手机更新有点费劲,留言明天回,么么哒=3=


☆、83 我命


湘王妃只觉得混乱极了。
社稷坛上的华盖熊熊燃烧着,烈火几欲吞噬整个天空。呛人的烟气弥散,四周尽是狂乱的人群,他们挥动着手臂,山呼万岁,震耳欲聋。甚至有人拥上来,跪在她面前大呼皇后娘娘。一只只手伸过来,拉扯住她衮服华美沉重的金线滚边,一张张嘴唇无声地一开一合……
可她的丈夫却站在社稷坛上,站在万人的最高处。她看着他将盛酒的陶觚狠狠掷到地上,一时碎片飞溅。
他缓缓微笑起来,双唇色泽殷红,如同涂了浓浓一层血。
那一抹殷红刺痛了她的眼睛,湘王妃惊慌失措,下意识想逃。却被他一把拉过来,低头喂了一口酒给她。一瞬间烈酒入喉,那种冰冷的腥涩令她几欲作呕。
“禀殿下,谢夫人带到了。”
就在这时,祭坛下有个兵丁走过来,低声回报。
湘王妃猛然一震,举目四顾,只见谢长庭被两个天青服色的兵丁带到坛下。她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挪动脚步,却手臂一紧,被湘王从背后死死扣住了。
他的手劲非常之大,亦不乏警告的意味在其内。湘王妃心知事已败露,再无转圜余地,心不由一寸寸沉了下去,只紧紧盯着走到近前的谢长庭。恰在这时候,谢长庭也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一碰,谢长庭自是看出了湘王妃眼中的焦虑。
她似是思考了一下,忽而提裾拜倒:“妾身谢氏,向殿下请罪!”
湘王妃的神色立即转为愕然,方才明白谢长庭是打算独自担下这事。连湘王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玩味,只听她道:“妾身暗中买通府中仆役,私自出府。有违规矩,自知有罪,愿听候殿下发落!”
湘王看着她,良久,才淡淡反问道:“谢夫人何罪之有?”
谢长庭不免有些狐疑,正犹豫着是否要将刚才那些罪因重说一遍,却听他又道,“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却是王妃不训,更唆使你离府——夫人,又何罪之有呢?”
谢长庭心中陡然一寒。
湘王唇边微微挑起一抹笑,“王妃以为呢?”
湘王妃闻言慢慢转过头。两个人对视着,湘王妃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近看着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了,这些年间,他们一直在彼此的生活边缘,从来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唯独记得是他的一双眼睛,他们在九年前的初见——那时她藏匿在仪和宫的屏风背后,忐忑等待着来向太后请安的他。看到那个年轻侧影的一瞬间,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那时的他抬起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好像是一瞬间就烙在了她心上,那么烫。那种怦然心动似乎到今天依旧清晰,而之间这九年的时光,却仿佛骐骥过隙。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今再去凝视这双眼睛,竟让她觉得非常陌生了。不再复当年的明亮神采,却仿佛两个无底的深渊,要将她吸进去,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湘王妃陡然觉得无力:“殿下说的是。”
她闭了一下眼,轻声道,“妾身……无话可说,但凭殿下定夺。”
“好。”湘王说着,忽而反手用力一钳,将湘王妃推至众人之前。高声道,“王妃张氏屡视纲纪如无物,素行僭越,善妒成性,今日又铸下如此错事,实不足为天下女子之范!本王欲为民讨罪,只存大义,不论亲疏——本王今日便手刃此女,血祭战旗,以告天下之民!”
他说得实在大义凛然——为了天下之民,发妻亦可杀。倘有日后,便是弑君杀兄,又有谁能指责他半分呢?
坛下的众人立时又是一阵沸腾。在此起彼伏的“万岁圣明”声中,白刃光华一现,湘王已抽出腰间的佩刀,盈盈冷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竟显出一种极端诡谲的俊美来。谢长庭心中猛一突,忙喝到:“且慢!”
刀锋微微一顿,湘王回过头来看着她。
“请殿下饶过王妃一命!”刚刚那个几乎手起刀落的瞬间令谢长庭亦有一点口不择言,待混乱的思维平息下来,她才慢慢组织起措辞,“……殿下既是为天下之民讨罪,便更该已以宽容仁爱示人。怎可效仿夏桀商纣故事,凭一己好恶而滥杀?”
“谢夫人对王妃如此义气,倒真令人刮目相看。”
他说着手中刀锋却是一转,直指着谢长庭,似笑非笑,“那倘若要你替她死,我就饶过她,夫人愿意吗?”
