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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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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锦绣不敢看她,忙别开眼,说:“本公子想出走走,晚上,你再准备吧。”

    “嗯。青岚记下了。”苏青岚提着裙子盈盈一拜,细声回答。

    赵锦绣却是受不了这尴尬气氛,挥挥衣袖,折扇一合,负手往楼下去。

    云锦楼的姑娘们都被方才的搜查吵醒,正在天井里窃窃私语,看到赵锦绣下楼,皆没说话,看过来的目光里有几丝同情,还有几多失望。

    赵锦绣讪讪地笑笑,道:“各位美人今天倒是起得早。”

    有几位反应过来,对着她一拜,道:“三公子早。”

    赵锦绣在那样的目光中,恨不得自己能飞天遁地。所以,对着众女一笑,折扇“唰”地一开,快步走出云锦楼。

    云锦楼外便是锦衣巷,这锦衣巷是荆城著名的销金窝,夜生活极度 丰(书)富(网) 的地带,歌姬楼、青楼、顶级的赌场云集此处。加上荆城地处三国交界,又是繁华古都,各国的贵公子少不得来这里消遣。若真想杀人越货,绑架勒索,于傍晚或夜间蹲在这锦衣巷中,不费多大功夫,准是一抓一个准。

    赵锦绣走出云锦楼,吐出一口压抑之气,走入锦衣巷,这时正是上午,以夜生活著称的锦衣巷里自然是人迹罕至。

    她一个人走着,日光虽和暖,到底也觉得荒凉。

    本来是为了避开那帮歌姬的怪异目光,以及歌姬楼里那压抑的气氛,随口说要出来走走。如今出来,却不知去处。

    赵锦绣不由得叹息一声,拐入出巷子,走进一条大街。

    这条街名叫秀水街,是荆城最古老最繁华的长街,据说,荆城建城之初,第一个集市就出现在这里。

    大约是戒严之故,秀水街上行人稀少,偶尔几个头上插着鲜花的老妇人挎着装着青菜的篮子匆匆而行,很是谨慎地瞟赵锦绣几眼,像是赵锦绣要抢她篮子里的青菜一般,紧紧护着篮子快步走开。

    太诡异了。莫不是自己长得越发像坏人?还是衣衫没有穿对?赵锦绣心里也不由得一凉:自己被那厮弄得失了平素的细致。

    慌忙往面上摸一把,又低头看看衣衫,确信没有任何的不妥。赵锦绣松口气,四下里看看没人,这才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刚踏上秀水街的月华桥,准备去那小河岸边散散步,一扫眼,便瞥见河中有一艘画舫,装饰并不华贵,甚至算不上大船,但赵锦绣一眼就看出那木料与雕工都是上乘。

    不知何人如此装B,这小河里弄这么大的画舫来。赵锦绣撇撇嘴,心想大约又是哪家暴发户的公子哥,也不予继续去理会。

    抬步坐下月华桥,正要往那小河岸边走。便瞥见如烟柳色的小河边有一群人垂首站立在一位穿着紫色外衫的男子面前,甚是恭敬。

    那男子被垂柳挡去大半,垂柳枝条又过于繁密,便看得不很清楚。

    “公子,属下必定办好。”那群人中领头的人声音沙哑,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那紫衣男子向这群人挥挥手,那群人便迅速散去,拐入那边巷子里去。

    很有点黑帮火拼,或者黑吃黑的前奏。

    不过,赵锦绣向来处事小心,不喜多事,从来与人保持着距离,所以她在这时空四年,没有一个朋友。

    若说交往最多的,除了凤楼当家楚江南,便是青楼歌伎了。所以,本想去那柳色如烟的河岸去走走的赵锦绣为了不与那人打照面,便打消到小河岸散步的念头,继续往前走。

    今日戒严,去不了江边,那就去最近的韵书塔看看江畔风景吧。

    独自看江畔风景,这几乎成为赵锦绣每次路过荆城必须做的。不管在这里是做多么短暂的停留。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5章 韵书塔上的男子

