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刑-第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此时，一直淫雨霏霏的天突然就这么雨停了，天空中突然透出一丝明亮的光亮，一缕阳光先是撑出了头，旋即，漫天都是久违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洒在黄延安的制服上。黄延安的老婆坐在地上，把丈夫的头放在膝盖上，用毛巾仔细的为丈夫擦拭脸上、头发上的水，把身上的泥水一丝不苟的擦拭干净。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六十七、研究黄延安的后事

黄延安死了，这让戴斌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在他的人生路途之中，最艰难的监狱服刑岁月里，遇到了黄延安这个朋友，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依旧感受到来自朋友的关心，这份友谊着实的珍贵，着实令人珍惜。黄延安对他的谆谆教诲和善意的引导使他在监狱中对人生的体悟能够更加的清晰，就像一位长兄。因为这一份特殊的感情使戴斌在当时暴怒起来，对黄延安拉住没落水的犯人拳打脚踢，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戴斌早已不屑使用这种原始的暴力手段，但盛怒之下，唯有这种方式能发泄他心中的悲痛。

戴斌殴打这位犯人的事，所有的管教民警和在场的监狱领导都自动忽略了，而这位犯人也在深深的自责中，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黄延安的后事立刻被当做东湖监狱的头等大事来对待，当黄延安牺牲的消息传开之后，A省监狱系统很多领导都纷纷打电话来询问黄延安牺牲的情况和后事的办理。所以监狱局长在离开东湖监狱之前告诉李光，让东湖监狱立刻研究一个方案报到局里来，而且定下来说由他主持老黄的追悼会。

后事如何办理，首先该征求家属的意见，李光代表监狱看望了正在监狱招待所住下的黄延安的老婆，问问家里有什么需要组织上解决的困难，征询办理后事的意见。黄延安的老婆是个有主见也很讲理的人，说家里没什么困难，孩子都大了，也自立了，按照规定抚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后事简单一些就行了，老黄生前也不是很讲究排场的人，只有一个条件，老黄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监狱事业，就在东湖监狱的东湖边找个地让老黄葬了。

黄延安的老婆呆呆的说：“就上个月他回家，我跟他开玩笑，说老黄啊，你都快退休了，还呆在监狱里舍不得回来，想在那呆一辈子啊！他倒好，就这样回答我：是啊，反正这一辈子都卖给监狱，以后老了就睡那里，踏实！我就骂他啊，老家伙什么不好说，说这个，油腔滑调的。”说着说着，老妇人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身边的两个儿媳妇赶紧用纸巾为婆婆擦去眼泪。

看着母亲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之中，从北京赶回来的大儿子对李光说：“李监狱长，我知道我妈说的事情有些难度，不过老人家既然有这个心愿，我们做儿女的也想满足，我们不给您为难，火化肯定火化，不会要求土葬的，只是要求找个地把骨灰埋下去。

李光没有当即表态，这的确是个有些为难的事情，虽说东湖监狱里面的面积很大，但在监狱公家的土地上找块墓地的事情还真的没有过，他虽然身为东湖监狱的一把手，也不好当场表态，他于是握住黄延安的大儿子手说：“黄处长，你们的要求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回去研究。”

东湖监狱的监狱长办公会议紧急召开了，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办理黄延安的后事，在很多问题上大家都是一致的意见，一是黄延安同志的追悼会要隆重，要在东湖监狱里开，兄弟单位要通知到，监狱局的领导哪些人出席到时候主动询问一下，狱里的民警要组织起来参加追悼会，黄延安生前工作的老残分监区要组织一些犯人来参加，那天援救出来的十八名犯人作为老黄的英雄事迹的见证者也要参加，要成立一个治丧委员会，监狱长李光任主任，政委任副主任；二是要为黄延安同志申报烈士，立即组织人撰写黄延安同志的先进事迹材料，要立即联系媒体，宣传黄延安同志的先进事迹；三是要抚恤要从优，该给的一定要给，不能因为老黄家没困难就欠考虑。办公会上唯一意见有些不统一的就是黄延安家里提出的要在监狱里找一个地方下葬的要求。这在全省监狱系统是没有先例的，东湖监狱算是半农半工的监狱，有的前身是劳改农场的监狱土地面积比东湖监狱要大的多，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但监狱的土地归国家所有，这就很显而易见的不宜了。于是有的领导就说既然给老黄申报烈士就应该葬到烈士公墓去，或者要是他家不愿去的话，不管在哪个陵园，监狱出钱给老黄买个最好的墓地就是了，或许老黄的爱人就是这么一说，过会儿再劝劝也就改主意了。