他确实是极了解她,谢长庭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看到她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挣扎,湘王不由微微扬起了唇角。
“我……”
“我不愿意!”就在这时,一旁的湘王妃忽然高声道。
她看着谢长庭,微微苦笑了一下,“不用为我求情,我认了——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我嫁给他九年——”她说着,转头看向湘王,“我嫁给你九年,你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对你而言,我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一件帮你善后的物品!我告诉你,我也受够了——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受够了!”
湘王妃双眼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说到末了,几乎是声嘶力竭。
“可是你也并未正眼看过我。”湘王低头看着她,目光中带了一点点怜悯,似是对着一个将死之人,竟十分耐心,“这九年来,我并未亏欠过你什么。”
不、不是的——
湘王妃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九年前在仪和宫的屏风后,曾有一双眼睛那么期待、专注、倾慕地看过他。只是那个注视太短暂,还来不及将倾慕变成爱情,就已被他的冷淡、程式化的婚姻、日复一日生活所磨平……他从不知道,这九年来究竟亏欠了她什么。从今以后,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你说的对,是,殿下,就是这样……”恍惚之间,她脸上竟凄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今日妾身死于殿下之手,亦无可怨。只求殿下荣登大宝,百岁千秋过后,不必与妾身合葬,生不同衾,死不同穴。你我之间,缘止于今日,从此生生世世,黄泉碧落……但愿永远不要再相见了。”
“好。”湘王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将你的骸骨送还故土。”
听到这句话,湘王妃长长出了口气……最好不相见,她心中半是怅惘,却又半是如释重负。见他手中的刀又提了起来,冰冷锋锐的刀刃在空中飞快一划,如一轮满月跌落青天,直直坠向自己怀里。而就在这时,背后却忽有一股巨力扑来,那刀锋错着几分,紧贴她的颈侧而过,却只听“嗤”一声,削破了身后那人的衣衫。
“求殿下饶过娘娘一命!”解蓝却也顾不得那许多,急急将湘王妃护在怀里,“求殿下开恩,娘娘无论做了什么,总归罪不至死!求殿下网开一面,饶过娘娘吧!”
“你滚开!”湘王妃本已闭目待死,这时候却猛地挣扎起来,“我干干净净死了,用不着你求情!”
“娘娘!”解蓝却只是不松手,强拉着她跪下,抬头哀视湘王,“奴才服侍殿下左右十余年,自知身份,不敢有所别求。只求王爷念及过往九年夫妻恩情,饶娘娘不死!”
他是个极会说话之人,一面让湘王念及夫妻恩情,一面却又提起自己服侍十余年之功。因知湘王对王妃毫无感情,唯一能赌的,就是他是否会买自己这一账。他二人主仆十余年的情分,不知在湘王心中,可还稍有些分量么?
这番话过后,湘王果然略略沉默了片刻。
认真论起来,解蓝固然对湘王妃怀有一些非分之想,但这些年打点王府、服侍内外,也可称得上尽心尽力。至于他私底下那些心思,湘王未必不知,只是一方面用这个人已经用得殊为顺手,另一方面,由于解蓝自身硬件不足,也不可能对湘王妃真的做出什么。是以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眼下用人之际,倒不该抹了解蓝面子,更重要的,亦不必断了他这一分念想。
“你说的倒也是。”湘王说着,慢慢放下了持刀的手,“一日夫妻百日恩,纵她有诸多失当之处,也该留她一条性命。”
解蓝紧紧揪着的心才随之一缓:“多谢殿下开恩!”他连连叩首,又说了些许感激的话,才忙一拉湘王妃,“娘娘今日几番惊吓,想是疲惫,我先送娘娘下去……”
这时候湘王妃却已经没了一点挣扎,由他拉着,跌跌撞撞向坛下走去——直至方才她才真正意识到,在湘王心中自己与他九年的夫妻恩情,竟还不如一个解蓝重。回首社稷坛上,云蒸霞蔚之间他如天神矗立,高不可攀,再想起自己这错付的九年,似是极天罔地,身如浮萍,再无所托,只余一片茫然。
湘王看着解蓝搀扶着湘王妃的背影渐渐走远,唇边则又浮起一缕似是而非的笑来,“这一开恩不要紧,本王……又该拿什么祭旗呢?”
他说着回过头来,谢长庭恰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心中陡然一寒。却只见眼前刀影一闪,如电光掠过之间,已有一泼热血如瀑溅起,不仅浸透了那湘字战旗。更甚连雪白的幢幡、金红的华盖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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