    韵书塔位于荆城江畔,原是香火鼎盛的佛光寺所建,据说是用来放佛骨舍利之所,并不允许俗人前去叨扰。。

    后来战乱起,天下局势不稳,荆城又是三国交汇处,常常被你争我夺。兵家虽不管佛家事,但到底是战乱,民不聊生,佛光寺收入锐减,许多僧人纷纷离开。

    佛光寺衰落,留下的僧人这才开放韵书塔供文人雅士、达官显贵看江畔风景;抑或在戒严的日子里,供南边商人遥望家乡,缓解一点思乡之忧。以此收取一点钱来对韵书塔进行维护。

    赵锦绣次路过荆城看江畔风景,自然没有文人气质的酸味,也不是为了缓解思乡之情。

    她穿越来的时空,虽是不知名的,各地州府也换了名字,可地图却还是跟中国地图大致无二。只是北方少了条黄河,多了几座不知名的山而已。

    至于这荆城要说地带,跟武汉的位置很像。第一次路过这里的赵锦绣站在江畔,看着秋水长天,顿时泪湿了眼。

    因想起年少时,曾有一个春日午后,许华晨带着她站在这江畔,看着江上远帆,高而远的紫蓝天空,指间夹着一支烟,缓缓地叙述起他一段年少的纯美的往事。

    那是许华晨内心最隐秘的柔软,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向她袒露内心。

    “后来如何?”赵锦绣不禁问起,想知晓往事里的少年和他的恋人最终的结局。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缓缓吸一口烟,将这结局连同烟圈徐徐吐出。

    赵锦绣在一旁听着,面上波澜平静,内心却是慌得绝望。她从不曾想这样飞扬跋扈的张狂男子也曾柔情,内心也会有着这样不可名状的灼热。

    那一次,赵锦绣清楚地知晓:因这一茬,自己对许华晨怕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

    赵锦绣想到这四个字,无奈地笑笑。来到这个时空,自己做事倒是越发像他,先前被他夸赞的人淡如菊的安静性格倒是淡漠得快没影儿了。

    不由得轻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已到了秀水街尽头。左拐弯,便是佛光寺的范围。

    信步走到韵书塔前,看塔的小沙弥正在塔门口支起的长条木桌上抄写经书。

    赵锦绣折扇一开一合,“啪”的一声,几枚铜钱准确地扔进香油箱里,吓得小沙弥猛地抬头,宣纸上滴下几滴墨,晕染开来。

    “呀,是三公子来了,师傅正有客人在。”小沙弥放下毛笔,抓着脑袋嘿嘿一笑。

    赵锦绣微微一笑,道:“无妨。我看看风景便是,不用惊动沧海大师。”

    小沙弥大约是从“看风景”几个字中想到时局动荡,面露忧色,道:“唉,也是,这又戒严了,连我们和尚念经都念不安稳了。”

    “你倒是操起俗世的心了,六根不净,小心佛祖惩戒你。”赵锦绣打趣着,抬步往塔里走。

    小沙弥慌忙喊:“三公子,留步。”

    赵锦绣一转身,只见小沙弥从身后的架子上端出一盘干果递过来,说:“师傅说这季节没有您要的水果,便让您凑合着吃吃干果。”

    那是一盘荆城山里的干果,味道类似于松子,外形却更像是蚕豆。赵锦绣知晓这叫山丹,是很珍贵的干果。摇摇头表示不要,只是笑着说:“沧海大师倒真是尽得佛祖真传,连本公子要来都已知晓。”

    小沙弥颇为骄傲地说:“我家师傅自然不是凡人,十几天前,就说三公子会来塔上看风景呢。”

    “沧海大师果然是佛家才俊。”赵锦绣面上还是笑着,心里却是咯噔一惊。十几天前,这荆城还没戒严,沧海如何知晓她会来这韵书塔看风景?

    要知晓,她每次都是去江边码头伫立,因得几次戒严,才登临韵书塔的。

    虽说赵锦绣是魂穿而来,渐渐相信鬼神的存在,但要她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具备预知未来的能力,还是很困难的。

    何况目前的情况,任何风声鹤唳,都必须严肃对待,否则死得最惨的是自己。

    赵锦绣心事重重,一步步登上韵书塔顶端,倚靠着栏杆将锦河两岸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正是日光和暖的三月上午,早晨的大片烟雾已消散,天高云淡,视野更开阔,看得见江畔碧绿的底色上尽染着各色的花团锦簇,一直延伸到天际,而对岸的江城也是清晰可见。