听大家这么一说，李光心里更不确定了，正在这个时候，监狱局长打电话来了问黄延安后事办理的方案搞的怎么样了，于是李光就简单在电话里汇报了一下，顺便也把墓地的事情报告了一下。监狱长听了之后，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了。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六十八、选好黄延安的墓地

监狱局长在电话里沉重的说：“黄延安同志是我省监狱战线上的一名老同志，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监狱事业，生前工作兢兢业业，热爱监狱事业，为人口碑极好，而且他这次牺牲是为了挽救犯人的生命，连命都奉献给了监狱事业，家属提点要求也不过份，我看就按家属的意思办吧，选个人家满意的地方，让老黄安息，这件事情就不对外说了，真要有什么闲话，就说我同意的。”

李光合上电话，沉默的回到会议室里，旁边的同志催问他结果。李光表情严肃的说：“我想明白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一位同志对监狱事业的热爱，我想老黄葬在东湖监狱这里，这不是墓地，这是一座碑，我们每个在这里工作的同志以后都可以去看看，新来的同志也要去受教育，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黄延安同志这种热爱监狱事业的精神延续下来，今天不是党委会，我看就节约点时间，不讨论了，抓紧时间把各项事情落实吧。

人的情绪是可以被传染的，李光说这番话是感性战胜了他的理性，李光知道，这里面因为顶头上司的态度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对黄延安的印象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一个值得去尊敬的人，在当下，黄延安身上所显现出来的老监狱民警的乐于奉献精神正在滑坡，所以显得尤为可贵，这种精神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用这种方式传承下去未尝不可，李光想到这里的时候不免有些激动，这番话于是就脱口而出，许多年以后，李光回忆起来，从未为当时的这一决定而后悔，有的时候，基于理性的决定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黄延安的墓地按照他老婆的意见选在了东湖边的一个土坡上，这里朝前看，可以看到烟波浩淼的东湖，朝后看，可以远远的看到东湖监狱的大楼，而脚下的土地，则是黄延安工作多年的东湖监狱的土地。

当黄延安的墓地选好之后，李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也舒服多了，他心里默默念着，老黄啊，老黄，愿这块地你满意！

在监区号房里的戴斌深深的怀念着黄延安这位朋友，不断的在脑海回放与黄延安相识后的画面，想起当初刚进老残队，自己听闻老黄要修理自己时的惴惴不安，想起老黄教育起自己时的那份严肃，想起和老黄交好之后的调侃，想起老黄看押自己，自己却私下在薛小云身上搞小动作时黄延安的紧张不安的样子，想着想着，戴斌总是回想起与黄延安最后一面，他走在自己面前背影如同兄长的背影一样，想起他头也不回的对自己说：“不是你在这边嘛，不放心，我老人家亲自来一趟。”每当想到这个时候，戴斌不禁眼眶就有些润湿了。

夜已经深了，号房的灯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戴斌抱着腿坐在床上，透过铁窗看着外面已残的月亮，低声的吟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斛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午夜的监舍里，凄凄的调子透过铁门萦绕在无人的走廊上，没有人去制止戴斌，无论是值班的民警还是同号房的犯人都有些知道，戴斌和黄延安的关系不错。值班室里，透过视频监控看着戴斌，值班的民警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唱吧，唱吧，咱们当管教的能人犯人这么记挂也算不白当一回监狱警察。”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回，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六十九、英雄的追悼会

黄延安同志的追悼会就在东湖监狱办公大楼前的广场上举行，天一亮，东湖监狱的同志们就开始布置了，黄延安的遗体放在一个玻璃棺材里面，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警察制服，李光亲手将一面崭新鲜红的党旗盖在了黄延安的胸前，盖好之后，李光整整自己的制服，对着黄延安庄重的敬了一个礼，然后让开了。这时，其他民警将松枝和鲜花围在黄延安的身旁，映衬着他。这些事情没有人去像平时一样指派犯人去做，老黄走了，一起工作，一起生活的同时都想做点什么来寄托自己的哀思。

在黄延安遗体的背后，是一块背景墙，边沿动用松枝缠了起来，象征着黄延安的品质这是昨天就搭起来的。一张黄延安微笑的照片放大了挂在正中间，上面是一排白底黑字写着：黄延安同志千古。一股悲伤的气息油然而生。

虽然时间还没有到，但陆陆续续的都有人赶来了，是从全省各地来的，很多都是曾经与黄延安在一起共过事的同事，他们有的已经退休，已经有的调出了监狱系统，有的在省内监狱系统的其它单位，他们听闻噩耗，第一时间就打听了消息，从全省各地赶了过来，所有人都为黄延安惋惜，大家都是同一句话：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监狱局的领导班子都来了，一辆大客车，不但班子来了，所有的处室都来了代表，黄延安是因为救人而落水牺牲的烈士，监狱局下了通知，各个处室都要派代表送送黄延安，黄延安一生的风范有口皆碑，很多人都要来，一个处室来的远远不止一个人。

这样的先进典型，媒体当然不放过，省城的好几个媒体都主动与监狱局联系了，搭着监狱局的车一块来到了东湖监狱，长枪短炮都带来了。

还有几个特殊的客人，他们曾经是在东湖监狱劳动改造的犯人，是黄延安直接管教过的犯人，他们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一消息，于是赶了过来，当年，在黄延安的管教下，黄延安的苦口婆心让他们理解了劳动致富的道理，使他们能够在出狱之后靠自己双手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平时，他们也会偶尔和黄延安联系，但没想到黄延安一辈子从高墙里送出不少改造好的犯人回归社会，而他自己则永远留在了高墙之内，将生命奉献给了东湖监狱，怎么说呢，这些特殊的犯人只能说老黄是个好人，他尊重我们这些犯人啊，他不但救了那个，也救了我们，我们一定要来送送他。在他们的一再请求之下，东湖监狱让他们参加了这个追悼会。

能来的都来了，除了留下必须值班的，东湖监狱的民警都自觉的换上最整洁的制服，将白色的纸花别在了胸前，手臂上套起了黑纱，他们排起整齐的队伍，面对着黄延安。除了他们，还有东湖监狱那些职工，黄延安在东湖监狱这么多年，老的少的，没有他不认识的，他们都来送他。

一支穿着灰色条纹囚服的的光头队伍显得格外醒目，这是第十分监区副业队的十八名犯人，被黄延安他们那晚在洪水威胁下救援出来的十八名犯人。还有黄延安工作的老残队的犯人代表，他们组成了这支特殊的队伍，戴斌就在其中，他小心的将白花整理好，端正的戴在了胸前，笔直的站立着，遥望躺在那里的黄延安。

时间到了，黄延安的妻子在儿媳妇的搀扶下悲恸万分的走出来了，黄延安的亲属们排在了追悼队伍的最前面。

司法厅来的同志和监狱管理局领导班子和排在第二行，东湖监狱的领导班子排在第三行，后面是生前好友，同事，一层层，一层层，广场上站满了人。

这时，四名年轻监狱警察手持着冲锋枪，跨着整齐的正步走向黄延安的遗体，一直走到黄延安遗体的旁边，笔直的分开站在棺材的四角，守护着黄延安，以警察特有的方式守护着牺牲的战友。