    正是一年春好处。

    可赵锦绣心里却颇不宁静,目前看自己似乎是繁花似锦的局面,但仔细一看,却是越走越逼狭。这四年的经营,这么一个虚名,怕也这是沙滩上的城堡,大水一冲,便就瓦解。

    “华晨,如果是你,你得如何?”赵锦绣不禁想,换做许华晨的性格,怕在这里早就混得风生水起吧。

    而自己无论模仿得多像,却终究不是他,没有那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张狂。

    赵锦绣不由得轻叹,却是听得背后有人冷笑。是略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乍一听,听不出年龄。

    赵锦绣并不转身,也不做防备状。因对方悄无声息出现,若要灭掉自己,怕自己此刻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阁下此举,有失磊落。难道阁下不曾听闻‘君子不立于人后’?”赵锦绣颇不悦地说,缓缓转过身。

    只见这塔顶的拐角处,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斜靠着栏杆坐着。紫冠束发,里衬淡青,外衫淡紫。

    典型的男人脸,分明的棱角恰到好处,这面目虽算上夺目惊艳,却自有一种轩昂的威严气质。可明明是阳刚之美的长相,偏是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甚是清冷,整个人倒是显得阴冷。

    赵锦绣不禁疑惑方才的笑声可是这男人发出的?

    他抬眉看赵锦绣一眼,漫不经心的动作,偏是眸光如炬,甚是锐利,让赵锦绣觉得浑身一凉,那眼神像是将她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一般。

    最近怎么总是遇见这么些莫名其妙、让人心惊的人,难不成这时空的极品们全部出来活动了?

    赵锦绣不禁警觉地往后一站,一再告诫自觉别慌,也用波澜不惊的眼神回视着对方,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太过着急,先说话,失了先机。

    言多必失,说得多,错的多,尤其在与一个人初次打照面时,对对方又知之甚少时,便须得耐得住性子,不动声色地察言观色,待有一二分的把握,才能开口试探。这是赵锦绣历来的套路与习惯。这次却是因最近的局势焦灼不安,倒是糊涂了一下。

    二人对视一阵,对方显然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是缓缓站起身,原本严肃的神色在看到赵锦绣时,不由得一动,继而,那眉头拧得越发紧了。

    前世的赵锦绣是个乡野丫头,乡下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她虽是父亲这边家里的第一个孩子,但因是女孩,颇不受待见,连带着妈妈也受气,后来生了妹妹,母女三人的地位更是每况越下。所以,赵锦绣从小便是过着察言观色的生活,以至于上学、工作,直到遇见许华晨,都不自觉间去看每个人的表情。

    因而显得娴静。就连许华晨曾赞她: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我家的小锦绣居然能人淡如菊,如竹林里的隐者,波澜不惊。

    就在方才,赵锦绣明显从那人脸上看到一丝的讶异。

    自己虽算得上翩翩公子,但不至于美到让一个男人露出惊异的神色。尤其还是这样一个男人,有深沉冷冽的气质,让人感觉颇为阴寒。再从装束上看,此人非富即贵,绝非井底之蛙。

    那么,他的神色是否跟姓江的一样是认出自己是女子?还是他跟自己原本就是熟人?

    想到此,赵锦绣更加警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心中当即就有打算:若陈伯打听回来,还出不了城,那么就折回帝都,取道石城,走陆路,从令州东北山区元州进入令州盆地。

    这才一转身,正待往楼梯边走,那男人却是开口,冷冷地说:“国家危难,阁下作为堂堂男儿,竟在此唉声叹气。”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6章 难道是熟人

    男人的语气冷冷的,竟还带着狠戾的责备。。

    赵锦绣听闻此语,步伐一顿,脑海里冒出“言多必失”四个字,再想到这男人阴沉的气质,凭着女人的直觉判定:这男人比方才遇见的小白更危险。

    所以,赵锦绣当即决定:不搭理此人。

    于是,只是步伐一顿,赵锦绣马上恢复如常,继续当冶游归去的三公子,将折扇“唰”地一打开,一边很装B地摇着折扇,一边故作风雅地朗声吟诗:“长恨此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赵锦绣刚走到楼梯口,那男人却又道:“逃避责任,皆为懦夫。”

    赵锦绣当作没有听到,扶着楼梯往塔下走。那男人却是闪身过来,说:“阁下不敢与我一同看这江畔风景,可是心虚了?”