这时，监狱长李光朝远处一挥手示意，一排春雷冲天而起，“嘣，啪”声响彻云霄，预示着追悼会正式开始。爆竹声中，黄延安的妻子大哭，浑身发抖，几乎要从儿媳妇中的搀扶中瘫在地上。

等爆竹声落定，李光整理整理制服，走到了麦克风前宣布：黄延安同志追悼会开始。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七十、战友；一路走好

“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的*，追悼黄延安同志，来寄托我们的哀思，受省司法厅及省监狱局及黄延安同志治丧委员会委托，由我代表致悼词。”省监狱局长在李光介绍黄延安生平之后开始致悼词。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是毛泽东在纪念张思德同志的文章里所写的，今天我们用这句话来追悼黄延安同志，应该是适合的，黄延安同志是为了挽救犯人的生命而光荣牺牲的，他的牺牲是重于泰山的。对于人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是生命，当他为了别人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出来时，这是一种博大的情怀，特别是作为一名监狱民警，在危急关头，视自己生命不顾挽救犯人，这是对监狱事业的忠诚，对党的忠诚。黄延安同志用他的牺牲为我们书写了监狱事业的忠诚和奉献两个词，所以他的牺牲重于泰山。

今天在这里悼念黄延安同志的还有几位特殊的人士，他们曾经是东湖监狱的犯人，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他们感谢黄延安同志，黄延安同志在管教他们的时候，真正把犯人平等的对待，和犯人心与心交流，今天他们都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有着自己的事业，他们感谢黄延安，从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赶来了，要送黄延安同志一程，正因为黄延安同志对监狱事业的感情，正因为黄延安同志一贯以来平等对待每一个犯人，所以在危急关头他毫不犹豫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犯人，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黄延安同志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监狱事业，在平凡的岗位上不计名利，不计得失，一直扎根在基层工作，即使是从基层领导岗位退下来，也怀着对监狱事业的热爱主动要求到一线工作，在整理黄延安同志的遗物时，我们看到黄延安同志的工作笔记，有一人多高，而他正在整理，他要退休之前把他工作经验整理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他对监狱事业是那么的依依不舍，那么的无私奉献。可以说，他是我们省监狱战线上的一位楷模，一面旗帜！

今天站在这里，即使用世界上最华丽的语言也无法表达对黄延安同志的钦佩之情，用世界上最伤感的语言也无法表达我们对黄延安同志的怀念，那么就让我们将黄延安同志的精神继承下去，成为全省监狱系统的宝贵精神财富，也成为今天到场的每个人人生中宝贵财富。

天地齐恸，山河同哭，黄延安，我们的好战友，您，一路走好！

监狱局长实在是忍不住了，抹着眼泪结束了自己的悼词，他不仅仅是上级领导，同时，他也是黄延安曾经工作过在一起的同事和朋友，这样一位好的同事和朋友就这样走了，他的心无比悲痛，无法保持一种姿态，下来之后，他走到幕墙后，扶着幕墙大声的放声痛哭。

随后，被黄延安救助的犯人上台发了言，他无比惶恐和愧疚，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而此时看台下的人亦是满眼泪水。

达自己心中的感情，为了挽救自己一个服刑犯人的生命，让这样一位好民警牺牲，他不敢看台下的人，不敢看黄延安的家属，但良心告诉他，他必须把他的感激说出来，否则他将一辈子愧疚在心，即使身体走出东湖监狱的高墙，但内心却会永远受到道德的监禁，他要告诉所有人，假使时间能倒流，他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回黄延安的生命。

真实最具有力量，省城来的记者没有想到一位普通的监狱民警居然在同事和领导的眼中有这样好的口碑，英雄的行为不是一时而成就的，是人一生高贵的品质在特定条件下的爆发，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奉献是他一生的写照，记者们不禁也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职业习惯而早已麻木的心，一边拍着一边用纸巾擦拭自己的眼眶。

有的记者心思比较敏锐，感觉到这个题材后面还可以发掘，有的就开始在和身边人打听起来黄延安生活中的小事了。

犯人中的戴斌，呆呆的站着，任眼泪流着，听着台上人的介绍，他感觉自己对黄延安的了解还是很少很少，那个有些弯曲的背影在自己脑海里面变的更加高大起来，如同一座山立在自己面前。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七十一、长歌当哭送战友

悲伤的哀乐响起，遗体告别仪式开始了，黄延安妻子看着丈夫的脸，意识到这将是最后一面，凄厉的长号一声倒在了扶持的儿媳怀中，被扶到一边。队伍缓缓的前进，对所有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瞻仰黄延安的面容，都仔细的看看，要把他记在心中。

被黄延安救助的那位犯人走到遗体的面前时，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对黄延安磕了三个响头，以最朴实的行为向恩人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戴斌心里觉得是空荡荡的，黄延安躺在那里，面容虽然是栩栩如生，但毕竟已是人鬼殊途，今后在这东湖监狱再也没有像黄延安这样不带一丝其他目的对自己关心的管教民警了，而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位愿意真心教育自己的老大哥了，戴斌看着黄延安，要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了，整个追悼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李光站在麦克风前大声的喊道：“送黄延安同志上路！”，听到这一声，四名站在遗体边的民警弯下腰，一声整齐的“起”，把玻璃棺材抬了起来，李光大喝一声：齐步走！四名民警抬着黄延安的棺材跨着整齐的步伐走向远远停着的灵车，黄延安的大儿子捧起了父亲的遗像，走在前面。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队伍里响起了一曲哽咽的歌声。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茫茫。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一边唱着这首歌，黄延安的那些老同事们眼眶都湿润了，泪光中，似乎又浮现起在东湖监狱创业的当年，在居住条件简陋的平房里，年轻的他们一起放声高歌，在寒风凛冽的夜里巡逻时，偷偷喝点地瓜酒；在追捕越狱犯时，为了节省费用在街头吃面条的日子，而今天，日子好了，这位老战友却和大家分别了。长歌当哭，长歌当哭，老监狱民警们一边唱着歌声送别战友，一边向黄延安庄严的举起右手，敬礼；

东湖监狱的年轻民警们也举起了右手，向前辈敬礼，向同事敬礼！

调出监狱系统的老同事们也举起了右手，他们也曾经是监狱警察，也曾经在东湖监狱这块土地上热血沸腾，今天他们也要以警察的方式送别自己昔日的战友。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再相逢。

再相逢。

歌声中，四名监狱警察抬着一副棺材缓缓的齐步走着，他们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他们感觉到无比的荣耀，他们抬着的是英雄的灵柩，他们稳重的踏出每一步，要让战友不再受到一丝颠簸。

记者们抢着最好的角度，要把这一庄重的画面拍下来，这将是一个记忆，一种标注。

当黄延安的灵柩走过戴斌的前方时，戴斌肃穆的用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低下头，恭送黄延安，心里默默念着：老黄，一路走好！。

第九章　老管教之死　一百七十二、戴斌内心的冲击

当黄延安的骨灰在东湖边下葬之后，东湖监狱依旧如往常一般运作，并不因为少了一个黄延安而有什么改变，人的悲伤情绪都是有一个时间段的，谁也不可能长时间为一位同事的逝去而哀伤，每个人的生活都将继续下去，即便是黄延安的妻子，这位最悲伤的人，她也要坚强的面对没有丈夫的岁月，戴斌亦是如此，他也要面对没有黄延安的东湖监狱生活，虽然悲伤总是要离去，但黄延安却成为了一个印象永远留在了戴斌的心里。

一个星期过去了，东湖的水位已经降了下去，副业队围堰里的水也退的差不多了，但李光是绝不会再继续以前副业队的那种管理方式了，副业队不再留在监区外面，改成每天骑自行车去劳动，为此，李光特意给第十分监区买了一批自行车。于是戴斌他们就骑着自行车到副业生产区域里劳动。

虽然不再因为