    赵锦绣觉得这话问得很莫名其妙。她又什么好心虚的?她只是不喜欢在这肆意怀念许华晨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只苍蝇来打扰。并且,她也没有心思跟这么一个人看起来阴冷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赵锦绣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便以一声冷哼来作为回应,然后继续扶着楼梯往下走。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那人轻声反问,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赵锦绣听得这语气不对,照理说,再激进的爱国人士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表达这么明显的喜好。方才看这男人的模样,也不至于脑残成这般啊?

    难道是认识的人?

    这个念头闪过,赵锦绣越想越后怕,那人的神色,语气中的嘲讽,还有这问话,都似乎证明他与她十分熟识。

    这具身子过去见过什么人,与什么人有情义,发生过什么。,赵锦绣虽不清楚,但从外界传言来看,这具身子,也就是萧月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林希少将军从小生就修罗脸,所以从婴儿时代开始,就一直戴着面具,无人见过她的脸,外界皆言:他是萧月国第一丑男。

    那么能看到她这张脸的熟人——

    赵锦绣真的不敢想,所以,她不由得转身看他。

    他站在高处,扶着栏杆,整个人的重量全在栏杆上,因此弓着背,所以看起来并不挺拔。他背后是盛大的日光,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神情,只知道那男人俯视着她。

    许是她一下子转过身,那男人一怔,身子晃了晃,像是搅碎了满目灿烂的日光。

    这气氛很是诡异,让赵锦绣觉得莫名的压抑。

    必须要快速逃开,并且决计不能被发现,也绝对要抵死不承认林希这重身份。所以,慌乱的她略一思索,稳定住一颗怦怦跳的心,徐徐开口道:“昔年曾闻: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爱国情意如此深浓,以天下为己任,境界如此之高,令赵某相当佩服。然而,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又不幸染上铜臭,且不想自拔。况且,这看风景,如同饮酒,还得脾气相投的人,才有滋味。”

    这番话说得很得体,既赞美对方,又拉开了距离,更表明了自己不想与对方多呆一秒。

    男人听闻直了直身子,赵锦绣也不管对方神色,长眉一展,道:“在下不叨扰公子在此观景抒发壮怀激烈的情怀。告辞。”略一低头,倏然转身。

    “你可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男子忽然说,原本冷冷的语调变得软软,带着几许疲惫。

    赵锦绣略一顿,竟是莫名心疼,却是没有说话。然后,继续摇着折扇往塔下走,很装B地继念:“恨苍苍天地,河山中哪一处与鸟飞?”

    一路下楼来,一边走一边思量:怕这男人不是这般好摆脱的,自己似乎应该采取主动,不能对对方的来路一点都不知。

    “三公子这次怎么这样快就下来了?”小沙弥眼尖,赵锦绣才刚从塔里走出来,他就搁下毛笔,笑吟吟地说。

    “突然没了兴致,便就下来了。”赵锦绣摇着扇子,决定从小沙弥入手,问问这塔上的人是何来路。

    她装着闲得无聊,摇着扇子走过去瞧小沙弥抄写的经文,啧啧地赞叹:“娟秀清丽,老实交代,你这手毛笔字到底是从哪个女孩子哪里学来的?”

    小沙弥听闻大惊,慌忙合手,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尔后一脸悲催地说:“三公子,我自小就入了佛门,是沧海大师将我捡回来的,你这般是批评沧海大师了。”

    “呀,你这小子有出息了,懂得拿你师父说事了。”赵锦绣折扇敲了敲他光滑的小脑袋。小沙弥捂着脑袋嘿嘿一笑。

    赵锦绣假意四处看看,随口问:“最近来看风景的人,多不?”

    这小沙弥常年负责韵书塔的打洒,收费。一听赵锦绣这么问,立马沮丧着脸摇头,道:“三公子,要不您时不时捐献一点修葺塔的钱。这今年即将开始的维修,这维修费也凑不够了。这年头,戒严、封路,打来打去的,一点都不清净,这日子不知何年才是个尽头啊。唉,要是林老将军和少将军在,咱们这国周边还没有这么多狼子野心的蠢蠢欲动,可惜啊!”

    这小沙弥提到林家父子,赵锦绣一警觉,折扇一开,板着脸沉声喝道:“莫论政事,你倒是想给佛光寺惹祸端?”

    那小沙弥眨巴着清澈的眼神,悄声说:“三公子又不是外人。”

    赵锦绣从未与这小沙弥这般攀谈,不曾想佛门中人也这般罗嗦,当即一身恶寒,便不高兴地说:“外人不外人,你是出家人,不该论世事。学一下沧海大师。”

    说到家师,小沙弥甚是高兴,顿时眉飞色舞地说:“三公子有所不知,家师也曾说‘吾等未曾跳出凡尘,荣登极乐之辈,也需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这句话一出,赵锦绣立马想到塔顶那男人阴鸷的脸和那种怪异的语气。心里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慌乱,眉头不由得一蹙。

    “呀,三公子。是不是无心说错什么了?”小沙弥眼尖,看见赵锦绣神色变化,惊讶地问。

    赵锦绣抬眉看他一眼,不悦地说:“沧海大师的训诫,岂可大声喧哗,随意对他人讲起。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赵锦绣的语气颇不耐烦,若这小沙弥是自己的部下,早就被踢得不见人影了。

    昔年,一向人淡如菊的她忍无可忍,冲冠一怒,将自己所辖的客服部全部炒掉,老总问起,一句话: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防备人,不知谨言慎行,偏又当自己是祖宗的家伙,只有将企业拖垮的。

    老总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却是不声不响,三天时间,重建了客服部,投诉居然少了百分之九十八。

    那小沙弥大约是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三公子发火,一下子怔住。

    “谨言慎行,少说话。”赵锦绣说。

    小沙弥听闻,立马身子一直,很受教地连连点头。

    赵锦绣略一点头,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抛入那功德箱,问:“今天有什么人上塔看风景吗?”

    小沙弥摇摇头。赵锦绣很是纳闷,这塔只有这一个门,每一层的窗户都没有开,根本不留余地。就是功夫好,也是飞不到那塔顶的,那么那人是如何进去的?

    她不由得抬头打量这韵书塔,高耸入云。

    小沙弥突然“哎呀”一声,像是【恍【然【网】大悟一般,说:“今天还有一人在塔上。”

    “谁?”

    “与师傅客人同来的一位公子,比你先到一会儿,那时,我正巧去拿宣纸,远远的瞧见他进塔去。三公子可有瞧见?”小沙弥回答。

    “没有看见。”赵锦绣一笑,很想直接问姓谁名什的,但方才与这小沙弥说几句,完全就是一个不经意间就会出卖人的草包。所以,只得半打趣地说:“可有少了功德钱?”

    小沙弥听闻脸一跨,一脸沮丧地摇头。

    赵锦绣呵呵一笑,道:“你要在这里守好,若对方不肯。你就要打听清楚对方身份,上门收讨。”

    “三公子,您就会打趣人。佛家讲究一切随缘,给与不给,都是心意。”小沙弥振振有词。

    “你小子倒是片刻功夫就入佛了?本公子这是交给你做人的法则: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一定要还回来。入了我口袋的,绝对不要妄想我会掏出来。”赵锦绣瞎掰,一说完,自己倒是哈哈一笑。

    小沙弥在一旁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你打听清楚了对方来路了?”赵锦绣不经意地问,目光四下里扫着,这塔的周遭总有种不寻常的气息。

    小沙弥摇摇头,低声说:“我哪敢打听师傅的客人啊。只知道这次客人面生得很,是帝都来的贵人,与师傅论佛半日了,现在还在讨论。”小沙弥说着。

    赵锦绣正欲继续打听,却花圃掩映的台阶下转过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扫了她与小沙弥一眼,便大步往塔里走去。

    “哎,那个——”小沙弥本想喊钱。可那男人一回首,狠瞪了二人一眼。小沙弥立马噤声,耷拉着脑袋,待来人上塔去,兀自在一旁唉声叹气。

    赵锦绣顿觉这里将有大事发生,不便久留,该会去召集凤楼众人速速回帝都,找当家的商量。于是折扇一收,对小沙弥说:“你对沧海大师说,今日我有事,改日来拜访。”

    说完,也不等小沙弥说话,便身形一掠,到了寺庙门口。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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